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良穗：今月照古人
等我們吃完早餐後，伍芷年把我們叫到桌前，上面擺著兩部鐵盒子，這鐵盒子和伍芷年用的那種不一樣，要更加的厚，而且上面似乎有很多按鍵。
“這兩個東西叫小靈通，或者傳呼機，或者其他的隨便你們怎麼叫，相比我們用的智能手機，功能比較簡單，就是用來打電話。對，就是之前和你們說的那種千里傳音。”
我們拿起來查看，這鐵盒子和我們以前看到的青磚形狀差不多，更小，更輕，外皮隱隱閃爍著光澤，儘管和伍芷年用的那種能看影子戲的鐵片相差甚遠，但仍然輕巧得難以置信。這麼一個小巧的玩意，居然可以做到動動手指就能與千米之外的別人對話，現代的機關術真的超乎我們想象。
伍芷年只給我們設了兩個“號碼”，他自己的，和我倆的，用小靈通的時候，長按其中一個按鍵，就能打給他，長按另一個按鍵，就能打給小崽子，哪個按鍵是接聽，哪個是掛斷，伍芷年都細細和我們講了一遍。這不是什麼太複雜的用法，我倆很快學會了，滿穗“呼呼”跑到房間一角，沒過一會兒我的小靈通就振動起來，顯示滿穗來電，我接聽後，放在耳邊，就傳來滿穗軟糯的聲音：
“喂喂喂？良爺？聽得到我說話嗎？喂？”
“聽不到，我說我聽不到。”我故意這麼說。
“啊？聽不到啊？那我再換個地......嗯？”滿穗話沒說完就反應過來，我既然真的沒聽到，怎麼可能回答她的問題？
“聽不到算啦！這是我給良爺打的電話，長著榆木腦袋的人可聽不見。”就聽著這幾句話，已經可以想象到那頭小崽子鼓著腮幫子氣鼓鼓的表情了。
伍芷年正看著我倆拌嘴，抬頭一看鐘：“我去！怎麼已經快九點了！我得趕緊上班去了，你倆好好在家待著，下樓逛一逛也行，但是別走遠了，錢在我房間櫃子裡，想用就拿，遇到搞不定的事情就用小靈通打給我。”
伍芷年急急忙忙地出了門。伴隨著“砰”的一聲，屋子裡沉寂下來，滿穗從一個房間探出頭：“書生走啦？”
“對，芷年他上班去了。”
“芷年？前兩天咱們不還叫他書生嗎？”
“人家照顧我們這麼多天了，老是叫書生也過於疏遠了，咱們直接叫芷年就好，現代人沒有字，喊性命不算無禮的。”
滿穗答應下來，隨後大家又沉默了，我倆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該幹什麼。
“要不下樓逛逛？”
滿穗點點頭，我就先去伍芷年房間裡拿了點錢，今天早上買早餐讓我對現代的物價有了點了解，零零整整，取了一百多塊錢，我出來準備叫小崽子出門，滿穗卻站在一幅日曆前，神秘兮兮地叫我：“良爺快過來看看！”
“怎麼了？”
滿穗指了指日曆上面的某個日期：“書生......芷年在上面畫了個圈，寫著‘生日’兩個字哎。”
我湊上前一看，確實，根據日期，再過兩三天就是伍芷年生日。
我和小崽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相同的意思。
“我們蒙受伍芷年照顧這麼久，也該做點什麼給他慶祝生日了。”
“沒錯，要不我們送禮物吧！”
“好主意，但是我們沒有錢，這錢是芷年的，我們總不能花他的錢給他買禮物。”
“沒有錢，咱們就自己去掙，良爺，咱們還能演影子戲......”
滿穗反應過來，他們來到現代，兩手空空，別說影子戲了，其他啥也沒有。更何況現代人家裡都有個電視，在家裡就可以看影子戲，怎麼會專程上大街看呢？
滿穗思忖了一會兒，說：“沒有影子戲，我還能畫畫兒，給路人們畫個畫像兒，就是不知道現在的人們喜不喜歡。”
“也對，你還會畫畫，說起來你在馬車裡給我畫的畫兒我還沒看過呢，在湖邊向你討要，你卻說丟了，真可惜。”
“畫的倒是挺像的，小眼睛，大嘴巴，塌鼻樑，就像一個十足的醜八怪。”滿穗嗆了我一句。
說幹就幹，我們不能花伍芷年的錢買禮物，薅幾張白紙，拿幾支筆總是可以的，而且伍芷年要是知道我們能靠畫畫賺錢，有能力自立，他也會很高興。
我倆翻了一下，找出一沓白紙，幾支鉛筆，還有和鉛筆放一起的一塊白白淨淨的東西，滿穗鼓搗了一會兒，發現這塊東西能擦去白紙上的字跡，這下好了，畫畫的時候不用怕畫錯。為了保險，滿穗又拿我做對象，描了幾筆，我看了一眼，雖然還算潦草，但有鼻子有眼，那股神韻看著真那麼像一回事兒。
“沒想到小崽子畫畫還挺不錯。”我讚歎道。
滿穗“哼”了一聲：“不畫的像一點，豚妖的侍衛怎麼抓住你？”儘管如此，她被我一誇，還是有些得意洋洋。
我倆走到大街上，也許今天是工作日，街上的人比我們出去玩的時候少，但也挺密集。我找了塊木板墊著，待會兒小崽子畫畫的時候用，又拿出剛才在家裡滿穗拿我和伍芷年畫的幾張樣圖，喊道：
“賣畫了賣畫了啊！”
但是往來的人流沒什麼反應，我不禁有點氣短，滿穗安慰我：“沒關係，良爺，我倆沒有攤位，也沒什麼鋪面，別人不知道我們是幹啥的。多吆喝幾聲，大家總能知道的。”
滿穗自己也跟著吆喝起來：“現場畫畫！給大家畫肖像了！大家錢給多給少，都是心意！”
人群終於有點變化了，興許是滿穗稚嫩的外表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幾個路人走到我們面前：“小妹妹，你們是畫畫的？”
“是的，哥哥姐姐們，家裡人過生日，我們想攢錢給他買點禮物，我畫的不好，但我會努力去畫的！大家給多給少，都是心意！穗兒在這裡謝謝大家了！”滿穗看到有客人，有點興奮，連忙鞠躬說道。
“這小妹妹真可愛，還會畫畫，嘴也這麼甜，關鍵還懂事，還給家裡人買生日禮物。”一個大嬸誇獎道，“我家那臭小子可就不成器了，天天搗蛋惹事，很百厭。”
“阿姨過譽了。”滿穗笑著說。
大嬸目光轉到旁邊我手裡拿的畫，我連忙拿給她看：“這是我家妹子看著我畫的，阿姨您看看怎麼樣。”
“哎喲，不錯不錯，還真的挺像你呀，小夥子。”大嬸看了看畫像，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畫像，“那小妹妹你給阿姨畫一張，我帶回家去給我兒子看看。”
她四處望了望，“小妹妹，你的收款碼在哪裡？”
收款......碼？滿穗茫然地看向我，我也茫然地看著她。“阿姨，收款碼是什麼？”我問道。
“不知道收款碼？”大嬸驚訝地問道，“現在大家都在用移動支付了，你們不知道收款碼是什麼嗎？”見我倆還是茫然地搖搖頭，大嬸繼續問道：“你們不用手機嗎？家裡沒給？”
滿穗把口袋裡的小靈通拿出來給大嬸看，大嬸直搖頭：“這都是十幾年前的東西了，現在大家都不用的......怎麼你們還會用這個？難不成你們被家裡趕出來了，結果萬不得已才上街賣畫？這......”
看到大嬸在不斷給自己心理加戲，我連忙打斷道：“其實我們都不會用這個智能手機，玩不來，還是小靈通適合我們。”
“有些東西該學還得學的，現在大家都用手機給錢，都很少人用現金了。不會用手機寸步難行啊。”大嬸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地說。
我暗暗把這件事記下來，等之後回去一定要讓伍芷年教會我們用這個什麼“付款碼”“移動支付”。
大嬸渾身上下掏口袋：“之前出門在外會帶點現金應下急來著，我找找......”她翻了半天，翻出張20元：“小妹妹，這點錢夠不夠？我也很少帶現金，這......”
“夠了夠了，謝謝阿姨！”滿穗接過錢，拿起木板，暗暗吸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這是她第一單，絕對不能出錯。
她開始細細勾勒起線條。
我在旁邊百無聊賴，四下張望著，卻看到不遠處一個巷子裡，幾個穿得流裡流氣的無賴看著這邊，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小崽子。
我眼神一凝，留了個心眼。這幾個無賴待會兒要是不來找事便好，要是來找事，我就把他們幾個揍的滿地找牙。
興許是注意到我警戒的視線，那幾個無賴走進巷子裡，不見了蹤影。
“好了！阿姨，您看看怎麼樣？哪裡畫的不好的我再改改。”滿穗停下筆，將白紙遞給大嬸。
大嬸端詳了一下，眉開眼笑地說道：“哎喲，不錯不錯！畫得阿姨年輕了好幾歲呢，整個人都變得漂亮多了。”
“阿姨本來就很年輕，我只是把阿姨原來的樣子畫出來而已。”滿穗不忘奉承兩句。
阿姨讚歎不絕地走遠了，初戰告捷，讓我倆信心倍增，期待著下一個客人的到來。
只是很可惜，雖然接下來也有路人來我們這裡，但是一聽到我們沒有“收款碼”，又嘆著氣走開了。過了半天只完成了一單生意，滿穗有點失望。
我反過來安慰她：“小崽子，不用那麼沮喪，咱們是吃了人生地不熟的虧，誰能想到現在的人都用手機交易呢？換個角度想想，這麼多人來找你畫畫兒，不也說明你畫的確實不錯嘛。”
“也對，那良爺我們再等等，說不定剛好遇到一個帶了現金的客人。”
“站了這麼久，你也累了吧，咱們去買幾個肉饅頭填一下肚子吧。”
“不行。”滿穗搖搖頭，“我們才剛剛賺了20，不能馬上就花掉那麼多，我再忍忍吧，晚上回家做飯的時候我再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