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一個原創劇本團的劇情回顧,全部內容大概會分成三章。除去一些服務於劇情性的細節填充外,文章內容大部分來源於真實的跑團經歷。同時,這也是我作為dm的第一個團。感謝我的pl們,他們包容了我的生疏,並始終以極大的熱情參與其中。
人物介紹:
- 維·伊莎拉:離夢人法師,有時會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隔閡,但在清醒時是團隊中十分可靠的角色。
- 山逸:從另一片大陸漂流過來的來客,來歷神秘,自稱是名“道士”(實際上是兼了聖武士的劍詠)。喜歡喝酒,憑藉三尺長劍斬妖除魔。
- 雷澤·桑切斯:俊秀的精靈術士。由於部族曾因為一場災禍而滅族,冒險途中一直順路收集著倖存同胞的消息。
- 恩格斯·銅錘:矮人戰士,性烈如火,嗜酒如命。你很難找到一個在戰鬥中如此值得託付後背的戰士——前提是他沒喝醉的時候。
- 鶻迦(由本站的@Namer扮演):獨臂的精靈武僧,觀察敏銳,總是先思考後行動。抗拒奢侈和享受,每天過著嚴格的苦修生活。
1
信使在城裡四處打聽之下才找到了冒險團“歡樂牡鹿”下榻的旅店。他在門外長長呼出一口氣,平復了下心中的忐忑,然後邁過門階走進了裡面。剛一進門,他就被一股濃郁無比的酒氣燻得皺起眉頭。映入眼簾的一個空蕩蕩的大堂,沒有鬧哄哄的來客,也沒有走來走去的侍者,店老闆百無聊賴地在櫃檯擦著杯子。
“請見諒,”見到來人,老闆露出歉意的表情,“這家店已經被整個包下了,我們現在不接待其他客人。”
信使努力扇動鼻子前那一塊空氣,但這只是徒勞。於是他只好強忍著眩暈感來到櫃檯前,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不用擔心,我不是來住店或是吃東西的。事實上,我替別人來送一封信。聽說‘歡樂牡鹿’現在住在你們這裡?”
老闆聽罷聳了聳肩,然後指向大堂裡的一個角落。
“那兒。”
信使朝他指得方向看去,發現兩個醉漢正趴在一張桌上呼呼大睡。之前他進門時都沒有發現他們。
他向那兩人走近了一些,酒味變得更濃了——很顯然,那裡就是整個旅店中瀰漫酒氣的源頭。
一個鬍子亂糟糟的的矮人整個身子都伏在木桌上,臉色幾乎紅得像他的鬍子一樣,口水從他的嘴角流出。不過即使是這樣,他的一隻手還緊緊攥著大酒杯。裡頭還有沒喝完的酒。
坐在矮人對面的是一張東方特徵的臉孔,黑髮被束成拱起的奇怪形狀。他聽說在大陸最東邊的一些國家以及海外島嶼的居民有著類似的裝束,但他從沒親眼見過。這人喝得沒有矮人那麼醉,但是同樣面色紅潤,不省人事。
信使根據特徵猜測,這兩人很有可能就是“酒斧”和“雷劍”。但是他很難把傳聞中的強大戰士和眼前的兩個醉鬼聯繫起來。於是他猶豫了一陣子,然後躊躇著再次詢問起旅店老闆。
“呃......這兩位現在好像不太方便和我說話。這裡有其他我能說上話的人嗎?”
老闆的眼角向樓上房間瞥去。
“還有位法師老爺在睡覺。他一般都會睡到很晚起來,不過現在這個點也是時候了。如果你要等......”
話音未落,樓上傳來了房門重重打開的聲音。一個身著黑袍的消瘦男子出現在樓梯口,他好像聞到了旅店裡瀰漫的酒氣,皺了皺眉頭,然後,信使看到他的手在空中隨意比劃了兩下,緊接著一陣突然出現的清風在大堂裡盤旋,沒多久就帶著各種難聞的氣味從大門吹出。
“諾,那就是了。有什麼事你去找他說吧。”說完,他又重新擦起手裡的酒杯,好像對眼前的一幕早已習以為常。
信使連忙迎上去,對那黑袍男子深深鞠了一躬。
“您是否是維·伊莎拉閣下?”
男子微微點頭,“對,我是。”
信使鬆了一口氣,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恭敬地遞給他。
“我代表我的主人——哈卡圖城城主,蒙特卡洛·塞萬提斯大人,向您及您的隊伍傳達這封信件。現在我已經確認您收到了這封信,那麼我要立即返回述職了。”
“這麼著急嗎?”維撫摸著下巴,“一般來說,信使不是會等我看過信之後,再將我的回覆稟報回去。”
“是這樣,”信使解釋道,“哈卡圖現在正發生著一些緊要的事情,我的主人亟需我立即回去為他效力。他說,各位在看過信之後自會做出決定,而我只要負責將信送到就行。”
說罷,他再次行了一禮,然後離開了旅店。
傍晚時分,一個戴著黑色鐵斗笠的人影踏進旅店。他將斗笠取下,隨意地靠在牆邊,露出斗笠下的那張面容。從他的長長的尖耳朵來看,這顯然是一個精靈,但你可能從未見過如此醜陋的精靈——他長著一個又長又垂的鼻子,面頰上滿是錯綜的疤痕,頭髮也是難看的髡髮。如果你再細心一點,也許能發現他左臂位置空蕩蕩的袖管。
“今天化緣的收成如何?”
他聽到維的詢問聲,於是向聲音方向看去。維正坐在大堂中央的一張桌子上,桌上擺著一張拆開的信,看上去等待已久。
“和平常一樣,不算太好也不算太糟,勉強能填飽肚子。”他找了張椅子坐下,“恩格斯和山逸呢?”
“我讓他們去洗個澡來醒酒,他們昨晚喝得太過了。不管他們,鶻迦,我想你應該看看這個。”
維將一封信推給鶻迦,他接過閱讀起來:
尊敬的諸位,請原諒我的冒昧打擾。
我在無意之中打聽到大名鼎鼎的“歡樂牡鹿”居然正滯留在距哈卡圖如此之近的地方,這讓我不由感激諸神的保佑。迄今為止在外流傳的事蹟無一不表明瞭各位的強大實力與豐富經驗,這讓我不得向各位發出求助。
目前,正有一夥崇拜惡魔的邪教徒正潛伏在哈卡圖城之中,並犯下了數起駭人聽聞的血案。這些惡徒行事隱秘,而且狡詐異常,使得城中居民們人心惶惶,而目前城中駐紮的衛隊用來維持治安和壓制恐慌就已經捉襟見肘,對處置這夥惡徒實在感到力不從心。更讓人感到不安的是,這夥邪教徒應該有什麼更大的圖謀,但我們卻對此一無所知,也沒有查清的能力。因此,我謙卑地請求各位前來哈卡圖,協助調查背後的潛藏的危險與陰謀。
這無疑是一項棘手的工作,我願意獻出4000枚金幣作為酬勞,以此答謝各位的義舉。事後我會讓吟遊詩人傳唱各位的英勇事蹟,讓各位的名字更加聲名遠揚。此等情形之下,哈卡圖們實在需要各位的援助之手,本人和所有哈卡圖居民將誠惶誠恐地等候各位的駕臨。
你們忠實的蒙特卡洛·塞萬提斯
“你有什麼看法?”維問。
“可靠嗎?你應該記得我們在哈萊那次,被一封假信騙得有點慘。”
“如果你是問這封信的來源是不是真的,那我可以告訴你,大概率不是假的。我拿上面的印章進行了比對,確實出自哈卡圖的塞萬提斯家族,不太可能造假。我是問你應不應該去,這上頭許諾的報酬實在豐厚。”
“4000枚金幣......確實不是小數目。”鶻迦的聲音聽起來很冷靜,“但是我相信,沒有誰會傻到願意用大袋的金幣來懸賞一隻地精的耳朵,對嗎?”
“你說的對,事情肯定不簡單。所以我才要詢問你的意見。”
“你問過恩格斯和山逸了嗎?還有雷澤。”
“等他們醒完酒就告訴他們。雷澤現在還在城外,應該在採集草藥,不過就我所知,他最近挺缺錢的。”
鶻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在思索些什麼,旅店裡的氣氛一時沉寂下來。維沒有催他,靜靜等待著他的答覆。
“你知道的,我對錢的興趣一直不大。”鶻迦開口了,“但是如果信中所言沒錯,那座城市的人們確實處在一種威脅當中。我不會坐視不理,這也是我跟著你們四處遊蕩的原因之一。”
“我明白了,”維點點頭,“我已經用法術通知了雷澤,現在他應該在過來與我們匯合的路上。今晚我們就能商量出結果,而且我大概能猜到最終決定。離我們上一次大活兒已經過去多久了?也許是時候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2
經歷了三天路上的奔波,正午時分,五人終於來到了哈卡圖的城門。這是一座一萬到兩萬人之間的中等城市,主要以礦業和貿易為營生。令人奇怪的是,這個時候本應是進出城人流最為旺盛的時段,但眼下只有零星幾個衛兵懶洋洋地站在門口聊天,往來的商販、獵人、農夫、樵夫,這些統統不見蹤影。
“好啊,大白天的,連個鬼影子都見不到!”矮人恩格斯出口抱怨。
“正好省了我們進城排隊的時間。”雷澤暼了他一眼。但日精靈術士嘴上這麼說,英俊的臉龐上還是藏著不安的神情。他扛著一把巨大的黑色鐮刀,讓人不由想退避三分。
“我們直接過去看看。不管怎麼說,我們終究是要入城的。”維招呼同伴們直接向城門走去,接近站崗的士兵。
那些懶洋洋的士兵一見到有人靠近,立馬站直了身板,耀了耀手中的長矛。
“城主有令,城中現在處於戒嚴狀態,閒雜人等禁止通行!”他們中可能是隊長身份的人站出來,攔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我們並非閒雜人等。”維不慌不忙地從口袋中掏出信件,“我們收到了你們城主的邀請,你看看吧。”
士兵接過信件,仔細端詳了一番,然後恭敬地將信重新疊好,交還給維。
“那就沒問題了。實際上,你們要來的消息早就在城裡傳遍了。”
“怎麼回事?”雷澤語帶好奇,“我記得我們應該沒有提前宣揚行程。”
“是這樣,”那個士兵解釋,“一週前城主府外就貼出了公示,上面寫著城主已經邀請了盛名在外的冒險團來解決城中近來的一系列麻煩。消息很快就在城裡傳開了,因為那些事情,所有人最近都繃得很緊。你們的到來應該能讓不少人松上一口氣。說起來,這裡還有你們的崇拜者呢。”他朝他身後的一個年輕士兵招了招手,“喂,皮克,過來吧!你不是一直想見到你的偶像嗎。”
那個年輕的士兵扭捏地走過來,但等站到他們面前時,又看上去有點過於興奮。“雷劍,我聽說過你。”他激動地拉住一幅道士裝束的山逸,然後立馬察覺到不妥,急忙鬆開手。“傳聞裡你有一把附著閃電的寶劍,一劍就能劈死十幾個奧克,這是真的嗎?”
“我確實幹掉過十幾個奧克。”山逸淡然一笑,擺出一副灑脫的樣子,但是熟悉他的幾人能發覺他暗藏的微微得意。“但是傳聞總是會誇大其詞,實際上......”
恩格斯看上去有些不滿。他一步踏出,大聲朝其他士兵問道:“這裡難道沒有我的崇拜者嗎?”結果只收獲了一群躲閃的眼神,以及其他同伴的偷笑。這讓他更加鬱悶了。
維玩味地看了一會兒他們的喧鬧,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把士兵隊長拉到一邊,然後摸出一枚銀幣,同時用了些小伎倆,讓它浮現出金黃的色澤,並悄悄塞進對方的手心。隊長偷偷瞄了一眼,然後露出心領神會的表情。
“到底發生了什麼?”維平視對方的眼睛,看上去十分真誠。“給我們的信裡只提到了邪教徒,但是現在看上去顯然沒有這麼簡單。”
從隊長的反應來看,他彷彿不太願意談及這個問題,但是最終還是屈服於金幣的魔力下。
“我知道的也不多,是城裡的另一隊人告訴我的。”他環顧了一圈四周,然後壓低聲音說,“死了很多人,而且場面非常血腥,據說現場涉及到一些褻瀆的儀式。清理現場的那一隊和我認識,他們整整三天沒吃下飯,而且事後打死也不肯說他們在裡面看到了什麼。”
這就是維在這裡能得到的全部信息,之後他也沒能在這些守門士兵身上得到別的什麼有用的東西。於是,五人沒再繼續耽擱,打聽了一下城主府的所在位置之後,他們選擇了直接進城。
“剛剛我看到了。”鶻迦靠近了維這邊,向他傳去聲音,“完全沒必要這樣,即使你只給他一個銀幣,他也會告訴你的。”
“一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而已,”維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就算他回家之後發現金幣變成了銀幣,從而大失所望,但是歸根到底他又沒吃虧。拜託,鶻迦,你是我老媽嗎?”
進城之後,他們明顯能感覺到有無數道目光投向自己一行人,同時伴隨著竊竊私語和指指點點。他們裝作什麼也沒注意到,繼續走著自己的路。
他們先找了家旅店,寄存了自己的馬匹和行李,然後按照指引順著大道走到城市北側,接著從東街來到了吻金區。這一帶明顯比城裡其他路段要華貴許多,道路又幹淨又寬敞,房屋也都十分豪華,似乎住在這裡的不是富商就是顯貴。但即使是這樣,城主府也是這片區域最顯眼的建築。
它是一棟巨大的氣派宅邸,被一個四周都是精緻圍欄的莊園包裹著。莊園的庭院裡是修剪得十分平整的草坪,兩排高矮嚴格相同的小樹列在通往宅邸大門的石子路兩側。園藝師在花圃裡伏身工作,莊園大門和宅邸門口各自站著四名衛兵。
在東街和主大道的岔口處豎立著一塊木製告示板,上面被劃分成上下兩半區域。下半區域用來張貼各種普通的告示或委託,只要花上10個銅板就能上。他們看到其中一張紙上寫著“收購三個月大的羊羔,價格從優,請聯繫集市區灰石巷的亞當斯一家。”其他還有些尋找走失的家貓、懸賞治療脫髮秘方之類的信息。
他們略過了這些瑣碎消息,目光投向了上半塊區域。這裡張貼著城市的官方通告,相比之下就要空很多,只有三張紙貼在上面。
“上面寫了什麼?”矮人努力踮起腳尖想看個清楚。
“第一張是份懸賞,”山逸念出來給他聽,“有一夥夜間在城中流竄邪教徒,據稱曾被目擊到出現在最近幾起血案的現場。”
“這倒是和信裡說得一樣。懸賞上有特徵嗎?”
“有他們的畫像。”山逸端詳了一番,“不過畫的有夠爛的,憑這個可不能把他們從人群中分辨出來......噢,其中有一個眼角附近有道刺青的,這個特徵倒是稍微明顯些。”
“下一條是尋人告示。”雷澤接著念給矮人聽。
“尋人告示怎麼會貼在官方消息裡?”矮人詢問。
“因為要找的是城主的女兒。”雷澤一行行掃過去,“薇安·塞萬提斯,十八歲,城主的獨生女,幾天前從城主府中出逃,能提供她下落的人將得到50枚金幣的獎賞。”
“這些富家小姐啊。”山逸一邊搖頭一邊嘖嘖不已。
“好吧,”矮人撓了撓頭,“那最後一條呢?”
“最後一條是關於我們的。”鶻迦告訴他,“上面隆重地告知了哈卡圖全城居民,為了破獲最近鬧得人心惶惶的幾起血案,城主斥重金聘請了著名的‘歡樂牡鹿’冒險團前來,不日即可抓獲兇手。下面還一一對我們進行了詳細介紹:‘耳語者’維·伊莎拉、‘雷劍’山逸、‘美人’雷澤·桑切斯、‘酒斧’恩格斯·銅錘、‘斷臂’鶻迦......”
雷澤的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山逸在後頭輕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個‘月蝕’或者‘影鐮’這樣的綽號,但是你得知道,在外頭流傳的諢號可不是我們自己能決定的。想開點吧,誰讓你生了副俊俏臉蛋呢,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然後,他在雷澤的鐮刀砍到自己之前靈巧地閃到一旁,接著掏出隨身帶著的酒葫蘆喝了一口,結果因為笑岔了氣被嗆得不住咳嗽。
鶻迦的眉頭微微皺起,“是不是有點太招搖了”,他輕輕搖了搖頭。
“安撫人心的正常手段。”維大概掃了幾眼,然後把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城主府。“接下來,我們得去見見我們的僱主了。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弄清楚,但是與其在外頭捕風捉影,不如直接去問知道得最多的人。”
其他人同意了這一決定,於是他們離開了告示板,向著那個顯赫的莊園走去。
3
憑藉那封信,他們全程沒收到什麼阻攔。宅邸門口的一名衛兵將信送了進去,沒過多久,一位穿著身姿筆挺、穿著燕尾服的老紳士就從中走出,迎到了眾人面前。
“諸位遠道而來,有失遠迎。”他手掌搭在胸前,微微鞠了一躬,禮儀無可挑剔。“在下蘇里南,是府上的管家,這就帶各位前去會客室”
他們跟著老管家進了門,然後穿過了一個富麗堂皇的大廳。他們踏過一段長長的紅色地毯,四周的地板都是光滑的大理石,每根柱子下都擺著一具威武的盔甲。從寬敞的螺旋式階梯上到二樓後,可以發現二樓的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擺上一幅畫作,看上去價值不菲。
侍立的僕人打開了二樓會客室的大門,領著一行人前去就坐。恩格斯和山逸重重地陷進柔軟的沙發,長長舒了一口氣;維和雷澤坐得相對端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周的裝潢;鶻迦看上去坐得不是很自在,積年累月的苦修生活讓他更適應粗糙的地板和石磚,而非柔軟的沙發——這一切都被老管家看在眼裡,他露出微不可察的笑容,然後拍了拍手,一名男侍立即端著大銀盤向他們走來。
“蒙特卡洛大人正在處理一些要務,馬上出來會見各位。在此之前,幾位要喝點什麼?”他的語氣溫馴有禮,既不顯得疏遠,也不顯得太過貼近,讓人心生好感。
“酒!”恩格斯咧嘴一笑,“最好是用大杯裝的麥酒,能讓我一口氣喝個透心涼。”
老管家看上去有些為難,然後從銀盤上取下一瓶深紅色的葡萄酒。
“萬分抱歉,”他說,“眼下我們府上實在沒有麥酒。或許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這一瓶產自著名的青亭島葡萄園,而且剛從冰窖裡取出來,成色應該相當不錯。”
“噢,我聽說過。”維吃了一小驚,“青亭島紅酒可是享譽大陸,據說一瓶十年以上年份的青亭島可以賣到200枚金幣,而且有價無市。”
山逸對這片大陸的風土人情瞭解還不夠深,聽到維說的話後直勾勾地盯著那瓶酒。
“這瓶沒有那麼值錢。”老管家打開了軟木塞,然後優雅地倒入眾人身前的高腳杯,“只有六年的年份,但是我想應該勉強足以招待城主的貴客。”
眾人心滿意足地品嚐了冰鎮高檔紅酒。山逸喝過後嘖嘖稱奇,一臉享受的表情;恩格斯雖然時不時還是小聲發出不滿的嘀咕,但是止不住續杯的手還是出賣了他;就連鶻迦都沒有表示什麼,安靜地喝光了自己酒杯裡最開始倒的那些,然後禮貌拒絕了管家幫忙續杯的提議。
“您的招待無可挑剔。”維輕抿了一口,然後放下酒杯,“但是我們還是想知道何時能和城主大人見上面。我想他聘請我們過來,也希望我們能儘快投入到工作中。”
“你們一邁進門就有人去通報了,蒙特卡洛大人很快就會趕到。”老管家語帶歉意。
見此情形,眾人也沒再繼續催促,轉而耐心等待起來。
沒過多久,會客室門外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緊接著門被直接推開,一道身影筆直地向眾人大步走來。沒等被仔細打量,他就重重坐到了幾人對面的沙發,然後毫不避諱地掃視眾人。
哈卡圖城主,蒙特卡洛·塞萬提斯看上去是一個看上去壯碩精悍的中年人,腮邊留了一叢濃密的鬍子。他的身材高大筆挺,穿著一身華貴的天藍色長袍,胸前掛墜上串著的粉紅色晶石發出淡淡的微光。
“有一些事情要處理,所以來晚了。”他沒有道歉,也沒有進行什麼客套,只是簡單交代了這麼一句,語氣中帶著討人厭的傲慢。
幾人沒有回話,等待著下文。
“該說的我信裡應該都說了,你們要做的就是去把城裡的那些老鼠抓出來,不論死活都行。”他在茶几上錘了一拳,震得上面的杯子哐當作響。“動作要快,不要留手,那些雜種平時會偽裝成普通人,但是一旦把他們逼到角落裡,又沒有乾脆利落地解決他們,你們就不得不面對張牙舞爪的惡魔了。”
“什麼意思,”雷澤聽上去十分驚奇,“你是說,這夥邪教徒能夠轉化成惡魔?”
“沒錯,”蒙特卡洛冷笑了一聲,“我手下的人用命換來的消息。一個多禮拜前,我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個落單,打算把他押送進大牢好好審訊,結果在路上,那個雜種突然變成了一隻十尺高的惡魔,掙脫了束縛,然後在街上大開殺戒。我們折了十幾個人手才把它幹掉,結果線索又斷掉了。”
幾人聽完也是眉頭緊鎖,努力進行著思考。
“你們聽說過這種事嗎?”其他四人腦海中傳來維的心靈傳訊,“人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變成惡魔。”
“我聽說有一種已經失傳的古老儀式可能有類似的效果,但是那也需要在一個場地固定的法陣裡,經歷好幾天的時間才能辦到。”雷澤回覆了他,“但是這跟他說的也對不上。”
另外三人更是直接表示從未聽說過。
“我們聽說之前城裡發生了幾起血案,”維詢問,“具體是怎麼一回事?我們只有一些道聽途說來的消息。”
現場的氣氛陷入了一陣沉默。
“第一起大概是一個多月前,”蒙特卡洛不情願地開了口,“城北一家制革坊一夜之間被血洗,包括主人和他的親眷、學徒在內的十幾個人在內,沒剩一個活口。死得都很慘,全被開膛破肚,內臟滿地都是。屍體上的血都被抽乾了,用來在地上畫製出一個符號。”
“符號?”維沉吟了一會兒,“有臨摹嗎?”
“沒有臨摹,也沒法臨摹。那個圖案有一種邪惡的魔力,光是看它一眼就會感覺非常不舒服,盯得時間一長,連精神都會收到影響。”
“你說到了‘第一起’。也就是說,還有其他幾起咯?”山逸問。
“第二起是在西街附近的赤楊區,一家鐵匠鋪。場面和第一起一模一樣,被發現時都是滿地的死人,以及那個鮮血符號。之後是城南的第三起,還有東街的第四起——這也是最近的一起。到現在已經發生了四起這樣的案子。”
“你的人在現場發現了兇手的蹤跡嗎?不然是怎麼發出通緝的。”
“幾次血案的當天晚上,巡夜的士兵都曾在現場附近看到一夥黑袍人。事後回想起來才覺得相當可疑。而且之後還發現他們偷偷闖進封存的命案現場,士兵看清了為首的那個眼睛附近紋了刺青。他們一看到我的人,就一溜煙跑掉了,最後失去了蹤跡。那些雜種身手非凡,我的人攔不住他們。”
“事後才覺得可疑?為什麼第一次血案發生後,不下令逮捕那些穿黑袍的人?”急性子的矮人直拍桌子。
“馬後炮誰都會放。穿黑袍子又不犯法,如果每看到一個這麼穿的人就要把他抓起來,那我的牢房就算再擴大十倍也裝不下。”他哼了一聲,指了指身披黑色斗篷的雷澤,“我是不是也要把你的同伴抓起來,嗯?”
恩格斯被他頂得把頭撇向一邊,直生悶氣。會客廳又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我們要去血案現場看看,”一直沒說話的鶻迦開口了,“請把那幾個地址告訴我們。”
出乎眾人意料的,蒙特卡洛粗暴地揮了揮手,沒好氣地對他們說:“我看不出來那對你們接下來的追查有什麼幫助,你們應該立即開始追蹤那些老鼠。時間不等人,我花錢僱你們來,不是讓你們在城裡到處閒逛的。”
“你剛才說,發現他們在事後又重新潛回命案現場。”鶻迦的語氣依然保持著平靜,沒有因對方惡劣的態度表現出一絲生氣。“說不定我們能重新撞見他們,或是找到些蛛絲馬跡。”
“不會再有第二次了,我已經加派了人手去看守那幾處地方,他們不會蠢到再回現場。而且他們沒有留下任何線索,這一點我的人已經十分確定了。”
“那你教教我們,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該怎麼去追查那幫人的下落?”維的話語裡帶著刺,“是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還是用塔羅牌來占卜?或許你不該僱冒險團,找些神棍來會更合適一點。”
“這個我會。”山逸立即從懷間掏出一個羅盤和幾枚方孔銅錢,“我對算卦還是有一點心得的,如果用得上我就直說,價格好商量。”
這是這位城主在今天的談話中第一次被反嗆,看得出來他對此十分不習慣。但是令人吃驚的是,他鬆開了攥緊的拳頭,然後用壓抑著惱火的聲音說:
“去西街找一家地下賭場,老闆叫‘瘸腿湯米’,他是我的隱秘線人。這幾天他好像嗅到點什麼,但是我一直沒有足夠的人手派過去。你們可以試著去找他。”
說完,他就直接從沙發上起身,俯視了五人一圈。“必要的東西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接下來就不奉陪了,一堆公務還要我去處理。預付金待會兒蘇里南會給你們。”他冷哼一聲,揹著手離開了。走到會客廳的門口時,他停頓了一下,然後轉頭對幾人最後說道,“你們越快開始幹活,把事情辦得越讓我滿意,才能拿到越多的錢。希望你們的本事能有你們名聲的一半那麼大。”
就在他要邁出門時,山逸對他大喊:“城主大人,我觀你印堂發黑,心火浮躁,最好找個醫生看一看,不治將恐深!”
沒有任何回應。隨著關門聲響起,眾人面面相覷。
“你平時是怎麼忍受他的?”山逸問起一旁的老管家,然後收穫到他尷尬的笑容。
之後,老管家叫人拿來一個裝著500枚金幣的大錢袋並交給幾人,並一路送著來到了莊園門口。在大門處,他再次深深朝眾人鞠了一躬,並與維握了手。維感覺到手心觸碰到一張紙條。他打開手心,低頭去看上面的內容:
很快會有人來找你們
“什麼?”他抬頭望去,卻發現老管家已經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他們沒有立即動身,而是在城主府外駐留了一小陣。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雷澤託著下巴沉思,“那封信的措辭那麼恭敬,真人卻是這麼個討人厭的傢伙。”
“這點倒沒什麼,很多貴族寫信都會找人代筆。”維沒有糾結於此,而是琢磨著那張紙條的含義。
商量了一番,眾人決定還是先去找西街的那個線人,打算從當前唯一的線索入手。
4
在西街幾番打聽之下,他們找到了那家地下賭場的位置。這是一條偏僻的小巷,巷口有兩個混混靠在牆邊說著些什麼,看到有人走進,他們立即停下了交談,紛紛準頭看向這邊。
“生面孔啊,進來耍的?”其中一人問道。
“除了這個,誰會跑到這裡來呢?”維將一個鼓鼓的錢袋拋了兩下,發出悅耳的聲音。
“看不出來,還是個闊佬。”那混混不由失笑,然後讓出一條路來。“希望你出來的時候還能剩下這麼多。”
眾人隨即走過去。路上,維向同伴們總結:“這些可愛的小東西總是這麼有魅力。”
巷子盡頭有一條向下延伸的石頭階梯,通往某個巨大的地下場所。他們走下石階,腳步很輕,這是多年經驗養成的習慣。結果在某個轉角處,一道無聲的人影恰巧這在這時走出,差點與隊伍最前列的恩格斯撞了個滿懷。那人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但是最後還是穩住了腳步。
“你們幾個是不是腦子有病啊,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他媽的真晦氣,碰到這麼幾個神經病。”他低罵了一聲,然後匆匆從旁邊走過。
即使是烈性子的矮人恩格斯也知道現在有要事在身,不是挑起爭端的時候,選擇了緘口不言。但是鶻迦在那人走後沒多久立即低聲告訴同伴:
“你們下去繼續辦正事,我去跟著那個人。”
“那人有問題?”以維對同伴的瞭解,他知道鶻迦肯定不是為了教訓那人的出言不遜這種無聊的理由。
“不確定,”他輕輕搖頭,“那人步伐輕盈,而且剛剛他看似差點摔倒,其實對平衡的把握很精妙。我覺得他不太可能只是普通的賭客。”
“行,你去吧,有情況像往常那樣通知我們。”
於是剩下四人繼續向下,進入了賭場。
......
雷澤從未進過如此可怕的場所,裡頭混雜著各種各樣讓人腦殼欲裂的噪音:嬉笑聲、叫罵聲、哭號聲,聲浪一浪高過一浪。更要命的是,場子裡瀰漫著一股汗臭味、酒精味和嘔吐物混雜在一起的氣息。他一進去就幾乎暈厥,恐怕巴託九獄也不過如此了。
賭場裡的每張大桌邊都圍滿了賭客,同時有一名荷官在其中主持賭局。他們以令人欽佩的定力面對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噪音和橫飛的唾沫,自始至終都神色不改。零星打手遊弋在賭場的各個角落,維持裡頭的基本秩序。
維環視了四周一圈,最終找到了一道獨立於其他人之外的身影。他猜測那要麼就是賭場老闆本人,要麼就是這裡的經理。於是他走上前去。
“我找‘瘸腿湯米’,”維擺出一幅意味深長的樣子,“一位我們共同的朋友讓我們來找他。”
那人只是掃了他一眼,就直接指向賭場角落的一扇小門。
“裡頭,自己敲門。”
他們來到那扇門前,輕輕敲了三下。
“外頭這麼吵,你們這種敲法怎麼聽得到。”恩格斯咧嘴一笑,又用力在門上猛錘了好幾下。
等了半天,門還是不見開。
“難道這個點還在睡覺?”矮人嘀咕了一句,又猛砸了幾下門,惹得最近一桌的賭客都朝他們這邊投來目光。可門還是不見開。
沒辦法,抱著試試的態度,他們扭了扭門把手,發現轉動正常,然後,在輕輕一推之下,門沒受半點阻礙地開了。他們走進門。裡頭是一個二十尺見方的小房間,除了一張擺滿文件的案几之外沒有多餘的擺設,顯然是專門用來處理賬目的地方。這個房間沒有窗戶,唯一的進出口就是那扇門。但是眼下里頭空無一人,也完全不像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此外,幾人一進來就聞到一股硫磺味——下界邪魔身上常有的氣味。山逸蹲下身子,用手指在地面上一抹,一道指印出現在地上。他把手指湊到鼻子前聞了聞。
“硫磺。”他對同伴們點頭。交換過眼神後,一股不祥的預感縈繞在幾人心頭。
他們立即喚來賭場經理。經理也從來沒遇見過這種狀況,在得知老闆的失蹤之後,顯而易見的驚慌浮現在他臉上。
“你上次親眼見到你們老闆是什麼時候?”維進行詢問。
“就在中午,我進房間向頭兒彙報情況時還見過他......直到下午也沒見他出來過。”經理努力把思緒從混亂中拽回來,開始進行回想。
“那這段時間裡有誰進去見過他?”
他苦苦回想,然後猛地一驚。
“對了!”他用力一拍手,“就在你們來之前沒多久,一個穿著黑袍的人也要來找頭兒。他進去了一會兒就出來了。我們以為只是普通的生意會談,就沒多管他。”
這時,幾人才想起他們進來時差點撞到的那個人。他腳步匆匆,彷彿有什麼急事。最主要的是,他穿著一身黑袍。
......
鶻迦緊緊跟著那個陌生人,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努力不讓他脫離視線。那人穿插在街道的人流中,途中有好幾次變換行跡,但鶻迦始終跟在他身後十尺左右的距離,並且一直沒被發現。
他看到那人最終拐進一條人跡罕至的小巷。這裡已經沒有人群作為掩護了,貿然跟上去十分容易被發現,於是他運氣於足,一個提縱躍上房頂,依靠屋脊的遮擋穿行在巷子旁的屋頂間,繼續跟著那個人。
那個黑袍人來到一間破舊的棚屋前,警戒地向四周環顧了幾圈,然後推門進了屋。鶻迦從房頂下來,靜步也走到棚屋前,然後把耳朵貼上前門,屏聲靜氣想聽清裡頭的動靜。
首先是好幾個人的腳步聲,踩在茅草上沙沙作響。其次就是低沉的說話聲,但是聽不清交談的具體內容。聽了一陣後鶻迦實在沒能聽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思前想後之下,他決定採取行動。
他敲響了這件屋子的門。
裡頭的腳步聲和說話聲立即消失不見。鶻迦掏出自己平時化緣用的缽,把身子微微弓下,儘可能露出一幅可憐的神色。門開了,一個黑袍人擋在門口,一隻手藏在腰間——鶻迦猜測那裡可能是一把劍。
“你是誰?”黑袍人語氣不善。
“行行好,大爺。”鶻迦雙手托起乞討的缽,聲音中透著三分虛弱,“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只要點麵包錢。”
說話的同時,他透過間隙看向屋子裡頭。裡面一片昏黑,光線從外面透不進去,但是精靈特有的視覺讓他看清了裡頭站著的另外三個黑袍人。他甚至看清了其中一人臉上的刺青。
門口的黑袍人無聲地盯了他好一陣。就在鶻迦已經做好了應對他拔劍就砍的準備時,他從腰間抓了一把銅幣,朝鶻迦的缽裡一扔,銅幣在裡頭不停回彈。
“快滾!”那人罵了一聲。
鶻迦不住地點頭道謝,然後抱著缽轉頭就走。門口的黑袍人觀察了一會兒他離開的背影,然後又關上了門。
他立即飛奔起來,趕往先前的賭場,結果在賭場上頭正好撞見了出來的四個同伴。
“你的直覺是對的,‘瘸腿湯米’被你跟著的那個人滅口了。”維搶先開口。
“現在他們聚在一起進行密謀,趕緊跟上我,別讓他們跑了。”鶻迦扔下一句話後轉身就走。維和雷澤紛紛召出一根飛行掃帚,騎著它以不遜於鶻迦的速度在空中疾馳。
“好吧,”山逸拍拍恩格斯的肩膀,“我們倆應該是趕不上熱乎了,還是慢慢走過去吧。”
......
等他們回到那件屋子時,裡頭已經空無一人。在仔細搜查了巷子和屋內後,他們不得不承認,這夥人實在是有夠謹慎的,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和蹤跡。
“好了,現在線索徹底斷了,接下來我們該幹嘛?”矮人的聲音裡滿是惱怒。
沒有回答,一股消沉的氣氛籠罩每個人心頭。
就在這時,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他們朝那邊望去,一個全身罩在黑色斗篷的人向他們這邊緩緩走來。那人沒有刻意隱藏腳步聲,彷彿並不怕被一行人遠遠發現,不緊不慢地靠得越來越近。
“好啊,”矮人咬牙切齒地抽出斧頭,“我今天已經受夠這些穿黑衣服的了。”
“等等,他不是我先前看到的那群人中的一個。”鶻迦用僅存的一隻手攔住了他,“做好戒備,先看看他有什麼打算。”
那人還在繼續走進,騎著掃帚懸浮在空中的雷澤眉頭一皺,將巨鐮直接扔了下去。鐮刀的鋒刃深深嵌進他幾步前的石磚路中,濺起無數碎石屑,黑袍人也因此停下了腳步。
“再往前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表明你的來意,告訴我們你是誰。”雷澤在上空高聲喝道。
於是,在幾人的注視下,那人揭下了兜帽,展現出自己的面容。這是一個栗色短髮的年輕女子,容貌俏麗,看上去只有十八九歲。
“薇安·塞萬提斯。”她朝幾人欠身行了一禮,然後大大方方地直視他們的眼睛。“十分榮幸能見到各位,你們可能聽說過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