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塞尼特的意義:古埃及棋戲塞尼特


3樓貓 發佈時間:2023-06-28 16:40:49 作者:塞尼特 Language

筆者按

當我們在玩一款 5000 年前的古老遊戲時,我們真正在玩的是什麼?塞尼特在如今已經有了許多程序或實物的復原,它們放在博物館、禮品店的各式櫥窗中,甚至無需消費,在 Steam 的線上商城便有隨時可玩的 Demo。
儘管以當今的視角來看,這些被複原的遊戲或許並不太好玩,但這也時刻提醒我們思考遊戲與“好玩”的定義。這些成果,乃至思考,均得益於皮奇奧內等人日復一日於沙漠遺蹟中的研究,實地調查散落各地的古埃及遺珠。
正如古埃及人從棋盤中尋找永生來世一般,我們也正在遊戲中尋找自身精神世界的意義。
彼得·皮奇奧內『Peter A. Piccione』,芝加哥大學東方學院的博士研究生(現已於查爾斯頓學院任教),同時在埃及盧克索碑文調查項目中擔任碑文學家。皮奇奧內根據他的廣泛研究開發了一種現代版本的塞尼特,現保留在東方學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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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90 年,一場關於古代棋類遊戲的會議在大英博物館展開。
來自各領域的學者們在這裡遞交了自己的報告,討論從新石器時代至今的棋類遊戲。烏爾皇家棋、國際象棋、雙陸棋、寶石棋……這些遊戲來自希臘羅馬、古印度、古埃及、中國、中美洲與非洲,幾乎囊括地球上所有的文明誕生區。
最終,會議中的三十篇論文在 2007 年出版成冊。其中不乏踏實的研究,例如逐步重建烏爾棋規則的嘗試,也有一些格外有趣的討論,比如:
古埃及有賭徒(Gamesters)嗎?
這個問題的提出基於一個獨特的背景,即認為賭博是普遍存在於人類社會中的特徵,而遊戲與賭博緊密關聯。
世界各地都有人類在遊戲中下賭注的記敘——無論是賭博禁令、民間關於賭博的寓言,還是存在於教條中的規訓——正如歐洲與魔鬼對賭的傳說,又或者是阿茲特克人在玩帕託利前要向神押上自己的財產和自由。
阿茲特克人遊玩帕託利

阿茲特克人遊玩帕託利

論文本身甚至也是例子之一,作者泰特(W.A.Tait)在 1990 年寫作時,Gamester 一詞還主要被用來指代賭徒;然而 17 年過去後,這個詞已經被廣泛地用來指代電子遊戲玩家,泰特還為此不好意思地向讀者道歉。
這樣的例證隨處可見,唯獨在古埃及遊戲相關的記敘中,賭博的色彩並不濃重。換句話說,古埃及人玩遊戲似乎並不是為了換取財富。泰特最終這樣認為:
我們無法證明法老時期的埃及人在玩棋盤遊戲時下注。然而,可以提出這樣的觀點:他們可能將扔骨頭或拋擲棍子的結果視為某個神明的指示,而非偶然。
——Ancient Egyptians at play. p. 51.
看一下古埃及人在玩什麼樣的遊戲,就能對這樣的觀點有所理解。
在同樣的一場會議中,聚焦於古埃及遊戲的研究還有四篇,分別對應著四種在埃及地區出現的古代遊戲:梅亨(Mehen)、塞尼特(Senet)、豺狼與獵犬(Hounds And Jackals)、二十格(Twenty Squares)。
梅亨是一種圓盤形的棋類遊戲,形似一條盤繞而成的大蛇;豺狼與獵犬可能是一種模擬狩獵運動的遊戲,其獨特之處在於帶孔洞的棋盤和有動物形的棍子;二十格的名字則來自於棋盤的二十個格子,可能與烏爾棋有所關聯。
現藏於大英博物館的豺狼與獵犬棋

現藏於大英博物館的豺狼與獵犬棋

以上三種遊戲的規則都在漫長的歷史中消逝了,儘管歷史學者們盡力復原,但最重要的問題是沒有來自直接文本的證據,復原出的規則也很難具有實際意義。
唯有塞尼特給予了人們一個機會。
同期會議上來自查爾斯頓學院的彼得·皮奇奧內教授,彼時剛剛發表自己的博士論文,論文內容即是對塞尼特棋盤的整合研究。皮奇奧內歷數了 120 個已經發現的塞尼特棋盤,包括三種主要形式:板式、盒式和塗鴉式(graffito)。板式棋盤大多出現在較早的時期,相較之下,盒式棋盤出現的則更晚,且製作更加精美。塗鴉式的棋盤則幾乎遍佈所有地區和時間。
不難理解,盒式的棋盤給塞尼特提供了更良好的結構使其完全保存下來。這些精美的盒子往往刻有大量銘文或符號,以象牙、黃金、瓷等奢侈物製成。現存於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的塞尼特棋盤就是一例。
該棋盤表面嵌有瓷磚,但部分破損,圖中為修復後的樣貌

該棋盤表面嵌有瓷磚,但部分破損,圖中為修復後的樣貌

塞尼特棋盤最為清晰可辨的特徵之一,就是這個共計三十格的棋盤。兩名玩家需要投擲棍或骨頭以確定行進的步數,逐步讓自己的棋子穿越這三十個方格。
幸運的是,除了大量的棋盤,塞尼特也保存下來了三篇破碎的文字,分別記錄在兩座陵墓和一份莎草紙上。在對三份文字進行相互補充後,皮奇奧內最終復原出了其中的 26 行(為行文方便,以下統稱為《塞尼特文書》)。
詳細解讀後,他認為理解塞尼特規則的關鍵在於理解古埃及人的信仰。
這是一篇古埃及人死後的指南,玩家以第一人稱視角敘述棋子穿過方格的過程以及隨之發生的事件。從開頭的將此文獻給神明,至末尾的吾心已明,全文描述的是人死後靈魂穿越冥界的旅程——一如棋子在塞尼特棋盤上穿越。
古埃及人的靈魂實際上是指另一個概念:ba,“是精神力量和能力的表現”,常常以人頭鳥身的形象出現。他們相信自己死後,自己的 ba 會隨著太陽神拉-荷拉赫提(Re-Horakhty)在黃昏時一同進入冥界。
這裡一共有 12 個區域,每個區域代表夜晚的 1 個小時,逝者的靈魂於此受到審判,無罪者得到美酒佳餚,罪人則面臨折磨,走向湮滅。最終,幸運的靈魂和拉在黎明時分升至東方,進而合而為一,共同迎接幸福的來世。
一路上,人不僅要經歷靈魂審判,著名的審判法庭和瑪阿特(Ma’at)女神都出現在這,還會遭遇各種陷阱與鬼怪的阻撓。
正如《塞尼特文書》第七行寫道:我將開啟美好之屋,這裡有瑪阿特,因此神將指引我走向三十神祇。
被放在天平上測試心臟重量的羽毛,即出自瑪阿特

被放在天平上測試心臟重量的羽毛,即出自瑪阿特

在皮奇奧內的闡釋中,塞尼特棋盤的第一格是“托特之屋”  House of Thoth,對應文書第五行:我將根據我的喜好停留,我將在托特之屋中出發。
托特這位長著朱鷺頭的神以站在旗幟頂端的鳥為代表,是一切的開始,因為他負責宣告死者進入審判法庭,並確保死者在穿越冥界時能得到船員的陪伴。
第十二塊方格是冥王俄西里斯的“薩赫之屋”,方格上描繪著星空中的獵戶座。這是俄西里斯的化身之一,每當獵戶座升入夜空,即代表著俄西里斯從冥界崛起。
此後,第十五塊方格是“重生之屋”,安卡或青蛙在此作為重生的象徵。
需要指出的是,古埃及人信仰中的重生並非現代意義上的“復活”,而是死者在冥界重新開始了新的人生。皮奇奧內認為這也意味著停留在這個方格上的塞尼特玩家可以獲得額外的回合。
第十六塊方格“網之屋”則是一塊陷阱,對應文書第十四行:“我將乘著微風,與太陽一同航行,直到生命之屋;而我的對手將停留在網之屋,網會成為他前進的障礙。”走進此格的玩家或許會失去一個回合。
第二十六格“混沌之水”,出自太陽神拉-荷拉赫提於冥界中航行時穿越的水域。如果一同航行的死者生前有罪,他們便會淹死在混沌之中永遠無法到達來世。
最後則是棋盤上的第三十個方格:Re-Horakhty——太陽神在黎明升起時分的名字。一旦自己的所有棋子越過這裡,玩家們便成功地完成了一局塞尼特遊戲。
——In Search of the Meaning of Senet. Peter A. Piccione. ARCHAEOLOGY 33 (July/August l980): 55-58.
皮奇奧內依據《塞尼特文書》復原出的塞尼特棋盤

皮奇奧內依據《塞尼特文書》復原出的塞尼特棋盤

《門之書》中,太陽神拉穿越地下冥河

《門之書》中,太陽神拉穿越地下冥河

《塞尼特文書》提供了一種證明,古埃及人似乎相信他們在死前就能經歷三十神祗的考驗成為第三十一人,與太陽神結合在一起。至少,哪怕還活著,也能積極地影響到那無法避免的死後靈魂審判。
這或許也能解釋為何難以證明古埃及人有為遊戲下注的現象——人們遊玩塞尼特是在賭自己靈魂的未來,僅此就足以超過任何金錢的刺激。
當然,依據並不完全的文本來作為塞尼特宗教活動屬性的證據並不充分(皮奇奧內推測末尾還有 4 行無法復原的文本),因此需要回到發掘出的棋盤本身。
塞尼特的名字首次出現,是在第四王朝拉霍特普王子(Rahotep)的貢品清單中,該詞還擁有“穿越、通過”(passing)的含義。
隨著名字得到確認,許多棋盤也得以被辨識出來。目前可以確定最早的塞尼特棋盤發現於阿布·拉瓦什(Abu Rawash)一座第一王朝的墓中,要追溯到公元前 3000 年左右的丹王(Den)時期,最晚的則以壁畫的形式出現在公元 1 世紀的一間神廟頂上。
在如此長的發展時間裡,塞尼特的形式幾近變化,棋盤上的特殊格子也幾度更易,唯獨最後的五個始終保持著紋飾。
巴爾的摩沃爾特藝術館中的板式塞尼特

巴爾的摩沃爾特藝術館中的板式塞尼特

1978 年柯客遊戲公司(The Kirk Game Company)在另一位古埃及研究者肯德爾(Kendall)的幫助下同樣製作了一款復原的塞尼特棋盤。這即是現今大多數塞尼特棋的玩法,也稱肯德爾規則。
肯德爾規則僅保留了 6 個特殊格子 15、26、27、28、29、30 格。最後五格分別是“美好之屋”“混沌之水”“3”“2”“1”。
每位玩家的棋子都必須先在美好之屋停留,接著才能進入最後四格。假如落入水陷阱,則棋子必須回到 15 格重生之屋復活。而在代表 3-2-1 的格子上,玩家必須擲出相應的點數才能讓棋子離開棋盤。
依據這種規則所復原的棋盤基本與多數發掘出的塞尼特保持一致。
在埃及古王國和中王國時期的塞尼特棋盤上,最後五格刻畫的是表示“好”“壞” 3-2-1的文字。在女法老哈特謝普蘇特統治期間,這些紋飾開始演變,3-2-1 的格子變成了三隻鳥、兩個人、一個人,“壞”格子成為了水陷阱(以三條波浪形表示)。
到了賽提一世統治期間,3-2-1 方格中的形象則變為了三個、兩個、一個神。這五格方格的紋飾變化基本代表著塞尼特的宗教意味正在逐漸加深,以至於最終出現 30 個格子全部繪滿紋飾的棋盤。
同時可以提供佐證的,是許多棋盤被刻上了標準的喪葬祭品公式,一部分棋盤從世俗的遊戲中分化了出來,專為墓葬和儀式所製作。在底比斯大臣雷米爾(Rekhmire)的墓中,便有一幅壁畫展示了搬運工將棋盤帶入墓葬。同樣,底比斯市長森諾夫爾(Sennefer)也帶著他的棋盤走向了死亡。
為了方便儀式使用,《塞尼特文書》被鐫刻在墓前,謄寫在可摺疊的莎草紙上,供人們誦讀.
事實上,按皮奇奧內所說,大部分十八王朝時期的塞尼特棋盤都是在墓中找到的。就連墓中所描繪的人們遊玩塞尼特的壁畫也有了改變,遊戲的背景從日常生活轉向了具有明確宗教意味的儀式場景。
隨著墓葬一起刻下的銘文則大多描繪著墓主人正在和一位隱形的對手對決——對此肯德爾解釋為墓主人正在和神明對弈,皮奇奧內則認為另一邊不可知的人物是墓主人自己的靈魂。
無論如何,這均給後來只有一人的塞尼特壁畫帶來了新的解釋。
拉美西斯二世的妻子娜菲塔莉(Nefertari)一人遊玩塞尼特的壁畫

拉美西斯二世的妻子娜菲塔莉(Nefertari)一人遊玩塞尼特的壁畫

作為一種遊戲,塞尼特同樣發展出了“作弊”的手段。就像死者胸口佩戴的聖甲蟲胸針,古埃及人一邊把命運交給神,一邊又不甘心地作出掩飾。
不同於現代常用的正立方體骰子,古埃及人確定隨機數常使用的是投擲棍與距骨(Astragali)。
這種採自有蹄目動物(一般是綿羊或山羊)關節裡的骨頭大小合適,四個側面均可單獨朝上。唯一不太方便的地方在於,距骨的四個側面大小不一,導致四個面出現的幾率實際上並不均等。
採用木頭、石塊等材料人工製作的距骨骰實際更為常見

採用木頭、石塊等材料人工製作的距骨骰實際更為常見

我們很難猜測古埃及人是否對此有所察覺,但一些發掘出的距骨上被發現“加裝了鉛塊或鑽出了孔洞”。
鑑於這種改動過於明顯,顯然不是為了在世俗遊戲中使用,因此改裝這些距骨骰更可能的原因是:使擲骰者更容易投出想要的數字,以保證儀式的順利。作為呼應,一些距骨骰的邊緣也刻上了宗教圖案與神明形象。
必須指出的是,這種由世俗遊戲轉向儀式的過程經歷了相當長的一段發展時間,最終才形成了供世人遊玩和儀式性使用的兩種塞尼特。產生這種現象的原因和古埃及宗教發展,包括人們對《地獄之書》《下界之書》和《死者之書》等文獻中冥界的愈發痴迷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
但問題在於,古埃及人自己是否真的會對儀式和遊戲進行區分?在“儀式性”塞尼特出現之前,棋盤有沒有可能同時兼具兩重意義?
在諸多塞尼特棋盤中,其中一個對於皮奇奧內的研究來說尤為重要:
完整刻有銘文且毫無疑問具有宗教意義的棋盤,被發現埋藏在底比斯第十八王朝肯納穆(Kenamun)墓葬的庭院中。這個現藏於大英博物館的棋盤,製作時間距肯納穆被埋葬已經過去了 300 多年,要一直追溯到第二十王朝時期。它所具有的獨特意義在於,棋盤周圍沒有任何與之相關的屍體,它是後來才被單獨放置在墓室庭院中的。”“也許甚至不需要進行儀式,棋盤本身便具有如此強大的護身符意義,僅僅將一個棋盤放置在墓中便足矣。
——In Search of the Meaning of Senet. Peter A. Piccione. 
在這樣的視角下,古埃及人的塞尼特棋是一座橋樑,架通了生死兩界,也架通了儀式和遊戲。
《棺材文本》(Coffin Text)中另有一道咒語更詳細地描述了這個橋樑的主題,塞尼特遊戲作為死者直接與生者溝通的手段:
讓他唱,讓他舞,讓他受禮。讓他同生者玩塞尼特。(儘管)看不到他,卻能聽見他的聲音。讓他回家,永遠和他的孩子相伴。
——The Egyptian Game of Senet and the Migration of the Soul. Peter A. Piccione. p. 59.
儀式遊戲和娛樂活動的區別,在古埃及人眼中或許也並未就此涇渭分明。
這種使用遊戲的方式符合埃及人的觀念,即娛樂活動,包括體育比賽、競爭和遊戲,在公共儀式活動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在古埃及,娛樂和儀式之間沒有區別:嚴肅的宗教慶祝活動和崇拜可以採取體育、遊戲和玩樂的形式。
是西方知識分子的思維把這些概念分開了,區分神聖的與世俗的。對古埃及人而言,這些概念並不矛盾。塞尼特遊戲可以包含深刻的宗教意義上的生死觀,同時提供世俗的樂趣和刺激。作為一種娛樂方式,塞尼特還能幫助重生和靈魂復活。
——The Historical Development of the Game of Senet and Its Significance for Egyptian Religion. Peter A. Piccione. p. 396.
這樣的思想伴隨著塞尼特的歷史,並與古埃及宗教緊密相關。
直到基督教的時代來臨,塞尼特隨之消亡。
感謝所有為塞尼特與古埃及研究作出貢獻的學者
  1. Ancient Egyptians at play : board games across borders.  Walter Crist. Bloomsbury Academic. 2016.
  2. Ancient board games in perspective : papers from the 1990 British Museum colloquium, with additional contributions. London: British Museum Press. 2007.
  3. In Search of the Meaning of Senet. Peter A. Piccione. ARCHAEOLOGY 33 (July/August l980): 55-58.
  4. Mehen, Mysteries, and Resurrection from the Coiled Serpent. Peter A. Piccione. American Research Center in Egypt.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Research Center in Egypt Vol. 27 (1990),  pp. 43-52.
  5. RULES OF THE GAME: KENDALL. Catherine Soubeyrand. The Game Cabinet.
  6. The Egyptian Game of Senet and the Migration of the Soul. Peter A. Piccione. London: British Museum Press. 2007.
  7. The Historical Development Of The Game Of Senet And Its Significance For Egyptian Religion. Peter A. Piccione.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oQuest Dissertations Publishing, 1990. T-31402.- The Oriental Institute News & Notes. May 7, 1978.
  8. 古埃及賽奈特棋研究. 李雷. 東北師範大學. 2018.
*本文為「古埃及棋戲塞尼特」主題刊物的先行簡要
另一份刊物主題涉及「快樂的死亡」
目前兩份刊物均在製作中 敬請期待
塞尼特成立於 2023 年初,聚焦於遊戲-人文的實體出版,翻譯引進海外遊戲人文著作,同時也推出遊戲的實驗性出版物。
在走正式出版流程這漫長的週期裡,我們也會穿插出版一些快速、小而精的專題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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