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國產劇,最有後勁,能讓觀眾過了許久,仍回味無窮?
有人說是掃黑劇。
情節往往刺激驚險,明暗交鋒,智鬥激烈。
許多追劇時沒注意到的細節,可能會成為決定大局的勝負手,看完回味才能懂其精妙。
而在角色之上,人物對於信仰的堅守、人性的深刻、命運的不確定,也會讓觀眾沉浸在情緒中,遲遲難以走出。
有人說是諜戰劇。
好的諜戰故事看似傳奇,卻又刻骨銘心。
像《風箏》這樣的諜戰劇,看似是離觀眾生活十萬八千里的故事,卻能帶給觀眾最持續的感動。
這種感動甚至會影響到人們對信仰的認知,綿延一生。
但我認為,最有後勁兒的,其實是年代劇。
這類劇種,故事貼近生活,又能勾起人們的回憶,所以也是國劇中的常見爆款類型。
把年代劇做一個細分,又有兩種不同類型。
第一種是年代傳奇劇,比如《闖關東》《大宅門》《走西口》,這些劇的故事往往出現在民國時期,鋪陳一段家族傳奇故事,夾雜著時局變換和人世紛爭。
第二種是人情戲。
觀眾最熟悉的莫過於2022年初播出的《人世間》,講述的是五十年中國百姓生活史。
類似的還有《父母愛情》、《情滿四合院》。這類劇在傳奇之外,更多把鏡頭對準了民生歲月。故事往往橫跨數十年,可謂真正帶入了觀眾,以小見大。
由於這種類型天然貼合春節的氛圍,所以過去央視常常會把年代劇作為開年大戲推出,也時常產出爆款。
但今年開年國劇最熱鬧的卻是掃黑劇《狂飆》和科幻劇《三體》,年代大劇呢?
果然,央視1套出手了。
就在2月6日,一部年代劇《我們的日子》開播。
一播出,就拿下1.6%的收視,全國第一。這開局,夠穩。
但該劇能否接續《人世間》的年代劇熱潮,成為今年口碑第一的“年代劇劇王”呢?
一口氣刷完4集,至少可以肯定地說:又一部年代劇,拍出了我們的日子。
01、家長裡短的故事不好拍,但《我們的日子》破題的角度,讓人眼前一亮
《我們的日子》劇如其名,故事重點在於一個“日子”,而且還是“我們的”,也就意味著,該劇和《人世間》一樣,切入點都是老百姓的生活。
這個切入有優勢,也有難度。
優勢在於觀眾自動代入,那些家長裡短、鄰里街坊的劇情配合80年代的畫面一出來,很多中年觀眾能在劇中看到熟悉的畫面,整部劇的年代感就有了。
難度在於,恰恰在於觀眾對自己的生活太熟悉了,對於生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體會,所以劇情一不小心就懸浮,講得太平淡了,觀眾又覺得不夠味。
故事該如何講,才能讓人看得下去?還要把生活融入進去?其實並不好呈現。
《我們的日子》中,央視又一次找到了最精準的角度破題,僅用兩集的篇幅,就把“日子”刻在了觀眾心裡。
開場,就是咱老百姓過日子的三種難。
其一,競爭上崗。
故事設定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閎光機械廠家屬院住著各式各樣的幾家人。
劉淑霞(李小冉 飾)和王憲平(李乃文 飾)是“要錢沒錢要房沒房”的患難夫妻,部隊連長轉業的王憲平扛起家庭重擔,“我得讓老婆孩子過上好日子”是他對家人許的承諾,要讓家人過上好日子,在那個年代,就要力爭上游,比如做上廠裡的保衛科科長。
他的最大競爭對手楊大山(任帥 飾)是廠裡遠近聞名的地痞流氓出身,如今改邪歸正追上了廠花方慧(王維唯 飾),當然也想當科長。
深夜的機械廠裡,王憲平正舉著手電筒巡邏。
忽然,廠房裡傳來一陣聲響,他循聲而去,正遇到一群來盜取舊零件的小毛賊。
部隊出身的他上去就按倒了一個,其他人頓時如鳥獸散。
被按倒的小青年連連求饒,正要把他扭送到派出所,楊大山出現了,問明緣由,上去就給了小青年一腳,踢倒之後又是幾下,還把人帶出去教訓。
可一會兒人回來,小青年不見了。
“人呢”“放了”。
好傢伙,剛抓到的小偷就這麼給放了?氣得王憲平上去就跟楊大山理論,對方的理由是:沒偷到東西,教訓教訓得了,打一頓以後就不敢了,別給孩子留案底。
打住。
年代大戲,怎麼成了動作大戲?
別說,這正是《我們的日子》這回接地氣的地方:
用一個老工廠保衛人員的視角,展現一整個時代風貌和風氣。
這樣的情節,這代觀眾可能無法理解,但上代人自有自己的體會:在那個年代,青年留案底是極大的事情,很可能影響他的一生。
回到家中的王憲平氣得飯都不想吃,跟老婆說要跟上級領導反映,這樣的人不適合留在保衛科。
沒想到第二天,廠保衛科長的討論會上,曾經當面諮詢他意見的廠領導直接推薦了楊大山,理由是:曾經是地痞流氓的楊大山最能鎮得住廠子。
這什麼理由?另一位廠領導不客氣地點出其中貓膩:總不能因為他跟市裡的領導關係好,就選他吧。
這下明白了。
這邊討論會開著,那邊兩位一言不合已經當著全廠員工的面上演了一場自由搏擊表演,雙方你來我往,戰鬥力不分上下。
可下一個鏡頭,打得鼻青臉腫的王憲平對著興高采烈等待著他的升職消息的家人宣佈:廠裡最後選了楊大山。
劇集的開場,就是這樣有趣和上頭,故事從一個強情節切入,很快帶出人物性格與人和人之間的關係,也瞬間帶觀眾入了戲。
其二,是集體產子。
為了增加故事性,編劇特定將三個家庭的孩子設定為同一天出生,沒想到,生個孩子也成了三個家庭之間的擂臺比武。
這邊劉淑霞胎動,王憲平趕緊張羅著把人往醫院送,和他們親如一家的東方玉樹和自己也大著肚子的傅瑩趕來幫忙。
但一出門口李小冉飾演的劉淑霞不樂意了,這啥玩意,給個破三輪鋪上一層被子就往醫院送,說好的單位小車呢?
王憲平說咱不能沾公家的便宜,說完就把人抱上板車,一群人推著她剛趕到醫院門口,就看見新任保衛科長開著單位的車把老婆送醫院生產了。
其中的對比,自己體會,這麼一個細節,年代感可不就出來了。
到了醫院剛才還在幫忙推車的傅瑩也來了感覺,直接變成了三家同年同月同日一起產子。
這段情節也有點意思,開小車來的楊大山先抱上了孩子,接著是幫人家送老婆生產的東方玉樹,反倒是生二胎的王憲平一家遭遇難產。
前兩天還跟他打得不可開交的楊大山還不忘過來詢問怎麼樣,被王憲平給了冷臉依然說著要不要找自己認識的專家來看看。
這句話一言激怒了王憲平一家,兩家人正在產房門口打開,裡頭傳出聲音:總算生了。
其三,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在前四集中,最讓觀眾扎心的就是王憲平的孩子王明中的病。
這邊王雪花出生,原本應該是一個高興的事情,誰這位來醫院看發燒的哥哥卻在被醫生帶著上廁所時查出來生了生殖器官問題。
王家一頭要照顧新生產婦,一邊要擔心生病的大兒子,真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更要命的是宋春麗飾演的姥姥好心辦壞事,王憲平沒立馬請假帶孩子去大城市看病,她連夜就一個人悄悄帶著外孫去了大城市。
結果剛到火車站就遇到人販子,險些把孩子丟了。
關鍵時刻,又是剛幫她們家推產婦上醫院的東方玉樹碰巧去火車站,幫忙把孩子救了回來。
這條線牽扯著所有人的神經,就像把觀眾架在炭火上烤一樣,讓人焦心。
但故事發展到這裡,可以說全是雞毛蒜皮,可能有人說,怎麼當得起《我們的日子》這麼大的命題。
但這恰恰是這部劇的亮點:
相比於其他“大戲”,主人公在大時代裡翻江倒海,《我們的日子》裡,橫跨二十年,講述的始終是三家兩代人之間的細碎生活。
始終是家人、朋友,以及柴米油鹽醬醋茶。
看似開篇的節奏不快,但其實內容並不拖沓,反而著重於人物塑造和生活感的呈現。真正看下來,很容易就沉進去,津津有味地看完。
這也正是 “生活流”式故事的精髓:它像一條小溪,緩慢地沁入我們的心田。
這也是《我們的日子》作為年代劇的魅力。
02、演員都是實力派,六場戲立住六個人物,細節簡直神了
無論什麼劇,演員都是最重要的。
和年代劇人物氣質相符的演員,能為劇本身注入真實感和厚重感。
反之,許多年代劇為了流量對流量明星的強行放入,則往往影響整部劇的氣質,觀眾一看那白白淨淨的臉就出戲了,但央視大劇自帶爆款潛質,根本不吃流量明星這套。
在選角上,《我們的日子》實現了“老戲骨自由”,幾乎每一個演員的表現都非常出彩。
《我們的日子》的主演是李乃文、李小冉,主要配角有宋春麗、孫浩、齊歡、任帥、周依然、周奇等實力派。
這陣容不算頂級,但演技毋庸置疑,才四集就有很多飆戲的場景,看得十分過癮。
這裡,就讓我舉6個表演細節的例子,幫大家看透這部《我們的日子》裡關於人物塑造的用心。
其一:李小冉的“矯情”。
近幾年重新活躍的李小冉剛憑在《三體》中的表現得到了許多觀眾的肯定,一轉眼扎進了年代劇,演的還是一位詩書氣特別濃的工廠女工,這能行?
沒想到一出場,李小冉就演出了淑霞這個人物的“矯情”。
偷偷喝咖啡要配格子布才有格調,沒格子布怎麼辦,把老媽當程心肝寶貝的獎品格子布拿來鋪,。
快要出發生孩子了,硬要先洗頭再去。
不讓就嘟給嘴。這樣的性格放到那個年代肯定是格格不入,果然劇中直接用王雪花的口吻官方吐槽了兩個字:矯情。
但李小冉竟然被這份矯情演得很可愛。
她跟李乃文鬥嘴的場面簡直就是許多觀眾爸媽的吵架現場,生產前因為洗不了頭、沒有小汽車只能坐平板車去醫院現場崩潰的戲可憐又可愛,感染力十足。
雖然角色矯情但李小冉演得一點都不沉重,倒是有輕喜劇的風格,那種當媽的少女感讓觀眾覺得很可愛,跟以往家庭劇中的母親形象完全不一樣,這種可愛小作精的人設也正符合李小冉的特質。
還有一場戲是李小冉望著窗外出神,可能是前幾集裡最詩意、最浪漫的一幕:
陽光從窗外滲透進來,為她的輪廓勾上一層金邊。鏡頭非常緩慢地滑過她的髮梢、眼睛和後頸。
這個人物身上頓時有了一種獨有的美感。李小冉不僅演出了人物的美,也演出了她的嚮往。
可以說李小冉的表現,是遠超了我的期待。
其二,李乃文的“再鬧把你突突了”。
李乃文給觀眾的感覺是多年的媳婦熬成婆。
從張藝謀 的《懸崖之上》,以及諸如《相逢時節》、《數風流人物》、《回來的女兒》中的金牌配角,到央視大劇《山河錦繡》中挑起大梁的主角,這幾年李乃文已經日益成為國劇中生代又一位中堅人物。
這次他再次演活了一個部隊出身的小人物,他的表演非常鬆弛、自然,充滿煙火氣。
王憲平的設定是典型的中國式父親,標配的雷鋒帽+軍大衣,一口喝光老婆的咖啡還說比洗鍋水還難喝,被老婆嫌棄不懂格調,只會憨憨的來一句“我哪懂啥是浪漫啊。”
老婆生產前鬧情緒,他苦勸不頂用,直接來一句“你信不信再鬧我拿槍把你突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頓時把挺緊張的場面搞得很好笑,關鍵這招真的好使,剛才還死犟的老婆撅著嘴就出門了。
更經典的場景是在老婆難產的時候為老婆股勁大喊“要有炸碉堡的精神!”好不容易生出來了,護士叫他名字,他響亮地回答了一聲:到。
李乃文演出了角色固執、倔、剛硬的一面,但也演出了人物樸實,善良,單純,甚至“慫”的那一面,面對單位領導他會委屈巴巴說我這沒車沒房的,對家人怎麼交代。
當家裡遇到困難時會毫不猶豫站出來告訴丈母孃“有我在,就算炸鍋賣鐵也給孩子治病。”
最動人的是角色表面的糙背後,也有深情的一面,看到王憲平在產房門前為老婆著急的樣子,對老婆說咱以後再也不生孩子,怕失去她的時候我真的有被觸動到。
人都是立體多面的,拼起來才能夠構成一個完整的“人”。李乃文的情感表現力真是恰到好處。
其三,宋春麗的“跪”。
宋春麗演技無需多言,老一輩觀眾知道她《便衣警察》時期已經是戲骨級演技,那是40多年前了。這屆觀眾有的看了柳雲龍的諜戰劇《暗算》,最近的是看了《人世間》中宋春麗扮演的金月姬,一個配角演出了主角的層次感和分量感,演技已入化境。
這部《我們的日子》中,她同樣飾演的是母親的角色,但和上次截然不同。
一是演出人物的親切感,有場戲是她看到女兒和女婿“親熱”時的反應,立馬故作淡定迅速走開,外加一句“準備吃飯”,觀眾立馬感同身受。
最絕的還是她的哭戲,得知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外孫得了病,她直接給女婿跪下求救治,那種心痛看得觀眾瞬間想要淚奔。
後來她隻身帶著外孫去看病,在火車站險些把孫子丟了,那急切崩潰的神情,實在太有張力。
有這樣的老戲骨,劇集就有了滿滿的生活氣,觀眾又想為宋春麗的演技“跪”了。
其四: 孫浩的埋汰。
孫浩上次演技驚豔到觀眾是《掃黑風暴》中被黑化的派出所所長,但其實更見功夫的是他跟張嘉益合作的《裝臺》。在劇中,孫浩扮演鐵主任,整天跟工人算計工資,人稱“鐵公雞”,孫浩的表演是很接地氣的。
這次他飾演了會拉手風琴的上海精緻男人東方玉樹。
看他在產房被楊大山比下去,不被老婆待見,氣得坐在醫院長凳上跟老友王憲平埋汰楊大山的段落太好笑了。
他這一家也是觀眾緣最好的一家,大嗓門熱心腸直性子配上認真細緻才華橫溢謹小慎微,反差拉滿,女強男弱的組合喜感太滿了。
其五:任帥的魚湯。
演過《闖關東》中響噹噹的震三江,《父母愛情》中的老丁的任帥可以說是年代劇老手,他的演技勝在樸實無痕,這次飾演地痞出身卻改邪歸正追到廠花的楊大山一角,表面有囂張的一面,說動手就動手。
但在醫院給老婆喂鯽魚湯這場戲,滿滿的信心、周到、沉穩可靠。
觀眾一開始不理解漂亮的廠花怎麼可能被他追到,但看他一聲不吭在那裡研究給老婆發明的燙髮帽,老婆生產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就覺得這樣的會賺錢、手動能力強還寵老婆的男人不娶廠誰娶。
演一部年代劇變一次臉的任帥演技也是很厲害了。
其六:齊歡的“大大咧咧”。
在《警察榮譽》中飾演教導員的齊歡,這次演的卻是性格最大咧咧的傅瑩一角。
看似角色跳躍性極大,但竟然演得毫無違和感,傅瑩也是全劇我最愛的性格,心直口快,熱情爽朗,大著肚子在單位廚房幫忙,自己快生了,還推著閨蜜上醫院,整個人每天樂呵呵的看著就開心。
看她和另兩位工廠女神聊天就像看兩個世界,一個 “作者是西蒙諾夫”到她這兒成了“一聽就是個懦夫”,但這麼喜慶的角色,在看似大咧咧的外表下,也有一股咬著牙不服輸的勁兒。
一直戲紅人不紅的齊歡這次角色肯定是又成了。
前四集下來,每個演員的表現都舉重若輕,細膩、真實、極富層次感。
有了這群好演員,故事無需塞入過多的劇情衝突和情感抓馬,只需要溫柔地打量著眼前這三個歷經風雨的家庭,讓演員放開手去演,便能彰顯出一種屬於老一輩的厚重與雋永。
03、年代劇像《我們的日子》這麼拍,就對味了
這兩年,是年代大劇的春天。
從《情滿四合院》期間的叫好不叫座,到《人世間》以後接連出爆款,觀眾對年代劇的熱情回來了。
這些成功的作品,也給年代劇走出了一條路,而這部《我們的日子》,也註定會在前人的基礎上向前。
從前四集看,既有《父母愛情》中的那種雋永,又有《人世間》裡的那種細膩。
最關鍵,是拍出了年代劇的味道,什麼是年代劇的味道?一個詞,真。
首先,是服化道真。
劇中的服化道非常考究,通過生活化的場景、懷舊的影像語言,就展現出強烈的真實感。從劇中摺疊的木紋圓桌和紅色餐椅、老式電視機和灶臺、五斗櫃等“老物件”,到家屬院的場景,觀眾一看主角住的房子,80年代的感覺來了。
第一集有場戲是王憲平買燒雞回來,先轉悠到廚房看丈母孃做的什麼菜,再抱著兒子鬧,然後和老婆聊天,最後上桌吃飯,一場細膩又流暢的家庭戲,自然就把時代氛圍帶出來,編劇是認真觀察過老一輩的生活的。
其次,是細節真。
劇集一上來,就是廠集體生活的樣子。從工人上下班、廠長辦公室,到討論會吵起來時廠廣播放出的《團結就是力量》,時代細節才是最容易帶觀眾入戲的。
對於上世紀八十年代在工廠工作過的觀眾,劇集應該會有一種撲面而來的真實。王憲平和楊大山爭奪保衛科科長大打出手背後,是那個時代競崗分房的時代現實,王憲平一家擠在小平房裡,弟弟每晚只能打地鋪,升科長才能分到更大的房,這種時代記憶是最讓人感同身受的。
還有劉淑霞生產之前堅持洗完頭再去醫院,說第一次生孩子的時候沒有洗頭很難受,這樣的細節當媽媽的應該都有體會了。
這樣的溫情細節顯得真實自然,雖然講的家長裡短但不會平淡無聊,因為生活本身是不無聊的。
最後,是情緒真。
觀眾看著瑣碎的日常雞飛狗跳卻又充滿溫情,會想起小時候充滿街坊鄰居打打鬧鬧的熱鬧生活,回到過去那個年代,這背後是劇情的一種溫暖感。
故事好看的地方,正是主角們在時代中的命運和沉浮。日子越是難,越是考驗主角的生命力。
另一方面,則是角色與角色之間的彼此溫暖帶來的。鄰里之間有矛盾,有膈應,但最後又相互扶持,一起走過漫長歲月,這是獨屬於那代中國人的記憶。
那種情緒才是最真實的。
歸根到底,相比於當下的熱門作品,年代劇沒有流量,沒有激烈的戲劇衝突,更沒有什麼噱頭和爆點。
但卻總能收穫一批又一批的觀眾。
因為劇中都是一些生活當中的小事,而這些小事才是我們每個觀眾都會經歷的。
“年代劇”三個字,意味著真實而不是刻奇,意味著細水長流而不是刻意狗血。
時代不同了,人最基本的情感構成沒有變,現在的年輕人還是會有各種困難經歷,而無論任何時代,人們內心都是渴望溫暖和人情的。
所以只要拍出真情實感,拍出普通人的善良底色,就可以跟觀眾有共鳴。
劇中有場戲是宋春麗飾演的好心辦壞事的婆婆自責地回老家,李乃文飾演的女婿追回老家去,在她被老家人奚落的時刻出現在她眼前,說她就是自己媽,自己給她養老送終。
這是近年來熒屏上最動人的時刻之一。我們看過了太多愛情名場面,卻很少在熒屏上見到這麼表現勇敢承擔的段落——李乃文宋春麗的臺詞功底太好了,這段話說得那麼坦率,又那麼溫暖。
雖然只是開場,但《我們的日子》已經把這種老一輩的溫暖人情刻畫出來,劇集很生活,很溫情,有笑點,也有讓人揪心難受的地方,但生活就是這樣,酸甜苦辣,雞毛蒜皮,家長裡短,煙火尋常。
命運不可控,但中國人總能把日子過過去。
這樣年代劇,對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是懷舊,對新一代觀眾,也能更理解父母那一代人的經歷,更理解自己父輩那代人鄰里間的樸實溫情。
時代不同了,但人間永遠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幸福總在平淡時。
有觀眾留言說,劇中李小冉說,“平板車的事情我記恨你一輩子。”記得我媽也是跟我爸說過類似的話,但是風風雨雨幾十年,兩個人的感情現在比我家的水泥磚還要堅硬。這就是生活嗎?
我想這就是好劇的厚度,它真的能用故事告訴觀眾:“好事來了,不要欣喜若狂;壞事來了,不要過分悲傷。生活就是一個過程。”
很幸運,還有人在講這樣的故事,也還有人願意聽這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