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记忆里的你,依然是那副洁白无暇,一尘不染的模样呢。
素世的眼神不经意的瞟向舞台正中央,那名蓝发色双马尾的人偶摘下了黑色假面。
「小……祥?」
片刻的模糊过后,素世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次不可置信的凝视着这日思夜想的身影。
顿时间,耳边的嗡鸣声不断扰动着她,仿佛世界都随着一阵阵的杂乱信息填满、寂静了。她怔怔的坐在座椅上,思绪不受控制的被拉到很久很久之前的那个刻在脑海里的瞬间;剧烈的心跳声从她的体内作响着,掩盖着。
「真的,会是你吗?」
「那个,请和我一起,组建乐队吧?」
丰川祥子。来自于丰川家的大小姐,来到月之森这种贵族学校也是理所当然。我看向她对我伸出的手,心脏不禁慢了一拍。
“咚 咚”两声,仿佛是童话里的钟声一样,在我耳旁回响着。那是怎样的一种错觉……能让我清楚的感受到,来自于眼前愈发浮现的兴奋与幸福感。或是犹如从湛蓝柔和的天空之中缓缓降落的那根最为圣洁的羽毛,又或是在那遥远地界的神明,亲自为我准备好了命中注定的朋友……她迎着窗外的阳光,站在光明下,静静地邀请着我。
不自觉的,我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了上去;就一定应该这么做似的,十根芊白的手指紧紧相拥,随后越贴越近……我贪婪的感受着对方手心中的温度,那是我不曾感受到的,独属于她的宝物。
「好呀。」
在微笑中,我答应了她的请求。但那时候的我,却不会想到接下来的路究竟会有多难走,究竟有多么蜿蜒崎岖;可即便我知晓了,恐怕也仍会义无反顾的再次握住她的手,直到我的眼角湿润着,留下一滴滴的热泪。
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祥子,我的……第一名朋友。或许我的朋友会随着成长越来越多,也有可能到了最后仍旧孤身一人;但我记得最清楚的,仍旧只能是祥子你……那名淡蓝色发色的少女。
强烈的不真实感充斥着我的脑海,将理智的弦一根根切断、拔除;名为追随、迷恋的光线驱散了心底最后的一丝迷茫、那就是我一直苦苦追求的——
效忠。
和小祥组乐队后,已经在一起三天了呢。
不过,在我们班的另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位不善言语的浅绿发色的女孩子。我在教室里看见过她许多次,基本上都是一个人来往;或者是和小祥一起。说实话,我有点羡慕那名女生……毕竟,可以和小祥走的那么近呢。
在那天的放学过后,我赶忙追上了祥子的脚步,轻轻拉住她的袖口;急忙开口问道:
「那个……小祥,和你走这么近的女孩子,是谁呀?」我假装不在意的随口问着,但心思全集中在了这名文静的女生身上。小祥笑着回应了我,并且开心的为我们二人介绍起来对方;
「嗯,素世,她是小睦,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们两人一起长大,从幼儿园到现在哦~而且,她会弹吉他,也是我打算组建的乐队中的一人呢!小睦的吉他很厉害哦,完全可以信任她哦。
小睦,这边是素世,也是在乐队里的……」
后面的话,我听的不太清楚。只不过,我的眼神聚焦在了她——名为小睦的女孩子身上。同时,像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般,她在此刻同时也将头转了过来,与我的双眼对视在一起。
我微笑的看着她,摆了摆手,就当做是打过招呼了。
……嗯,有一点羡慕呢。好像,也就一点点吧?毕竟可以一直陪在小祥的身边,还是从小就在一起。嘛,真的也就只有一点点羡慕哦。
「若叶睦。」
她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未曾变化过。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这样一直陪在小祥的身边,陪她一起呢。
有一天中午饭后,我闲来无事站在二楼,无趣的扫向窗外的风景。但很快在不经意的一簇余光下,我望见了在墙边、简单搭建起来的一排蔬菜架。
让我在意的并不是蔬菜,而是那名和小祥走的很近的少女;此时的她正提着水壶,细心地为架子上的小黄瓜浇着水。我就那样一直盯着她浇水的身影,心底忽的冒出来一个点子:
如果和她搞好关系的话,那么接近小祥会不会更加容易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小步离开教学楼,溜到了她的身边。听着水流缓缓落在枝叶上的滴答声,站在她一旁的我顺其开口。
「那个,是叫小睦,对嘛?」
女生转过头,用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撇了我一眼。
「长崎素世。以后请多指教。」说罢,她便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面前的黄瓜藤上。本来还想等她再说几句的,可是静静等待几分钟后,她也仍旧只在安安静静的浇水;我眯起眼细细打量着她,左手手指不自觉的搓了搓发尖。虽然感觉话题就这么被终结了,但如果是为了小祥的话……
「小睦,呐?」
我稍微往前站了一步,侧身面对她;双手合十,用笑眯眯的眼神紧盯着。
「我们来做朋友吧?」
她看了看我,低头沉默不语。
回报比我想象的来的更加迅速……与小祥她们组乐队过一段时间后,睦总算愿意谈起更多关于小祥的事情了;于是,在某一天的下午,我将睦邀请到了一家咖啡厅里,打算与她谈论更多关于小祥的信息。
我与睦说了很多,也知道了许多。毕竟关于小祥的事情,我都想要了解呢……比如说她的星座,喜欢吃的东西之类的;但正当我问到她为什么想组乐队时,此刻的睦却闭口不谈,而是一昧的沉默。
「小祥组乐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呀?」我询问着睦,眼底透露出一丝好奇。
「祥子,似乎很羡慕……」她话只说了一半,便没有在开口。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着桌前已经见底的玻璃杯;杯口反射出人影,是我那稍显稚气的容颜。
「那,我们的乐队就不要解散哦?为了小祥,为了之后的大家。」
笑容定格在充满水珠的杯底,与户外那缕如同丝绸般的阳光相融在一起。坐在我身旁的那位少女,此时也悄悄加速喝完那杯果汁,随后眨巴了一下眼睛。
「嗯。」
乐队真正组成的那一天,是在一个平凡的早晨。但对我们五人——至少是对于我来说,这一天实在是太过于遥望不可及了。只在她人口中传言的少女乐队,传说中大家的梦想聚集在一起,可以一同实现的地方……完全就是无可挑剔的理想之国、宛如不可侵犯茭白之皓月,无法夺去茵粼之春光……
一切的一切,都如同我想象中的那般有序进行着。那天的下午,小祥将我们其余四人叫去咖啡厅,并且对大家做介绍着;在一番互相了解过后,小祥转头看向另一名也是不善言辞的短发女孩——
高松灯。她双手放在腿上危襟正坐着,似乎特别紧张的样子;但小祥说,她是一名作词的天才。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当我打开那充满铅木灰的笔记本时,注意力不由自主的完全集中于歌词之上……
「我在这个世界 孤身一人。」
越往下看,越是认同小祥的话语;坐在我正对面的少女、作词天赋简直不像是一名仅仅只有16岁的高一学生。但最令我激动的并不是她的歌词作的究竟有多么的好,而是——这是我们的乐队,这是我们所独创的,只属于我们的第一首歌曲。
多么令人难忘、多么令人激动的时刻。真不会想到有一天,区区只有高中的我们,也能创造出来所谓的乐曲,也能品尝到创作的果实。虽然这么说有点太过于激动,但不可否认的,这首歌就静静的躺在那里,被书写于普通的纸张上。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命运共同体了哦!」
小祥站了起来,开心的笑着。
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她的笑,也不知要如何形容当时的心情。
哪怕是全身的细胞血液为其欢呼也好,哪怕是在那刻感到迷茫了十六年找到了一声的目标也好;都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我的幸福。犹如被深深刻在我的每一处骨髓里般的,再也忘不了那一句郑重且又令人兴奋的「命运共同体」了。
或许,这便是人们共同所追求、但耗其一生也无法触碰到尾迹的——遥远乌托邦吧。
可是,回忆里的你,仍旧那么遥不可及。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命运的安排吗……就算只存在于我记忆中,你也毫无留恋的越走越远,毫不回头。
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无声的跪倒在原地。
等我回过神来时,面前的假面舞会已经结束了。在我一旁的爱音还在惊讶着什么,但我的目光只集中在舞台上最中心的那位少女的身上。
祥子,真的是你吗……我好想就这样冲下去问你个清楚,想问你为什么当时要离开我们,为什么要抛下我们三个人又组建一个新的乐队,有好多好多的问题想要问你……但你还是如从前那般,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从台上离去了。
我伸出手,想要触碰到你的背影。
可你还是如同记忆里的模样,背对着我,离开了我。
「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命运共同体了哦」
「请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一直纠缠我了」
……
「小祥……」
手里紧握着的,从始至终都是无法真正握住的虚无缥缈;你退场了,又和当初一样。
和我回忆里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