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基于道听途说的创作,如有雷同立马删)
"黑道里没有荣誉存在的.这些人宣誓效忠,但对他们的首领而言,这些誓言只是批准谋杀和合理报复的合法外衣而已"
---1938年汤米安吉洛的证词
黑帮/官场犯罪题材一向是我的爱,可能因为大家庭从我记事起经营过的林林总总的生意,和那些往来的公检法的叔伯的谈吐中,和慢慢长大了接触到的一些人和事有关.但我从小深知江湖好入不好出,而且那些亲眼见过的血雨腥风打打杀杀的难免落不下一个好下场.所以也从未置身其中,只是因缘际会在这个圈子里生活,总会听到看到相关的林林总总.
年少时爱看那些诸如教父到后来的浴血黑帮剃刀党那些影视作品或者涉及官场黑道的一些文学作品,那是因为少年的我还小,通过一些作品可以看到自己没有见过的世界,总会对作品里描述的场景,事件背景和台词有着向往;而当你年长了,经历丰富了,这些作品又会从某个角度印证你的经历唤起你的共情,甚至当你重新再看的时候,你才会发现他们的表情台词里有那么多的隐含意思.
黑手党经典的汤普森,同时也是游戏里我最爱的枪
Mafia这个词本就是意大利语,“Morto Alla Francia,Italia Anela”的缩写，意思为“消灭法国是意大利的愿望”。这是基于特殊历史时期遗留的称呼。原本主要泛指的是以西西里岛人为主的犯罪组织.而那不列颠的黑手党叫"克莫拉（Camorra)".其余的其他地区卡拉布里亚及南美等的意大利犯罪组织统称为“光荣会（Ndrangheta）”. 这是我的高球教练--Demian(上篇文章有提及),一个纯正西西里岛人告诉我的.德米安的全家都是Mafia,他本人枪法精湛,我们去打靶的时候虽然说不上百发百中,但是手枪的精度确实很高.不知道是不是和高尔夫球判断落点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中文"黑手党"一词来源于当初组织成员作案后,或者留口信进行敲诈勒索的时候多会留一张有黑手印的纸作为警告标记.
所以其实这一些列三部曲游戏我们从Mafia这个名字就能看出是以西西里岛人为背景的故事.
这也是二代内容中从维托到他结识的亨利都来自这里的原因.
中文翻译的"四海兄弟"我略感莫名其妙的,但约定俗成,名字而已.
Mafia二代的重制版画面比起一代差了不少,在玩过四五章以后,褪去对画面的吐槽后,我依然被这个黑道剧情所吸引,而不再在意他那略有年代感的贴图感.何况当剧情演绎的时候人物的面部处理还是相对可以接受的.
主角维托·斯卡莱塔,来自意大利西西里岛.
维托的背景和那个年代战后移民到世界各地的意大利移民一样,无论是跑到欧洲的,还是跑到美国澳洲的,初代移民的家庭穷苦且没有社会地位.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穷人多的几个行业和场所自然就有了组织,而这些组织的头目就像游戏里码头的德里克帕帕拉多一样,靠着喝穷人的血来滋养自己.
这些行当里以码头,后来的计程车行业,水果蔬菜市场海鲜市场以及屠宰场垃圾场为代表性.时至今日,你到美加新澳生活的时候,你依然会看到当地的大型肉铺,供应火腿的厂商都是意大利厂商.而这一切如果不是身边发生的你会觉得很遥远,可是如果我告诉你时至今日2024年,世界闻名的悉尼海鲜市场依旧是由一个意大利家庭(巨多儿子,10个上下具体我忘了,当时他家俩兄弟跟我谈过生意)罩着可能你能更好的理解这个世界确实同时存在着几幅不同面孔.用他们的原话说就是,这个市场我在的话你想干什么都行.
悉尼海鲜市场
经营这些行当的,依然大多是一些意大利人和一些希腊人
这几个行当一是穷人多,初代移民没合法身份的人也能混口饭吃,二是在以前那个年代好处理后续问题(码头靠海,垃圾场屠宰场不用说了),三是现金流好，而且资金有很大暧昧空间,在税务上有着天然的优势.几乎你在所有的黑帮题材的游戏中应该都可以遇到这几个场所.而这也确实是现实世界里真实产生过的历史.现实里你如果遇到这些行当的工会主席,或者领导,你完全可以相信他们多少都涉一点黑.
而一些高级一点的进阶行当就会变成教会(宗教法人税务减免,集资供养合理合法),还有就是车行银行.是的银行,地方诸侯做银行就是地方银行,收编了就是国家银行.说个简单的但是不敢说离的太近的,拿美国举例,那就是罗斯柴尔德家族.你看到的美元你以为是美元吗?其实只是这个德系犹太家族给你的一个当票而已.
有人说了,那他们只是一个banking family,好,你猜肯尼迪为什么被一枪崩在车上?肯尼迪太远了,说个现在还活着的,英国查尔斯国王,当众被人手拨拉肩膀推开的你猜是谁这么大胆子?你猜这个家族为什么被人称为"第六帝国"?
说点简单易懂的就是我们都抨击旧社会的高利贷,当铺9出13归,吸血让人痛恨.可是你看看今日的运通信用卡的滞纳金,日息约1%;再看看列强国的罚单,水电煤电话费如果交晚了,多收的那个差不多有25%"滞纳金"(你不要管他是否叫每笔固定的有封顶的什么金,你就按你多付的钱和应付比例算);近一点我们触手可及的贷款买房等于自己买一套给银行买一套,贷款买车等于自己买一辆给车行买两辆..这个世界的真实历史其实离我们并没有那么远.
如果你对一个国家一个城市的历史有一些了解,你再真的生活在其中,你会观察到这些历史留下的蛛丝马迹.
比如四海兄弟三代游戏中包括大表哥都反映了美国当时私酒-禁酒令-禁酒令解除这个时期,而这个阶段摄取了大量财富累积至今的家庭,截止现在也无非两代人三代人而已.他们的后人都还活跃在我们生活的城市里,而且依旧掌控着城市里的林林总总的产业.你做生意,混政坛,到了该到的阶段,绕不过去的.真实历史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远.
战后"美国梦"概念大热,一个新的国家新的地方,秩序尚未完全建立,阶级没有固化,确实也是穷人搏一搏改变命运的好去处.所以当时意大利移民潮有一大部分到了美国.但维托的父亲就是码头扛大包的苦力工人,又好赌,借了高利贷,利滚利欠了在那个时候算是天价的2000美元.这样的家庭成分下正应了那句"好赌的爸,生病的妈,被家暴的姐姐,破碎的他". 所以维托从小偷鸡摸狗的实属正常.后来因盗窃入狱又发配回意大利参战的经历给了他心无旁骛的投入黑道杀人不眨眼的一个理由.
"在现代战争中，你会不分因由，像条狗一样死去。" 《这是我的战争》里引用了海明威的这句话. 我想同样适用于经历了战争的维托吧.你上过战场直面过生死的话,没有什么比自己活着更重要,这应该是你恪守一生的准则.什么兄弟情义,什么道德标准,在生存权面前,不值分文. 那些老一辈经历了世界大战然后移民到其他国家的欧洲老人,或者战时出生的那些孩子,以及他们的子女,也确实都信奉活着才是第一要务,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列强国家里人们对偷食物的人很宽容.如果你偷的是面包和一些基础食品的话,被发现了很少被人为难.当然如果你偷一些不是满足基础生活所必须的东西的时候另说.
所以当维托在损友乔的帮助下不再回战场而毅然决然的选择投身江湖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我也觉得还算合理.
只是维托坏的太纯粹了,在没玩到第15章的时候,我都觉得维托的形象相对于一代的汤米来说塑造的太平面太不立体了,而且我也不喜欢他.也许这反而是基于这个行当更真实的人物刻画,所以很多维托要在善良和杀伐间做抉择的时候他从未有过丝毫犹豫选择了残酷冷血,剧情里乔还在看着维托,我还在等他纠结或者是否游戏会给一个选项的时候,维托已经两手一摊.开口了"为什么不呢". 靠,他答应的比我都快!
维托在被问到要不要做江湖人士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而在他妈妈苦苦哀求下想做个正经行当去扛了5个包裹后就毅然的甩膀子不干无法做个普通人的时候,在他应要求去向曾经和自己父亲一样的苦力工人收剃头费而没有任何犹豫和负罪的时候,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天生喜欢做这一行的坏种.他骨子里没有汤米那种对穷苦人的同情,即便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到死都在码头扛大包的苦命人,可维托在面对和他父亲同样处境的工人时依旧冷酷的执行着自己的职责,通过拳脚枪械,通过暴力来让穷人合作.
而维托的身边只有自己的发小乔·巴巴洛这个损友一直和他组成一个二人小团队互相照应.
没多久维托因为偷卖汽油票事发入狱,因缘际会结识了帝国湾三大家族之一芬奇家的军师--里奥.
因为在狱里比较上道按里奥的要求处理了很多麻烦,里奥在出狱后运作安排维托提早出狱.出狱后发现发小乔成了法尔科内家的门生,在完成了乔当时的上级埃迪一系列的任务后,得以被引荐正式成为Made Man.
正统黑手党组织结构如图,最上面是Boss,一代里的萨列里,二代里三大家族的法尔科内,克莱门托,芬奇都是Boss. 旁边的Consigliere就是一代里的弗兰克,二代里维托亲爹一样的莱奥加兰特.下面有二把手的小老板Underboss也叫sotto capo,再下面是角头的Capodecina/Caporegime,比如埃迪,比如卢卡,比如芬奇家的码头胖子德里克.这下面是他们的Soldato,可以叫士兵,就是基层一线人员,但是属于家族内部成员.一代汤米刚进屋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角色.
而你没有成为made man之前,没有进入家族前,那些非意大利裔的统称为合伙人/associate,这些人就像乔刚开始带着维托见到埃迪的时候,维托就属于合伙人.这些人要和士兵或者意大利裔的家族成员合作,完成他们的任务,才有机会被选为家族成员让你入会.
无关紧要的局外人统称为outsider/局外人素人.
当维托成为家族成员后,生活质量迅速提升,豪宅区买房,车库各种豪车,名贵西装买个遍.那个时候的他,正如一代里刚刚加入萨列里家族春风得意酒场到处撒钱的汤米安吉洛.
直至克莱门托家族与法尔科内火并的开始.虽然两人成功的处决了克莱门托,但也失去了乔的无脑粉小弟马蒂.这段戏份我对维托的冷血更加厌恶,乔至少悲痛欲绝,而对维托来讲,马蒂只是一个要自己跟过来想混出来的小鬼,死了就死了,路是自己选的.严格来讲,他说的没错.这一行生死无常,条路自己拣,扑街唔好喊.也可能这确实是一个更加真实的人物写照--毕竟维托从战场回来,一个小鬼的命,且没有过多交集,死了又能怎样. 即便这样,我还是圣母的厌恶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想多说的维托.他就是个天生的坏种,我再次坚定了我的想法.
所以后面当老乡亨利带他们借高利贷撒粉赚快钱被人当街杖毙的时候,即使维托表现的愤怒而即刻开战替亨利报仇的时候,我也觉得他是更担心毒资的去向无法偿还布鲁诺的高利贷而已.
当然,这之前刚刚引荐亨利却发现亨利的入伙任务是杀掉里奥的维托毫不犹豫争分夺秒去给里奥报信的时候我也有觉得他略上一些道,也算有恩图报.不过我们平心而论,你在法尔科内家吃饭,去给要被刺杀的对头通风报信,这也算天大的吃里扒外了吧.有人说忠义难两全,这一行,哪里有什么忠义.约束这一行的从来都只是对残忍结局的恐惧,而不是道德.维托说到底,也只是遵从自己内心做一些决定而已.你说他给里奥报信是义薄云天,可是你想想亲不孝者何来义.他能用拳头用枪逼着和他爹在同样地方做着同样工作的穷苦人交剃头费而不愿扛包赚点干净钱,何来的义.
当维托又一次替胖子德里克去镇压码头工人的时候,偶然被告知其实德里克是他的杀父仇人的时候,维托又瞬间从资本主义的打手走狗变身工人阶级战士屠杀了德里克一伙.这说到底不也是为自己而做的选择吗.
所有的这些都让我一点一滴的坚信维托是一个天生的坏种,他没有什么原则,没有什么忠义,他只是一个愿意主动投身其中并享受混江湖的天生的坏种.他所有的行为准则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按道理,这没毛病的.这个行当不产圣母.但是我还是对他喜欢不起来,甚至有一些厌恶.尤其是对比一代有血有肉的汤米.
在他和乔为了凑钱接任务随便把汤米崩了的时候,那一刻我对他的厌恶到达了极点.
而这一切,在第15章,有了改变.
15章开篇是维托的自白
"这不是我最初想要的生活.我渴望拥有钞票,香车,美女,地位,自由..最后我多少也实现了一点梦想,但随之而来的便是牢狱,长期的恐惧,以及朋友的鲜血."
前14章像一张A4纸一样平的维托,在这一段独白后,在我心中迅速的3D化,像一个吹气膨胀起来的气球人物突然丰满了起来.
我回想他前面的所作所为,朋友,他和我们一样,是一个渴求财富地位,渴望出人头地的年轻人.他没见过大世面,他没有什么体面的求生能力,他贪图享乐好吃懒做,他对家人没有百依百顺但也算心有挂念. 好吧,我承认之前我一直在用影视作品的主角标准要求他. 但是这部游戏也许想刻画一个更加写实的社会青年混入江湖的写照. 我想那些被我苛责的场景,换成屏幕前的你我,我们也许也会做和维托一样的事,讲和维托一样的话.
再接下来的剧情,乔在生死抉择面前选择了义选择了友情,这也符合他在马蒂死后悲痛欲绝的性格设定,而维托,坐在里奥的车上,被告知"抱歉,我们的交易里不包括乔"的时候,也仅仅是沉思了一下看向窗外.
到这里我对他已经没有苛责了.
"迅速远离一个不幸的人,因为不幸会传染"
这是我当了三十多年工会主席的老妈从小教育我的.
维托就是这样一个带着感染debuff的天生悲剧不幸的人,不幸到和他产生交集的每个人都很不幸.
我们抛开他枉死的赌鬼爸,病死的教徒妈,发现他不幸中途远离的被家暴的姐姐,你会发现和他共事过的每一个人都很不幸.
从小玩到大给他吃给他喝给他作弊免除军役给他房子住给他车开,带他上道赚钱替他引荐大佬致死没有出卖他的发小乔,是不幸的;
同乡相吸,相互照应一起赚快钱的亨利,被杖毙惨死街头,是不幸的;
他表明不想做苦工想赚轻松钱立场后给他一口饭吃的胖子德里克,被他反水屠杀,是不幸的;
想多收他5000块,但依然算直线上级的卢卡,在屠宰场被他击毙,是不幸的;
效忠过的第一任帮会大佬克莱门特,被会议室放炸弹追杀击毙,是不幸的;
效忠过的第二任帮会大佬法尔科内被他一枪爆头,是不幸的;
甚至和他做生意交易过的三合会王先生,也惨被他屠杀,是不幸的;
...
整部剧本,我找不到一个人,是维托付出多过索取的.
可能唯一没有负过的,就是里奥.
但江湖人,等级越高和下人算的越清.
你在狱中处理了很多事情帮了里奥，但是也换来了在高级套房相对自由的生活,且里奥出狱后运作让维托提前被释放,一码归一码,狱中部分已经结清.
后面作为入会担保人算是添头附赠的.
维托反水报信救里奥一命,里奥也解困维托还了一命。
里奥对维托没有亏欠只多不少。
我想只有混过很久社会的人才能想明白为什么里奥没有把维托带在身边引荐他进入芬奇家族.
"利器不傍身."
一把快刀你不会每天贴身带着的,因为会误伤了自己.
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个人情,让他记着,然后不远不近的,等着某一天时机到了,去收回你的利息.
以里奥的地位和阅历,这点驭人之术应该是小意思吧.
对法尔科内,他给对头通风报信是为不忠,
对妈妈,他不听母劝执意作恶是为不孝,
对码头和他父亲一样的穷苦工人,他用拳头和枪支勒索钱财是为不仁,
对从没背叛自己致死选择友情的发小乔,他连求情的只言片语都没有是为不义.
就这样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维托,在15章开篇的自白过后,我突然释然了.
我为什么要用一个圣人的标准要求一个混江湖的他. 这个行当里怎么会有影视作品里渲染的义薄云天的正人君子.即便如一代汤米般有血有肉,可依然不还是手上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维托只是一个逃难到美国的穷苦意大利人家的野孩子.他不过是不想像他枉死的父亲一样到死都在码头扛大包一个月只有区区10美元. 他像所有年轻人一样,渴求一夜暴富,像所有年轻人一样不懂责任为何物,可那又怎样.很多年轻人就是这样,剧本就是给了你一个真实的想搏一搏混出头的小人物的真实投射.
我真的释然了.
香车美女,谁不想要;
不劳而获一夜暴富,谁又不曾幻想.
我们终究都只是一介凡人,我们都有欲望.
"我不愿被压迫,所以才踏上江湖路."
---1938年汤米安吉洛的证词
我们想向上爬的每个人,也都曾是或现在就是维托.
赛博朋克2077评测 传送门
大表哥2评测 传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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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兄弟三部曲涉及的真实历史其实离我们并不久远,而且非常写实.
诸如上文提到的意大利移民的背景,黑道架构,包括帝国湾三大家族影射的纪律委员会的7大家族.乔的名字我想可能也是想碰瓷博南诺犯罪家族老板的香蕉乔Joe Bananas吧.
还有游戏里真实还原了那个年代黑手党最爱的汤普森,也是我游戏里最爱用的枪.
如果盒友感兴趣,我们另开一贴展开聊聊当时的细节
如果有空请移步这篇四海兄弟一代评测 传送门的文章,书写内容稍有连续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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