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爺爺”她稍稍避開老者的視線,轉而盯著自己那荷包的位置,剛剛勾起的嘴角也壓了下去“確實是個念想呢…”
良聽完,微微皺眉,小聲嘀咕道“念想?”
撐著下巴,仔細思索,她可能是和她爹爹吃過番薯吧,每當談起她的過去,她總是會把話題扯到她爹爹身上
滿穗和老者齊齊把目光投向良,可良倒是不怎麼在意,漫不經心地閉上眼,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自己是否有把某種食物當念想呢?這些年得空就和舌頭下館子,沒空就隨便吃些乾糧墊墊肚子,好像也沒什麼值得注意的
良一撇嘴,轉念一想
如果說…在那場大爆炸發生之前呢?嗯…好像也沒有,自打記事起就陪著父親跑商,也很少有時間歇下來細細品嚐美食,能說得上是念想的食物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良爺…你在想什麼呀?”一道細微又熟悉的聲音讓良回過神來,轉頭一看,便注意到了滿穗略顯幽怨的眼神
良看著站在桌邊的她,餘光又掃到桌面,便像是悟到了什麼,猛地抬起眼睛來瞅了瞅客棧的後廚
對哦,那碟她做的炒白菜!想到這,良不經回味起那碟口感極佳的炒白菜,嘴中的唾液也多了起來
不只是那碟炒白菜的味道,那日溫馨的氛圍,小娃們一張張洋溢的幸福笑臉,一聲聲悅耳的笑都好像出現於昨日…也許,這就是念想吧
“良爺,良爺?”她歪了歪腦袋,大膽地拍了拍良的胳膊
果然還是不能太讓她得意忘形,良還是想試著逗一逗她“咳,沒想什麼”
她撅起嘴,不滿地抱怨道“嗯?我不信,肯定是良爺不想告訴我”
良對她擺擺手,緩緩站起來,對上了那位老者慈祥的視線,滿穗被晾在一邊,故作不在意地撇過了頭,眼珠轉了轉,又回過頭來對良擺了個鬼臉
老者見他倆這樣兒,輕輕搖了搖頭,藉著便換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小夥砸,你也覺得我說的對嗎?”
良其實仍是似懂非懂,但礙於面子,還是故作自信地答道“老人家說的確是有理”
“有理就好…有理就好”老者靠在椅背上,仰著腦袋,慈祥的臉上添了些憂鬱,不知在想些什麼
良不再理會老者,待他低頭一看,便發現滿穗正盯著他,她的臉上透著幾分幽怨,又顯露出些他捉摸不透的感情“嗚…良爺肯定是嫌我煩,不想理我了”
“嘖,那倒沒有,我可沒說過你煩”良活動著身子,順帶望了望只有寥寥幾人的街道,此時太陽正大,地面反射的陽光刺得他流了些淚,眼角用力擠了擠,那不易察覺的淚也就沒了
良的細微動作滿穗都看在眼裡,她見良流淚,先是愣了一下,以為良對“念想”也有難言之隱,便低下腦袋,抿著嘴,站在原地沒了動靜,只剩兩隻小爪子攥著衣角,時不時活動著
老者緩過神來,又打量了二人一番,悠悠道“唉…小夥砸,這娃子,應該不是你姑娘吧”老者一句話又吸引了良的目光,而滿穗只是驚訝地偷眼看了看他,隨後又把眼眸垂了下去,攥著衣角的手又用力了些
“我們是兄妹”良仍把當初忽悠守衛的話搬了出來,待他說完,滿穗就呲著牙,像是看傻子般瞪了良一眼
聽他這話,老者咯咯的笑著“嚯?這事兒還蠻新鮮的啊,老朽還是第一次聽說兄妹間又稱崽子又稱爺的哩”
良心中頓時亂了,只感覺臉上發燙,眼神飄忽不定,最終求助似得瞥到了滿穗身上
沒待滿穗發話,老者便先開了口“唉沒事兒沒事兒,小夥砸不用著急,老朽只是悶得慌,隨便說說而已啊哈哈”
“嘿嘿,良爺他就是…”她連忙接話,趁機稍稍瞥了一眼良,見良還是那副求助的眼神,臉上便露出一絲狡黠“他就是太謹慎啦,明明嘴很笨,但也還是這樣謊話連篇的”
良很是詫異,莫名其妙被扣這個帽子,他感到有些不爽,奈何他實在想不出什麼說辭,只好乖乖閉嘴,聽她和老者瞎掰扯
滿穗和老者應酬式地閒聊幾句後,便催促著良往客棧外走,可當她往門外一瞅,那耀眼的光就刺得她也流了些淚,她這才反應過來,剛剛良可能就是被陽光刺到才流淚的
“良爺”
“嘖,什麼事?”良走得很快,他仍然對滿穗說他謊話連篇這件事耿耿於懷,便沒好氣地問道
滿穗快步跟著,輕聲說道“我們還是…裝作父女牽著手走吧,免得遭人閒話…”
她說的話不無道理,在洛陽城裡最好還是別太扎眼…可他們這對不管牽不牽手都很扎眼
良隨口應了一聲,便牽起了她的手,滿穗偷偷在手上使了些力,想要試著發洩一下,沒成想自己反被良稍稍用力捏了一下
“嗚…疼…”
良難得又扳回她一局,得勝的喜悅讓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還敢嗎”
“不敢了…良爺…不敢了”說罷,她又輕輕吧砸下嘴,那聲音好像在說…“嗎?”
兩人不再言語,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走著,滿穗有意瞅了瞅早上被一群人圍著的地方,可那現在什麼都沒有,唯餘陣陣微風吹過她的髮梢,溫柔地撫著她的臉龐
烈日下,二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