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要冷靜,你要想想你的家人朋友,千萬不能想不開啊”,警察同志站在天台一側朝著坐在另一側邊緣的年輕男生喊,但同時眼神中充滿了警惕,右手一直摁在腰間的腰帶上。男生頭都沒有回,臉上寫滿了不在乎,但在他的右手邊有一把左輪手槍,整個槍身古樸莊重但槍把處卻有幾個孩子氣的塗鴉,正值金秋時節,陽光撒在它上面將其染成了金色。
一位中年婦女趕來,臉擰成了一團,涕泗橫流,朝著男生跑去,但被警察攔住,她已經很難獨立站著,被別人扶著才能勉強立起來。她聲音沙啞,對仇歌近乎乞求的說:“樂樂,樂樂,你不要做傻事,你還年輕,媽媽會陪著你的,媽媽在這呢,你快回來……”
警察同志看著女人的表現,滿臉的不忍,衝著男生喊:“對的,樂樂,你看你媽媽在這呢,有什麼想不開的,你還有大把時間,你的未來會很精彩……” 男生彷彿被哪個字觸動了,臉上終於換了個表情,將無所謂取代的先是嘴角揚起的一點弧度,之後弧度越來越大,肆意的大笑迴盪在天空下。笑聲持續了半分鐘,周圍人群也愣了半分鐘,笑聲漸止,男生拿起槍摩挲欣賞著。
警察見狀,手已經打開了腰帶扣,握住了配槍,隱蔽的狙擊手也已經鎖定了男生。男生往腳下看了看,地面上還是圍了挺多人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刺的他有些睜不開眼,他又表現出了那種無所謂的表情,抬手將槍口對準太陽穴,扣下了扳機。女人的昏厥,圍觀者的慌亂,好事者的尖叫,警察的驚訝等等一切種種都成了肥皂泡,在陽光下五彩斑斕但是又空虛短暫。
“喏,就是這把左輪,被發現時槍裡沒有子彈,最頭疼的是它總能消失不見並且出現在下一案中成為兇器。”鄭毅眉頭緊皺,將手上的卷宗遞給了桌對面的男人,嘆了口氣補充說:“算上今天已經是第三起了,上面給的壓力很大,這才請您來幫忙。”
鄭毅年齡大概四十出頭,軍隊出身後來轉業成刑警,在刑警隊也呆了快二十年,受過傷捱過刀,最危險的一次任務子彈擦著頭皮過去,靠著命大和破案率做了市刑警隊隊長。多年的作息不規律讓他的頭髮發白,生死之間的搏殺使得稜角分明的臉上帶著一些兇狠,眼神堅定而凌厲。但此時他卻帶著些恭敬和尊重面對著對面的男人。
對面的人接過了卷宗,認真的翻看著。趁著這個機會,鄭毅打量著他,面容清秀還帶著稚嫩,年齡大概在20-25之間,面色紅潤無黑眼圈——作息規律。趁著男人給卷宗翻頁時鄭毅掃了眼他的手,白淨修長——沒有從事過體力活,不抽菸,右利手,左手帶了表。鄭毅身子後傾倒在椅子上,腳推著地退了兩步以求看清更多:左腰間有東西被風衣蓋住了,風衣右側口袋裡有東西,皮鞋是出門剛猜的還很油亮,來的路上也沒沾灰。
鄭毅發揮著刑警本能觀察著眼前的人,沒辦法,太特殊了,在案子已經搞得自己焦頭爛額的時候,局長把這個年輕人帶給了他,甚至連名字都沒有介紹,並私下特地交代:不要打聽來歷身份,不要問不該問的事情,全力配合此人工作,一切聽他的安排。這就讓鄭毅的好奇心愈發強烈,更何況這幾起案子本身就帶著些匪夷所思。
正當鄭毅還在思索時,男人已經翻完了卷宗,拿起左輪細細觀察,突然抬起頭來:“鄭隊,您能再詳細說下槍突然消失的過程嗎?” 鄭毅愣了一下,馬上把椅子回桌子旁邊,坐直了身子:“好的,我再詳細說一遍消失過程。”
“首先這三起案件都是自殺案,只是涉及到了槍支所以分給了我們,第一起案件死者是個女大學生,在校外租了房子獨居,無犯罪記錄,死後隔天被發現,槍傷從下巴直射後腦勺。”鄭毅說著還拿手抵住自己下巴比了比,“這把左輪就放丟在房間地上,後來我們把它收在了證物保險櫃中。接著是一週後,第二起案件死者是個男性,剛結婚,在一傢俬企工作,死在了自家剛裝修好的新房裡,子彈從左太陽穴射入。我們去調查的時候發現這把槍就在屍體旁邊。” 鄭毅微微的吞了下口水,“這把槍本來是被我們鎖在保險櫃裡的,我們查了一週內接觸過保險櫃的所有人,都沒有發現是誰把它帶出去的,但是隻要多查幾遍一定能出現端倪。”
“然後就是今天了,距上一案只過了三天。當時為了查這把槍是誰帶出去的,我和小彭兩個人輪著把錄像又看了一遍”,說著指了指身邊的小夥子,“而且為了防止別人接觸槍,我把它裝進保險櫃,搬到了我辦公桌上,可是在今天的案情報告來的時候顯示死者攜有左輪手槍。我當時第一時間把保險櫃打開……” 說到這裡,鄭毅的眉頭已經皺成了麻花,“槍已經不見了,密碼只有我知道,但我確實是沒有打開過保險櫃。” 鄭毅臉上佈滿了困惑懷疑神色,已經三條人命了,雖然他沒有直接證據,但他的直覺可以肯定一切都跟這把槍有問題,這把左輪手槍!
男人看著鄭毅的臉色變的難看,站起身將手槍插到腰間,撣了撣風衣上的褶皺,鄭毅對這不合規行為想起了局長的交代選擇了默許。接著男人伸出了手,鄭毅連忙握住,“自我介紹一下:仇歌”。仇歌眉宇之間帶著些英氣,嘴角露出些微笑:“情況都已經瞭解了,明天麻煩鄭隊帶我在三個地點都看一遍,預祝我們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