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穿鞋
天色已經逐漸昏暗下來，夕陽最後的餘暉也被晚雲遮蔽。
空氣中充斥著肅穆的味道。
這個瀍河盡頭在洛陽城本就處於偏遠地帶，人跡罕至不說，燈火自然也是沒有多少。
只有掛在天邊素白的月亮與星光，灑在湖面上，彷彿被附上一層銀紗，居然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
“良爺……這是什麼意思？”
穗輕聲開口詢問道。
“小崽子，你看天上那都是什麼？”
“一些星星，還有月亮？怎麼了良爺？”
良重重的嘆息一聲，想到剛剛眼前見到的種種光景，心中火焰燃燒的愈演愈烈。
“聽我父親說，從不知多久遠前起，這些星星就已經懸掛在了世人的頭頂！”
“他們高高在上！俯視這眾生！”
“然眾生悲苦久矣，他們卻視而不見！坐擁權貴極巔，卻整日尋歡作樂！”
“只為了填飽他們心中無窮無盡的慾望！他們便將這世道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是很多人的仇人！但他們，是這個世道的仇人！”
“我的罪孽此生已經無力償還……但如果還有機會的話，那也便只剩下了一個方法！”
“小崽子……”
“你……想看星星墜落的景象嗎？”
還不等穗說話，良就滔滔不絕的繼續說了下去。
“我已經有了打算，我要不將會加入闖軍，跟隨那個李闖將幹出一番事業，不說還這天下一個朗朗乾坤，但一定我一定會全力打造一個不會再有人餓死的世道！”
“他們在高堂之上坐的太久了，久到已經看不見堂下的眾生了……”
“要不我就會獨自潛入那豚妖府中，將那夜夜笙歌，以吃幼童為樂的王爺刺殺！”
“他這一生，只顧造人，只顧享樂，榨取著一切災民的血肉，鑄就他那高牆紅瓦與金碧輝煌！”
“我不知道那豚妖還能活幾年，但只要他還活著一年，那定然會殘害更多的人！”
“如今是你，瓊華，紅兒，翠兒……明年說不準又是其他一些孩童！”
“若是繼續放任下去，不知又會有多少人死於他手。”
“此去一行，我若是成功，那你便同時少了兩個生死仇敵，也為了這天下除一大害！”
“我若不成，也算是你為你爹爹付了仇，我也為我殺的那些人贖了罪，一來二去，這都是最好的解法……”
穗靜靜地聽完了這些，神色變得有些複雜。
她似乎是沒想到良會說出這些話來，不過也是，這才是如今的良。
曾經他是匪，為了活下去殺人不眨眼的匪。
如今他是俠，為了心中信念而揮刀的俠。
想著想著，穗突然笑了一下。
“良爺可真是這麼想的？”
“也罷，我明白了……”
穗說著，掙脫開了良的手，將地上的小刀撿起，擦乾淨後又仔細藏在了衣袖之中。
“小崽子，你……”
良剛把話說出口，就被穗給打斷。
“我相信良爺了……”
“這麼多天相處下來，我早就發現良爺像根木頭似得……性子直的要死，別說謊話了，敷衍都懶得敷衍。”
“我願意將命暫時借與良爺，尋找那個可能。”
“但最後如果什麼都無法改變……良爺的命，我早晚還是要收的……”
穗的聲音輕鬆了一些，將甚至還恢復了往常的古靈精怪。
雖然良覺得這大概率還是裝出來的。
但無所謂，只要說服了穗同意就好。
似乎是站的久了，穗也覺得有些累，於是她與良一樣，找了塊岸邊青石坐下，手中提著那雙青鳥布鞋，遙遙朝良伸去。
“來……良爺，幫我穿鞋吧……”
“……？”
當時在馬車上時，穗就要求自己幫她換鞋，可為何到了現在，她還讓自己幫忙著換？
也不像冷著動不了的樣子啊？
莫非是將自己當成了她的下人？
也確實，終究是自己欠了她的，早就決定將命還給她了，如今當下人又如何。
她對自己有如此仇怨，願意暫時將命還給自己，那就已經是大發慈悲了。
越想越覺得合理，於是也不做拖沓，上前單膝跪在地上，一手接過那雙青鳥鞋，一手握住穗的小腳。
該說不說，穗看的一點也沒錯，良確實是個木頭，思考了半天居然和事實毫不沾邊。
穗雖然剛滿十四歲，也算是成年了。
但身子骨纖細的就和十歲左右差不多，一隻腳才有半個良的手掌大。
足型好看，可惜就是沒多少肉，摸上去比較骨感，但肌膚也能稱得上光滑。
或許是在水裡泡的久的，足趾間冰冰涼涼的細膩觸感讓他不自覺多摸了摸。
“……唔。”
“良爺……你在幹什麼呢？莫非你不止喜歡女童，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奇怪癖好嗎……？”
不知為何，穗的臉微微泛紅，聲音也扭捏起來。
“……”
“小崽子想什麼呢？當時一同沐浴時都沒在害羞，怎麼這會幫你穿鞋倒是開始不自在了……”
“再說了，你都十四了還跟個孩童一樣，再過十年我也對你沒興趣。”
良掃了一眼穗的模樣，義正言辭的說道。
雖然穗長的精緻，從小就是一副禍國殃民的美人胚子。
還很機靈，就算是在亂世之中這股機靈勁也能讓她吃喝不愁的活下去……
嗯……好像除了會騙人外幾乎沒有什麼缺點，這在亂世中甚至稱得上是優點。
不過自己大概率是活不到十年了，這麼說倒也沒什麼問題。
可在良說完之後，穗那剛好轉沒多久的表情頓時一僵，轉而迅速冷漠下來。
“呵呵……這樣啊，那我便放心了……”
……
“良爺，你不送我去豚妖那了，那他們追殺我們怎麼辦，還要找你那相好幫忙嗎？”
雖然可能是錯覺，但良自從給她穿上鞋子後，穗的情緒好像又不好了起來。
話裡話外不知為何好像都帶著刺。
“不是都說了鳶只是我的一位朋友嗎……”
“而且那豚妖手眼通天，我們得罪了那豚妖后就再不能去找鳶了，找她，那便是害了她。”
“不過話雖如此，我確實還沒有什麼好辦法來逃避豚妖。”
“原本打算來到洛陽後，就帶著你一路南下，如今已經不行，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在這幾日內儘快想出法子來了，時間如果拖久了，怕那豚妖會生疑……”
良無奈的嘆了口氣，這些決定都是臨時想出來的，而該如何解決豚妖這件事，他卻卻沒有任何思路。
實在不行那便只能一邊逃脫官兵的追捕，一邊去尋真相，可其中的艱難程度超乎常理。
一旦從尹三得知自己的畫像，通緝令就會被下放，嚴重點甚至連城都進不去……
“良爺……我倒有一個辦法，你想不想知道呀？”
穗的聲音打斷了良思緒，抬起頭，看見穗站在他身前。
雖然臉上好像有點氣呼呼的不悅，但還是伸出一隻纖細的指尖，對良擺了擺。
（ps：如果有什麼錯別字很抱歉，想了想今天寫點糖好了，不得不說良真的是個木頭捏（笑），最後來點評論和贊吧（伸手），會加快更新頻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