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人哭泣,有人麻木的站立著,也有人茫然無措的原地踱步,嘴裡喃喃的不知道說著什麼。
此時紫色的月光散落在大地上,這片小島的建築物以及植物因此被披上了神秘的面紗。
某種東西在這寧靜中悄悄的生長。
無聲無息但是似乎冥冥中卻有跡可循,它長在人們的心裡,長在這座島上的植物體內,滲透在這島上的古老建築中,也迴盪在空氣中。
“接下來應該就是重頭戲了。”一旁的盧克走了過來,此時的他同樣身穿潔白的長袍,金色的頭髮微溼,原本的一絲疲憊在洗漱後得到舒緩,蔚藍的雙眼閃爍著莫名的光芒,在這詭秘的氣氛中他似乎有些興奮,期待著某些事情的發生。
林一和我都意識到,他應該不是單純的朋友。我們私下的對話裡均對盧克的身份產生過疑問,他一直在幫助我們。但是這件事本身就讓人懷疑,畢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許他真是個好人,熱心的在幫助我們。
但是好人本身,是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島上的。
而能參加這個遊戲的人,也許就像那個帶著金色面具的人所說,都是罪人。
但是我和林一的罪又是什麼呢?
直到現在我和林一依然無法想起上島前的具體經歷,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機場那裡,似乎中間有一段時間的記憶被人為的抹去。記憶中能夠有這樣能力以及技術的就僅限於A.E.C.S.T。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以及合作我們非常確定這個組織,雖然 神秘,但是卻應該和我們絕無衝突,甚至某種程度上是合作伙伴。
盧克看到我們沉默中帶著戒備的神態,聳了聳肩一臉無辜。隨即他看向關押我們的房間外。這裡是幽暗的地牢,我們被鋼製的擱欄封鎖在裡面,而紫色的光順著牆壁上被柵欄切割的有限空間滲透進來。
柵欄的另一側是穿著黑色袍子的黑衣人們。他們三三兩兩的站在一旁,沉默著。盧克仔細看了看其中一個人的身影,挑了挑眉,隨後走到柵欄邊看著其中一個身形較矮的人問道:“你是船上的那個人吧?”
那個人低著頭,沒有理他。
“為什麼假裝不認識我們呢?畢竟,你的提醒讓我們的遊戲順利了不少。”
那個身影抬了抬頭,隨即低了下去。
“哦?他提醒你什麼了?”這時身旁另一個高一點的黑衣人問道。
“他說,小心身邊的人……”盧克嘴快的說道。
“閉嘴!”那個矮小的身影厲聲道。
“金先生,你作弊。”那個高個子身影慢慢悠悠的說道,語氣中透著一絲不善。
“你這樣作弊提升你帶來的……玩家數量,這對我們的分配不公平。”
“沒有作弊,遊戲規則僅僅是不允許告訴他們任務的方式。”金先生壓低聲音,似乎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
“太遺憾了,我想其他‘保薦人’不會這麼想。尤其是我們一直以來的努力馬上要迎來結果的時候。我們如此的賣力,就是為了能夠親自迎接那位偉大的降臨。”
“而你在這個時候,在這個要決定我們侍奉在它身前位置的時候,居然試圖作弊。”
“夠了!”金先生低聲說道,隨即拉著他偷偷跑到一旁,兩人用韓文低聲說著什麼,終於那個高個的身影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滿意的點了點頭。
“最起碼這會讓我們的地區受益。”他們兩個身影一邊走過來一邊語速飛快 的又換回了英語。
“不知道這次其他地區怎麼樣。要知道我們國家在過往的貢獻中是一直遙遙領先的。”
金先生走到柵欄前,看著盧克,面容隱藏在兜帽下陰晴不定。
“你的話很多是吧!”他言語不善的擠出一句話。盧克抬了抬眉毛,笑了笑:“我可以說一整天。”
我深吸了一口氣,這個時候挑釁實在是不明智。
果然,金先生和那個高個子身影說了幾句,可能是看金先生態度比較強硬隨即高個子身影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別玩的太過分了。他也是玩家的一部分,這個時候每一個都很重要。”
隨即轉身離開。
金先生冷冷的看著盧克,伸出手指了指他。隨即幾個手持武器的人進來架走了盧克。
林一看著盧克被架了出去有些著急,向前兩步。
“你也想出風頭?”金先生看著林一冷冷道。
我在林一身後拉住他的長袍,微微用力。身前的林一緩緩的放鬆了緊繃的身體。
我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盧克被帶走。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那幾個僱傭兵駕著盧克的身影回來。此時的他面頰明顯腫了起來,鼻子也歪到了一旁,而腿也一瘸一拐。如果不是身邊有人駕著他我懷疑他甚至連走路都困難。
“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老實待著吧!”盧克的身體被狠狠的扔在地上,身邊數個玩家迅速散開,彷彿盧克就代表了不詳。
盧克呻吟著,勉強撐起自己的身子,低哼了一聲:“I can do this all day.”
金先生看著他,挑了挑眉,似乎要發作。
我三步並兩步跑了上去,和一旁的林一一起扶起他回到角落中坐好。
“看來那個金先生沒什麼幽默感。”盧克高高腫起的臉頰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還和林一對視了一眼,感慨他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幽默感,這究竟是種美德還是某種變態的扭曲心態。
突然這時遠處的鐘聲響起,這聲音迴盪在紫色盎然的小島上,無數感慨或歡呼的聲音從各個角落中湧出。
這彷彿代表了某種儀式的開始。
我們面前的柵欄打開,幾個身著兜帽的人帶著十幾個武裝人員讓我們列隊站好,隨即帶我們向地牢的深處走去。
由於扶著盧克的原因,我們走在隊伍的後端。逐漸的這條通道和其他通道匯合,組成了一個更高,更寬闊的通道。有10層樓高,數十米寬。
通道擁有明顯的人工開拓的痕跡,施工用的應急燈四散在角落。一路不停有人忙忙碌碌在安置著什麼,林一低頭看了看,臉色一變:“是炸彈。”
我心中一緊,此時卻無力改變什麼只能架著盧克向前。我們的隊伍和其他隊伍匯攏,一眼望去似乎有20-30隊像我們這樣的隊伍。人數有多有少,都穿著白色的長袍。
終於在通道的盡頭,我們看到此行的目的地。那是一塊空曠的山谷,四周被高聳的山峰環繞,中間是一座由古老而神秘的石塊堆砌成而成的一個平臺,有點像雅瑪人傳說中祭奠神靈或溝通他們偉大引導人的祭祀空間。
一旁放著無數奇怪的機器,有些是現代的線條感極強的電子設備,有些卻看起來像是由最原始的雙極管拼湊成的笨重老化的設施。還有些有著極強的蘇聯時代風格的儀器,也有精緻但是有著明顯亞洲風格的設備。這些物品將祭壇圍繞著,畫面如此詭異,彷彿是現代的科技和古代的神秘崇拜被強行融合在一起。
原始的宗教往往伴隨著血腥以及殘忍,我的心慢慢沉入地底。
這一刻我的心裡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從種種跡象表明,這應該是一個經營了很久的邪教組織,孕育已久。他們以組織大逃殺類的遊戲向他們所崇拜的‘偉大存在獻祭’而這一次似乎他們已經達到了他們的目的。
從金先生透露的話來看,這個組織似乎是國際化的跨地域組織,觸角似乎無處不在。而各區域之間也有著明顯的競爭,最終遊戲的結果似乎會影響到他們在組織中的地位。
這時在他們的低聲呼喝下,我們一排一排的站好。
咚!咚!咚!
連續三聲鐘響起。在場的黑衣人口中同時哼起了低沉的轟鳴聲,有點類似瑜伽的OM聲。這聲音交纏在一起迴盪在紫色的山谷中,使整個四周的紫色又深了一些。
那個帶著金色面具的身影走了上來,來到了祭壇的前方微微躬身。隨即在場全部帶著黑色兜帽的身影同時彎腰,彷彿排練了無數遍一般整齊。
在他們虔誠的祈禱聲中,一個同樣身穿潔白服飾的身影從遠方走了過來。那是一個30歲-40歲之間的女性。面容普通,嘴唇極薄,緊緊的抿在一起。身材普通,但是她的舉手頭足間似乎帶有一絲傲然。彷彿這個世界不值得她多看一眼。
她緩緩的走到金色面具的旁邊,用手輕撫了他的頭頂,隨即在身旁兩個黑衣祭祀的幫助下緩緩的躺在了祭壇上。
“開始吧!”
“今天是一個嶄新世界的開始。”
她躺在那裡,輕聲說道,但是聲音卻迴盪在我們每一個人耳畔。
那個戴著金色面具的人抬起頭吟唱起來。
然後那些或現代或古代的設備開始亮起,並逐漸顫抖起來。
金色面具伸手,一個身影走了上來,那是我們船上戴著眼鏡的年輕人,此時他身著黑色兜帽服略顯興奮的拿來兩個黑色的袋子放在金色面具的面前。他從手邊拿起一個黑色袋子,裡面是屬於失敗者的項鍊。他掏出一把小刀割裂了自己的手,讓鮮血染上那些項鍊。隨即將它們鋪開在祭壇的周圍。
“失敗者以逝去的鮮血祭奠偉大的到來。”他輕聲吟唱著,帶動著所有人一起。
隨即他又拿出一個袋子,又將鮮血灑在裡面,隨即再次在祭壇周圍攤開。
“勝利者以鮮活的鮮血見證偉大的降臨。”
那無數項鍊散發著紫色的光芒,和空中的紫光遙相呼應。
我感到呼吸似乎被卡在嗓子中。林一和我靠在一起,緊張的彷彿如雕像一般。盧克則癱坐在地上,低著頭。
此時天空中的雲已經消失,黑夜如同紫色的怪獸籠罩著小島。
不知不覺,此時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我抬頭看向天空,此時那裡只有無窮無盡的紫意。隱約中,我感到那肉眼不可及的天空中,似乎有什麼意識降臨了,它靜靜的看著這裡,看著我們每一個人,看著……我自己。
我的腦海中某種名為理智的弦崩斷了,我開始顫抖,我想要尖叫,但是恐懼和戰慄卻剝奪了我行動的權利。身體似乎已經脫離了我的意識,這一刻我們連使用自己身體的權利都被某種存在所剝奪。
我用力轉動眼球,看向身側的林一,當我們兩人眼神對上的一刻,我們在各自的眼神中看到了絕望。
彷彿只是短短數秒,但又彷彿過了數個世紀,那團濃郁的紫色從天而降籠罩了祭壇。
隨後祭壇上的年輕人手裡拿著一把鐮刀,走了下來,輕輕割開了第一個人的喉嚨,鮮血湧了出來。
所有人都沒有動,那超越生命層次的震撼剝奪了我們的行動能力。
第二個、第三個。他猙獰的笑著機械的工作著,如果不是之前見過,很難想象有一個人轉變會如此之大。幾天前他還是一個無助的青年,而現在他是滿手鮮血的屠夫。
“就是現在了。”
身旁突然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我突然意識到那是盧克的聲音。這聲音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但是此刻讓我感到一絲絲清醒,因為這是我幾乎被凍結的意志唯一消化的信息。
隨即一幀一幀的我看到他站了起來,金髮在空中飛舞,深邃的蔚藍眼眸中亮光閃起,彷彿點燃了整個宇宙。他緩緩抬手,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古老的邃膛槍,銀色的花紋包裹著木柄以及槍身。
他深吸一口氣,指向前方的祭壇,輕輕釦動扳機。
此時此刻時間彷彿又恢復了正常。
那個金色面具抬頭看向這邊,狂吼道:“阻止他!!!”
一個黑色兜帽身影擋在了子彈的前方,子彈擊中了他,他的身體化為一灘血沫。
我和林一甚至來不及感慨為什麼古老的武器有如此的威力,就看到盧克又抬手開了第二槍。
一個身影再次撲了上來,又被炸成了一灘血霧。
我看著這慘烈的一幕,一時竟沒有我能想到的適合言語。
盧克看向我們笑了笑,也許是我的錯覺,兩槍後他明顯疲憊了許多,金色的頭髮和蔚藍的眼眸都失去了光彩。
這時一個身影突然撞在他的身上,將他撲倒。
我和林一一驚,正好迎上身穿黑色兜帽的金先生眼神。
“看什麼,還不快躲起來。”他吼道,隨後指了指剛才盧克所佔的位置上的彈孔。
僱傭兵們已經開始用手中的武器指向這邊,如果不是顧忌現場還有玩家和其他‘祭祀’估計此時迎接我們的已經是槍林彈雨。
“早晚我會被你害死!!!揍我一頓還不夠嗎?”盧克齜牙咧嘴的起身,向金先生抱怨道。
“別廢話了。”此時人群之間彷彿炸了鍋,無數身影來回逃竄,金先生拉起盧克帶著我們低著頭在人群間穿梭。
“上次你來韓國執行任務,和我妹妹不清不楚的。”
“她在你走後哭了一個月啊!”
金先生一邊來回躲避人群一邊大吼道。
“你就是想報復我!報復我讓你當這次的臥底!”盧克敏捷的閃過兩個人,拉了一把林一,嘴裡反擊道。
“廢話,不是我,你們怎麼可能拿到適合自己的裝備。不是我,你怎麼能夠拿回“UK-AR-1007””他指著盧克手中的古老槍械道。
此時我們躲在了空地的石柱後,但是給我們騰挪的空間已經不多了。
“不要告訴我,你自己來的。”金先生摘掉兜帽,冷峻的神色已經被驚恐和無奈代替。
“增援呢?增援在哪裡?”
盧克無奈的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啊!”
“我以為剛才我的信號已經給的夠明顯了。”他探了探頭,隨即被一梭子子彈逼了回來。
“完了完了,這次真的回不去了。”金先生慘笑著,似乎已經絕望。
這時天空中似乎隱約傳來了空氣被割裂的聲音。
這是直升機?
而且似乎不止一架。
林一抬頭,突然向天空一指。
“那邊,一個、兩個、三個!!!”他大聲叫到,聲音中帶著一絲平時沒有的興奮感。畢竟這是絕望中的最後一顆稻草。
我抬頭看去,有些直升機黑色的機身上刻著A.E.C.S.T幾個字,有些則刻著I.Q.D的標誌。
圍著我們的武裝身影同樣的驚慌,許多人開始找掩護。那直升機開始降落在廣場上,裡面數個身著戰術服的人已經開始和武裝人員交火。
這時白衣玩家人群中忽然有一道迅疾的身影閃過。
他身高不高,但是卻迅疾如電,他高高的抬起手,一道裂痕直直的向祭壇湧去。祭壇上金色面具微微一抬手,一旁的黑布被身旁的人摘下,一個鏡子將鏡面對準了不斷湧現的裂痕,隨即那裂痕彷彿消失了一般。
如果此時仔細看,會看到鏡子內的場景中一道裂痕正在不斷延展著。
同一時間,當匕首揮出的那一剎那,那個身影身上突然飆出了一道血跡,似乎有什麼東西同時傷害了他。
他悶哼一聲,身形一頓,在地上一滾。再一抬頭的時候,身旁多了幾個全副武裝的僱傭兵。
他抬頭的瞬間,就算隔著很遠,我此時依然能看清那個清秀的娃娃臉眼中閃爍著戰鬥的火焰。
就在他有動作之前,一旁胡亂奔跑的穿著白色玩家袍子的身影中兩個身影再次出現,一個極高一個微矮但是身材火爆,隱約我似乎有一絲熟悉。
他們分別衝向身邊的武裝人員,將他們乾淨利索的解決。這時飛機上下來的武裝人員則拿了幾個銀色大箱子,試圖向他們靠攏。
忽然一陣子彈呼嘯而至,2個屬於A.E.C.S.T的戰鬥人員被擊中,手中的箱子掉在地上。
開槍的人正要補槍,卻感到身旁灰影一閃。
從我的角度看,一個身材彷彿像是正方形肌肉塊的身影直直的撞上開槍的邪教武裝人員,隨即那個人彷彿飛了起來般在空中盤旋。
那個強壯的身影和我們穿著一樣的白色長袍,和之前那個高大的身影一樣,白色的長袍緊緊的貼著他們的身體,將肌肉的輪廓勾勒出來。
“麥克休、李、弗雷、孟桂。”一旁的盧克喃喃道。
“果然這次任務不能讓總部知道啊!”
沒等我們開口詢問,他也跟著衝了出去。
遠方那個兩米高的身影將一個銀色的箱子扔了過來,低沉的聲音讓整個廣場都在顫抖:“快!安裝快速反應限制裝置!”
盧克接過箱子,將它打開,隨即三下五除二的用裡面的設備裝起了一個簡單的儀器。
期間有武裝人員想要接近他,卻被金先生快速的解決。
現場內所有的玩家像我們一樣龜縮在角落,武裝人員之間在激烈交火。在彈火中盧克和那群人將6-8組設備深深扎入泥土,隨即大喊。
“快速反應限制器,3、2、1!”
幾個奇妙的儀器共鳴著,隨即一道光幕切破天際將紫色的夜空切開直射雲霄。
金色面具冷冷的看著,回身看了看祭臺上不斷蠕動的紫色光芒以及躺在上面的身影。他笑了笑似乎不在意的開口道:“你們以為能夠阻止這一切?”
“就算你們是A.E.C.S.T依然不能限制它的到來。”
“當他在人世間行走的第一刻,你們都會成為塵埃。”
“我本來想把羔羊留到最後一刻,做為它降臨的禮物,不過現在我想我們不需要這些懦弱的人們了。”
“他們最好的歸宿就是為它的到來用生命去祭奠。”
隨即他抬了抬手,做了一個手勢。
下一秒本來在和A.E.C.S.T以及I.Q.D激烈交手的邪教武裝人員將他們的槍口對準了身穿白色長袍的玩家們。
一時間慘叫聲四起。就算在頭頂子彈呼嘯期間,我依然能夠看到,祭壇上的那團紫色的光隨著玩家的尖叫、恐懼、死亡變得越發凝聚。而四周散落的項鍊隱約間開始和紫色光芒共鳴。
我和林一奔跑者,忽然一個邪教的武裝人員出現在我們面前,他用步槍指著我們,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林一下意識跨了一步在我身前。
這時一個身影衝了過來,將他撲倒,期間槍聲響起隨即兩個人在地上沒了動靜,只有粗重的喘息聲。
我和林一小心翼翼的看了過去,發現救了我們的是那個我們在房間中放了一馬的東南亞裔。
他此時胸口有一個大大的血洞,鮮血從口中不斷流出。他看著我們,劇烈的喘息著,只是他還是勉強笑了一下努力擠出一句:“run!”
隨後他眼神開始失去了焦距。
林一拿起地上的槍,拉著我,我看著那個不久前還和我們在房子裡生死相搏的男子,心中百味陳雜。
來回穿梭間不遠處一個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是那個年輕人,銀鏡被他扔在地上,他手中拿著鐮刀緩緩走向之前和他組隊的兩個女孩。一旁之前那個將痰吐在他頭上的那個高大男子身體已經無力的倒在地上,鮮血從他的體內涓涓的流了出來。身旁無數中彈倒地的身影,而四周的傭兵似乎無意搶奪屬於他的獵物。
“復仇總會讓人感到愉悅!把他們帶過來,向偉大獻祭。”
那個金色面具高聲喊道,戴眼鏡的年輕人停下來指著面前的獵物,不顧兩個女孩的掙扎讓傭兵將她們帶到祭壇前。
我們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靜靜的看著他,還有那兩個顫抖的女孩。
年輕的男孩舉起手中的鐮刀,看了看全場,我感到他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此刻他所展現出來的沒有宗教的狂熱。只有冷靜,冷靜到他用眼神告訴我們,他馬上要做什麼!
他看著我們,隨即手中的鐮刀割下,那兩個哭泣的女孩躺在鮮血中不斷抽搐。
是什麼讓一個人可以變得如此殘忍?難道人內心的惡真的可以隨時被惡劣以及殘忍的環境所激發?
金色面具看著他,開心的笑了。
此時屬於邪教的武裝人員已經基本被擊斃,而剩下的被壓制在祭壇的一角。
金色面具再次回頭看了一眼祭壇上的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狂熱。他看向那個手中滿是鮮血的年輕人,笑道:“很好!你很好!”
“你贏得了在它身邊的資格。”
他走了過去,拿過了年輕人手上的鐮刀。
隨後劃過了年輕人的喉嚨。
“以狂信者的血,見證你行走世間的時刻。”
年輕人跪倒在地,雙手捂著自己的脖子,試圖阻止生命從身體內伴隨著鮮血離開。他喉嚨間發出被鮮血堵塞的窒息聲,眼角因為驚駭而迸裂。他的眼神中混合著絕望、恐懼、不解、憤怒、悲哀等複雜的情緒。彷彿一杯由人類心底最黑暗的地方為原料調製而成的雞尾酒。
他看向我們,手絕望的想要抓住金色面具的長袍卻被他輕輕避開。
此時圍繞在山谷中的紫色似乎被這絕望的場景刺激了一下,從山谷每一個角落開始滲透出來。而那個相貌普通的女人身上,那團濃郁紫色隨之旋轉一絲一絲的逐漸和女子融合著。
那個金色面具看了看四周僅剩的邪教徒和戰鬥人員,又看了看身後祭壇的奇異場景。低沉而沙啞的笑聲從面具後傳了出來,他突然看向林一,雖然距離遠但是奇異的瞳孔中併發的惡意依然隔著很遠滲透至我們的心底。
“林一,你看看,這一切是不是剛剛好?”
“你看到了,這些人都有罪。而他們贖罪的方式就是站在偉大的存在身旁永遠服侍他們。”
“你不同,你的罪孽太深重了。只有至高存在本身才能親自審判你。這一切僅僅是開始,一會……”他忍不住興奮的笑了起來,隨即補充道:“一會你才會體會到屬於你的審判和救贖。”
林一沉默卻倔強的站立著,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個金色面具的身影,雖然沒有回應但是同樣沒有閃避。因為此時哪怕連目光退縮都代表了內心的懦弱站了上風。
沒有人理會林一此時脆弱的倔強。
“而你們,”他隨即將瘋狂又平靜的目光看向盧克和那些場內之前同樣突然和盧克一併出現並點燃了這場戰鬥的幾個人,此時他們解決了手邊的敵人緩緩走了過來同樣看向祭壇。
每一個人都面色凝重,彷彿在預示著什麼災難即將發生。
“絕對沒有辦法阻止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絕望吧!A.E.C.S.T也好,古老者聯盟也罷!”
“舊的秩序終將坍塌,新的時代即將降臨。”
“而它的到來就是這個世界終結最好的鐘聲。”
“歡迎,見證世界滅亡的序曲!”
金色面具興奮的笑著,雙手扶肩鞠了個躬,就好像是要謝幕一樣。他身旁的武裝人員和邪教徒同樣深深鞠躬。
紫色在那女子身前瘋狂旋轉著,似乎被他們的行為刺激到產生了某種化學反應。
“偉大的Ittcahyi-Da,你是萬物的開始,也是萬物的終結。”
“在此以我們最真誠的鮮血,為您降臨在這世間奠基。”
他低下頭,撿起了那個年輕人之前扔掉的鐮刀,認真又仔細的看了看,抬頭看了看我們。那一刻,雖然隔著面具,但是我感到他應該是笑了一下,那是對於生命的輕視以及對於命運的嘲弄。隨即他輕輕抬手,揮刀劃過了自己的喉嚨。
而他周圍的人和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