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神嗎?我的朋友。”
長劍的劍鋒倚在他肩上,凱伊姆茫然地抬起頭。
披著舊貴族紫袍的,是一個瘦削清秀的男人。
“埃爾德里奇·弗萊明,初次見面。”
鮮血自劍鋒淌下,凱伊姆仍舊一動不動。
“可即便你不喜歡我準備的禮物,也沒有必要一刀刺穿吧?”弗萊明微笑燦爛,“真是糟蹋了。多好的女孩子。”
俯下身子,弗萊明握住匕首。
“真是無禮。果然,歸根到底還是牢獄的狗。”
匕首被拔了出來。鮮血如同彼岸花般在緹婭的胸口綻放,濺在凱伊姆的嘴唇上。
電光石火間,弗萊明的右手劃出四道口子。匕首滑落到半空中,隨即被凱伊姆反握,順勢向前捅去。
“這樣才對。牢獄這種低劣的二刀流,就像你們的燒酒一樣,粗鄙但讓人上癮。”
弗萊明一個側身,輕描淡寫地躲開刺擊,長劍划著優美的弧。
雀躍的心情,在這位舊貴族的胸膛裡瀰漫開來。
凱伊姆·阿斯托利亞,骯髒的牢獄民,也是造就現狀的罪魁禍首。
迎著小刀的連刺,弗萊明握緊劍柄,肌肉緊繃。
對手的攻擊靈動而迅捷,利用交錯的巨樹穿梭著,如同毒蛇一般尋找著弱點,企圖卑鄙地一擊致命。
典型的牢獄人。
但他是被選中的人,絕不會輸。
長劍熠熠生輝,劈砍而出。
狂風捲過,弗萊明長袍下的紅色內襯竟崩裂成條。
巨樹的切面,光滑如鏡。
凱伊姆流暢的身法遲滯下來。弗萊明,只需要再來一劍。
再來一劍,他就能洗雪那份奇恥大辱。
長劍落下,深深插進土裡。
“別跟牢獄民拼命。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可是我們的主場。”
大喘著氣,凱伊姆手中仍持著兩把小刀。
一把匕首就像憑空出現般,插在弗萊明的手臂上。
“真是雜耍。”弗萊明搖搖頭。
毫不理會,凱伊姆衝上前去,把弗萊明死死壓在身下。
“動手吧。”
“你做了什麼?”
“你指什麼?”
“別跟我玩這套!!!”
刀刃深深刺入左肩,而弗萊明仍無動於衷。
“你的問題太過模糊,我無法判斷你是在問艾莉絲的事、中毒的事、地震的事,還是……”
“我不會再問第二遍。”
拔出,再刺入。
儘管這一行為讓他想到了某人,但他必須這麼做。
“凱伊姆,跟我來吧。”
“混蛋……”
拔出,再刺入。
弗萊明猛烈咳嗽起來,但卻露出笑容。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胡扯。”
“——你相信神嗎?”
“我想要你死。”
弗萊明的笑容愈加燦爛,動了動脖子。
“那麼,要我給你指指頸動脈在哪嗎?”
這傢伙是瘋子。
“凱伊姆,不跟我一起走嗎?我們約好了的。”
艾莉絲的面孔,從黑暗中浮現出來。
“凱伊姆,變得堅強了呢。姐姐年紀大了,真是有點可惜。”
輕聲笑著,梅爾特無奈地攤了攤手,眼眸裡卻流轉著似曾相識的溫柔。
“凱伊姆……你很努力了。媽媽一直……也為你驕傲的。”
魯基烏斯攤開雙臂。
艱難地嚥下唾沫,凱伊姆冒著冷汗。
“可——”
“凱伊姆先生,真——是喜歡大驚小怪呢。再不跟起來,大家都要丟下你嘍。”
略顯無語地輕輕皺著眉,緹婭抱著雙臂,嘆了口氣。
這就是她。
這就是她——
“凱伊姆!!!”
凱伊姆身體一輕,失去平衡向後倒去。弗萊明輕巧地跳起來,目光凌厲地望著來者。
“羽狩的那位小姐麼。來的可真是時候。”
把凱伊姆護在身後,菲奧奈盯緊弗萊明,急切地吼道:
“你在幹什麼!像個呆子一樣,你就是這樣戰鬥的?!”
“她、她們——”
看清弗萊明身後眾人的面容,即便是菲奧奈也暫且失語。
“凱伊姆只不過想和老朋友敘敘舊罷了。這種時候衝進來,多少有些不解風情吧?希爾法莉亞家的大小姐。”
弗萊明聳聳肩。
“看來,不能輕易放你走了呢。”
劍指前方,菲奧奈果斷地說。
把手臂上的匕首拔出,弗萊明毫不在意地丟在地上。
沒有血跡。
“凱伊姆,告訴我你的選擇。”
“你這混蛋,究竟做了什麼!”菲奧奈的聲音顫抖著,“地震,北境——北境的城牆——”
“只不過是,取回我自己的東西罷了。”
漠然地拔出長劍,弗萊明盯著凱伊姆的雙眼。
“啊,這樣。不過沒關係,一點小小的教育也是必需的。”
黑色紋路,顯現在長劍的刃尖,隨即迅速爬滿劍身,烙刻著弗萊明的軀體。
長劍橫掃而過,將三人攔腰斬斷。上半身依次落在草叢裡,響起重物墜地的砰砰聲。
“羽狩的小姐,替我轉達。謹以最大的敬意,微臣祝莉西婭·德·諾瓦斯·尤利女王,身體健康。”
劍鋒抵住菲奧奈的咽喉,鮮血瀝瀝。
弗萊明抿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