《愛丁堡之戰》第14章:獅與狼·上


3樓貓 發佈時間:2023-09-04 09:32:23 作者:蟲族 Language

兩人兵器雙交,濺射出一連串火花。
幾招過後老狼心中越發疑惑。雖說貴族子弟的武藝有華而不實的毛病,但這位太子的劍術與其說是“弱”,倒不如評點為“拘謹”更精準。
但見太子右手持劍齊肩平舉,左手橫護於胸前,劍刃平託在左手護甲上。這明顯是一個防守劍勢,左手本應持盾護身,再將劍身架於盾上節省體力,憑盾禦敵後再出劍反擊。
如果是因為傲慢而不屑於持盾的話,那麼依然如此用劍則愚蠢至極,全然配不上“英格蘭第一勇士”的頭銜。
缺了盾牌配合假太子在交鋒中屢屢受挫,若不是有鎧甲護體加上老狼意圖俘虜自己,恐怕早就命隕當場。他自知真太子的劍法向來攻勢凌厲,盾牌對他而言只是累贅,自己如今是“學虎不成反類犬”。雖說只要拖到真太子前來就算贏,但久守必失,自己再拖下去恐怕活不到被太子責備······
緊接著他改變劍勢,全身向前微傾以“失重”姿勢借力直刺老狼僅存的一隻眼。老狼根本不把這稀疏平常的一招放在眼內,撥劍輕鬆擋格,順勢從下往上撩劍反擊。
兩人連續交手多個回合,太子身中數劍,但有鎧甲護體加上回劍擋格與側身閃避皆無大礙。反而是老狼劍勢大開大合,體力漸有不支。
老狼也心知南方佬的詭計,從旗語中他早就知道英軍正兵分三路合圍而來。只是英軍太子向來驕橫急躁,所以剛才騎士們才會主動衝陣。自己也剛好趁機先對付太子的主力,如果能在單挑中將他擒獲則能改變整個戰局。但如果再拖下去待英軍另外兩路合圍上來,自己必敗無疑。
“你父王沒教你騎馬,也沒教你用劍嘛?難道說你是私生的?”老狼故意譏諷,企圖從中破局。
但太子半句都沒有回應,依舊以快劍直刺接戰,就是不給老狼一絲喘息的機會。
“英格蘭第一勇士就這點本事?”
這一句引起了些波瀾,太子的劍招變得更粗獷凌厲,簡單的直刺中混入了蠻力的橫砍。
“有你這個兒子,病夫王可死不瞑目啊!”
這一句似乎徹底激怒太子,他雙手持劍斜劈落空,收不住劍勢向前踉蹌幾步。老狼趁機攔腰砍向他左腰。
“破甲了!”隨著劍柄傳來的觸感,老狼暗喜。
但他的喜悅還未來得及浮現到臉上,太子就搶先一句:“你躲不開了!”
太子強忍傷勢左手攬緊老狼的雙手劍,右手持劍直斬老狼胸口。老狼慌忙想抽劍招架,奈何劍身被對方拽死,他只能側身險躲閃但還是被削中左肩。太子一擊不成,馬上揮出第二劍直削老狼劍柄,要麼割斷他手腕,要麼迫使他棄劍。
老狼原本還想踹對方一腳抽回長劍,但對方劍鋒瞬間又至,他被迫改變策略全力將劍往前一推,同時自身往後一躍讓太子斬了個空。
太子未有料到這一手,劍刃斬在對方劍柄上反震痛自己,左臂頓時一陣麻痺,原本拽死的雙手劍應聲落地。他看了眼滲血的傷口,不過皮外傷而已,但能迫使老狼棄劍本身就是一大勝利。
“刺比砍更有威力,你和你的劍術教師中必然有一個是蠢貨。”老狼此時已經從腰間抽出雙匕,左正右反橫在胸前。
以長劍對匕首,太子深知優勢在己,任憑對方說什麼自己都絕不動搖分毫。此時他越戰越勇,一掃剛才的“拘謹”打法,劍鋒如浪此起彼落,每一下都直取老狼要害。他已經不滿足僅僅拖延時間,心底甚至泛起一絲打敗傳說中老狼的期望。如果這一切能成真,在真太子趕來之前自己就能佔領廣場結束戰鬥。莫說功過相抵,保底也能為家族多謀一個爵位。
面對太子的攻勢老狼一時間只能勉強招架,一個閃失反而被刺傷右臂。對方年輕氣盛,既有長兵在手,又有援軍將至,久守必失的人反而是自己。老狼連續幾下深呼吸壓制自己的急躁,他深知以短打長必須出奇制勝,邊躲閃邊後退看準機會便將手中匕首瞧對方甩出!
一道寒光直撲太子臉甲,太子手疾眼快當場揮劍一劈!
“打得好!”在場英軍禁不住齊聲讚美,這不是恭維媚上,而是確確實實漂亮的一劍。太子劈下凌空飛來的匕首!
讓老狼棄劍太子尚且還能保持理智,但同袍的這一聲歡呼則瞬間讓他血脈沸騰,封地賜爵的曙光彷彿觸手可及!剛才那一劍除了自己多年苦練的武藝,必定還有天主保佑。他也終於明白為何真的太子如此驕橫跋扈,今天既然自己命不該絕,那麼擒獲老狼這份功勞也必然也是“昭昭天命”,捨我其誰!
就當他還沉醉在封妻廕子的遐想中,第二道寒光已飛至他面門。他想舉劍擋格,不料這回撲了個空。
“噹!”一下金屬交碰的聲音響起,太子的臉甲被匕首的柄部撞凹一角。
儘管一陣眩暈但並無大礙,這一下讓他更堅信自己如有神助。但英軍士兵緊接著的驚呼讓他頓感不妙。
“噹!”又是一下金屬交碰的聲音。
他感到一件重物狠狠砸中自己後腦勺,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右腿就被一把鐮刀狀的硬物瞬間往後抽起,自己當場向前撲倒摔得像一隻田裡的蛤蟆。但事情還沒結束,緊接著後背迎來鎬頭的輪番開鑿,在一片金屬碰撞聲中混雜著骨碎的聲響。
剛才老狼連續飛出兩把匕首“佯攻”,根本不在乎是否命中,真正目的是趁太子不備時翻滾到對方身後,重新撿起雙手劍。既然劍刃無法破甲,老狼便反握劍刃以劍柄作錘砸向太子頭盔,再用護手勾起對方的右腳讓他當場失衡摔倒,然後以護手打在對方背上,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讓人躲避不及,再厚的鎧甲在鈍器撞擊之下也必然身負重傷。
貼在臉上的寒意讓太子從疼痛中清醒起來,他的臉甲已經被老狼掀開,雙手劍的劍刃緊貼在自己的鼻孔之下,細嗅扔能聞到鐵鏽與血汙的腥臭。
“你輸了!小獅子,命令他們轉身撤退!如果你還想要這張臉的話。”
老狼騎在太子背上,用劍死死抵住對方嘴唇,扯動盔纓讓他面向英軍士兵們。親手俘虜英軍太子讓他無比愜意,他想親耳聽聽英格蘭第一勇士的屈服求饒,更想看英軍士兵企圖撕碎自己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只可惜兩樣他都未能如願。
太子沉默不語,老狼倒敬佩他算條硬漢,滿懷敬意地拉起雙手劍讓對方切實地感到幾分“壓力”。但英軍士兵的臉色卻讓他逐漸寒心,那不是驚慌與憤怒,甚至都沒有恐懼,只有單存的疑惑。
“你······你是誰?”儘管不願意面對,但老狼的手仍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些。
“彼得·博爾託尼亞,博爾託尼亞家長子。”
“不管你是誰,給我下令讓他們放下武器撤退!”
“英軍士兵聽令,所有人不得退後!等待太子殿下前來!”
“你這個雜種!”老狼怒不可歇,心一狠手一硬提劍上拉,當即割飛一個雪白的鼻子。
“哈哈·····哈哈哈。”此時這位假太子彼得·博爾託尼亞從劇痛中發出了讓老狼膽寒的嘲笑:“動手吧!”
“你的主人在哪!你們有什麼陰謀?!”
“你知道的,你那些旗手不一直在告訴你嘛?”
老狼被這句話懟得怒氣攻心,卻又無可奈何。
彼得抽搐著臉向前望去,最後看一眼軍中的同袍,噴湧而出的鮮血滲落在他的牙齒間顯得異常駭人,他鼓足勁想喊出最後的話語。
“英格蘭萬······”還沒說完,老狼便把劍刃放低兩寸直接割喉,鮮血隨即噴灑滿地。然後再一用力把頸骨割斷,握著盔纓如收割捲心菜一樣把整個頭顱拔斷皮肉拋向英軍。
彼得的頭顱在寒風中凌空滾落,當墜落地面時仍未斷氣,他抽搐著想給同袍們說一個鼓舞人心的事,可惜聲帶已斷,他只能以雙眼不斷眨眼提示。
一下,兩下,當第七下時他的眼眸終於停歇,瞳孔逐散,眼中的景象逐漸籠罩在一片神聖的白光中。
在旁人眼中,彼得是死不瞑目地斜眼望去街道的一角,沒人知道他最後到底看見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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