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候鳥嗎？
候鳥有夏候鳥和冬候鳥之分。
夏候鳥就是“春天來北方，秋天去南方”的鳥，它們一年四季都生活在很溫暖的環境裡。
而冬候鳥......則是春天就飛向北方，飛到又遠又冷的地方生活，冬季才返回的鳥。
儘管它們可能會在同一個地方，各自度過一生中一半的時光...
卻從來沒有機會在一起。
一瞬間，彷彿整個空間都被驚醒了。
夕陽的餘暉瞬間鋪滿了病房的每一個角落，數不清的細碎花瓣從窗外闖入，在半空四散紛飛。
少女的一頭青絲隨著風的節奏翩然起舞，她伸手輕輕壓住一側，試圖攏住散亂的髮絲，原本如同象牙般白皙的胳膊被日照抹過，鍍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暈，顯得華麗而聖潔。
就好像有一根羽毛在心臟最敏感的地方輕輕劃過一般。
在內心的最深處，某些曾經被自己深深掩蓋起來的東西，似乎，在這一刻。有了些許鬆動的跡象。
「我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
「我不可能站到和她一樣的高度。」
「我不可能…...去憧憬與她同樣的未來。」
這些都是我曾深信不疑的「事實」。
然而，此時此刻。
在這個午後 。
我第一次......心中湧現出一股微小的衝動。
向前邁步的衝動。
有數只水鳥展開翅膀，凌空而起。
是雁。
因為從小就生活在河邊，這種鳥可以說是司空見慣了，一眼就能認出來。
斑頭雁......對我們這裡來說屬於夏候鳥，算是很常見的種類。
它們號稱是世界上飛得最高的鳥，每到深秋，都要成群結隊向南遷徙，穿過唐古拉山口，翻過喜馬拉雅山脈，一直飛到印度才會停留下來越冬。
等到來年，又原路返回。
不畏艱辛，週而復始。
它們......是因為什麼，才要這樣拼命呢？
看看這裡的其他候鳥吧，每年同樣是要南下，大多數都是往雲貴那個方向繞道前往東南亞，卻沒有幾個敢於直面青藏高原的。
如果只是為了生存......為何不去選擇一條簡單、輕鬆的道路呢？
此前，我從未糾結過這種問題。
上學、高考，考上一個能給家裡交代得過去的學校，找一個比較容易就業的專業，四年後找份足夠餬口的工作，然後開始熬年頭，隨後在父母的催促中相親、戀愛、結婚、 生子......
我曾以為我的人生大抵如此。
或許平凡，但卻輕鬆。
勇攀高峰什麼的聽上去很不錯，但所需的付出也不是一星半點。
「憧憬與梁芷柔同樣的未來」？
在最初的衝動逐漸平復之後，我反而更加清楚地認識到了現實。
姑且先不管她會不會對我這種單方面的想法有所回應，單隻說想要勉強跟隨她的步伐——去考一個和她同城的，檔次還可以的大學——就已經需要我拿出前所未有的幹勁去拼上一整年的命了。
這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到的事。
雖然我總說 「以前曾經努力過」，但自己其實很清楚，即便是曾經的那種努力，也早已滿足不了現在的需求了，何況此時連那時候的程度都還差得遠。
而即便真的做到了，最後能否 「稱心如意」，也還未可知曉。
——那麼，我該為這個虛無縹緲的想法押上所有籌碼嗎？
「那你有沒有想過走出去呢？」
梁芷柔 「真的……我覺得好累。」
「不是因為這次模擬考試………而是我有時候會想，我真的只要考到櫻華去，就能更好嗎？」
梁芷柔 「唉……」
「你說，我是不是就好像那些夏候鳥一樣。」
「到了春天，一路向北，費盡千辛萬苦到達了目的地，自以為攀上了人生的高峰。」
「殊不知，那座『高峰』。對於冬候鳥而言，卻僅僅只是他們旅程的出發點而已。」
梁芷柔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麼堅強。」
「我不是冬候鳥，我和你一樣的。」
「雖然嚷嚷著想要去櫻華、留在櫻華，但是說到底，我的根始終還在這裡啊。」
「我呢，哪怕將來一切順利，我真的留在了那邊，每到逢年過節的，總也要回來的。」
「真的就像候鳥一樣。」
「只不過，這隻候鳥，落了單，有點孤獨。」
「......」
我們用這種帶著些許儀式感的放肆，確認著自己，以及彼此的信念。
......
前路漫漫，一人前行，孤獨且艱難。
那麼，便由兩個人互相扶持著走下去好了。
梁芷柔「有句話說的好。」
「在看風景的時候，在乎的並不是風景有多美，而是陪在你身邊看風景的那個人是誰。」
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
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
對於將來，現在的我還不敢誇下海口。
但是，我會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繼續不斷向前追趕。
直到......真正能夠支撐起我們的未來的時候…...
我倆抱在一起，看著漫天絢爛，花開花落。
「——砰啪！」
「——砰啪！」
「嗖——」
也許，有人喜歡說什麼煙花易冷。
但是，那又怎麼樣？
此時、此刻。
我所懷抱的——
已是我的整個世界。
老師「我那會兒啊，想去大山裡當老師。」
「我的啟蒙老師呢，是個老知青，上山下鄉的時候來的。八十年代以後啊也沒回老家，就在我們那邊紮了根，一直在鎮裡的小學教書，前兩年剛退下來。」
「他這個人吧，教書也談不上多好，脾氣還暴。那會兒啊，天天打我。你別看我以前老是吼你們啊，那要跟我老師一比，那真是差得遠去了。」
「但是呢，那個時候要是沒有他啊，那周圍幾個村裡的孩子，那就真是......現在都得是文盲。」
「唉，你現在聽著可能都沒感覺......不過說真的，義務教育可是從1986年才開始的，而且當時只是出了這麼個規定，根本沒有條件落實。得是到了你們這一代，反正咱們這地方，才算差不多真正能做到這一點。」
「哎.......反正呢，我因為我的老師，有幸讀完了小學，然後因為成績還可以，老師又專門上我家苦口婆心地勸我父母，讓我繼續讀初中。」
「所以我小的時候啊，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變成像我老師這樣的人，到一個沒有其他老師願意去的地方，去教書，教下一個我。」
「所以初中畢業的時候，我報了省城的中師，啊就是中等師範學校，現在已經沒有了。總之呢，我上完中專，就報名參加了支教，然後去了南邊一個省。」
「我在那兒呆了七年。」
「你知道嗎？我之前以為我家那村裡就是最窮的窮鄉僻壤了，但等我到了我支教的地方......嘿，我的媽呀，你都想象不到那是個什麼地方啊。」
「那真的就是一座山，就只有山，沒有別的啊。那所謂的村，就是山裡面找了一塊平整一點的地方，搭了點土房出來。」
「但就是這麼個地方，依然有人在，也就有小孩，小孩還想要上學，想學知識。」
「我呢，一開始真的是想......在大山裡面，教上一輩子書。」
「但是理想是理想，現實是現實啊。」
「九十年代末那個時候，這各種政策啊是天天改來改去，一點譜都沒有。唉，就好像說我支教啊，本來是能解決農轉非的，當時傳說要取消，還有編制和工齡，也都是說什麼的都有，反正啊就是亂成了一鍋粥。」
「那陣子，家裡老是催我趕快回去，到縣城去上班。這好歹是個鐵飯碗嘛，待遇靠得住，也有面子，否則萬一政策變了，不管我了，那我就完蛋了。」
「還有一個關鍵的，是我......差不多也到歲數了，呵，他們想讓我趕緊找個對象。那山裡上哪兒找去啊，也沒有人會願意跟我一起去山裡，就只能是回家這邊來。」
「反正吧，就這麼個意思，每次都催，只要我一回家就催。」
「我一開始呢，是不想回來的，想堅持一下自己當初的理想。但是時間一久，還是能感覺出來，真的是很難做到啊。」
「尤其是每次回家，這邊就算發展得慢，每年還是會變不少樣啊，但是再回到山裡......」
「那山，永遠還是那個山。」
「我其實呢......我挺捨不得那些孩子的，真的。但到了最後兩年，我也真的是已經......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好在啊，最後總算是沒當逃兵，熬到一個同樣願意來山裡支教的人，這麼才把我給替回來了。」
「這個，就是關於『我的夢想』的故事。」
老師「人哪，都是會成長的。以前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去看同一件事，角度肯定會不一樣。」
「有些人老是喜歡說什麼......啊，『我們都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什麼的。」
「呵。不過反過來說，讓現在的你再翻回頭看看以前的自己，那一樣覺得好不到哪去。」
「年輕、單純，有的時候啊，甚至有點幼稚。」
「我啊，現在的我，可能會覺得以前的自己就是個笨慫，眼界太窄，啥都不知道。」
「不知道那地方有多苦，不知道自己差點丟掉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根本
堅持不到最後。」
「哎。但是吧…………」
「等罵完了，你要問我去不去？」
「…………」
「能去的話，我還是會去吧。」
店員「聽著慘吧？是不是感覺浪費了這麼多年，不值？」
葉雨瀟 「是......有點。」
店員「可是，慘的可不只是我一個人啊，比我還慘的也多的是呢。但到頭來，大家還是前赴後繼地往那邊去。」
「櫻華......那些大城市，就是這樣。好，是真的好，總能吸引人去；但苦，也是真的苦，很多人到了最後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那些付出的代價，值與不值，對每個人來說，感覺都不一樣，沒有一套絕對的標準。」
「你不親自去體會一下，永遠不會知道，那是值，還是不值。」
葉雨瀟「......」
葉雨瀟「······呵呵。」
直面本心的這一刻，反而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艱難。
我甚至忍不住笑了起來。
嘲笑我自己······庸人自擾。
............
這樣就可以了。
我給你下了一個詛咒。
就像你說的那樣，一年以後，如果你沒有來櫻華找我的話，我會想辦法忘掉你。
我會忘掉有關你的一切，努力學習、努力工作、努力生活，努力過好屬於我的每一天。
我說到做到。
但是，留在這裡的你，會被這個詛咒纏住，永遠都沒辦法忘掉我。
哪怕是到了很多年以後，也會讓你偶爾回想起來，想著“如果當年自己可以更努力一點......”什麼的。
......讓你後悔一輩子。
所以，
不想變成這個樣子的話，你就不可以失敗。
你一定能追上我，你一定要追上我......一定會追上我的。
你知道嗎？除了夏候鳥和冬候鳥以外，這世界上還有一類候鳥。
它們可以和冬候鳥在一起繁殖，再去和夏候鳥一起過冬。
它們是......過境鳥。
以上內容全部來自遊戲《候鳥》
不知道聽誰說過，我們大多數人並不可能是遊戲中的主角，或許只是一個連鏡頭都沒有的npc。
讀完這個故事後，在感動之餘，卻有些“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的感覺，用遊戲中的一段話解釋，即為：
由於太過完美，反而漸漸生出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彷彿只要稍稍碰觸，眼前這一切便會如同泡沫一般驟然破碎，再也不復存在。
這個世界上不會有太多願意一直等著你的人，所以請將這篇故事帶來的美好珍藏在心中吧。
在心情低落的時候，不妨看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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