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故事純屬虛構,非《魔獸世界》官方設定。
乙卷·柒 龍尾草
三人吃了一驚,吉爾雯一個激靈後,趕忙朝腰上摸去,手忙腳亂間,叮的一響,將咖啡杯碰滾到地上,摔得粉碎。那地精微微一笑,用腳掃開碎片,說道:“精靈你慌什麼?這是我請的,不用掏錢。”
“信,信。”吉爾雯翻著巨簿道。
翟秋靈打趣道:“你不是鎮長嗎?怎麼跑到這裡當起咖啡師了?”德拉茲特抬眉聳肩道:“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 人無疵不可與交,以其無真氣也。”樣子雖有趣可掬,卻引得血精靈會心“啊”了一聲,贊同道:“人是要有些愛好的,鎮長可真有品味。”這時,吉爾雯找到了信件,雙手交給地精,德拉茲特接過後,從馬甲內掏出一把銀質貴族拆信刀,慢慢裁開封口火漆,邊看邊嘟囔:“噢,原來是薩恩叫你們來找我的,嗯……好的,好的……嗯……我知道了。”讀完將信又放回信封裡,並著刀子齊插進馬甲內。
特蕾希道:“那鎮長,我們去往加基森就拜託你了。”德拉茲特舉手道:“且慢,幫歸幫,但不是免費的。”吉爾雯道:“鎮長,這不是……”說時指了指地精的馬甲,德拉茲特微笑道:“是啊,我與薩恩確實關係不錯,他也叫我幫你們去加基森。不過……你們也不能讓我白出力啊。”看向翟秋靈又道:“一看你就是名武僧,熊貓人不是有句老話:‘親兄弟,明算賬。’這話中道理你不可能不知,想讓我白出力,嘿嘿,天底下哪有這般好事?”
吉爾雯為難道:“那鎮長,你需要多少錢。”德拉茲特歪頭看他,眼中盡是譏嘲之色:“五千金。”
“什麼!?”
在座的三人同時驚呼,特蕾希皺眉道:“你這算是敲詐吧,鎮長。五千金!我能把你這旅店重新翻修一遍了都。”德拉特茲也不生氣,笑道:“薩恩可沒花錢顧我陪你們打哈哈,我不多要,你們也休想砍下一枚銅板,就是這個價錢。”特蕾希道:“但是我們沒有那麼多錢啊。你行行好,鎮長。”
“那我愛莫能助了。”地精看著手上的珠寶,滿臉的不在乎。
正尷尬時,德拉茲特緩緩道:“我也不是有意要訛你們,從這裡到加基森,五百多公里的路程,我那剛修好的熱氣球,得留出一天的時間,重新規劃路線,不送貨物專門送你們去那,刨去工錢、耗損、油費、過路費、停靠費,雜七雜八的費用,就這五千金,我這一單,還不夠養家餬口的呢。”吉爾雯陪笑道:“那你可以運著貨順便把我們帶過去。”德拉茲特冷哼一聲:“精靈,我們地精雖然愛財,但做生意也是講規矩的,那邊的貨運不歸我管,我不能插手,偶爾送人的可以,送貨大大的不行,一次都不行。不過……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斜眼盯上了吉爾雯。
翟秋靈道:“那你快說吧,時間就是金錢,我的鎮長。”德拉茲特“啪”得雙手一合,說道:“好的,現在我們有許多兄弟受了傷,急需治療,希望借你們的祭司用幾天,治療好我的人,我立刻派人護送你們去加基森。”
翟秋靈道:“哎呀,這得需要多少天呀,我們的侏儒也是病人,耽擱不得。”德拉茲特道:“我相信祭司的能力,我的兄弟受的都是些皮外傷,只要處理傷口便可,我不會扣留你們到他們完全康復的。”吉爾雯低頭不語,思考半晌後,緩緩道:“鎮長,治病救人不是兒戲,現在沒見到病人,對他們的情況也不瞭解。我明天一早去給病人進行檢查,你看這樣行嗎?”
德拉茲特嘴角上翹,彈了一個響指道:“祭司你說的很對呀!那你們快快去歇息吧,明日一早,我讓克里希爾帶你去病房。額……那裡的環境不是很好,你換一件樸素的長袍,別弄髒了這麼貴重的衣服。”吉爾雯點了點頭,又看向兩名女性,問道:“那咱們各自回吧。”
四人出了咖啡廳,各自散去,吉爾雯扛著如雷鼾聲勉強閉目養神,翟秋靈與特蕾希,則隔黑擁被侃天,倦了才相繼睡下。萬籟無聲下,特蕾希心中忐忑,在夢中不斷數著“煞魔們會不會偷聽她倆的談話”、“煞魔們在路上對她講的是不是謊言”、“這些煞魔到底有何目的”、“到了影蹤禪院,面對驅散法術,它們會不會拼死反抗”、“它們會不會趁我熟睡來偷窺我的大腦”……不知不覺聽到了翟秋靈起夜,還想與血精靈再侃會兒,但轉念一想,人家千里迢迢趕來,這一天已是極為疲憊,怎能再頑耍,便索然睡了。
一覺醒來又是晏晝,片刻睜眼,聽到房門吱嘎打開,一女生問道:“醒了嗎,侏儒?”特蕾希聽出那是翟秋靈,朝門的方向“嗯”了聲,翟秋靈又問:“起了嗎?”特蕾希道:“這就起。”翟秋靈道:“哦,那你穿好衣服叫我們一聲,塘雨兄要給你聽脈。”將門掩了起來。
特蕾希一聽巨魔要來,趕忙起身穿戴整齊,將人叫了進來,翟秋靈走在最前面,笑道:“你可真能睡啊,侏儒。”特蕾希坐在床上,問道:“我沒打呼吧?”翟秋靈搖頭道:“那倒沒有。”側身坐到自己的床頭,讓出空間給巨魔蹲下。
“小女娃今天感覺如何?”孟塘雨將手搭在侏儒的手腕上,凝神聽脈,探得特蕾希體內有一團奧術法流,裹著真氣封印著煞氣,他心中驚呼:“這兩種力量既不相容,亦不滲噬,相互調和,好生和諧!塔貝薩的封印果然厲害,與家師的符咒有得一拼。”抬眼細看侏儒的臉色後,點頭道:“嗯,無大礙。看來咱倆可以安心去了。”翟秋靈攤手道:“得嘞,現在走嗎?”孟塘雨道:“事不宜遲,早去早歸,救人要緊。”說完便轉身出了屋子,特蕾希一臉蒙圈,問道:“給病人看病,你也要跟去?”翟秋靈道:“那倒不是,我和塘雨兄出鎮子一趟,你就待在房間裡好好休息,千萬別到處亂跑。”特蕾希道:“哎呀,叫我一人待在屋裡,悶都要悶死了!你們到底幹嘛去呀。”
屋外傳來吉爾雯的聲音:“那個……特蕾希,咱們先去吃飯吧,我跟你講。”血精靈起身稱好,將侏儒拎下床,兩人走出房間,看到吉爾雯正杵在門邊,翟秋靈問道:“誒?你怎麼不進來啊?”吉爾雯臉上一羞,低聲道:“你不是說女孩子的閨房不能隨便亂進的嗎?”翟秋靈樂道:“對對對,你還記得吶,不錯不錯!”與聯盟兩人下了樓,徑直與巨魔出了旅店大門。
特蕾希問道:“他們幹嘛去啊?”吉爾雯道:“他們去採藥了。”特蕾希道:“啊?這裡的藥材不夠了?”吉爾雯道:“也不是,哎呀,咱們先去吃飯,邊吃邊聊。”用法杖尾攆著侏儒往餐廳去。
坐下後,兩人發現這裡餐品豐富,居然還有奧特蘭克山羊排,特蕾希要了一份美味煎蛋卷,吉爾雯則點了兩把熊肉串燒,遞還菜單時歪頭喃喃道:“嚐嚐這裡的串燒烤的如何……”特蕾希道:“他們倆人飯都不吃,去幹什麼了?”吉爾雯道:“去你房間前他們已經吃過了,還記得昨晚鎮長找咱們幫忙嗎?今天上午我和孟大師一同去看過了這裡的病人,他們雖然傷得不輕,但是都是皮外傷,我施咒念法後,只需要再靜養十天半個月就可以恢復了。但是,那些地精身體內有一股毒素,我與孟大師都沒法祛除,聽克里希爾說,這裡的山間有一種草藥,可以治療這種毒素,拿了一些藥渣給孟大師看,孟大師一聞便知道這藥可以解這種毒素,但鎮上的儲備已經用完了,所以我們商量,由我留下照看病人,孟大師與辛多雷去野外採藥。”
特蕾希嘆道:“哎呦,是什麼毒素這麼特殊,還需要特定的草藥。”吉爾雯道:“你還別說,孟大師在醫理上還是非常厲害的,他說世間萬物相生相剋,有毒物出沒的地方周圍必有克其毒性的物質存在,雖然我也不是很懂這裡面的道理,但是既然他能封印你體內的煞氣,我相信他說龍尾草能解毒,肯定是不會錯的。”
過了兩刻鐘,飯菜擺滿了桌子,吉爾雯掏出一根銀針,那是孟塘雨特意留給他的,待檢查一番無毒,他擼起袖子,咬下一塊肉,邊嚼邊贊:“嗯……比扎瑞恩烤的好吃,嗯!好吃!”特蕾希也道:“你別說,這鎮子不大,還處於沼澤深處,東西倒是很齊全吶!”吉爾雯道:“早晨,翟秋靈也感嘆過,克里希爾介紹說,鎮長手裡有許多商用的飛艇,靠著運輸與停泊費用,讓這裡成了一個沒有實業也能掙錢的城鎮,鎮上的居民沒有一個不愛戴他的。這裡的生活用品,聽她說都是其他地方空運來的,咱們房間裡的噴頭淋浴不知道你注沒注意到,是藏寶海灣的侏儒浴具。”特蕾希笑道:“呦,你還知道工程學上的分類吶!?”
吉爾雯撓頭道:“這些都是克里希爾講的,反正都是高端貨就是了。”特蕾希得意道:“別的方面我不敢說,就是這工程學這方面,我們侏儒工程這一分支,那在生活用品上的發明,可以說是獨樹一幟的存在!很多工程師研究出來的器械,可以大大改善生活質量,用大工匠的話說,研究透了侏儒工程學,你可以用一個小螺母改變全世界。”吉爾雯道:“你說他們地精,為什麼就製造不出這樣的工程器械呢……”特蕾希道:“你可別這麼說,每個種族都有每個種族的特點,我記得小時候聽家裡人說過,地精以前是叢林巨魔的奴隸,被迫幹苦力挖掘礦石,為了生存,他們發明的大多是用來提高產量破的工具,後來推翻壓迫者,用的工程器械,也是在殺傷性上做足了工夫。地精工程追求高利潤與爆破性,就這點,是侏儒工程遠遠不及的,要不然加爾魯什·地獄咆哮也不會在上位後,那麼重用貿易大王加里維克斯,甚至還投資了黑索公司,地精製造出來的軍工殺傷力,咱們可是見過的。”說到此時,兩人皆想到了圍攻奧格瑞瑪,一時間默然低嘆。
話說孟、翟二人出了鎮子,順路向西走了三里,見得樹木稀了方才止步,“這裡應該就是他們說的巨龍沼澤了吧?”翟秋靈指著遠處一焦丘,在陰天裡顯得頗為詭譎,孟塘雨一手撐棒,一手橫眉搭棚,望了一會兒道:“應該是,到了這裡明顯感到空氣變得乾燥起來,恐怕會有黑龍出沒,秋靈妹子,要小心了。”翟秋靈道:“沒問題,塘雨兄,你採藥時我給你把風,這揹簍給你吧。”彎腰脫下揹簍交於巨魔,孟塘雨背上後道:“嗯,這樣也好,我專心採藥,你給我把風,各司其職,效率第一。”轉念想到了什麼,又續道:“你之前用的是什麼兵刃?”翟秋靈道:“哦,那是一副拳套。”孟塘雨道:“可有來頭?”翟秋靈道:“這是家師贈予我的,名喚‘丹鵾’,至於來歷我就不太知曉了。”孟塘雨晃了一下竹棒,嘆道:“你既然是關門弟子,那逸玄道長贈予的兵刃自然不是凡物了。”翟秋靈轉頭笑道:“還好還好啦,塘雨兄的紫竹棒也是稀罕物吶!我曾與貴宗的郝聖傑師兄有過一面之緣,他入門已經二十餘載,也只是挑著一根翠綠棒,足可見能傣道長甚是器重塘雨兄你呢。”孟塘雨哈哈樂道:“哎呀,秋靈妹子言重了,咱倆修行尚淺,等以後得了號,才能知道家師的苦心吶。對了,郝師兄已經不能直呼名諱了。”翟秋靈碧眼一亮,驚道:“啊?他有尊號啦?”孟塘雨唸了句慈悲無量,點頭道:“是的,郝師兄已入‘乾’字輩,道號‘乾靜’。”翟秋靈拍手道:“哎呀,那真要恭喜他了!苦心修行終成正果,好棒好棒!”孟塘雨道:“我們也需努力了,走吧。”抬腿朝前方走去。
孟塘雨邊走邊找,越往前植被越少,碳味瀰漫空中,地上黑土淹草,一根根枯樹如焦,孤散佇在地上,一片淒涼之景象,讓人心生厭煩。轉過一個上坡,道路戛然而止,孟塘雨心中突的一跳,連忙揮手道:“且慢。”翟秋靈也停下腳步,定睛一看,剛剛她指的那土丘下端,斜插著一塊石壁,壁下墜著些許石柱,好似一隻惡龍正對天嘶吼,她不禁說道:“這裡不會是黑龍公主奧妮克希亞的巢穴吧。”孟塘雨喉嚨一緊:“應該是的,要不然這裡為啥要喚作‘巨龍沼澤’,定是和那黑龍有關,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秋靈。”
他心中悔恨接下此次任務,但如今已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不採些龍尾草回去,怕是不好交代,兩人相視點頭,繼續前進,偶然聽到枯樹裡還有輕微爆裂聲,頭皮一緊,不自主的同時遠離。
那黑龍奧妮克希亞,原是黑龍首領死亡之翼的女兒。之前幻化成人類,混入聯盟暴風城參政,用美貌與幻術,獲得了許多人類貴族的垂青。貴為女伯爵的她,使得一手好手段,將當時的暴風城上下攪得烏煙瘴氣,上層貴族文恬武嬉,好不快活;中層官員黨同伐異,欺上瞞下;下層平民水深火熱,哀鴻遍野。
她包庇其兄奈法利安在黑石山做實驗,拒絕向湖畔鎮派救兵,導致邊疆人民,受盡黑色雛龍與黑石獸人迫害,後來,詭計破敗,黑龍遁逃。據傳,當時有兩名“烏瑞恩”王子一同趕到了這裡,經過三天三夜的大戰之後,給了黑龍公主奧妮克希亞致命的一擊,結束了她邪惡的生命。
然而,歸來的只有一名王子,也就是當世的聯盟領袖:瓦里安·烏瑞恩。不久,其兄也被誅殺,兩隻黑龍的頭顱,被先後掛於暴風城的門口示眾,一時間傳為聯盟佳話。
但好景不長,在聯盟與部落抵禦北方的天災軍團時,死亡之翼迴歸人間,來到暴風城帶走兒女的頭顱。在他飛走後,暴風城的守衛對他的操作甚是困惑,尤其是軍情七處,這廝有能力摧毀整座城市,卻只毀掉了花園區,其他的區域只受了少些的損傷。
“塘雨兄,你說奧妮克希亞會不會又復活過來……”翟秋靈怯生生問道,孟塘雨心中叫苦,他哪裡知道這條黑龍會不會又被複活,面子上強裝鎮定,仰天淡淡道:“應該不會了吧。就算會,也不會出現在這裡。”說話間,巨魔腳下一絆,他低頭看時,見一個棕色草苞,他心中一喜,俯身查看後,樂道:“慈悲無量,這裡就有一株龍尾草。”翟秋靈看著那株草,有她半個小腿高,莖杆捲曲成球,整體微微跳動,好似一顆即將孵出雛龍的蛋。
“單葉扁平,葉緣尖銳如鋸,整體成球,氣味鹹腥,嗯……就是它!”孟塘雨扭摘下草苞,端在面前細細端詳,叫翟秋靈將揹簍的蓋子打開,放入龍尾草後,他站起身來,精神一震,說道:“看樣子,我們再採摘八九株,就可以打道回府了。”翟秋靈踮腳看了一眼簍裡,盤算道:“塘雨兄,我有一個提議,不知當講不當講。”孟塘雨道:“你說吧。”翟秋靈道:“醫藥方面我不懂,但是你沒見過鎮長德拉茲特·迪普瓦爾,他可是非常精明的商人,討價還價的本事很是高明,現如今咱們有求於他,我盤算著,倘若定量完成任務,保不齊他會有什麼後招,到時候又要幫人家忙前忙後,這不就耽誤了咱們的時間了嘛。我看現在時間尚早,不如我們抓緊些時間,多采摘一些,滿載而歸最好,一來我們超額完成任務,多采的藥品讓他們儲備下來以備來日,二是他們想再提什麼要求,有這些多餘的藥材,自然也不好在開口了。”
孟塘雨聽後思索片刻,點頭道:“秋靈妹子心思縝密,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好吧,就按照你的意思來辦。”說罷兩人便開始搜尋,這草藥長相奇特,很好辨認,雖這片區域有不少龍尾草,但依著孟塘雨的囑咐,只能採摘生長在背陰下,個頭不超過一尺的草株。稍大一些的,孟塘雨用真氣探之,草中含有劇毒;稍小的還在生長,藥性不夠,採了也是白採,生長在見光下的草藥,剛摘下就立馬枯萎;只有背陰之地的龍尾草才適合採摘。
採藥時,孟塘雨先後採壞了數株,他身為醫者,本就對藥物頗為珍惜,此刻採壞龍尾草,他只感到緊張,每每摘下檢查不能用,他內心都絕望:“哎呀,又要朝黑龍洞穴靠近些,萬一要有黑龍出來,可如何是好呀!”翟秋靈在他身旁巡視也是分外緊張,她對自己的功夫很是自信,但在如山的黑龍面前,她的這點修為,真如同風中的塵埃一般不值一提。
洞穴已是近在眼前了,孟塘雨狠命一摔剛採的龍尾草,喪道:“嗚呼!又毀了一顆!這可如何是好!”翟秋靈聽到後連忙安慰:“塘雨兄莫要著急,咱們已經採了大半簍了,早就完成任務了,天黑前如果摘不滿咱們就趕緊回去,沒事的。”孟塘雨一挺腰板,立眉道:“不行,為了能順利去往加基森,咱們要好好對待,馬虎不得!”轉念一想,又問道:“咱們來時的路你還記得嗎?”語氣軟下了不少。
翟秋靈點頭道:“記得,記得!這個你放心,塘雨兄。我與你搭檔前來,就是相互有個照應,你負責採藥我確保安全。咱們現在離鎮子也不遠。”孟塘雨點了點頭,兩人商議再往前就不要朝土丘去了,而是改道往東面的山上瞧瞧。
又尋了半個時辰,兩人已來到山坡上,孟塘雨滿頭大汗,他撩著髒辮,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顧不上姿態,大口呼氣:“歇一會兒,秋靈妹子。這一頓一站的,差點沒貧血。”翟秋靈也是熱的雙頰緋紅,嘆道:“要是前面沒有,咱麼就往回走吧,說不定回去的路上有咱們沒注意到的。”孟塘雨伸手要來水囊,咕嘟咕嘟灌了幾大口水,沉肩道:“這破地方,以後邀我來我也不來了。”望向遠方,瞅見深林之內有一個喇叭形狀的影子,知曉那裡便是泥鏈鎮的方向,吐槽道:“你說他們地精最是精明,怎麼在這樣的地方建一座天文臺。”翟秋靈道:“是啊,我也很納悶,聽說天文臺都是建在空氣越稀薄,煙霧、塵埃和水蒸氣少的山上,這裡哪一點都沾不上,建這勞什子幹嘛呢……”孟塘雨道:“或許這裡有什麼神秘的力量,能讓天文臺運轉起來?”翟秋靈搖頭道:“地精的心思你別猜,估計沒什麼神秘力量,都是銅臭味。”舉饢懸著口也灌了些水。
孟塘雨呵呵乾笑幾聲,盤腿挺身,開始凝神打坐了起來,聽得身旁翟秋靈哼起了家鄉的民謠,血精靈族人雖自命不凡,但民間的小調,旋律多以悽美為主,翟秋靈哼唱的曲調婉轉,孟塘雨不由得痴了,他腦中浮出一夕陽林道的畫面,一名巨魔女子站在道路盡頭,陽光拉得影子很長很長,拖到溪水,隨波柔柔流去,曾經美好,隨著災難殆盡,河水淺淺的低吟,流走幾絲落寞,多了一波惆悵。
到了最後,旋律漸漸舒緩,孟塘雨心中莫名哀傷,緩緩睜開眼,問了一句:“你哼唱的曲子真好聽,讓我想起了一些往事。”翟秋靈愣了一下,反問道:“誰唱歌了?”
“啊?”孟塘雨心中疑惑,他剛剛分明聽到身旁有血精靈的歌聲,翟秋靈為何要否認呢?
巨魔轉念一想,眼前的血精靈性子調皮,當初在山上也是遇事隨機應變,耍的兩個水兵團團轉,眼下休息無事,估摸著是在戲謔他,當即轉頭看她,微笑道:“若不是你唱的,也不是我唱的,難不成是這裡的黑龍唱的?”話音剛落,一瞥之間嚇得他跳了起來,心臟險些驟停。
他見血精靈頭頂不遠的崖壁巨石之上,盤著一隻松頭黑鱗的飛龍,露著整整齊齊的銀牙,瞪著細瞳盯著他倆。“怎麼了,塘雨兄?”翟秋靈警覺起身,順著巨魔看的方向瞧去,卻並異常,問道:“什麼東西?”孟塘雨顫聲道:“黑龍!快!快走!”翟秋靈“啊?”了聲,她只看到參天的山峭,偶爾有一些白骨,在荒山野嶺之中,也是稀疏平常。
“哪有龍啊!?”
眨眼之間,孟塘雨眼前也沒了黑龍的身影,他也鬧不清楚,揉眼嘀咕道:“難道是我真的貧血,看錯了?”他心中怦怦亂跳,提著膽巡視山上一週,卻不見有何黑龍,當即覺得此地不宜久留,催促血精靈往回走。
翟秋靈道:“塘雨兄,你過於勤懇,一有空閒就修真練氣,這是極好的。但切勿操之過急啊。”巨魔拾起棒子,摸到上面的刻字,細細掃了一遍,搖頭道:“沒道理啊,我只是打坐休息,不可能聽錯的,要是臆想,也必然有些聯繫,但黑龍與血精靈曲子也不搭嘎呀。”翟秋靈聽他說得鄭重,心下驚疑,問道:“那曲子塘雨兄可還記得?”
巨魔出了一會兒神,試著哼了幾句,翟秋靈皺眉側耳,她自小便在血精靈的村落長大,沒聽過如此鏗鏘有力的調子,又聽了一會兒,感覺像是牛頭人的戰歌,到後面孟塘雨哼了幾個疊音,她細細捉摸一番,驀地恍道:“噢!是《辛多雷的輓歌》啊!”接著哼唱起來,孟塘雨聽到,與打坐時聽到的一致,連連點頭稱是。
這下輪到血精靈疑惑了,她問道:“你之前聽過《辛多雷的輓歌》嗎?”孟塘雨搖頭道:“沒有,我沒聽過任何一首血精靈的曲子。”翟秋靈尷的一笑,心想難怪哼的不像,又道:“那這事還真的奇了。有道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裡確實古怪得很,咱們趕緊回去吧。”
孟塘雨點頭,兩人正要溜下坡去,忽然頭頂一陣腥風掠過,一道黑影蓋著他倆縱身飛去,咚的一聲巨響,他倆身前兩丈遠的一塊大岩石應聲碎裂,一隻黑龍正蹲低身子,張開翅膀朝兩人扯脖嘶吼。
“就是……”孟塘雨剛要驚呼“它”,身子一飄,斷牙間的嘴巴瞬間被一道勁風壓閉,當下轉頭,翟秋靈早已拽著他大臂,朝一邊飛奔。
“塘雨兄,幻瓏步快用起來啊!”背後黑影騰躍朝他們奔來,孟塘雨也顧不上許多,腳上胡亂劃拉,也不知是否施展出幻瓏步,“奶奶的,真有黑龍啊!”翟秋靈腳踏一端枯木,改變了方向,奔了一會兒,聽到身旁孟塘雨道:“我沒騙你吧!”翟秋靈道:“現在說這個也沒意義了,先脫險才是!”
陰天裡黑龍四爪翻飛,長驅扭動,在這陡峭上坡上奔走如履平地,翟秋靈掃視周圍,幸而這裡的樹木較多,可作為遮擋,要不身後的黑龍早已經飛起,那速度論他倆學的什麼頂尖輕功,也終不能快過黑龍飛行,“這條黑龍看體格不算太大,應該是一隻剛發育的雛龍。”翟秋靈邊跑邊打量著黑龍,他們運氣快跑,始終保持著兩丈多的距離擺脫不了,血精靈很是惱火,心中盤算與之正面動手,會不會有勝算。
就這樣你追我趕又跑了過了一陣,孟塘雨忽聽得身後有咯咯之聲,由緩變密,猶如熱油沸騰一般。孟塘雨退後一看,大驚失色,急忙喊道:“小心,黑龍要噴火啦!”聽到呼喊,翟秋靈心頭一緊,氣沉丹田,雙腿朝地上一登,身子如穿雲箭一般飛上樹頂,緊跟著熱浪襲來,翟秋靈遊走於各樹之間,避開了黑龍的噴焰。
孟塘雨左手支著竹棒,右手護著揹簍,一個側身貼地,身體朝斜前方急轉,閃開了火焰的攻擊,但由於太過緊張,角度大了一些,竟迎面撞在了一塊岩石上,他撐棒起來,全身關節咔咔作響,彷彿要散架了般,忙用真氣壓下疼痛,朝樹上的翟秋靈喊道:“這邊!”
翟秋靈耳朵一動,聽到孟塘雨的方位,斗然間轉了身子,朝巨魔那飛躍去,心中大罵:“好你個龍崽子,鱗還沒張全,就開始用火焰攻擊了!?行,就讓你吃些苦頭!”忙縮手到身後腰包,掏出兩顆黑色鋼丸,見黑龍又張開嘴,腔中漸漸火紅,知道它又要噴火,手臂對準龍嘴舌苔深處,提氣凝神,嗖的擲出鋼丸。
血精靈落地時朝後飛退五步的距離,鋼丸進了龍嘴,正好撞上射出的火焰,只見龍嘴裡瞬間噼裡啪啦呲出有節奏煙火,咚的一聲悶響,黑龍頭似鐵錘一般墜到地上,四腳猛然停下,身子收不住慣性飛了起來,咣的翻倒在一旁。翟秋靈嘿嘿一樂,閃身跑到巨魔身旁,兩人見到黑龍嘴巴半閉,仍有火花從齒縫飛出,呲啦啦了響了良久才熄滅。
原來,那鋼丸是翟秋靈用來防身的霹靂彈,裡面塞有硝石,遇火燃燒,能射出耀眼的火花,她原先聽師父逸玄散人說過,會噴火的龍類舌頭深處都有一個腺體,它們通過擠壓那裡逼出體內的火焰,但是在吐息前,朝那裡投擲助燃或者易燃的物體,龍類就不敢馬上噴射火焰,怕會引燃外來物,那驚人的高溫,會瞬間將口腔內部烤焦,就和火銃炸膛的道理一樣。
“誒嘿,這麼剛?我猜你定是個有娘生沒娘教的主兒,那就吃一塹長一智吧。”翟秋靈笑著拍了拍孟塘雨肩膀,叫他趕忙撤退,她原以為兩顆霹靂彈會逼停黑龍的火焰吐息,誰承想那黑龍居然如此莽撞,雖聞龍族自身所具有驚人的再生能力,但誰會沒事自殘玩呢?
趁著黑龍未起身,兩人趕緊向西急奔,入了林子,巨魔讓血精靈幫他把杯口蓋扣死。逃了約一里的路程,翟秋靈突感不對勁,揮手叫停,孟塘雨急道:“幹嘛,別停啊!”剛要朝前,翟秋靈嚴肅道:“糟了,入套了!”她從包中掏出手套,提氣凝神,一步步緩緩向前,孟塘雨再次催促,翟秋靈環顧四周,生怕有敵人暗算,此時要到傍晚,光線漸暗,林中靜悄悄的,偶然聽得幾聲鳥叫,卻仍不見敵蹤,翟秋靈叫巨魔朝西面看,孟塘雨墩身伸頭看了半天,背後一涼,在不到一射地的地方,有一個深邃的山洞隱在那裡,樹林又如此濃密,不細細觀察,真得到了洞前才能發現。
“龍雜種!居然敢陰我!”孟塘雨壓聲怒罵,想到昨晚吉爾雯就因幻術差點中了黑龍的招,頓感這幫古龍甚是陰損,翟秋靈道:“咱們倉促遇敵,失了方寸,剛剛我細想了一番,那黑龍本來的方向,就是我們來時的道路,它並非追趕,咱倆在途中分開了一段,它為什麼不朝你噴火,卻抬頭來噴在樹上的我,要說起來你在地上,更容易中招,很明顯,是要迫使獵物回到它規劃的道路上去。”孟塘雨向後退了半步,看著洞口方向用竹棒奮力點地道:“詭計多端,卻又粗淺至極!這不就被輕鬆識破了嗎?”轉頭看著翟秋靈又道:“現在咱們應該往哪走?”
翟秋靈看了一下身後,又望了望林子的空隙,剛想尋一下泥鏈鎮望遠鏡時,他們逃來的方向突然傳來破天的龍吟,震得林中群鳥嘰喳亂飛。
還未等到兩人做出反應,林中四面八方,傳來轟隆隆的奔跑聲,大地都為之一顫,翟秋靈心下一涼,她已經瞅見有大量的陸行黑龍從洞裡竄出,身後還帶著許多黑色雛龍,喊道:“跑!”拔腿就往西面飛奔,孟塘雨緊跟其後道:“回去不是自投羅網嗎?”翟秋靈道:“林子裡全是黑龍,咱們又不認路,先出了林子,到了採藥那裡,咱們再從長計議。”孟塘雨破口大罵:“畜生!我要與你決一死戰!”
“小心!”
一陣熱浪襲來,翟秋靈身子朝後一轉,閃到巨魔身後,用自己的拳套掃開飛來的一個火球,孟塘雨見狀把心一橫,解下棒頭葫蘆系在腰間,雙手急翻,旋著竹棒護住身體,抵擋飛來的魔法。
兩人齊頭並進,翟秋靈掄飛一隻雛龍後,罵道:“小東西長得還沒胳膊長呢,滾一邊去!”孟塘雨用“波龍返”也打退一隻,附和道:“老子的‘靈龍棍法’專打你們這幫畜生!看招!”持棒於胸,瞅準時機,揮棒截打一下,緊接著彎腰蹬步,運氣向前一衝,舞棒於頭頂,旋轉著撥開正面迎來的一陣黑龍,飛了出去。
“龍戰於野,其道窮也。”翟秋靈認得此招,正是“靈龍棍法”中的“川龍吟”一式,就這樣邊打邊跑,到天際只剩下一抹餘暉,才出了林子。
剛一出來,兩人相似有了默契一般,並未朝黑龍的方向跑去,而是邊注意林中的黑龍,邊往南邊跑,現在天色已晚,卻難不倒血精靈,她指著遠方一顆枯樹,道:“那邊!”兩人飛奔趕去,離得近了孟塘雨才看到,那樹上繫著一條嶄新的綠布,不禁幽幽嘆道:“秋靈妹子聰慧!”
“咦?龍怎麼……”翟秋靈朝後一瞧,疑惑地放慢了腳步,孟塘雨也回頭去看,發現出了林子,黑龍不再攻擊他們,而是奔向了與他們相反的方向,根本不理睬他們。
孟塘雨道:“真是奇了怪了,它們幹嘛去了?”翟秋靈打趣道:“怎麼,黑龍不找你的晦氣,你反而不舒服了?”孟塘雨道:“別瞎說,這樣更好,咱們快走吧!”剛欲轉身,遠處龍群之中轟得炸出數道黑閃,一個黑影沖天飛起,背後流動著黑紅氣翅,在火燒雲下顯得格外霸氣。孟塘雨看到此情景,驚得睜著一對圓圓的大眼,墜著下巴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