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胸口感覺到一股溫暖,緩緩地睜開眼來,是風雪平靜,是灰而蒙的廣,是所不熟悉的帳篷,但我知道,公司的支援已經到來。低頭向下看過去,粉色的頭髮,趴在自己的胸前,壓著雙手。我動了動手指,柔軟的觸感,緩緩地向外拉,又碰到了堅硬的東西,溼潤了起來,被突然捲住。
我想偷偷起身的想法失敗,不得不開口:“芙提雅,醒一醒。”壓低聲音,帶著些許溫柔的語氣,大概理清了一部分思緒。
“嗯?”她賴床的毛病又犯了,不肯睜開眼睛。
“小老師。”我嘗試換個名稱。
“嗯!”她一隻手撐在我的胸膛,迷糊著的眼睛,用另外的一隻手揉了揉,散亂的頭髮將她包著的不堪。
“哇!”她從床上跳下去,又湊了過來:“分析員,你終於醒了!”她側身想要出去叫人過來,我抓住她的手臂,暗示她不用大驚小怪。但她的手臂是涼的,他整個手握的住。
“芬妮呢?”我繼續問:“她怎麼樣?”芙提雅的笑容收斂。
“你怎麼一醒來就關心別人啊!”她有點生氣,掙開我的手,食指指著我說:“你肚子上那麼大的一個洞!”她的嘴張大,用雙手筆劃。我尷尬地笑了笑,無法回應。也許是因為腎上腺素?也許是因為寒冷?又或者怎樣?我不知道,只是自己的腹部並不覺得疼痛,全身也並無怎樣。
“沒感覺是嘛?”她掀開蓋在我身上的被子,笑了笑:“哼哼!是我特製的道具!”她從桌子上拿起一個小瓶子,推銷式地介紹:“快速恢復傷口,能有效緩解疼痛。”她特意頓了頓。
“世界樹蘆薈1.1!”她開心地喊了出來。
但綁在我腹部的繃帶,明晃晃地印出兩個小小的手掌血印。芙提雅也瞥到,尷尬地笑了笑,又把小瓶子放了回去。
“謝謝。”我輕聲地說著:“再幫我綁一遍繃帶吧!”
“好,沒問題。”我坐起來,將身體露給她。天的一點寒,在屋子中,卻並不刺骨。芙提雅的手是溫暖的,在我的腹部撫來一遍又一遍。
“你的頭髮有點亂,一會兒讓我給你梳一下吧!”她停頓下來,呆呆地看著我,然後低下了頭,紅到了耳根默默地重複著動作。
“過去了兩天嗎?”我瞥到計時器的日期。
“我們盡了最大的努力。”芙提雅搖了搖頭,拆完了繃帶。
“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是嘛?”我悲傷地說著。
“嗯。”她用拇指抹勻蘆薈。
手指是溫的,藥膏是涼的;雪原是冷的,人心是熱的。
“謝謝,沒有你們,我走不到今天。”我眨了眨眼睛。
“分析員,沒有你,我們也不可能堅持到現在。”她換完繃帶。
“謝謝。”我在心中默唸,從桌子上拿起梳子,她坐在我的面前,背後朝著我,散亂的頭髮,紫色的頭髮混亂著,同我那無比敏感的心。
我抬起她的頭髮,一遍遍地梳著,將它捋順,淡淡的香氣散開,太陽花的味道,沾染在我的手指上,略有汗的手掌上,親近的身上。
“好了。”我說,她轉過來。
“既然,我還活著,那麼就證明我還有事情要做。”
“分析員,必須是你嗎?”芙提雅有些哀求地說著。
“除了我還有誰呢?”我摸了摸她的頭,從床上下來,重心不穩,向著一旁倒下,芙提雅將我撐住。
“分析員,你才從死亡之中活過來。”她握著我臂膀的手,有些顫抖,我通過脈搏聽到她的心跳。
“習慣了。”她打斷我:“不,你不能這樣。”
“世界不定,我亦行。”忽然脫口而出的話,我看著她,她看著我,兩個人默默地沉默。她沒有回應我,只是離開,打開一旁的箱子,將作戰服拿了出來。我穿上它,不差絲毫的合身。
“走吧,我們時間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