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C警告,七夜為原創角色,獻給我的一位朋友)
“我怎麼還活著?”
清晨,露珠輕輕掛在璃月的每一株小草上,晨光熹微,故事揭開帷幕,一切都在逐漸鮮活,彷彿神明溫柔的眼神,灑滿這片溫暖的大地。
然而一位年輕人卻是例外。
七夜並沒有死在昨天,而是在一片溫和的氣氛中開啟了在璃月新的一天,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感覺渾身沒勁,因為自己又多活了一天。
這已經是他在家內耗的不知道第幾天了,這段日子七夜一直這樣,給人感覺是一個頹廢而悲觀的青年。
在璃月完成學業後,七夜就搬出了父母家,自己找住處,投遞簡歷。然而現實卻一次又一次給予他痛苦的打擊,就職不斷碰壁,而父母的消息往來也越來越少,這個世界上真的還有人關心他的死活嗎?
他想到了一個不好的點子,一個從未想過的點子。
“我覺得我應該去一趟往生堂了。”
拖著疲憊的身軀,他踏上了去往生堂的路,那裡代表著什麼?輪迴?安息?對他而言,可能只是在解脫之前加上一層體面的修飾。
璃月的一草一木他都見過,他也層摘下琉璃百合,細嗅清心的淡雅香味,遨遊過雲來海,下探過層巖巨淵。但到頭來還是個面對生活的普通人,而且他沒有對贏。
來到熟悉的門口,他只感覺今天的璃月港有些沉悶,不知道是因為他自己還是天氣真的悶。往生堂的門口,堂主胡桃是個臉上一直掛著笑容的少女,人們很難把她和“喪葬”聯繫在一起,但是她總是會用樂觀的心態面對這人生的必經終點。
他曾在路過往生堂的時候見過胡桃,她還會熱情地和他打招呼,當時他也只是回了一下,隨後就繼續開始無止境的自我內耗。他希望他離開的時候,胡桃不要知道,也不會知道。
然而胡桃早就記住了這個叫七夜的年輕人,她有些喜歡他那臉龐的幾分俊俏,但總是覺得他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不由得會有點擔心。她真希望只是他沒有睡好,但是每天都這樣還是有些怪。
胡桃看到七夜的時候,朝他招了招手,洋溢著屬於少女的青春笑容:
“早,七夜,來往生堂有什麼事嗎?”
“只是...來看看。”
“好,請隨我來。”
走進往生堂,七夜想都沒想就直接去看裡面擺著的棺材,略過了那些陪葬的物品——這些東西對他沒用,他只需要一個精緻的棺材,作為他在人間最後的修飾。
胡桃並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湊近了一點問道:
“是需要我們的業務嗎?”
“以後,哦不對,很快就需要了。”
七夜儘量避開了胡桃的眼神,他是一個將死之人,來這裡詢問業務,對著她有點太不好意思了。
他直接奔向棺材,讓胡桃很是不解,畢竟自己也和他聊過天,這種情況還是頭一次。
“嘿,你到底怎麼了?別這麼沒精打采。”
胡桃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身體稍微晃了一下,隨後連忙表示自己沒事:
“沒事,我只是看看,我家後面可能有事,需要往生堂幫忙。”
“那你說就好,我會幫忙的。”
七夜不想和胡桃說的那麼直接,她是他為數不多認識的女孩,樂觀,開朗,和他完全不一樣。他不想把自己的情緒投給她。
“有空來往生堂坐坐啊!”
然而,胡桃並沒有等到對方的回應。此刻的七夜卻像是一具毫無生氣的軀體,拖著步子離開了往生堂,他沒有將自己的事情告訴胡桃,也是怕她有什麼反應,畢竟自己不想將私事告知於眾,更何況還是這種生殺大事,胡桃知道了自然會比較敏感。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胡桃作為往生堂堂主,生離死別之事見的比任何人都多,只是她更想以一種樂觀的態度和方式,去面對一個必然發生的事情,然而這也是她推銷業務時屢屢碰壁的一個原因。
然而七夜的日記本里總是一些不好的語句,比如前幾天他還在上面寫了如何安穩結束生命的五種方法——如果不是胡桃,他可能已經開始嘗試這幾種方法了,但是現在他決定過幾天再說。
在七夜離開往生堂後,胡桃並沒有忘記這個年輕人,起初他也只是把他當做普通的回頭客來看,但是反覆想到他那張頹廢但英俊的臉,就覺得這是個很有意思的客人。
“七夜真的很有趣呢,但是怎麼一直這麼頹廢啊。”
然而接下來好幾天,她都沒有看到那位年輕人的身影,她想著如果自己有他的住址就好了,這樣就可以去看看他。不過想了想,他也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一週後的清晨,七夜起了個大早,他來到往生堂的時候,甚至還沒開門。
一週沒來甚至沒路過這裡,他覺得有些陌生,倒是自己的筆記本又多了一些文字,記錄的依然是一些不好的內容。
胡桃會擔心嗎?他覺得這重要但又不重要。知道往生堂的大門被胡桃打開,才把他拉回現實。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我來買個棺材。”
“哦哦,原來是挑選棺材啊,裡面請!”
胡桃很樂意地領著七夜走進往生堂內,到現在她都沒有覺得這個年輕人的舉動有什麼不對勁。
“請問您來買棺材是為誰準備的呢?有需要一條龍服務嗎?現在購買服務可以免費安排接送哦。”
但是當胡桃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就發現七夜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彷彿是觸及了什麼敏感的詞語。
“我給自己買棺材。”
“哈哈,七夜你可真愛開玩笑。”
胡桃並沒有把這話當回事,而是給七夜推薦了幾款,七夜只是選了一個價格尚可的,隨後就拿出一些摩拉付款,然後在往生堂桌上的紙留下了自己的地址。
“往生堂會很快把棺材送過來的,如果需要其他喪葬服務也可以提......”
胡桃還沒說完,卻發現七夜已經在不經意間離開了,他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留下了地址。
“怎麼就走了,我還想和你聊幾句呢......”
然而回味起七夜最近的樣子,和他所說的話,胡桃反而感到了深深的擔憂。
“害。”
在到家之後,七夜才發現了不對。
這個計劃本身就充滿了漏洞,他直接就把自己的地址告訴了胡桃,這樣她隨時會拿著訂購的棺材來一個送貨上門,他的一切都將在她面前展露無疑,想不開一事更是嚴重。
可是他也低估了胡桃有多關心他。
七夜離開後,胡桃就立刻去找了門口喝茶的那位客卿,希望可以從他那裡得到一些幫助:
“鍾離,我感覺七夜有些不太好。”
“七夜?你還在想那位來你這裡購買棺材的年輕人,他怎麼了?”
“他說他來給自己買棺材......”
聽到這裡,鍾離把手上的茶放了下來,他看向胡桃,她臉上早就沒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黯淡的眼神和焦急的表情。
“如果這並非玩笑,還是去找他一趟為好,既然他為你留下來住址,不妨趁今晚去看看。”
言罷,鍾離指了指桌上的紙,上面寫著七夜留下的地址,他清秀而有力的字跡,胡桃是第一次看到,彷彿聲嘶力竭的飛鳥,留給了白紙上這最後的倔強。
“您說的在理,我晚上就去看看。”
“七夜先生在嗎?往生堂送貨上門了。”
胡桃拖著招牌的話語和聲音,敲了敲七夜的房門,七夜本來不想為任何人開門,但是聽到胡桃的聲音,還是從床上無力地坐起,隨後起來開門。
“晚上好啊七夜,我來看看你。”
“胡堂主太客氣了,我只是您的普通客戶,不必專程來看。”
“來看看客戶是本堂主的責任嘛。”
胡桃還很輕鬆地說著,但是心裡卻已經有些疑惑,甚至害怕——在七夜的床邊,她看到了一根吊繩,看上去還是剛綁好的,彷彿是一個人準備在這裡進行一次有來無回的嘗試。
雖然她負責喪葬,但是面對尋死之人的態度完全不同,她怎麼也不會對他去說“一路走好”,畢竟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
她沉思了一下,這個舉動甚至讓一旁的七夜問了一句:
“你沒事吧?”
“沒事,我在想往生堂怎麼把你買的棺材送來。”
然而當她的目光投射到桌上的筆記本時,還是不禁拿了起來,覺得這裡面可以找到一些關於七夜的事情。
但是七夜看到了自己的本子被拿起,整個人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不行,那個不可以啊!”
但是已經完了,胡桃在第一頁看到標題的幾個字,就明白了這一切,也知道了為什麼七夜這麼頹廢,但是這些觸目驚心的文字,在她眼裡彷彿晃人的刀,切割著她的心尖,只是感到無限的悲傷與無助。
“你為什麼要這樣......”
合上本子,胡桃喘了口氣,她不知道七夜為什麼會寫下這些字,
“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樣嗎?”
她的眼神逐漸黯淡,面對著七夜跟黯淡的雙眸。然而他卻再一次選擇了緘默,彷彿這樣就可以讓她免於哀傷。
然而他又一次錯了。
只見胡桃紅著眼眶,摘下帽子,隨後用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
“抱歉,作為堂主,往生堂不能為您交付棺材。”
她一說完,就再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淚,這畢竟是一個人,一個和她相近的人,如果攔不住,或許這就是無盡的內疚了。
“對不起,堂主......”
“你別走,我陪你好嗎?你別這樣......”
胡桃抓住七夜的手臂,她生怕下一刻就要失去這位年輕的朋友,雖然他們萍水相逢,也沒有關係太近,但是遇到這事情,她也只是個普通人。
“我,我只是有些......”
“我不可能給你棺材......我陪你好嗎?”
顧不上自己哭成淚人,胡桃把頭埋進了七夜的懷裡,她不想失去他,畢竟七夜是一個難得的朋友,雖然沒什麼神采,但總是會和她相見並聊上幾句,而且她喜歡他那熟悉的側臉,感覺很是可靠和暖心。
七夜知道,自己又會活過這一天,但是至少有人會真心關心他,這就夠了。
感受到胡桃緊緊抱著他,他覺得自己確實不該想著一了百了。
“對不起。”
那天晚上,他們聊了很久,七夜最後還是無力地躺倒在床上,但是他今天還是收穫了什麼。
他燒掉了筆記本。
當胡桃有些疲憊地打開往生堂的大門時,她卻看到了遠處已經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昨日回到往生堂已經很晚,而她今天還是照常起床,照常開張營業。她希望七夜是真的沒事,畢竟在她的心裡,他有著重要的不能再重要的地位。
然而看到七夜出現在她的視野裡時,胡桃長舒一口氣,好在這一切都是最好的結果。
“早上好,七夜!”
當七夜看到胡桃向他招手,他其實感覺有些愧疚,畢竟昨天是他讓她蒙受了委屈,落下了無助的淚。
但是有些話他還是打算在這裡說:他不會再想不開了,也許他應該默默接受這一切才對,畢竟還會有人給予他溫暖。
“早上好,胡桃,我很好。”
“那就好,只要我每天都能看到你,我就會很開心的。”
七夜只覺得這句話暗藏了什麼意義,彷彿是她在向他表達自己的快樂,那麼他是否也要把自己的話說出來呢?
”等一下。”
面對胡桃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氣,最後說道:
“胡桃,我......我喜歡你。”
聽到七夜這句話,胡桃並沒有驚訝,反倒是心裡覺得滿足,她輕輕握住了七夜的手,有些俏皮地點點頭,然後說道:
“哼哼,那麼說好了,本堂主要用一生來陪你,想死什麼的話就不要再說啦。”
人們總是說無法攔住一個一心向死的人,但是對於七夜而言,這是他心裡黑暗的角落的一束光,她明明就是他的救贖。
璃月港已經經歷無數春秋,但是至少今天,七夜應該快活,去感受前所未有的陽光,與身邊的人最長久的陪伴。
他笑了,笑得那麼輕鬆愉悅,在她眼裡,這才是她心中最美的太陽,比得過世間萬物。
“謝謝你,胡桃。”
“好啦好啦,既然這樣,你就能不能滿足我一個要求。”
胡桃湊近了七夜的臉頰,彷彿十里春風撞上桃花心絃,南山梅落不及北海群芳。她輕輕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泛紅的嘴唇:
“親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