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我就玩到了“GTA6”


3樓貓 發佈時間:2025-05-21 15:32:30 作者:克洛伊的小鎮 Language

到了今天這個時點,人們對於GTA6的期待值已經可以用失控邊緣來形容,Rockstar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被無限制過度分析和集中討論。很難想象時至今日一部遊戲竟然有如此磅礴的影響力。
最新的情報是,Rockstar官方宣佈,“俠盜獵車手6”跳票至26年5月,並且保證按時發售。有趣的是,對於我來說,如果R星真的能信守承諾,那麼截至遊戲發售,距離我上一次玩“俠盜6”大概已經整整過了20年。
2005年“GTA:San Andreas”正式登陸PC,比2004年10月發售的PS2版本晚了半年。彼時只接觸過英文版“罪惡都市”的95後小學生們,自然連新作的名字都叫不上來。但這並不妨礙它的轟動效應。名字這種東西,自己起一個也就是了。天底下只有叫錯的名字,沒有起錯的外號。
事後我們知道,這遊戲的全名應該是“俠盜獵車手:聖安地列斯”,雖說標題沒有系列傳統的數字後綴,卻是GTA系列時間軸上的正統續作。它鑲嵌在明豔張狂的“罪惡都市”與黑暗寫實的“GTA4”之間,是系列風格轉型的奠基之作,幾乎決定了整個系列後續20年的劇情風格從“黑道聖徒”那樣撒潑打滾的娛樂遊戲轉變為深沉厚重的現實題材作品,時至今日依舊是系列裡繞不過去的里程碑。
但在當時,這個詰屈聱牙的名字實在不利於它在小學生群體裡的流行。再加上發行商既不在中國宣發、國內也沒有任何官方渠道引進,本就沒有正式的中文名。名字這種東西自然是以訛傳訛,先到先得。三流遊戲網站的編輯、常年在外網閒逛的搬運工,乃至遊戲廳的老闆,想叫什麼就叫什麼,於是湧現了一大批響亮但不夠文雅或者文雅但不夠響亮的名字。
有一段時間流行的叫法是“橫行霸道”,誰先叫出來的早已不可考。有說是港臺的翻譯,也有可能是網站編輯自己起的,現在用這個名字還能搜到一些04年左右的老新聞截圖。反正我是從遊戲廳老闆那裡聽到這個名字的,而且他也只認這個名字。在同學都高吼二叫地聯機三國4和實況足球的時候,能獨自玩兩個小時的“橫行霸道”對我來說足以成為當時最開心的一個下午。
但這個叫法只適用於主機版。到05年PC發售,”俠盜飛車“的名字已經開始有了流傳度。但當時國內根本沒有正版遊戲的渠道,大家都是在電腦城的音像店買十塊一張的盜版碟,至於碟上印什麼名字,那就全看刻盤的人心情好壞了。
一方面為了多賣幾張碟,自然要起一些唬人的名字來忽悠人掏錢;另一方面,這些刻盜版的人自己壓根可能也不知道這些遊戲在系列裡到底排第幾。老外起名字本身就不愛按1234這麼排,特別喜歡起副標題,像GTA這種又有正統1234後綴,又有“罪惡都市”、“聖安地列斯”這種帶副標題的作品,更是容易把人徹底轉暈不知道誰先誰後。
兩下一合計,這幫刻碟的大概也想通了,反正也不知道這是第幾部,索性就自己編號吧。
於是在20年前,我就已經堂而皇之的買到了“俠盜獵車手5”和“俠盜獵車手6”的實體碟。儘管它們都指的是“聖安地列斯”這一部作品。其實現在回頭數一下,即便把Vice City和San Andreas都分別給一個標號,也只能算4和5,除非把03年的“俠盜獵魔”也算進來,否則無論如何是數不到第六代的。但壓碟片的廠商當然覺得標號越大自然遊戲版本就越新,而且那個時候對於絕大多數小屁孩來說,根本不可能有驗證的渠道,因此絲毫不影響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我和周圍的所有人都以為它就是正統的第六部GTA系列。
於是太平洋對岸的聖安地列斯漂洋過海來到中國,稀裡糊塗地就變成了“俠盜6”,一代經典名號就此傳開。
至今依然保留完好的“俠盜車手V”

至今依然保留完好的“俠盜車手V”

誰能想到光驅比DVD消失得更快呢

誰能想到光驅比DVD消失得更快呢

不知道最早的罪惡都市的民間漢化版是什麼時候發佈的了,但就小時候的經歷來看,至少在06年之前絕對是沒有接觸過的。因此絕大多數從VC過來的小孩都不知道這遊戲還能做主線,大家玩的時候都只是在街上搶搶車打打人,已經足夠承包一年的歡樂時光。就算觸發了主線任務,也頂多是瞎貓碰死耗子囫圇玩幾關。純英文的界面,沒人看動畫,對劇情一無所知,自然不知道任務在幹什麼,能玩到經典的遙控飛機炸樓就已經相當罕見了。
不過到了SA這一代,3DM的漢化已經逐漸出圈,印象裡承包了那幾年的各種大作,於是盜版商們自然也集成進了光盤裡,大家終於有幸玩到自帶中文的GTA。
聖安地列斯是Rockstar和Rockstar North聯手製作的。R星的Logo是黃底黑字,而R星北方則是專門為了GTA系列成立的獨立團隊,前身是DMA設計室,後來被Take-Two收購,Logo是藍底黑字。每次遊戲啟動,這兩個Logo都會伴隨著經典的搖晃噴漆罐的聲音依次出現,幾乎刻進了當時小孩們的DNA裡,至今想起來依舊記憶猶新。並且當時3DM的漢化組為了宣傳把漢化組名單也插到這兩個Logo之前,同樣讓人印象深刻。他們甚至把遊戲裡噴漆的貼圖都改了,導致我玩到”標記領地“那一章的時候,葛洛夫街滿大街噴的都是漢化組的Logo,令人十分無語。
這中間還有一個非常離譜的插曲,也堪稱只有在那個一切都嶄新而充滿未知的時代才會發生的弔詭事件。
當時的盜版碟裡壓制的安裝包千奇百怪。良心一點的盜版商可能直接把論壇裡漢化組壓制的安裝文件刻進去;喪良心一點的大概就會裝一些垃圾軟件。當然也不排除本身資源就包含了一些垃圾軟件在裡面。因此玩的時候會裝到什麼奇怪的東西都不稀奇,有時候還會買到文不對版的碟片,裝完一看壓根不是想買的遊戲,屬於是抽到末等獎了。
壓制這些安裝文件的時候,有些喜歡整活的程序員就會順便放一個BGM在裡面。用戶一邊安裝,BGM就一邊自動播放。大概考慮到那個年代的家用機內存都還是幾百兆,裝聖安地列斯這種頂尖單機大作,沒有一個鐘頭也要40分鐘,讓玩家聽聽音樂不至於盯著安裝窗口裡那張紙飄來飄去一個小時。至於放哪首歌,那就全看破解組自己的興趣愛好了。
我不知道當初一共出現了多少個版本,但至少我買到的盜版碟裡,塞的是王蓉的《爸爸媽媽》。
多年以後,面對”聖安地列斯“的海報,我依然會回想起家裡老電腦上安裝程序單曲循環《爸爸媽媽》的那個下午。
我不知道當初具體裝了多久,只知道不管裝了多久,那首《爸爸媽媽》就循環了多久,其印象之深讓人銘刻五內。加上本來就比較淺顯易懂的歌詞,等遊戲裝完,我已經完全能唱下來了。如果那一年能像現在的音樂軟件一樣統計聽歌次數的話,《爸爸媽媽》一定會冠絕全榜。
R星大概做夢也想不到,聖安地列斯在中國會跟這首歌綁在一起

R星大概做夢也想不到,聖安地列斯在中國會跟這首歌綁在一起

總之那一天過後,在我的腦海裡,那首歌就徹底跟“聖安地列斯”這部遊戲鎖死了。在我看來,它就是這部遊戲的主題曲,它就代表了“聖安地列斯”這部遊戲,其關聯程度絲毫不亞於後世廣為流傳的真正的遊戲主題曲,甚至比那首曲子還要深入骨髓。以至於後來在街上聽到商店的大喇叭放這首歌,我腦子裡全都是和朋友一起玩俠盜的場景。
事後我知道,那是一首2005年的新歌。把它跟聖安地列斯安裝包壓制在一起的那哥們,現在想來應該是個挺潮的人。而當時家裡尚且沒通網,更沒接觸過流行樂,我既不知道這首歌叫什麼,更不知道歌手是誰。我無法向任何人推薦或形容它,它只是作為一段旋律,代表著聖安地列斯,或者說,俠盜車手6,長久地存在我腦海之中。
於是2006年左右的某一天,一箇中國流行女歌手的新專輯曲目,和同年發行於美國的,講述90年代幫派戰爭的犯罪遊戲,兩個說破天也無法產生聯繫的事物,在我家那臺嗡嗡作響的老電腦上,意外熔鍊成了一個渾然天成的作品,永恆地燒錄進我的記憶,並且隨著那張碟被借給一位朋友,一起守在電腦邊等待安裝的我,腦海中那段離奇的旋律被反覆強化。
後來大家就逐漸都開始玩,“俠盜6”在當時的男生群體裡成為了某種時尚單品。雖然有了中文界面,但大家受”罪惡都市“的遊戲習慣影響,在最開始的一段時間裡,依舊沒有想過去玩什麼主線。在那個比罪城大了幾倍的地圖裡四處閒逛就足以令人心曠神怡。更何況還有張口就來的秘籍,飛行器、飛車、回血、各種武器,根本不需要做什麼任務,92年的洛杉磯就已經成了當時所有人最大的遊樂場。
那是一個快樂不受外界條件影響的年代。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擠在朋友家,兩個人坐在桌前,用一臺只有256M內存的老戴爾筆記本玩這遊戲。捉襟見肘的內存讓主角卡爾回一趟家,進門就要黑屏幾分鐘,出門再黑屏幾分鐘。我們只能進一次門,就跑去玩別的玩具,等屏幕亮起再坐回來玩。至於開槍和輸秘籍則要跑到沒人的地方,屏幕裡一旦模型多起來,秘籍能不能生效就只能看運氣。
不過那時候想要真正玩下去,即便拋開這些硬件因素,依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當時的遊戲碟容量其實很有限,為了保證體積,壓制盜版安裝包的程序員們花樣百出,為了節省一些空間無所不用其極。因此當時市面上能夠買到的”聖安地列斯“,往往都是缺胳膊少腿,有些體積比官方版本的能少出一半左右,也真算是某種創舉了。
僅我自己經歷過的,有的版本刪除了所有電臺節目,直到後面買到了別的版本才發現遊戲能聽電臺。還有一個版本是刪掉了所有的過場動畫以及對白音頻,一觸發對話就自動跳過,也是壓根沒想讓人玩懂。因此當時為了找一個能正常運行、各項功能齊全的版本,花了很多冤枉錢,從各種音像店和電腦城的遊戲櫃檯上挑來挑去,試圖找一個看起來最正規的包裝。
而當時盜版遊戲的兼容性又很差,卡死和閃退司空見慣。若是按照之前的玩法只知道搶車殺人還罷了,一旦我們試圖推進劇情的時候,就成了肉眼可見的麻煩。我印象裡最離奇的一個版本是,每次做完一個任務,必須回家保存,然後退出遊戲再進來,才能正常觸發下一個任務。如果直接去觸發,就必然會卡死在任務開始,加載過場動畫的黑屏界面,看著那行土黃色的任務名稱永遠停在屏幕上。
你問為什麼不換一個版本的遊戲?答案是這已經是我們當時能找到的,唯一能正常推進遊戲劇情的一張碟了。
如今已經想不起來那幾年最後到底有沒有通關,印象裡即便用這種令人崩潰的方式來推進,我們也依然把遊戲玩到了中後期。後來幾個朋友不常在一起,遊戲也多起來,等到某一次重新撿起正版,老老實實不用秘籍通關,已經是很多年以後的事情。那種擠在256M筆記本前面,進門等黑屏,出門等黑屏,穿著飛行器在聖安地列斯滿天亂飛的經歷再也沒有復現過。
寫這篇文章的時候順手查了一下,本來以為王蓉這些年已經銷聲匿跡,除了那首刻進靈魂的《爸爸媽媽》,唯一的印象就是出道神曲《我不是黃蓉》。沒想到她這兩年竟然重新活躍起來,甚至還在參加最新的某個綜藝,在綜藝裡還把當年那首《爸爸媽媽》翻出來重新唱了一下。
有一種很錯亂的感覺。
有時候和朋友聊起當初的某個事情,是想不起哪一年的,但是能想得起那一年我們在玩什麼遊戲,可以理解為一種遊戲紀年法。
比如玩《仙劍奇俠傳三》的那年,我大概能想起自己周圍的一些人和事;玩《模擬人生2》和《過山車大亨3》的那一年,朋友那臺256M的筆記本還歷歷在目;玩《孢子》那年,想到的是在哪個朋友家,大概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甚至吃了什麼;玩《魔物獵人》的那一年,幾個朋友又都是什麼狀態。如果遊戲紀年法編成一本書,《俠盜飛車6》一定是很厚的一章。
如今20年過去,真正的”俠盜6“終於要問世,那首給我洗腦了20年的《爸爸媽媽》竟然又一次出現在相距不遠的同一個時空裡,就好像在編年史的這一頁插入了一條索引,順著就能夠直接翻回到當初那一章,將時間軸的兩端用類似蟲洞的方式連接在一起。在閱讀這一頁的時候,時間軸彼端的情緒也呼之欲出,似乎攝入了某種奇特的費洛蒙,將當時的一切感受重新讀取。這大概就是遊戲紀年法的魅惑之處。
這個世界的聯繫可能比人們最離譜的想象還要神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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