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東西，你有印象嗎？小夕。”
在吳夕嫌惡目光的注視下，緣墨琴用手指輕輕捏住眼球的兩側，將其拈了起來。還生怕吳夕看不見似的，把它往吳夕的臉前湊了湊。
“沒沒沒沒……沒有！”吳夕趕忙把脖子往後縮了一截，那眼球看上去實在太過“鮮活”，在這個距離下，吳夕甚至能看清上面細密的暗紅色血絲。對於沒有開啟抑鬱心法的他而言，這東西有些刺激過頭了。
“是嗎？那我給你提個醒：那個外號‘瘦猴’的人類，你應該還記得吧？他被一個來路不明的靈脩者用刀切成了一千三百多塊，這顆眼球也是其中一塊，只不過上面多餘的人體組織我們已經清理掉了。”
聽緣墨琴這麼一說，吳夕冷靜下來仔細想了一想，很快便回憶起自己當時靠在樹幹上，就是看著一顆眼珠昏迷過去，然後意識便來到了那片謎一般的空間。
“有點兒……印象……可是這東西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緣墨琴已經把手收了回去，像欣賞某種文玩似的，將眼球捏在手中仔細把玩了起來，“天璣組的同志們仔細勘察過現場，復原了當時的事情經過。這顆眼球，就是在你昏迷的那顆樺樹邊上找到的。”
“唔……”吳夕並不明白師姑為何會對一顆眼球如此執著，“它跟普通的眼球有什麼不同嗎？”
“哦，抱歉忘記了。普通人光用肉眼看，是發現不了這東西的特殊之處的。”
說著，緣墨琴將手中的眼球隨手一拋，圓球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後，精準地落在了吳夕慌忙張開的手掌上。他本以為自己會條件反射地眼球丟掉的，可皮膚與那眼球接觸的一瞬間，一股意料之外的特別觸感，直接打消了他心中的恐懼，並用好奇心取而代之。
“好涼！”驚訝於眼球那冰涼而光滑，如同冰雕般的質感，吳夕又用手指稍稍用力捏了捏，“還很硬……”
“放心吧，你想用多大的力氣捏都行，弄不壞的。”看著吳夕那小心翼翼，生怕把眼球弄壞的樣子，緣墨琴微微一笑道，“現在知道它跟普通眼球有什麼不同了嗎？”
聽見師姑的話後，吳夕心裡一橫，掏出這具身體能使出的狠勁兒，用力將那眼球捏了一把，然後給出了自己的判斷，“這東西，真的是人類的眼球嗎？不是某種用來惡作劇的玩具？”
“你覺得師姑會用這種玩意兒來捉弄人嗎？它就是瘦猴的眼珠，在那傢伙的臉被人用刀切小塊後，帶著這顆右眼眼球的一塊，恰好飛到了你身邊。而在我們的人清理現場的時候，發現它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在場的所有碎肉，包括這顆眼珠周圍那些人體組織，都是正常的。唯獨它，產生了這種變化！”
最後一句話，緣墨琴用足了力氣，一字一頓地說道。
“接下來你多半還要問，就算變硬了又怎麼樣。這次談話的時長已經超預期了，我原本只是來找你問這眼球的事的，也沒想過你的真實身份就是吳夕。還是直接跟你說了吧。來，把它給我，然後看好了。”
緣墨琴伸手接過吳夕遞回來的眼球，將其握在手中後，再突然猛地一發力，白皙手掌頓時暴起條條青筋，“我雖不怎麼精通力量型靈法，但像我剛才這一捏，如果換成一般的石頭，已經成粉了。但是你看……”
緣墨琴說著，將握住眼球的五指鬆開，那顆小圓球毫髮無損地躺在原處。反倒是女人的手掌直接凹進去了一塊，但她似乎並不在意。用另一隻手端起剛才泡好的茶，輕泯一口後，開始娓娓道來。
“在靈研會被龍組收編，也就是大概七十多年前，一位頗有威望的靈研會學者，曾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過一顆類似的眼球。那是一位睿智的學者，很快便發現了眼球的不對勁之處——它的堅固程度，有些過於恐怖了。”
“學者幾乎用盡了餘生的時間，想要破解眼球的秘密。然而即便是請來當時最強大的靈脩者，也不能傷到這小小的眼球分毫。它的硬度已經超出了地球生物能夠理解的範圍，這種堅固已經不能用‘硬’來形容了，它似乎自帶某種‘不可被破壞’的規則。除此之外，學者還發現了它的一些特性：不吸熱也不放熱，內部結構很可能接近真空，連聲音也不會傳導，等等等等……”
“但這些都是通過簡單實驗即可得到的‘特性’，其背後的原理，學者究其一生，都未能窺見半點。他在生命的最後幾個月裡，才跟這奇怪的眼球徹底和解，他說自己在象牙塔待了一輩子，學到的唯一東西，就是這世上的謎團實在太多，不可能解得乾淨。他本來都已經立好遺囑，要將眼球一併帶入墳墓，說是不想讓其繼續困擾後輩們，希望後世的學者不要像他一樣，鑽進牛角尖裡不出來，將時間浪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之上。但在彌留之際，還是選擇將它捐給了龍組。期待著後世出現足以打開這顆眼球的力量後，研究者們能有所突破。目前他的那一顆保存在桃源博物館裡，只不過沒有什麼展出的價值，從好多年前開始，就一直放在了倉庫裡。”
“所幸那天去華夏邊境清理現場的幾位天璣組員中，有一人曾在博物館的介紹雜誌中看到過‘眼球’，是他發現了瘦猴的眼球和那位學者的眼球極為相似，然後將其專門保存下來，回到龍組後交給了天權組的研究人員。經歷過幾輪測試後，他們得出的結論是，除開外形不同，這兩顆眼球特性的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五，唯一的一點不同在於，瘦猴的這顆眼球，最外圍的一圈裡，有幾處面積很小的地方，雖然也很硬，但不如內部那般堅固至極。”
“所以他們提出了一個可能性最高猜測，眼球是被某種力量，轉化成這樣的。那第一個研究眼球的學者，也提出過同樣的想法。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如果我們能掌握並利用這種力量，擁有如此高強度的材料……”
“能改變很多事。”沒等吳夕把自己的猜測完全說出口，緣墨琴便予以了肯定，“順帶一提，研究這眼球的那位學者和你師父關係很不錯，所以這件事我才能知道得如此詳細。也就是說，這眼球背後，很可能還隱藏著你師父行蹤的線索。”
一段良久的沉默，吳夕和緣墨琴同時盯著那顆眼球出了神。直到緣墨琴率先從遐想裡清醒過來，開口問出了她一直想問的問題，也是她這麼急著來見“荔枝”的原因。
“那麼，關於這眼球，你知道些什麼呢？小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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