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将屋中照的敞亮,这间供人们寄宿的房间装饰虽谈不上豪华但也庄重体面,金色花纹墙纸上挂着各式的装饰画,红木地板上铺着赤色的毛绒地毯,欧式古典风格的家具成列有序,给人一种步入高档客房的舒适感。厄拉这时候有些累了,看到这些她并没有坐在某处沙发上开始歇息而是向屋中的窗户走去。奥克特尔却没有顾忌什么,他大致巡视了屋子之后躺在一张宽大柔软的床上抽起了烟。小睡了一会儿,窗外的夜仿佛很深了,厄拉一直站在窗户边凝视着外面无尽的黑暗,这片黑与这里的明亮相互对应让她有一种仿佛被监视的感觉。
二人沉默了很久,就当奥克特尔想和女孩说些什么的时候,屋外传来了一片骚动声。厄拉立马从窗外的黑暗中回过头,她急忙的走向门口并打开门,就好像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一般。
“你别去孩子,让我看看发生了什么。”奥克特尔随即发出了话。厄拉轻轻的歪了歪头以示疑惑,对方回应道:“我需要你一直留意着屋外,当我们进入这座庄园之时,我发现这间屋子中有人,当时这里也点着灯,那个人也站在你这个位置,我感觉这不会是某种巧合。”
厄拉有些不解的问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之前我们进来不久这间房还有住客,之后就不见了?你又怎么能确定就是这间房?”
奥克特尔走到窗前说道:“你没发觉在来这之前,这座宅邸所有窗户都是关闭的就只有这间屋子的窗户在我们进来之前就是敞开的吗?”厄拉听完想了想没有说什么,奥克特尔接着说:“干我们这行的就有这种敏锐的察觉,相信我,那个站在窗户边的人一直都看着窗外好像在注视着我们这些新人的到来。我需要你在这里留意这间房的动向,我也觉得这里没有那么简单。”说完他便走出屋子将厄拉关在屋中。
骚动声来自一楼的大厅,这里的人停止了原有的事情,他们一一围在一起,好像在迎接某人似的。奥克特尔缓缓的下楼,这时的气氛有些窒息,之前人们谈笑交流的嘈杂声渐渐消散。
“楼梯上的那位先生快下来,加入我们,我来向大家介绍庄园的主人。”之前那个瘦长严肃的老女人冷冷的说道,她双手推着一把轮椅,身后跟着一些仆人,轮椅上则坐着一个人,奇怪的是这个人的上半身连同头部被白色的毛巾遮掩着,但从体型与其余地方看,应该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奥克特尔慢慢的进入围观的人群中,他的眼睛注视着轮椅上的那个人,这个人的一只手部看似纤细白嫩,另一只手则好像被烧过一般赤红焦黑,给人一种疑惑的联想。
“你们好...,咳咳咳,感谢大家来到我的庄园,由于一些原因...,我不能截下这遮掩来迎接你们,由于身体的原因,我一直寄居在父母留下的遗产之中,现在我们的城市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我不能做些什么,只能给大家提供一个暂时的避风港,咳咳咳...”女孩吃力的说着,她貌似得了很重的病,身体可以说是极其的虚弱,就这样她依然来见大家不由得给人一种温暖。说完,老女人推着轮椅载着女主人离开了宅邸,众人也渐渐散开。奥克特尔觉得应该多了解一些对方的情况,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女孩或许就是那个窗户上观察他们的人。
“等一下,我能过来吗?”奥克特尔小心的说着,老女人好似没听见一般继续推着轮椅走着。奥克特尔见状向前小跑过去想要和他们的小主人说话,这时这些仆人们一一拦住这个陌生的男人以示止步。
“说吧,咳咳咳...,有什么事吗先生?”这时仆人们立即让出一条路,奥克特尔轻轻的来到女孩面前说道:“你好,我不是想打扰你,或许你应该想了解一下城市中的情况...”
厄拉依旧站在窗户边看着屋外,想着之前的一切,就当她陷入沉思之时,一只灰色的猫头鹰飞向她停在窗户边上,它的眼睛似曾相识的盯着厄拉看着,看着...
“你好啊小家伙,或许你也和我一样此刻迷失在这黑暗之中,总感觉我们之前见过...”厄拉对着猫头鹰皱着眉头轻轻的自言自语道。就当她想要去上前抚摸那灰色的羽毛时,猫头鹰突然发出一声怪叫随即便消失在窗外的黑暗之中。厄拉略带诧异的对着黑夜叹了一口气,她本想和这只小家伙再说些什么,现在却...,没等她多想,渐渐的窗外再次传来了鸟类翅膀的拍打声,这声响越来越大,很快那只猫头鹰再一次飞入了厄拉的房间。只见它不住的拍打着翅膀,嘴中不时发出怪叫声在屋中乱窜,就好像受到什么惊吓似的,厄拉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就好像看到了现在的自己。
“啪啪啪,哗啦啦!!!”随着一段声响之后,屋中陷入了黑暗,倒霉的猫头鹰在疯狂中将天花板上的吊灯撞碎,此时此刻连同窗外的黑暗围绕在厄拉的周围。就在这时,黑暗之中一道蓝色的光芒渐渐在屋中浮现,一窜用类似荧光笔书写的字迹映在了她的眼中。“这条路”这三个字,这让人疑惑的字眼,慢慢的渐渐消散。不知何时屋中再一次归于平静,厄拉拿出并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地上猫头鹰的尸体此时此刻在光圈之中,就当她想要蹲下去触碰其尸体之时,奥克特尔打开了房间的门。
“你好啊!奥克特尔先生,请恕我的仆人无礼,有时过度保护或许也是一种伤害吧,有什么事吗?”女主人轻声的说道,她的声音比起之前变得清晰了一些,至少没有了间断的咳嗽声。
奥克特尔微微的笑了一声,对着蒙面的女孩说道:“或许你已经听说了城市现在的情况,我也是为此事而来,很快城中的战火就会波及到郊区甚至是这里,我觉得应该早早的做准备。”
女孩没有立即说什么,她咳嗽了几声向仆人们要了一杯水,奥克特尔看着她轻轻的用一只白皙的手将水向嘴中送去,另一只仿佛烧焦的手将遮在头上的白毛巾剖开一角,随即带着深红色伤疤的下颚映入了奥克特尔的眼中,他捕捉着这一序列的动作。
“是吗?我只听说是一群暴徒导致的混乱,不是仅此而已吗?”女孩略带疑惑的问着,一旁的仆人将空杯子接在手中。
“是的,在很多平民看来是这样,但这一次暴乱并没有这么简单。”奥克特尔低着头说道。
“我冒昧的问一下,奥克特尔先生,你是……”女孩问道。
黑暗中,厄拉用手电照着自己脸部,她表情恍惚的对着奥克特尔道:“是的,我的身边总是时常围绕着它,就好像阴魂不散的诅咒。”
奥克特尔严肃的问道:“什么?”
“黑暗,无尽的谜一般的黑暗,这预示着死亡与疯狂。”厄拉冷冷的说道。
奥克特尔向厄拉走来夺过她的手电安慰道:“别傻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做,来吧,和我去见一个人。”据奥克特尔所说,当他向女主人报出自己是一名警探的时候,这位年轻的女主人立刻有了一些兴趣,这个女孩随即提出了邀请对方去自己宅邸详谈的想法,据女孩所说她知道随奥克特尔到来的还有一名女孩,看来之前的那个瘦长男人以及仆人们向女孩透露了对方的情况,但为什么要特意了解这些,还有那个在房间中注视着他们的那个黑影究竟是谁?
厄拉走出了黑暗的客房,这时她依旧保持着适当的警惕,在她的眼中这里并不是面前这些流民所想的那般,这虚假的光明往往比黑暗更加可怕,现在奥克特尔与她离开了这座收容着流民的宅邸。
黑夜中刮着风,夹杂着飘落树叶沙沙声在行人的耳中回荡。仆人们引领着他们走在通往庄园主人居所的路上,穿过庄园中修建的花园,此时这里却没有什么花草,一切都黯淡无光,公园中黑色的池塘,唯有映衬着的月光的倒影最为明亮。没过多久,他们到达了目的地,面前一座奢华的欧式宅邸坐落在一片高坡地上,这座建筑往日的风光却被现在这周围阴冷与黑暗的气息蒙上了一层灰暗的纱。
门被缓缓的打开,那个瘦长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欢迎,欢迎,又见面了,快进来吧。”他带着有些不自然的笑意说道,随着他的指引,奥克特尔与厄拉来到了宅邸的圆形大厅。这里聚集了很多仆人,他们正忙着收拾打扫这里的每个角落,好像是为了迎接客人而做的。脚下的地砖干净如一面镜子反射着人们的一举一动,华丽奢侈的家具被来回擦拭闪着金光给人一种梦幻的感觉。在大厅往上,一座精美装饰的螺旋楼梯直通宅邸的顶部,据瘦长男人所说,女主人就住在上面,他先要通报一声之后再回来送客人上去。
奥克特尔来到一处豪华的沙发旁坐下,厄拉却宁愿站着依旧保有敌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让她最为奇怪的是那螺旋的楼梯,她总觉得这是一种不祥的预兆,给她带来过噩梦的阶梯。奥克特尔表面上很随意悠闲,心中却时刻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举动,凭借着多年与危险打交道的经验,他也觉得这里很不寻常,暗藏玄机,不宜久留。过了大概半个钟头,那名瘦长男人带着些许兴奋从楼梯上下来。
“好了!好了!主人现在可以接见你们了,来吧由我带二位上去。”说完奥克特尔立即起身,厄拉这时有些迟疑,她一边看着大厅周围仆人们的眼神,一边不情愿的跟在后面,让她不安的是这些仆人的窃窃私语,时不时盯着他们张望,只有那个严肃的老女人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漫长的螺旋阶梯让沉默变得没有边际,路程中经过的每层楼上都有一些仆人们的身影以及房间,让奥克特尔好奇的是这座宅邸过往的历史,如此众多的仆人竟然长期任劳任怨的服侍着一个身患疾病的年轻主人,不敢想象这些人每日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情景,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就仿佛是一个让人疯狂的牢笼一般。
来到最上阶,这里反而变得比之前大厅昏暗许多,瘦长男人抱歉的说道:“真是对不起,原本这里设有电梯设备的,但由于小主人的要求被拆除了,真是辛苦二位了。”奥克特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笑了一下,厄拉则是用厌恶的眼光看着这个男人,但男人并没有察觉依旧笑着。 长长的走廊零星的点着一些烛光,这里的主人好像并不喜欢现代的设备,所有一切都是那般的复古,好像她喜欢时间永远静止在从前的某刻一般。
“我们到了!”男人小心翼翼的敲着一扇不起眼的房门,一名仆人从里面将门打开。让厄拉与奥克特尔诧异的是,这间普通甚至有些简陋的房间竟然是庄园主人的房间,屋中的仆人貌似很懒,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凌乱杂物。地面与桌椅上杂乱的纸张与书籍,开着瓶盖的墨水瓶中浸着黑色的钢笔,墨迹依旧湿润的字迹。两位客人走进这狭小的房间来回打量着。瘦长男人恭敬的敲着里屋的门,门里应该就是主人的卧室了,接到主人的允许男人打开了门轻轻的走了进去,很快推着轮椅从屋中走了出来。
“辛苦二位了,欢迎来到我的寒舍……” 轮椅上的女孩说着,上半身依旧被白色的毛巾遮掩着。
瘦长男人走到厄拉与奥克特尔面前小声说着:“二位客人,我马上就离开,愿你们聊得开心,我就在门外,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叫我,呵呵。”说完他凑到女主人的耳边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这里。
“允许我介绍自己,我的名字是格蕾丝·阿尔斯顿,这座庄园的主人,这位想必之前已经认识了,是奥克特尔先生,那么这位是...?”女孩略带兴奋的说着,比起之前夹杂着的咳嗽声,现在她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
厄拉看着面前的这个蒙面女孩,她只是冷冷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后便沉默着。女孩听完并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轻轻的笑了一声示意他们找个地方坐下。奥克特尔已经很随意,他礼貌的回应了女孩并轻声告诫厄拉照办,不要流露出敌意,在他看来厄拉这时的情绪并不适合静下心来聊天,原本他不愿带她来的,但女主人却执意要求,因此发生了刚刚不快的一幕。
“好了!这次邀请你们来就是想多多了解一下现在城市的情况以及你们的遭遇,不过你们也可以问我一些问题,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们开始吧,奥克特尔先生以及这位似曾相识的女孩。”女主人说完,厄拉原本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
“是这样的,据我所知现在城市中已经充斥着暴力与混乱,大量的平民开始向城外逃离,估计迟早混乱会蔓延开来,除非暴乱被镇压,不然形式只会更加糟糕。”奥克特尔向蒙面女孩叙述目前城市的状况,这个女孩似乎开始有些兴奋,没等对方说完就插嘴问道:“那就是说现在市政府已经进入瘫痪状态了?”女孩的语气夹杂着些许惊讶与让人不解的快意,这让奥克特尔心生奇怪,他接着回答道:“嗯,目前暂时是这样,但依我看来混乱不会持续太久,很快这一风波就会过去。”女孩原本向前倾的头慢慢的收了回去,她有些冷冷的说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难道...”
奥克特尔坐在蒙面女孩对面低下头解释道:“这么多年在政府工作的我很清楚这点,这座城市的政府只不过是一具傀儡,这么多年来操纵着这具傀儡的是你们无法想象的势力,他们中的人就是这座城市乃至这个国家的缔造者,很久以前这座城市就是一座军事要塞,发展到现在不乏大型的军工企业,大财团以及他们手中的武装,这些人维持着城市的秩序,相信我,我亲眼见过他们令人胆寒的军事实力与技术实力,在这座城市中生活的人只要遵守秩序,努力劳动,那么一切都趋于正常,一旦有人想打破这些,制造混乱,等待的就是最为无情的制裁。具体说来就是所谓的“隔离令”政策,就这么说吧,在这混乱之后一切都变得残酷,所有城市中实行戒严,政府们会将他们认为所谓构成威胁的叛乱疯子予以消灭,大量的武装在城中驻扎,所有的民用设施实行监视管理,强制安排市民进行维持城市运转的劳作,这些流民现在只不过就是刚刚越狱的逃犯,很快都会被抓回去,即使是逃到另外一个城市,只要在这个国家中,依旧难逃惩罚的命运。”听完奥克特尔低沉的话语,厄拉唏嘘道:“也就是说,原先的生活都会...” 奥克特尔微微的点点头对着蒙面女孩说道:“这就是城市目前以及今后的情况,我很抱歉告诉你们这些。”
蒙面女孩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有些失望的说道:“没想到会是这样,看来大家都和我一样是这座城市可悲的囚徒罢了,哼哼...”女孩略带些许疯狂的声音笑道。奥克特尔与厄拉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奇怪的举动,气氛这时开始有些诡异,女孩笑了一段时间,她的笑声让厄拉有些厌恶,她不喜欢这种似曾相识的笑状。过了一会儿女孩渐渐平静下来,她用手触碰着面部遮盖着的白色毛巾并揪住毛巾的一角缓缓的将其扯去。顿时,一具让人惊异的面孔展现在对方的面前,那是一张遍布创伤的脸,整张脸大部分都是深红色的伤疤,裸露在外的肌肉组织甚至连骨头都依稀可见,只有一小部分地方是之前完好无缺的白皙洁净,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忧郁的注视着前方,一头金色长发盘结成辫子垂在胸前。可以说这个女孩长相清秀可人,之前一定是一个漂亮的姑娘,不知道他曾经历过何种不幸的遭遇。
奥克特尔仔细打量着对面的女孩,厄拉却只看了对方几眼便将视线转移到其他的地方。过了一会儿,奥克特尔有些恍然大悟的说道:“我知道了,格蕾丝·阿尔斯顿!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你就是那个十年前的女孩!”厄拉听完莫名的看着这个中年男人,她本能的将视线转移到了这个叫格蕾丝的女孩身上。
“哼哼,不愧是警探出生,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奥克特尔先生。”格蕾丝微笑着说道。奥克特尔迟疑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围绕着屋中再一次观察了一番,走到那摆放着凌乱的书桌面前。书桌上到处都是杂乱摆放的书籍,报纸以及格蕾丝书写的一些东西,奥克特尔观察着这些,他开始陷入了沉思,沉默不语。这时的格蕾丝并没有在意奥克特尔的行为,她用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看着对面的厄拉,嘴角微微的上翻诡异的看着对方。这时厄拉也皱起眉头严肃的看着面前的这个面容残破的女孩,这两个同龄人之间用眼神交流着她们此刻想要说的话,这样保持了一段时间。
过了一会儿,厄拉终于受够了这样的交流,她站了起来,视线从格蕾丝转向奥克特尔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女孩究竟是谁...”
克特尔依靠在墙上,目光无力的看着对面的那个面容残破的女孩,过往的记忆慢慢的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带着有些悲伤的语气说道:“这要追述到十年前的秋季,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小的警员,刚刚入职不久便与我的搭档戴维参与到一件看似普通的仇杀案件之中,但其中牵扯到一些城市中有势力的群体,所以之后便没有深入调查只是将案情的大致情况记录在案便作罢,因为这件案中没有所谓的嫌疑人与被害人,他们都有罪并且都在案情的发展中被对方杀害,只有这个女孩存活下来,但是令我惊讶的是...?”奥克特尔停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这个女孩所受的伤被判定活不过两年,现在却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