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漠深處,三個盜獵者正在罵罵咧咧的往南走著,他們時不時擦一把額頭的汗,然後重重的跺一下腳。
為首的人自稱粉碎者,兩米多的塊頭,身上全是腱子肉,託著一把加特林。他用這把加特林不知道打爛了多少人的頭蓋骨,他曾經把一個火系帕魯的火焰核心徒手扯了出來,然後用它燒瞎了敵人的雙眼。勇猛殘忍的他也就被當做這個小隊的頭領,被旁邊兩個盜獵者稱為“頭兒”。
“頭兒,咱們水快見底了,這水出來的比進去的還多,嘴裡乾巴的都要冒火了,啥時候能走出頭啊?”
說話的人站在“頭兒”左側,像個猴一樣抓耳撓腮。
“急個鳥,急就能走出去了?你瞧你那b樣!”
“頭兒”瞪了“猴子”一眼,這麼久走不出去,他心裡也窩著一團無名火。
一想到猴子一以前乾的那些毛躁事:什麼抓稀有帕魯死活抓不住,一急眼把帕魯用手雷炸死了,結果沒辦法跟僱主交差,一隊人連喝了幾個星期西北風;什麼喝了點b酒沒輕沒重,當著狂熱教徒的面衝著他們供奉的神像來了一泡,結果一隊人被教徒追著從小鎮砍到深山老林裡,連著吃了幾個星期的草。
雖然我盜獵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是個b人,但這b事兒也不能全落我頭上吧?頭兒越想越氣,越想越氣,越想就tm越氣。
“頭兒”就火了,一把把猴子拽到身前,猴子瘦小的身體就像根草一樣被頭兒拽著。
“昨天早上不還有半瓶?我才喝了幾口就沒水了?是不是你小子偷摸著喝了?”
猴子被這突然一拽搞的發矇,好在一旁一直沉默的第三人開口解了圍。
“省點力氣,能出去再說吧。”
這第三人叫“啞巴”,他可不啞,豺狼一樣的聲音聽一次這輩子都忘不掉,只是他平時沉默寡言,才有了這麼個稱號。
頭兒這才把猴子放開了,眼睛還惡狠狠的在猴子身上剜了幾下,嘴裡嘟囔著:
“要不是這狗東西為了吹牛逼接了來沙漠抓朱雀的任務,我們能耗在這裡?現在好了,朱雀沒抓著,命還得搭上!”
“噓!”猴子突然回頭惡狠狠的瞪了頭兒一眼。
頭兒還在發矇,哎?這狗東西怎麼還敢瞪我,揚起巴掌就要鏟到猴子臉上,卻被啞巴死死抓住。
啞巴在旁邊使勁給頭兒打眼色,頭兒這才發現氣氛有點不對勁,定睛一看,在猴子面朝著的方向不遠處的小沙丘上,一隻羽毛豐滿、爪牙尖利的朱雀正趴在那裡休息著。
——
“頭兒,怎麼幹?”猴子壓低了聲音向頭兒詢問,得意的眼神卻像在炫耀:看吧,還得是我。
然後就被頭兒呼了一巴掌。
猴子捱了這一下眼神都清澈了不少,委屈巴巴的說:
“頭兒,我從小腦子不好,這朱雀該咋辦您出個主意。”
“整得跟誰腦子好使似的。”頭兒餘怒未消,吼了一聲。
說出口以後看到啞巴像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又感覺不對,補了一句:“先把朱雀圍起來,看我手勢行動。”
三人訓練有素的分散開來,隔著十幾米遠,像個三角形一樣把那隻朱雀包圍在中間。
還用沙子埋住了自己的身體,給朱雀來了手臥沙,這樣就可以形成天然的保護色,讓朱雀對他們的偷襲沒有防備。
“過一會我們一起行動,看到我站起來的時候你們就扔炸彈掩護我,然後我們一起開槍,先把他翅膀打斷再說!”頭兒做著手勢。
猴子看著頭兒的手勢,頓時心領神會:頭兒這是要以自身為誘餌吸引火力啊,然後不用管頭兒一起開槍壓制朱雀,等頭兒長了翅膀以後朱雀也就必然拿下了 。
聯想到自己之前的毛躁,猴子內心不禁產生了一絲愧疚,然後眼淚汪汪的朝著頭兒的方向比了個“ok”。
啞巴呢?剛剛沙子吹眼睛裡面去了,沒看到頭兒的手勢。
揉完眼睛一睜眼看到猴子擦著眼淚比著ok,看口型好像還在說著什麼“啞巴牛逼”,覺得莫名其妙的也向猴子比了個ok回去。
頭兒看著兩個人都比出了“ok”的手勢,當下覺得穩了,全神貫注的盯著朱雀的一舉一動。
這個時候頭兒還發現自己為了打手勢,手臂從沙子裡面露出來了,嚇得趕緊把手臂埋回沙子裡,生怕朱雀注意到。
朱雀在他們跑來跑去挖坑埋自己的時候就發現了他們,啄著羽毛琢磨著:這三個煞筆在搗鼓啥呢?
突然,頭兒站了起來,從沙子裡掏出了他的加特林,對準了朱雀,猖狂的大笑著。
猴子:...
啞巴:...
朱雀:...
然而想象中的炸彈聲並沒有響起,頭兒一個人在風中凌亂。
他連忙看向啞巴,心裡想著猴子是個煞筆也就算了,啞巴今天又是怎麼了?
啞巴感覺到了頭兒的目光,覺得自己剛剛好像錯過了什麼。
猶豫了一下,啞巴也從沙子裡鑽了出來,學著頭兒大笑著。他刺耳的笑聲立刻把朱雀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頭兒:...
朱雀:...
猴子:...
猴子急了,也鑽了出來,大吼著:“啞巴你怎麼回事,不是說好的嗎?”
聽著猴子的話,頭兒是越聽越麻。
這個時候,頭兒餘光瞟到了朱雀翅膀下正在成型的赤色旋渦,一咬牙,大吼一聲:“別寄吧嚎了,跟著我上!”
說,頭兒就啟動了加特林,一時間子彈就像瀑布一樣打在朱雀的身上。
朱雀憤怒的嚎叫一聲,翅膀扇起的灼熱風浪形成了龍捲風,朝著頭兒飛去。
猴子和啞巴也知道現在情況緊急,操起手頭的武器對著朱雀就是一頓突突。
頭兒險而又險的躲過了朱雀的一擊,看著猴子和啞巴正在賣力的攻擊朱雀,心裡想著這兩個玩意兒終於起了點作用。
然後就聽到猴子大喊著:“頭兒頭兒,我們打起來了,你什麼時候長翅膀啊?”
頭兒一口老血差點沒有噴出來。
——
戰鬥進入了白熱化階段,白熱化指的是頭兒感覺自己雙眼發白,身體發熱,即將火化。
而朱雀則是閒庭信步,遊刃有餘。
朱雀隨便噴個火,在頭兒等人眼裡看來都是流星,這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戰鬥。
頭兒手裡的加特林槍口都要打冒煙了,還不見朱雀被打出一點傷口,也是打出了火氣,當下朝著朱雀衝了過去。
猴子看著頭兒衝了過去,知道他那個b翅膀是長不出來了,一咬牙也跟著頭兒衝了過去,而啞巴則是待在原地,不知道在猶豫著什麼。
朱雀看兩人衝了過來,翅膀又扇出兩道熾熱的龍捲風,卻被頭兒和猴子預判翻滾躲過。
但是龍捲風過後緊接著就是火焰彈,這下避無可避了,頭兒撐開了護盾,咬著牙擋下了這一擊。
而猴子就沒這麼好運了,一整個人被打飛了出去,在遠處生死不知。
而這個時候,頭兒終於突進到了朱雀身邊,看著猴子被打飛的頭兒目也是憤怒無比。
我的小弟,只有我能打!頭兒恨恨的想著。
“byd挺愛扇風?再扇一個我看看啊?”頭兒大吼著把加特林當做錘子朝朱雀頭上砸了過去,一錘子把朱雀頭都砸沙子裡了。
然後趁機給朱雀套上了鎖鏈,再忍受著熱浪手忙腳亂的把鎖鏈套在朱雀的翅膀上。
朱雀回過神來的時候,頭兒鎖鏈才套了一半,一抬頭一人一鳥對視上了,朱雀眼睛裡面似乎在冒著火。
緊接著鎖鏈開始融化,變成鐵水...朱雀張開了翅膀,飛上了天空。
傻了吧,爺會飛。
頭兒的心也是涼了半截,看著朱雀憤怒的凝聚著下一次攻擊,頭兒絕望的閉上了眼。
只是預料中的死亡並沒有到來,頭兒眯著眼睛,卻發現空中的朱雀已經不見了蹤影,只剩下一顆搖晃的帕魯球。
帕魯球激烈的搖晃,裡面像在做著激烈的鬥爭。
一分鐘過後,兩分鐘過後...這段時間像一個世紀般煎熬且漫長,終於帕魯球不再搖晃,飄回了啞巴手中。
頭兒苦笑幾聲,嘆了口氣,重新閉上了眼。
也罷,事已至此,在哪裡跌倒,就讓我在哪裡躺一會兒吧。
——
盜獵者會抓一些帕魯,然後把他們賣給一些奇怪的人,以獲得金錢和裝備。
但是被要求不能使用“帕魯球”,否則那些帕魯將會被認為是“不潔”的帕魯,奇怪的人不會收,只能低價賣給黑市商人。
這樣的話褲衩子都虧沒了,而且會遭到盜獵者集團內部的排擠。
因此,盜獵者一般都是徒手抓捕帕魯,然後把他們裝在鐵籠子裡面等待僱主來領取。
雖然盜獵者身上也會帶幾個帕魯球,但是從來不會使用它。
久而久之就成了盜獵者團隊的潛規則,那就是不使用帕魯球。
在這個世界,失去了勢力的庇護,基本上就和死亡劃上了等號。
頭兒揹著只有一口氣的猴子晃晃悠悠的繼續向南走著,啞巴在旁邊研究著帕魯球。
水已經喝完了,糧食也所剩無幾,還帶著個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猴子,頭兒覺得自己也到頭兒了。
好在啞巴抓到了朱雀,現在他們在死之前還可以逗逗鳥,這可真是幸運。
只是啞巴還是不敢把朱雀放出來。
這是他第一次抓帕魯,他很早就聽別人說過,被抓到的帕魯對主人是沒有攻擊性的,但是啞巴還是怕。
他不是個好東西,乾的都是天打雷劈的事,萬一遭報應了,自己的帕魯球不靈驗了怎麼辦?
雖然他過著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但是對鬼神這種玩意兒還是很迷信的。
頭兒就打趣啞巴,說:“瞧你那慫樣兒,你這麼大個人,怕他個鳥?”
“來來來你來打開,你看看燒的是你還是我?”啞巴急了,拿起裝著朱雀的帕魯球就往頭兒面前遞。
“去你的,省點力氣。”頭兒像見了瘟神一樣躲開了。
天無絕人之路,走了半天以後,頭兒一行人遇到了兩位商人。
救命是救命了,但是也是真他媽的黑。
商人綠幽幽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頭兒,眼神渙散,嘴唇乾燥,身上的衣服還破舊不堪,這是等著救命水呢。
於是一瓶牛奶的價格就到了五十。
頭兒也不敢發作,畢竟沙漠裡面的商人,弄不好有什麼勢力在背後撐著,或者他們偶爾發發慈悲,就能輕易得到一個過命的人情。
跟他們作對,就是自討苦吃。
啞巴當掉了他剩下的帕魯球,頭兒也變賣了彈藥和護盾,都是以平常市場一半不到的價格賣出的,頭兒眼皮都在狂跳。
賣出的錢買了給猴子救命的藥以後,就只夠勉強買下一個星期的水和糧食了。
“買完了沒,買完了就可以走了。那邊那個,這個帕魯球你賣不賣?”紅衣商人有些不耐煩的催著看著給出的金幣戀戀不捨的頭兒,他突然瞥見了一邊的啞巴揣在懷裡的帕魯球。
“不賣不賣,這裡面抓著帕魯呢!”啞巴趕忙擺頭。
“帕魯?不會是那些棉悠悠什麼的吧,還當個寶貝似的。”一旁的藍衣商人聽到這話,鄙夷的看向了衣服破舊不堪的啞巴。
“這可是剛抓的朱雀!”啞巴臉漲成了豬肝色,瞪著藍衣商人。
“朱雀?就你們?我可是專業的帕魯商人,你不要逗我笑!”藍衣商人冷笑幾聲,這三個乞丐似的傢伙本事沒有,吹牛倒有一套。
“你看!你自己看!”啞巴把裝著朱雀的帕魯球從懷裡掏了出來,伸到帕魯商人面前,帕魯商人臉上的表情從不屑變成了疑惑,然後變成了震驚,然後變成了討好的笑容。
“這位小兄弟,方才是我膚淺了。”帕魯商人眼睛咕嚕一轉,接著說“這隻朱雀我出2000金幣,不,我出3000金幣,老哥吃點虧,小兄弟把這種朱雀讓給老哥行不?”
“小兄弟,這隻朱雀我們是真喜歡,要是能轉讓給我們,我這裡的商品通通給你打八折。”紅衣商人見了,也趕緊跟著說。
啞巴捨不得朱雀,卻又看著那些金幣眼熱,頭兒看出了啞巴心裡想的什麼,一把扯過啞巴,對著商人嚷嚷著:“不賣不賣,這可是我們壓箱底的寶貝。”
頭兒刻意把壓箱底三個字咬的很重,他想著朱雀是用帕魯球抓的,僱主那邊是交不了差了,也許在這些商人這裡可以賺一筆。
商人的笑容僵硬了,頭兒把背挺得很直,看起來像絲毫不虛的樣子。
可惜商人不上他的套:“那真是可惜了。”
頭兒:?你再堅持一下啊?
“這附近有什麼鎮子之類的嗎?”頭兒還在發矇,啞巴看不下去了,開口問。
“西南方向有一個小鎮,不遠。”商人指了指西南方向。
商人看著離開的頭兒一行人,陰冷的笑著:“這幫狗東西還想宰我們一筆,我倒要看看,帶著朱雀,到了那個傢伙的地盤該怎麼自保。”
——
猴子喝了藥以後面色紅潤了不少,呼吸也均勻了。
頭兒面帶欣慰的點了點頭,孩子活了。
那個小鎮還真不遠,走了半天就走到了,早知道就不在商人那裡買東西了,還被狠狠地宰了一筆。
不過轉念一想,也對,離鎮子遠的地方,哪裡會有商人呢?
頭兒一拍腦袋,恨自己沒轉過這個彎來。
“站住,幹什麼的?”一個全副武裝的人把頭兒攔了下來。
頭兒看著他精良的裝備,感覺哪裡不對啊,這是一般小鎮該有的裝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