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笔记||儒者的困惑——漫谈杨德昌《独立时代》


3楼猫 发布时间:2025-03-21 20:50:28 作者:摇曳菌菇 Language

非专业电影浅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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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为你好”

相信这是东亚的孩子经常听到的一句话。而这句话在电影里重复了很多遍,从不同人口中说出。真的为“你”好吗?

Larry

Larry对阿king说出这句话,或许不见得是为他好。Larry试图泡Molly无果,后阿king试探般地询问他是否和Molly有一腿时,他吞吞吐吐地掩饰自己的行径,为阿king系领带最后却系到了自己脖子上。后来帮阿king出谋划策找阿bir麻烦,捉奸,或许只是在弥补自己情感上的失利罢了,只是喜欢一种掌控感(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先前还对琪琪说了一些“土味情话”,所以和谁谈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情感的获取,正如他自己所言,情是一种投资),以至于后来阿king不听他时,他恼羞成怒地讲出这句话挽尊,但最后还是被阿king推开了。他将人情当作交易,并将它视作社会的基本准则,“为你好”于他而言是像社会潜规则束缚人们一样供他掌控他人的枷锁。

电影笔记||儒者的困惑——漫谈杨德昌《独立时代》-第0张

Larry为Molly解忧

这个场景中,小明回旋镖到了自己(先前说二姨妈“能帮你找到什么好工作”,现在却又希望琪琪抛下处于事业低谷期的Molly跳槽到她介绍的工作),面对琪琪的质问,他说他的原则只有一个,是希望两人越来越有前途,“我是在为你好!”

那么他“为你好”的行为是什么呢?后面他约Molly出来,直说了希望能让琪琪跳槽,而他这一行为反而火上浇油,让好闺蜜之间的感情破裂(当然小明所作并非唯一原因,先前Molly就因喜怒哀乐皆见于脸被拿来和琪琪比较,正巧还碰上了她和阿king吵架)。

他的这种关心事实上也是出于私欲,不去理解琪琪的心理而擅作主张,原因只是他觉得正确,本质和Larry的“为你好”是相似的。

电影笔记||儒者的困惑——漫谈杨德昌《独立时代》-第1张

车上的争执

电影笔记||儒者的困惑——漫谈杨德昌《独立时代》-第2张

姐姐劝说姐夫

面对作为小说家的丈夫当前的愤世嫉俗和灰色悲观的创作观而彻底否定自己之前写作的浪漫小说,姐姐无法认同他这样自毁的行径(分明是你让我觉得世界充满希望的啊,是你让我想要为社会传播正能量,去慰藉他人的),这里的“我是为你好”相较于先前的两个明显真诚的多。最后也为了丈夫着想,取消了记者见面会的打算。


“感情已经成一套廉价的借口,装的比真的还像”

这句话在电影中与琪琪强相关。第一次出现是琪琪希望用“感情”劝说员工留下,而对方却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装的比真的还像”,琪琪见人就是一副笑脸,他人却认定她是装的,而后面她向Molly倾诉自己的担忧是,Molly对她说“我想装都装不像呢”,似乎在心里也认为琪琪的友好态度是装模作样,所以在小明搞事情之后一口咬定琪琪私底下就是对她不爽,与她感情破裂后,常常念叨琪琪很会装。

电影笔记||儒者的困惑——漫谈杨德昌《独立时代》-第3张
电影笔记||儒者的困惑——漫谈杨德昌《独立时代》-第4张
电影笔记||儒者的困惑——漫谈杨德昌《独立时代》-第5张

用真诚态度对待他人时,他人却在社会潜规则的“熏陶”下把真情当做假模假样。这也应验了二姨妈的话“被冤枉是我们中国人会做人要付出的代价”。什么是会做人呢?会做人就是不能“独立”。想到之前Larry对Molly说的话了吗,她不会做人,她想要“独立”开公司,她不懂中国人都懂的道理,“那你一定很孤独咯”。

电影笔记||儒者的困惑——漫谈杨德昌《独立时代》-第6张

二姨妈安慰琪琪

“搞文艺的”

电影里许多角色对文艺工作成见颇多,群像中有两位搞艺术的,一位是阿bir,一位是姐夫。先来说阿bir。

电影笔记||儒者的困惑——漫谈杨德昌《独立时代》-第7张

电影开头就是对阿bir的采访,声音先入,记者问他为什么转换了影片风格呢(从后现代主义变成了喜剧,显然这个转型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收益,开头画面他围着记者溜旱冰,摄像头随着他转也能体现他社会地位的提升),阿bir否认了这个说法,他说自己没有改变风格,艺术家的责任是反映现状,现在社会多好啊,干嘛给别人泼冷水呢,“我所希望的是大同社会”“大同就是大家都相同嘛,如果大家口味都相同,戏票是不是就好卖了呢?”,注意这里阿bir口中的大同社会,这是全篇第二次出现儒学元素,而儒学在戏中两位搞艺术的眼中被解构为了两种不同的意义。阿bir希望大同,只是字面的理解,正如他整个人也只是表面上的艺术家,用艺术的幌子搞钱搞女人。“大家都相同”这句台词在小明那也有类似的,“和别人一样”是小明一开始的想法,他认为这样踏踏实实干事才能得到“别人”的赏识。都一样,不能“独立”,不“独立”,才有路。

来看姐夫。他早年写一些浪漫的畅销书,而现在却开始写灰色的讽刺批判小说(人富裕后会发生什么呢),他认为这些文字才是为大众好,但大众却不想看到这样的小说,甚至都不给他出版。他的小说名字是《儒者的困惑》(也正是英文片名的直译),讲述了孔子再世,发现自己很受欢迎,人们却都认为他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希望请教他怎么才能装成这样。姐夫把自己限制在小房间里闭门造车,希望独立清醒地思考,后来被老婆批评说他贪生怕死,说他只是用犯罪杀人来吓唬读者,根本不能治愈他们,一度产生了轻生的想法,后来也对遭遇冤枉的琪琪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情。他借用儒学表达的是对社会的不满,真情的泯灭,渴望能唤醒大众。如果按阿bir的漂亮话来说,艺术家的责任是反应现实,那么从这位搞艺术的视角来看,现在社会人们是富裕的,表面上很幸福,实际上是空虚寂寞而冷淡的。但他的独立创作终究是不被理解的。

电影笔记||儒者的困惑——漫谈杨德昌《独立时代》-第8张
电影笔记||儒者的困惑——漫谈杨德昌《独立时代》-第9张

人们富裕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我了解你”

当我们试图与某人亲近,或者提供建议与之共情时,“我了解你”这句话显得有点亲和又略带傲慢了。“了解你”正如“为你好”,不是真的了解你,只是希望看到你是我了解的样子。

这句话第一次出现在Larry在车上和Molly聊天,他想要和Molly建立情感,就说了这话套近乎,显得自己体贴,不过这样浮于表面的了解并未获得Molly的芳心,而Molly只是淡淡地对他说“我把小凤fire(解雇)了”,对于Larry这种油腔滑调Molly毫不犹豫地给他了冷板凳。

电影笔记||儒者的困惑——漫谈杨德昌《独立时代》-第10张

Molly都快憋不住了

姐夫被老婆说了一通后心灰意冷,将遭受冤枉的琪琪视作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回家看到琪琪在自己的房间里更是笃定琪琪是关心自己,但面对他对自己寄托的情感,琪琪感到害怕,不敢承诺他。她说:“我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他回:“因为全世界都冤枉了你,只有我,我是唯一能了解你的人。”但他不了解,他了解的只是不被他人认可的自己,是将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托付给了面前的这个女生,他无法独立了。

电影笔记||儒者的困惑——漫谈杨德昌《独立时代》-第11张

他们的独立时代

东扯西扯,说到最后,究竟什么是“独立时代”呢?

不妨来看看几位重要角色前后的转变。

首先是阿king,他一开始对Larry说,自己并不在乎Molly背着他谈男朋友,说他们是新潮恋爱,只是名义上的恋人,给足对方自由。但这一逞强的发言在他酒后不攻自破(实际上是个纯爱战士)。他让Larry帮他出谋划策找阿bir麻烦,但到了最后,他先与Molly谈崩,意识到两人感情并不深,后又撞见在Molly面前那种怂样的阿bir,他向对方道歉,因为听信Larry的话殴打了阿bir,最后又一把推开了“为他好”的智囊,与Molly接触婚约。至此,他不是受控于他人和自己先前狭隘爱情观的自己,得到了独立。

电影笔记||儒者的困惑——漫谈杨德昌《独立时代》-第12张

接下来是姐夫,他在自己创上车屁股后,顿时开悟了。他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找回了生活的意义。

电影笔记||儒者的困惑——漫谈杨德昌《独立时代》-第13张

电影笔记||儒者的困惑——漫谈杨德昌《独立时代》-第14张

再最后是琪琪、Molly与小明。

小明先前自责自己与众人一起逼地好友被解雇(因为自己的善良,求他帮帮欠债的一个父亲),在和同样失意的Molly交流后,他让Molly认识到,要对自己真诚,才能让他人对自己诚实而不是受骗后怀疑别人的真心。同时他也让自己认识到,自己需要适当地和这个社会和解。

最后两闺蜜和好,小明也与琪琪和好。

对他们而言,独立意味着“和解”,是在传统的儒学影响与现代化发展影响的社会下重新构建起对爱情、友情、生活的认识,重新获得自己对他人、他人对自己的诚心,对生活的热情。

个人观点,多有缺漏和不当,望多多批评

电影笔记||儒者的困惑——漫谈杨德昌《独立时代》-第15张

电影笔记||儒者的困惑——漫谈杨德昌《独立时代》-第16张

电影笔记||儒者的困惑——漫谈杨德昌《独立时代》-第17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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