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吾是誰,“批評”是什麼,第一章已寫,不再贅述。話接第三章,第四章名為“曲度紫鴛” ,出自李白詩句“風吹綠琴去,曲度紫鴛鴦。”。對應原著中第七十二回“盤絲洞七情迷本,濯垢泉⼋戒忘形”與第七十三回“情因舊恨生災毒,心主遭魔幸破光”。遊戲則講的是盤絲洞蜘蛛精們和百眼魔君與天命人鬥法的故事,夾雜了八戒和紫蛛的情感線。當然,另有天庭的草蛇灰線。我們先來看看原著。
話說唐僧師徒辭了朱紫國,見不遠處有一座庵林,唐僧每次只見徒弟們化緣,這次自己也想親身實踐一下。遊戲裡八戒在朱家大院絮叨:“若是師父那次沒親自去化緣,也就不會引來大師兄,必能省下不少麻煩”,就是出自於此。唐僧走到前面,見屋前有四個女子,沒男人,不敢前去。“少停有半個時辰”,也就是看了人家足足一個小時,停得真夠久的。又走幾步,看見另有三個女子在踢氣球。遊戲裡八戒說師父在這裡愛看美女踢氣球,出處也在這裡。
於是唐僧又看了許久,怕徒弟們嫌自己沒本事,只得硬著頭皮上去問她們要齋飯。眾女子將唐僧請入石門中,煎炒烹炸悶溜熬燉,弄了兩盤人油人腦人肉菜,給唐僧吃。唐僧雖認不出是人肉,但因為自己吃素,也婉言拒絕了。他坐立不安,轉身想走,眾女子豈肯放,吊起唐僧,一個個從肚臍眼中噴出鴨蛋大的粗絲,把整個莊門封閉。
濯垢泉現狀
悟空見師父許久未歸,又看到莊門異象,前去查看。看到絲繩千百層厚,粘軟沾人,不知是何物,於是搖來當地土地公。土地公背地對土地婆吐槽:“他一生好吃沒錢酒,偏打⽼年⼈。” 悟空在這土地眼裡竟是這個形象。所謂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說的莫非就是他?土地公對悟空介紹說這裡叫盤絲洞,洞裡有七個女妖精,還佔了上方七仙姑的濯垢泉,一天去洗三趟澡。(李卓吾吐槽:蜘蛛也這麼愛乾淨嗎?)後面有講這湯泉出處,也想象力驚人,說是后羿射日,射下來的其中之一大烏所化。這濯垢泉,就是遊戲裡天命人與八戒野豬形態在滿地汙泥中對打的地方。也不知為何遊戲中清泉變為汙泥,興許是八戒弄的?
悟空變作小蠅到了濯垢泉,果見七個女妖精在此洗澡,暗笑:“怪不得師父要來化齋,原來有這好處。‘假若留住我師父,要吃也不勾⼀頓吃,要⽤也不勾兩⽇⽤。’”(李卓吾更進一步為我們劃重點:“用”,是怎麼個用法捏?)單純如我自然是看不懂。此處對女妖精戲水,更有愈加露骨的描寫,諸如“中間⼀段情,露出風流穴。”這穴到底是用來吐絲的肚臍眼,還是什麼別的,我們也是一頭霧水。
孫悟空認為好男不跟女鬥,一棒子打死她們有點欺負人,就玩心又起,變了只鷹,將七女衣服悉數叼走。(打死就沒後面這麼多事了,可見孫悟空也是個惹事的主。)悟空返回與八戒、沙僧匯合,八戒聽說女妖精在洗澡,口稱要去打殺妖精,“抖擻精神,歡天喜地舉著釘鈀,拽開步,徑直跑到那裡。”先是出言調戲,又化作鯰魚精,往女妖精腿間亂鑽。(古早黃段子手李卓吾大呼:變得妙啊,可惜沒變個泥鰍鱔魚什麼的。) “黃鱔門”疑似有些落後了。(李卓吾說,八戒從來親近女色沒有像這次這樣享受的,這次是有點太得意忘形了。)不怪後面蜘蛛精們向百目魔君狀告八戒“奸騙”她們。
遊戲裡,片尾動畫八戒和紫蛛在水中相遇,八戒由魚變人,和同樣轉世投胎後的紫蛛縱享魚水之歡,暗生情愫,又各自化為野豬和巨大蜘蛛,野性糾纏,便都是對此一段的擴寫和發揮。至於八戒追求嫦娥(官職)卻與仙界侍女相撞,使其愛上八戒,隨八戒投胎墮入凡間,化身蜘蛛精紫蛛,則都是“遊科”的演繹。
八戒現了本相,“那有憐香惜玉之心”。到了這裡,玩心終於熄了,色心終於滅了,只想著殺妖精了。此時反而敵眾妖不過,被吐絲罩在其中,弄得“身麻腳軟,頭暈眼花,爬也爬不動,只睡在地下呻吟。” 悟元子將這赤裸裸的暗示更加清晰的剝離解讀了出來:更有一等鯰魚精,弄三峰採戰之術,破戒忘形,淫慾無度,專在女子腿襠中作樂,出醜百端。雖當時不至傷命,到得結果收園,身麻腳軟,頭暈眼花,“爬也爬不動,睡在地下呻吟”,百病臨身,長眠不起矣。
遊戲裡的小妖蜻蜓精,在原著中是蜘蛛精的乾兒子
七妖精沒衣服穿,赤條條回洞,從唐僧面前笑嘻嘻跑過去。(李卓吾笑批:這肯定是唐僧生平未見。雖腹中空空但是大飽眼福,化齋這一趟真是不虛此行啊!)要我說,老李這就過分了,他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況唐僧又不是八戒,豈能臨死而仍圖色乎?七妖精喚來七個乾兒子,分別是蜜蜂,螞蜂,蠦蜂,班毛,牛蜢,抹蠟,蜻蜓,請他們幫忙抵擋追兵,自己則逃去師兄百眼魔君家。七個妖怪的乾兒子,這一題材或也可在遊戲裡大書特書。但“遊科”只把他們做成了第四章裡的一幫雜兵小怪。
八戒終於脫出,師兄弟三人再度匯合,共戰七蟲。悟空咬碎毫毛,變作七樣鷹鳥,將七蟲殺滅,救出師父,又一把火燒盡妖精房屋。(你說這李卓吾在這回裡也太不正經,還惦記著人家衣服呢:房屋已付之一炬,七套衣服的下落如何?)第七十二回到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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