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譯自David Annandale所著的小說《Castellan》,僅做個人娛樂與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權益。
出場人物與專有名詞:
伽蘭·克洛維(Garran Crowe):灰騎士淨化者堡主,兄弟會冠軍,安塔爾黑劍的看守者與使用者
德雷克(Drake):淨化者烈焰騎士(Knight of the Flame)
桑德拉克斯(Sendrax):淨化者烈焰騎士
斯泰爾(Styer):灰騎士仲裁官
蓋瑞德(Gared):灰騎士智庫
哈德里安娜·菲利亞(Hadrianna Furia):聖錘修會審判官,阿瑪拉斯派(保守派),雙眼雙手和左半邊身體義體化
克拉斯·布勞納(Klas Brauner):卡迪亞軍團退伍上校,扈從之息事件的倖存者,被菲利亞審判官徵召
布魯諾·賽爾弗蘭克(Bruno Saalfrank):泰達里斯號艦長
賽西諾(Setheno):遊俠修女(Canoness Errant),雖然脫離了修女會但是擁有審判官一樣的威信,曾是著名的亞瑞克政委的戰友,擁有聖遺物動力劍斯卡普拉塔(Skarprattar)
塔勞塔斯(Tarautas):帝皇之子的一個戰幫首領
哥托拉(Gothola):帝皇之子混沌星際戰士
安塔爾黑劍(Black Blade of Antwyr):堅不可摧的混沌遺物,能夠自然地引誘凡人乃至混沌並迅速腐化持有者變成安塔爾的傀儡,但十分敵視其他混沌勢力,在周圍沒有潛在腐化對象時會神秘消失,由歷代堡主持有
奈薩拉特(Mnay’salath):色孽守密者,曾利用一個黃金面具入侵賽德瓦二號,覬覦安塔爾黑劍,被克洛維放逐
淨化之劍號(Purgation’s Sword):灰騎士風暴鴉炮艇
哈羅爾號(Harrower):灰騎士風暴鴉炮艇
魔女之錘號(Malleus Maleficarum):灰騎士十字軍型蘭德掠襲者
泰達里斯號(Tyndaris):灰騎士打擊巡洋艦
阿爾吉杜斯(Algidus):安格里夫·普林姆斯的主巢
安格里夫·普林姆斯(Angriff Primus):鑄造世界
第三部分 狂想曲
第十五章 揭開面紗
卡瑟圖斯突擊艇撞進了宣洩號的船體中央偏低處。負責駕駛的是布里昂·塞斯坦,他是隸屬於菲利亞的星界軍老兵之一。他刻意等到閃電襲擊地表之後的瞬間才撞了上去。他的判斷是正確的,他們撞穿了巡洋艦的精金裝甲。塞西諾和菲利亞的小隊下船後穿過一堆破碎的牆壁,進入潮溼的走廊。卡瑟圖斯突擊艇的橫衝直撞引發了電路故障並導致冷卻管道破裂。走廊裡現在充滿了蒸汽和黑煙。船體因雷擊帶來的震動而發出轟鳴聲。在每次發出閃電時,艙壁都會出現破損。當塞西諾靠近牆壁時,亞空間能量的卷鬚在她的盔甲上發出噼啪聲。即使在黑暗中,也可以輕易的看出這艘船是如此扭曲。各種管道看起來像靜脈一樣。天花板上鑲嵌著一幅用人骨和牙齒雕刻而成的瓷磚拼成的暴行圖案。
小隊穿過蒸汽和煙霧,朝船頭走去。她們有明確的方向,雖然很難看清前方几碼之外的地方。但整艘船都因閃電的壓力而震動,而震動明顯來自船的中部,彷彿宣洩號的全部能量都被吸到了那裡。塞西諾和菲利亞在出發前就已經決定好了目標。她們不會試圖拿下艦橋。她們的主要目標是阻止敵人發射閃電,無論控制閃電的是什麼。
大廳裡到處都是因爆炸而死的邪教徒的屍體。不過,附近還有更多屍體並不是她們造成的。塞西諾一馬當先,發現了一條寬闊的樓梯,通向更深處。這裡的死者已經作為樓梯金色欄杆的裝飾有一段時間了。他們被釘在十字架上,四肢纏繞在金屬上,骨頭被折斷,胳膊和腿像觸手一樣彎曲。他們的肉因腐化而變成黑色,並閃爍著粘稠的液體。有些屍體已經放置了很長時間,只留下乾枯的軀殼。不過很明顯這些''裝飾物''在不斷更新。下樓梯到一半的時候,塞西諾看到了一個還活著的人。他的下頜不見了,胸腔暴露在外,他緩慢而痛苦的呼吸像潮溼的石頭一樣嘎嘎作響。雖然他是受害者,但他卻穿著異端的長袍,頭皮上刻著讚美黑暗王子的符文。
''也許叛徒們的奴隸快用完了,''菲利亞快速而冷漠地看了一眼男人說道。
''也許吧,''塞西諾說。她毫不停留的從祭品身旁走過。他不值得憐憫。
小隊進一步向船的中心推進。路徑變得更加清晰。牆壁、甲板和天花板隨著亞空間能量的波動而發出脈動的光芒,並且留下了腐化的痕跡。目前她們還沒有發現任何守軍的跡象。只發現了更多的屍體。這些屍體無論新舊都是被凡人或混沌星際戰士虐殺的,他們都遭受過精心籌劃的痛苦。菲利亞的老兵們看著這些屍體也難免心生恐懼。這些為審判官服務的男男女女目睹過許多惡魔的行徑,同時他們對戰爭的殘酷現實不抱任何幻想。但他們仍然是人類,儘管他們已經變得冷酷無情,但他們並沒有經歷過審判庭或修女會的嚴酷考驗。他們的世俗經歷是他們難以克服的弱點。
''你們在這裡看到的一切都不值得你們憐憫,''菲利亞告訴他們。''這艘船上的一切都該被毀滅。你們帶著火焰和信仰。這是你們最重要的武器,用它們毫不留情的審判敵人。對即將到來的滅絕可以感到滿足,但不要樂在其中。冷酷無情才是你們的救贖。''
布勞納點點頭。''以前也是這樣,女士。''
''永遠都是這樣,上校。''
聲音從豎井和大廳傳到她們耳中。隨著她們接近目標而逐漸變大。
''異端選擇了集中兵力。''菲利亞說。
''那麼我們的策略是正確的,''塞西諾說。''他們一定會全力防守最重要的目標。''
她加快了動作。小隊又下了四層甲板。邪教徒的喧鬧聲越來越大,牆壁上的光芒也變得更加強烈,附近的人祭也更多。第四層甲板位於船體深處,人祭的性質發生了變化。在一個寬闊的拱形大廳裡,一個用屍體構成的色孽符號被縫在常人夠不到的牆壁中間。屍體的四肢和骨頭相互融合,人體的輪廓幾乎消失在被精心設計的線條和曲線中,但卻能通過乾涸的血液、撕裂的肉體和碎裂的骨頭勉強辨認。符號下面是一場剛剛結束的屠殺。寬闊的大廳兩邊擠滿了屍體。大多數受害者還活著。數百個苟延殘喘的祭品扭動著,兩條人體蜈蚣就像蛇一樣爬行,雖然他們身受重傷,但依然被惡魔的節奏所束縛。從宣洩號發出的閃電的巨大節拍支配著一切,牆壁也隨之迴響。儘管按理來說她們不應該聽到宮殿和塔樓的雷霆聲,但三全音卻出現了,統治著這個星系的黑暗旋律在船上回響,就像血液在血管中流淌一樣。
延伸了一英里的大廳赫然變成了一個屠殺和酷刑的長廊。盡頭的銀色大門因強大靈能的聚集和釋放而變得異常明亮。宣洩號的船員和邪教徒們聚集在門前。他們大聲慶祝,帶著喜悅和痛苦發起反擊。他們帶著大量的刀片和激光槍衝進大廳。他們的長袍和肉體都被自殘所撕裂。他們的臉上流淌著新鮮的血液。他們互相折磨,對待自己和大廳兩側的受害者一視同仁,在肉體上揮灑著瘋狂的藝術。現在他們衝上來散播他們的縱慾福音。
大廳裡沒有任何掩體。塞西諾直勾勾的衝向大廳中央,彷彿一座墳墓般的灰色巨獸。她吸引了敵人的大部分火力。菲利亞跟在她身後,讓自己成為次要目標。塞西諾擁有動力甲的保護,菲利亞則擁有仿生肢體以抵禦射擊。大多數邪教徒都配備了近戰武器。他們崇拜著親手屠宰的藝術、撕裂肉體的慾望和新鮮血液的味道。他們渴望白刃戰。
''消滅這些汙穢,''菲利亞命令她的小隊。''瞄準之後再開火,並儘可能保持距離。''
菲利亞只帶著十個人,但他們的從軍經歷加起來有幾個世紀。她的小隊裡有卡迪亞、阿米吉多頓和皮索斯的老兵,他們對抗過遠比這些邪教徒更糟糕的敵人。在賽西諾的兩側,三連激光點射和爆彈的金屬風暴穿過邪教徒。在她到達之前,一顆破片手雷撕碎了敵人的前排。邪教徒尖叫起來。他們的激光射擊變得更加零星和混亂。
塞西諾手持爆彈手槍衝進了敵群。她揮動動力劍,如同鐮刀一般一擊便收割了一大群邪教徒。菲利亞踏入了她創造的缺口。她用神經長鞭快速抽打敵人,對他們的神經系統造成致命的電擊,然後用她的動力劍割斷喉嚨。她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於受害者倒下時臉上都掛著驚訝的表情。
邪教徒們用指甲異化的爪子在塞西諾的盔甲上剮蹭。他們抓住她的斗篷,試圖把她拖進他們褻瀆肉體的騷亂中。她用劍砍倒了他們,然後大步前進,身後留下了一條血河。她用爆彈手槍開闢了前方的道路,走進了一堆爆炸的屍體中。菲利亞的小隊在遠距離保持著穩定的火力。大廳裡充滿了火藥味和潮溼的死亡惡臭。邪教徒隨著惡魔之歌的節奏不斷搖擺併發起攻擊。音樂似乎擁抱了大規模的死亡。它試圖進入塞西諾體內,巧妙地改變她攻擊和扣動扳機的節奏,讓她的攻擊成為節奏的一部分。但她冰冷而清晰的意識立刻察覺到這一點。惡魔的節奏遇到了最殘酷、最絕望的信仰。她拒絕了音樂,並以更大的力量攻擊邪教徒。
''這些蟲豸不可能是叛徒留下的唯一防線。''菲利亞說。儘管她的語氣單調,但她的話語卻充滿了輕蔑。
''大敵雖然傲慢但還沒有達到愚蠢的程度。''塞西諾同意道。大門越來越近,她輕描淡寫地屠殺了邪教徒。他們甚至不值得她付出努力去殺死他們。她和菲利亞只是在碎石中涉水而過。
塞西諾的動力甲可以輕鬆抵禦邪教徒粗製濫造的近戰武器。每當被激光射中時,她就會用爆彈手槍瞄準槍手的方向,然後把這個可憐蟲打倒。對菲利亞的攻擊也沒有成功。她是如此敏捷,就好像她的身體是手中長鞭的延伸一樣。即使邪教徒能打中她,往往只能命中金屬而不是肉體。當她們到達門口時,菲利亞的傷口正在流血,但這並沒有讓她放慢腳步。她那雙晶瑩剔透的紅色義眼裡閃爍著憤怒。
在她們身後,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邪教徒還活著。隨著老兵小隊的逼近,很快被殲滅。
令塞西諾驚訝的是,當她和菲利亞走近時,大門自動向兩側分開,呻吟著滑回牆上。跨過門檻,便是一座巨大的圓形劇場。這是一個充滿超然殘酷和壓倒性靈能的結界。
又一道放電的閃光讓塞西諾眼花繚亂,地獄之光中響起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古老而非人,明智而殘忍,充滿了永遠無法滿足的慾望。這是一個渴望極致感官的聲音,但他的意識卻永遠與肉體隔離。這種衝突已經把他變成了瘋狂和憤怒的奴隸。''我餓了!''他咆哮道。''我要品嚐你的死亡!''
帝皇之子無畏緩慢地走出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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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德拉克斯的本能試圖阻止他進入密室。它試圖防止他因為知道自己將要看到的事物而感到絕望。但是他大聲地發出挑戰,然後跑上樓梯,同時發射他的風暴爆彈槍。他的戰鬥兄弟們與他同在,他們的戰吼聲與他呼應。哈薩斯和克蘭登發出了同樣絕望憤怒的聲音。與萊託杜斯不同,他們和桑德拉克斯一樣曾經在賽德瓦二號上。他們聽過這個聲音。和桑德拉克斯一樣,他們聽到了來自過去的聲音正在散步嘲笑和毀滅。
真正的敵人終於來了,桑德拉克斯想。克洛維分散我們的力量是錯誤的。我們將是大敵復仇遊戲的受害者。
奈薩拉特就站在房間的中央。賽德瓦二號的罪魁禍首又回到了現實世界。
桑德拉克斯盯著它,一時感到困惑。
守密者被一圈符文圓環中央的可怕能量鏈束縛著。它的四肢張開,亞空間之火鑄造的鏈條從四肢一直延伸到牆壁。在灰騎士摧毀其物質形態一個多世紀後,賽德瓦二號的罪魁禍首作為一介囚犯返回了現實世界。它所遭受的懲罰就是成為這座塔樓發射閃電的能量來源。惡魔顫抖著,在可怕音樂的指揮下,它的頭頂上出現了一個閃電球,填滿了房間的圓頂。邪惡的光芒從惡魔的體內升起,照亮了球體。奈薩拉特痛苦地拱起身子,但它的目光卻從未離開淨化者。它尖叫著嘲笑著。
球體隨著雷聲隆隆消失了,另一座塔樓和宮殿的中心將接過下一拍,當球體再次開始形成時,奈薩拉特說:''色孽終於寬恕了我的苦修,並賜予我復仇的機會。''
''你什麼得不到,怪物。''桑德拉克斯反駁它。''放逐這個可憎之物,''淨化者們在符文圓環外圍成一圈。球體不斷明滅。桑德拉克斯將他的兄弟們的心靈力量連接起來。
奈薩拉特突然發難。當它的手伸向灰騎士時,束縛它手臂的鎖鏈被拉長。惡魔沒有被釋放,但鎖鏈也沒有限制它突然偷襲。惡魔的速度比任何星際戰士改造所帶來的增強感官都要快。它用四隻手臂抓住了所有淨化者。可以輕鬆切斷鋼鐵的鉗子嵌入了克蘭登和哈薩斯的動力甲中。修長的爪子抓住桑德拉克斯和萊託杜斯。奈薩拉特將桑德拉克斯舉到它的面前,張開它的下巴。一條更像鞭子的舌頭從胃中射出,纏繞在桑德拉克斯的頭部和上半身上。
令他全身抽搐的電流與惡魔的笑聲一樣熟悉。惡魔在賽德瓦二號上曾經對他使用了同樣的伎倆。那一擊擊中了他,把他打飛了。現在,惡魔恐怖靈能的衝擊持續不斷,而且愈演愈烈。他的下巴咬緊,牙齒咬得粉碎。惡魔之鞭湧動的能量讓他的身體和靈魂都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但他的四肢卻感覺離他的意識有一百英里遠。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抽動起來。他需要付出巨大的意志力才能迫使他的手握緊天罰力場軍刀的劍柄。奈薩拉特將其他手臂放在身體兩側。桑德拉克絲無法掙脫束縛。他的天罰力場軍刀和風暴爆彈槍都幫不了他。他只有依靠精神力才能反擊。
但灼燒般的疼痛不斷襲來,融化了他的思想,撕裂了他的自我。他無法集中注意力。他的反擊隨之瓦解。
當球體再次形成時,奈薩拉特發出尖叫聲。桑德拉克斯感覺握住自己的力道稍微鬆了一些。然而,鞭子卻以更大的力量灼燒著他,彷彿在疏導惡魔的痛苦。透過模糊的視線,他看到哈薩斯舉起他的靈能炮。惡魔的鉗子已經切開了陶鋼。淨化者的盔甲已經碎裂。哈薩斯的血液噴灑在鉗子的幾丁質外殼上。他發射了靈能炮。一道由他心裡所有的憤怒和痛苦組成的光芒擊中了奈薩拉特的右眼。守密者因新的痛苦而猛地抽搐。它的意志開始動搖,它的監牢正在抽取它的本質,用來重新創造球體。惡魔的鉗子抽搐起來,然後完全閉合,將哈薩斯切成兩半。灰騎士的軀幹和下肢脫離了惡魔的控制。哈薩斯在彌留之際仍然不斷開火,直到他的最後一口氣在通訊器中發出了長長的嘶嘶聲。
他的靈魂擊中了惡魔的胸口。惡魔的肉體爆開,燃燒著變成液體,然後噴湧而出變成了蒸汽。奈薩拉特更加痛苦。這一次,當球體誕生時,它抽光了惡魔所有的力量。奈薩拉特已經無力對付灰騎士了。
鞭子消失了。
桑德拉克斯持劍的手臂從惡魔的束縛中掙脫出來。他用天罰力場軍刀砍斷了這個可憎之物的手指,奈薩拉特把他扔在了地上。只需要一個呼吸,桑德拉克斯就凝聚了他的全部力量。他收集了哈薩斯痛苦的最後一息,以及他犧牲的榮耀。他收集了賽德瓦二號和安格里夫·普林姆斯所有死難者渴望伸張正義的呼喊。他挺直因痛苦而扭曲的身體,將悲傷、憤怒和信仰全部轉化為進行絕對放逐的一擊。
''帝皇的意志不容違抗!''他喊道。''放逐一切不潔之物!''
在他怒吼的那一刻,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再次在房間中膨脹的球體上。他同時摧毀了奈薩拉特的物質存在和它的束縛。惡魔軀幹和手臂上的鎖鏈消失了,但守密者的輪廓也變得模糊。它釋放了萊託杜斯和克蘭登。他們受了重傷。克蘭登幾乎站不起來,他的左臂從肘部被切斷。但他們還是加入了桑德拉克斯的放逐儀式。
''放逐!''桑德拉克斯再次喊道。
''放逐!''三名淨化者齊聲怒吼。
奈薩拉特咆哮著試圖反擊,但當它移動時,它的四肢崩潰了,它的肉體剝落消失。在它修長的多角頭部和球體之間,形成了無數亞空間裂縫。惡魔的力量湧入閃電球體,同時惡魔的存在本身還被放逐儀式不斷趕回亞空間。奈薩拉特斯的動作僵住了,它那支離破碎的爪子什麼也抓不住了,它的下巴張開發出無聲的尖叫。它的眼睛裡閃爍著仇恨與恐懼的光芒。
惡魔和球體一起崩潰了。惡魔收縮成一個能量點,變成了一個亞空間旋渦,但球體還試圖抽取能量。漩渦不斷把能量吸回亞空間,而塔樓則將能量抽出。它們之間的衝突無法調和。惡魔被極度壓縮的力量在旋渦的中心停留了不到一秒的時間。能量在收縮和膨脹、現實和亞空間之間搖擺不定。然後爆炸了。
亞空間和現實世界齊聲尖叫。失去限制的能量立刻向各個方向爆發。整個密室被耀眼的銀色火焰淹沒。就在惡魔節奏要求塔樓發出閃電的時候,密室爆炸了。混沌之歌儘管保持了節奏,但旋律卻受到了傷害。爆炸將桑德拉克斯拋到了空中。除了憤怒的銀色光芒之外,他什麼也看不見。除了爆炸聲之外,他什麼也聽不到。他撞到了宮殿的外牆上。他的動力甲和他的身體撞碎了外牆。然後他墜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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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電在斯泰爾的脊柱上劃過。藍紫色的火焰在他的盔甲上流淌。他感受到的痛苦不僅僅來自神經受到的衝擊。閃電也讓他的心靈變得支離破碎,強行向他的意識灌輸了大量參差不齊的記憶和情感碎片。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就像一個裝滿碎玻璃的鐘。他的呼吸急促,彷彿破碎的靈魂阻塞了他的肺。他幾乎看不清東西,更無法瞄準帝皇之子。叛徒的爆彈和音波擊中了他,他陷入了叛徒和亞空間閃電的夾擊之中。
在正在形成的球體下方,蓋瑞德從亞空間召來火焰。火焰籠罩了他的雙手,燃燒的怒火即將化為一場席捲所有帝皇之子的風暴。但牆壁的能量也擊中了他,球體發出的一道閃電擊中了他的頭部。他頓時失去了對靈能的控制,火焰在他身邊爆發。蓋瑞德身形不穩,手中的火焰被可怕的亞空間色彩包裹著。大火讓他跪倒在地。
球體消失了,閃電在斯泰爾的靈魂中爆發,其威力與塔外的雷霆一樣驚人。在轟鳴的那一刻,他的視野一片漆黑,夾雜著紅色。他努力保持步伐,同時在多條戰線上作戰。閃電、音樂和叛徒都在襲擊他,同時傷害他的靈魂、身體、思想和盔甲。
蓋瑞德向前爬行。當雷聲消退時,他喊了一些斯泰爾聽不見的話。火焰再次聚集在他的周圍。
''我這就過來。''斯泰爾命令自己的身體。說話和思考一樣困難。他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每一步更是痛苦。但他繼續開火,衝向帝皇之子。
''我即是帝皇之錘,''斯泰爾喘著氣說,即使閃電再次從牆上猛擊他的身體,他的誓言仍然強烈而清晰。
''我即是帝皇之手,''通訊器裡傳來一個刺耳的聲音。是蓋瑞德,他又站了起來。
''我即是帝皇之拳,''沃姆接著說,泰格最後喊道,''我即是帝皇之矛尖!''
斯泰爾的戰鬥兄弟們在劇烈的痛苦中依然堅守帝皇賦予他們的職責。他們繼續衝向叛徒,聖盾型終結者裝甲抵擋住了對他們身體的攻擊,堅定的信仰保護著他們的靈魂。帝皇之子們的首領就在斯泰爾面前。仲裁官高高舉起了天罰力場戰錘,瞄準了叛徒的頭盔。伴隨著下一聲雷霆,灰騎士們衝到了敵人面前。
斯泰爾的視線變得灰暗,但並沒有變黑。他殘留的視野足以揮動戰錘。叛徒用爆彈槍擋住了這一擊,但衝擊力把他擊退了。斯泰爾繼續進攻,在揮出下一錘之前,叛徒發射的一連串爆彈在斯泰爾的胸甲上爆炸。陶鋼上佈滿了裂紋,但他沒有被爆彈減慢步伐,拒絕放過他的獵物。戰錘狠狠的從側面砸中叛徒,擊碎了他盔甲上的尖刺並讓他的胸甲凹了下去。叛徒痛苦地咆哮著,但當他回頭面對斯泰爾時他卻咧著嘴笑了。
灰騎士和帝皇之子之間的戰鬥演變成一場風暴般的近身戰。爆彈槍和聲波武器面對面傾瀉怒火,鏈鋸劍與天罰力場武器交鋒。蓋瑞德發射了一道靈能火焰吞噬了一名叛徒,並淹沒了他的感官。作為痛苦快感的奴隸,他的眼睛在極度的痛苦中睜大,火焰帶走了他的感覺。他的尖叫聲從喜悅變成了憤怒。他雙目失明,瘋狂地胡亂發射聲波槍。聲波在地板上刻出一道道裂紋,不分敵友的襲擊了叛徒和灰騎士。他轉著圈快速開火,聲波爆炸聲重疊在一起,幾乎蓋過了塔樓的雷鳴聲。蓋瑞德的斗篷被燒得破爛不堪,肉體被亞空間之火燻黑,他向叛徒猛撲過去,用天罰力場長劍刺穿了他的額頭。
帝皇之子的首領躲開了斯泰爾的下一次攻擊。他站起來,用爆彈槍瞄準斯泰爾的頭盔,然後扣動了扳機。斯泰爾試圖躲避,但爆彈擊中了他的面罩。頭盔的鏡頭破碎了。警告符文尖叫著變紅。他聞到盔甲內有燒焦的糊味,面罩向內彎曲,折斷了他的顴骨。當他向後倒去時,他抬起了手臂。手腕上的風暴爆彈槍轟鳴起來。叛徒傷痕累累的爆彈槍徹底報廢並且炸掉了他的手。斯泰爾再次將天罰力場戰錘舉過頭頂。
惡魔的節奏突然發生了變化。歌聲尖嘯,雖然另一座塔樓發生了爆炸。中央宮殿的巨大轟鳴聲依然毫不遲緩。當能量再次聚集在密室中時,牆壁發出的光芒令人目眩。雷電球體更大,強度也是原來的兩倍。閃電球的狂暴邊緣就在斯泰爾頭頂上方几英寸處肆虐。牆上的卷鬚更加野蠻地襲擊了灰騎士。斯泰爾腦子裡的爆炸讓他癱瘓了。神經衝擊使他的關節卡死了。他的眼前再次一片漆黑。猩紅的漩渦在他的視網膜上爆發。
一記精準而沉重的打擊撕裂了斯泰爾的護喉。他知道自己的喉嚨暴露在外,但他仍然無法動彈,也看不見任何東西。隨著更大的雷聲,他的視野變得清晰起來,但閃電球體幾乎立刻就重新形成了。現在這座塔樓以兩倍的速度向外發射閃電。正當斯泰爾的四肢快要恢復活動時,亞空間能量的可怕震動再次讓他凍結。
斯泰爾在幻象中來來去去。他的戰鬥變成了斷斷續續的畫面。他的戰鬥兄弟們就像雕像一樣一動不動的被動挨打。蓋瑞德張開雙臂。閃電簇好像把他釘在十字架上一樣架在空中。三名倖存的帝皇之子抓住機會集中火力猛擊灰騎士,並試圖用鏈鋸劍鋸穿終結者甲。
叛徒的首領站在斯泰爾旁邊。旋轉的帶鉤鑽頭從他那經過可怕改造的醫療套件中鑽了出來。他把鑽頭抵在斯泰爾的脖子上。''你醒著麼?''他問道。''你還有知覺嗎?''
又是一發閃電。萬鈞雷霆帶來了疼痛和失明,然後那張滿是傷痕、渴望詛咒的臉正緊緊地盯著斯泰爾,鑽頭慢慢地刺進他的脖子。
斯泰爾的呼吸變成了嘶嘶的咆哮。
''很好,''他說。''你必須親身體驗一下。''
雷霆與痛苦的輪迴再次咆哮。控制星系的可怕節奏也控制了斯泰爾。他無法動彈,只能忍受痛苦。看到面前的大獎,帝皇之子的首領笑了。
''真是難得的獵物,''叛徒高聲說道。''我會讓你欣賞這樣的藝術。''
注射針頭深深地扎進了斯泰爾的脖子。他精心調製的毒液充斥著斯泰爾的血液。
酷刑是從極度寒冷的麻木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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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維墜入黑暗,閃電沒有落下。儘管惡魔節奏的三全音無處不在,但閃電並沒有再次出現。毀滅之歌塑造了這片黑暗,但這裡並不是虛無。克洛維什麼也看不見,但他能感覺到這宏偉的歌聲,聽覺是他僅存的感官。他正墜入一個除了聲音之外一無所有的領域。也許還有時間的流逝,以三全音的節拍記錄。
然後是突然出現的令人眼花繚亂的腐敗光芒。
墜落的結束沒有過渡,他們也沒有著陸。克洛維和德雷克在黑暗中垂直墜落,然後就站在了一片壯麗的光芒之中。克洛維眨了眨眼,他的眼睛慢慢適應了周圍的光亮。
''這還是那座宮殿嗎?''德雷克想知道。
他們面前是一座宮殿。克洛維不認為他所看到的空間位於之前宮殿的下方。這座宮殿更加廣闊,比山峰還要高大。天花板有數百英尺高,逐漸彎曲的外牆起碼有幾英里長。但是,這兩座宮殿之間也存在聯繫。新的宮殿就像是之前宮殿優化迭代之後的樣子。它也是由紫羅蘭色和白色的材料製成的。不過這種相似只是一種幻覺。這座宮殿的石頭是半透明的,它的形狀是如此優雅和複雜,沒有任何材料的強度足以在不崩潰的情況下體現出來。像蒸汽一樣的柱子分分合合。那些最靠近牆壁的柱子根本沒有到達天花板。相反,它們變成了牆壁的一部分。這些柱子不起支撐作用,只是純粹的裝飾品。它們與牆壁的連接處變成了飛簷。其設計如此精妙,以至於克洛維無法判斷它們是否還在不斷移動和改變,或者它們扭曲的藝術性是如此之高,以至於讓目光陷入其永恆的動感中。
他不得不強迫自己把目光移開。
到達天花板的柱子最終形成了更加複雜的作品。它們就像由無數晶體薄片組成的枝形吊燈。比鑽石還要耀眼的燈光令人著迷。它像溪流一樣清澈而優雅地流動,但又像艾達靈族的星鏢一樣鋒利。
惡魔之歌引導著燈光的流轉。當克洛維仔細觀察宮殿的細節並在它的美麗面前豎起精神屏障時,他發現音樂塑造了宮殿的方方面面。整座建築都是被賦予可見形式的惡魔之歌。即使他是聾子,他仍然能感受到節奏和旋律。這首歌會通過他的眼睛進入他的靈魂。並試圖讓他在宮殿中起舞。
兩側的牆壁向同一個方向偏轉。刺眼的光芒從外側透過半透明的牆壁射進來。
''這不是亞空間之光。''克洛維說。這些光線是自然的,但是其強度超過了他以前見過的任何光線。牆壁過濾了光線的巨大多數能量,克洛維的攝影鏡頭卡在自動關閉的閾值上。
''這裡很暖和,''德雷克說著朝內側走去,內牆不知為何比外牆還要明亮。他停了下來,查閱了動力甲的讀數。''當我們接近牆壁時,溫度會更高。''當克洛維加入他時,他回頭看了一眼。''我們並不在亞空間裡。但這裡怎麼可能是現實世界呢?我們到底在哪兒?''
克洛維繼續走著,離牆壁散發出的熱量越來越近。他的視線越過牆壁,忽略牆壁上精心設計的舞蹈,專注於牆壁之外的火焰。火焰與光芒來自無法估量且不斷爆發的能量。''我不知道,''他承認。''但我相信我可以做出推斷。這座宮殿是由亞空間能量建造的。但它懸浮在現實世界中。''
他們無需藉助通訊器就可以正常說話。惡魔的音樂彷彿只有一牆之隔。聲音不大,但更加陰險。雷霆的蠻力已經是過去式了。由於這座宮殿是上一座宮殿的完美形態,那麼惡魔的音樂也達到了真正的巔峰。節奏和旋律是密不可分的。這首歌已經融入了這個世界的方方面面。對於一首能夠統治星系的歌曲來說,這似乎並不令人難以置信。歌聲正在塑造現實。克洛維感覺音樂試圖控制他的心跳。他需要有意識控制自己才能拒絕跟著節奏說話。
''奇怪的是,這座宮殿沒有設防。''德雷克說。
''這裡看起來沒什麼需要保護的東西,對吧?''克洛維左顧右盼,在內牆上尋找可能的入口。直到牆壁隨著弧度消失在視線之外,他們也沒有發現任何入口。但縈繞在宮殿的音樂指明瞭前進的方向。克洛維跟隨旋律的召喚向左走去。
安塔爾意外的陷入了沉默。惡魔正全力壓向他的精神壁壘,但卻無聲無息。黑劍已蓄勢待發,只待時機到來時全力出擊。黑劍的反常很能說明問題。
''準備戰鬥,兄弟,''克洛維說。''這座宮殿的防守空虛只是表象。我們更接近真正的敵人了。''
然而緩慢彎曲的道路似乎無窮無盡。他們走得越遠,旋律影響他們的時間就越長,他們也越難排斥它。由於沒有實際的敵人可供戰鬥,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分散他們對歌曲的注意力。現在只有一刻不停的音樂通過聲音和宮殿的景象攻擊淨化者。克洛維的精神壁壘被陰險地從兩側圍困。黑劍試圖從內部突破,而毀滅性的音樂則從外部攻擊。克洛維和德雷克一起吟誦祈禱和詩篇,用聲音豎起信仰的盾牌。
漸漸地,曲線變得更加明顯。''這是一個螺旋。''克洛維說。
''我們正在往下走嗎?''德雷克問道。他們走得越來越快。
''我不知道,''克洛維說。他讓自己的步伐更加從容。''但敵人正在誘使我們前進。''
''我已經厭倦了被動挨打而沒有反擊機會的情況了。''
''我也一樣。但我們只要看清戰場形式就足夠了。我們會從失敗中吸取教訓。現在馬上就能摸清敵人的策略及其本質了。''
''那麼這裡防備空虛的假象也一定很重要,''德雷克說。''如果這裡沒有惡魔,那麼它們的缺席一定是有原因的。''
克洛維點點頭。''這個理由一定擁有沒必要讓惡魔防守的力量。或者惡魔們沒有辦法出現在這裡。''
他和德雷克陷入了沉默,思考著毀滅之力在什麼情況下會迫使惡魔們撤退。
螺旋彎曲得越來越明顯。牆壁上的熱氣變得更加強烈。他們身後的火光將建築的細節漂白成燃燒的精美窗花。惡魔之歌的吸引力也越來越大。
最後,一個急轉彎通向一扇華麗的大門。
門後的一切都被揭曉了。絕望在向他們招手。
房間裡有一個巨大的星球儀。現在的安格里夫星系的所有星球以黃金和青銅再現出來,但球體卻漂浮在地板上方。從恆星到行星的懸臂有二十英尺、五十英尺、一百英尺甚至更長,但它們並沒有連接到任何球體上。整個發條裝置的華麗齒輪甚至沒有相互接觸。它們只是盤旋在地板上方,像星球一樣巨大且失重。星球之間的相對位置是正確的,但這個裝置不符合任何物理定律。這些精巧的齒輪和發條只是多餘的裝飾。星球儀的整個框架都是多餘的裝飾而已。
這些星球模型和真實的行星一樣用扭曲的而難以想象的運行軌跡繞恆星旋轉。代表德斯瑪的球體被分成了兩個半球,切面露出了更多的發條裝置,華麗的珠寶模仿了裸露的星球核心的光芒。閃電從安格里夫·普林姆斯發出噼啪聲,擊中了其他行星,同時另一道閃電從球體的近距離軌道上落下。還有與閃電不同的另一束能量在連接安格里夫·普林姆斯和恆星的漂浮青銅臂上閃耀。
這裡的光和熱達到了最高強度。這是一股純粹的狂暴力量,幾乎無法被宮殿牆壁的亞空間巫術所遏制,克洛維終於知道外面的火焰是什麼了。在這場戰爭中,他經歷過、戰鬥過、目睹過無數不可能的事情,但他的理智仍然迴避理解現狀。
這座宮殿懸浮在恆星的中心。
在房間的中央,在象徵恆星的球體頂部,敵人正在跳舞。
這個可憎之物將惡魔的優雅和恐怖提升到了無上的高度。它骨白色的肉體在光芒中隨著音樂的流動而變化,時而如象牙般溫暖,時而如墳墓般寒冷。它身上的紫色長袍隨著它的動作完美地搖擺,彷彿有雙人共舞。黑髮像蛇一樣纏繞在它的頭上。它有三隻手臂。左前臂是一把巨大的鐮刀。右側則伸出一隻飢餓的鉗子。人形左手揮舞著的權杖兩端各有一個面具,當惡魔旋轉權杖時,悲劇和喜劇的旋律交替對音樂產生影響。
色孽的假面舞女正翩翩起舞。詛咒的暗流變成了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