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利德(1)賢者格威和沼澤老將


3樓貓 發佈時間:2023-10-13 15:32:23 作者:小時不學好長大修電腦 Language

來到蓋利德已經九天了,處處是腐化的行屍和恐怖的大狗大鳥。空氣中充滿了奇怪的甜膩味,和這猩紅的大地一樣充滿了死亡。水壺裡的水已經見底了,湖中的水已經被猩紅腐敗所汙染,我不敢喝,但也沒有別的路子找水。我說實話,這裡但凡能找到一隻正常的狗,我是說,即便是寧姆格福哨站裡那種雙目血紅,見我就咬的狼狗,我也會毫不猶豫殺死它,喝掉它的血解渴。實在不行霧林裡的熊也可以試試。即便這裡的太陽長時間地毒辣炙烤著充滿死氣的大地,我的盔甲也不再反光了。我可以閉著眼就給你指出來這裡被拉塔恩的戰士用戰錘砸出了兩個凹陷,那裡被紅獅子騎士用長矛戳了個對穿,甚至腋下的鎖甲都有些生鏽了。和這幅殘破的鎧甲一樣,我也殘破不堪。我已經記不住這是第幾次從賜福旁醒來了,無論是狗嘴還是利劍我都不想再走一遭了。
我甚至有點懷念寧姆格福拿些穿著華麗拿著金劍的活屍貴族了。 還是他們乖巧可愛。
我用一塊腳邊的石頭蹭著大劍上的汙痕,也許是血、也許是肉、也許是泥、也許只是我眼裡的灰。不知道了,這九天幾乎耗盡了我所有的生機,回到交界地的新鮮與躊躇早已蕩然無存,在蓋利德活命都是種奢望。唯獨與以前一樣的,是靠坐在我身邊半截樹樁上的少女,她還是一塵不染、冷靜又寡言。 她就和我醒來的原因一樣神秘,從黑夜的霧中走來,說著些我聽不懂的東西。這段時間,她的存在感甚至不如她交給我那匹靈馬。託雷特好歹也會昂著頭梗著脖子讓我給他撓撓癢梳梳毛,這個小姑娘——自稱為梅林娜的少女,卻像根木頭。若不是和我同乘一匹馬,同在一個屋簷下,我都快把她當成木頭了。 別看她現在靠在那一言不發,像是睡著了似的,打起架來可是兇猛。那把銀白色的短刀,可以輕鬆劃開士兵的鎧甲,但是一滴血都沾不上去,更別說她還能高高躍起,從刀身上噴出火焰。要不是她昨天用這金色的火焰替我給了死鳥致命一擊,我就已經知道被死亡之火燒死是什麼感覺了。 想想都打冷顫。
無力地擦了二十多分鐘劍了,劍身上的汙痕還是很多,我無奈的嘟囔了幾句,看向了梅林娜。察覺到我的目光,少女也抬頭看向我。 “可以等等再出發嗎”沒想到脫口而出的竟然是我求饒般的語氣。少女的左眼是睜不開的,眼瞼上有個奇異的三指鳥爪紋身,她現在正用右眼緊緊地盯著我,純潔的眼睛與我們當下所處的蓋利德格格不入。 “是有了什麼計劃嗎,褪色者”少女還是看不出表情,只是語氣如往常一般溫柔。 “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沒我出什麼來,總不能承認我是想放棄了吧,再說了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得走多久才能走出去。啞口無言,加上前途渺茫,我又沮喪地低下了頭。
梅林娜輕輕起身,半跪到我的身前,伸出一隻手輕輕觸摸著我的臉。我的臉很熱,不是害羞了,是疲憊與麻木。少女不說話,只是伸出右手,那手上閃爍著奇異的金色光芒,我知道,這是她的治療禱告,我只見她用過,就連圓桌裡那個矇眼的聖職者都不知道這是什麼。
金色的光芒在閃耀中,逐漸浮現出一個虛影——那是黃金樹的虛影,同時一股暖流也從胸口流進我的全身上下。腰身的痠痛漸漸緩解,早已麻木的手腕也漸漸有了知覺。享受著這溫暖的治療,我突然感覺,這比現在讓我去當史東薇兒城的城主都要爽快。 說來奇怪,這個天生神力神神秘秘的少女,給我提出的要求竟然只是讓我帶她前往王城,但卻甘願代替我死去的女巫,為我轉化力量,治癒傷痕——還搭上了一匹靈馬。而且這個美麗的少女,還是個靈體,也就是說不吃不喝,甚至不常睡覺,經常一坐就是一晚上,望著黃金樹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在我醒來後,就發現陪我前往交界地的女巫已經死去了。她本是我的同鄉,雖然不熟但是也認識,也相伴而行。巨大的利刃劃開了她的肚子,但善良的她卻在臨死前卻寫下了一行字。 也就是那行字,讓我義無反顧的踏上前進的旅途。
本以為失去女巫,失去獲得力量的方式,只能碌碌無為地在交界地艱難遊蕩,沒想到卻遇到了梅林娜。我抬頭看著她一塵不染的精緻俏臉——靈體就是好,打一天身上也不好髒,總是有米蘭花的香氣——突然內心感覺到了莫大的慰藉和榮幸,雖然她寡言少語,臉上的表情還沒我會的魔法多,卻是伴我前行,朝夕相處的人。遭遇噩兆妖鬼埋伏時,是她先注意到城牆上的異動,抬手一掌將我推離危險的;對決接肢葛瑞克時,是她放出黃金樹治療禱告,治癒了我被龍頭燒傷的肢體;遭遇騎士圍攻時,是她放出刀中烈火使我得以全身而退的。似乎已經記不起多少次梅林娜在戰鬥中祝我,在落敗時救我了。而我堂堂褪色者戰士,師從域外騎士的用劍高手,竟然還因為她話不多而耿耿於懷! 不行,爺們兒要戰鬥。我蹭的一下子站起來,卻給蹲在我身前的小姑娘嚇了一怔。我自作主張地向她伸出手:”走吧小梅,謝謝你替我療傷,我們可以出發了“少女沒有出言責怪我的衝動,而是伸手握住了我的小臂站起身來。 呵,傲嬌。
一路無言,梅林娜側坐在馬背上,目之所及處處是破敗。曾經我想讓她在騎行中摟住我的腰,免得路途顛簸。但少女卻保持著自己的倔強,言辭溫和地拒絕了我,就像剛才她不拉我的手一樣。一隻大狗躲在破屋裡,猩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湖邊的腐敗眷侶揮著長戟衝我們呲牙。這次我騎的很慢,懷著對她的感恩與敬畏,小心地躲避著這些”慈眉善目“的怪物。突然我感覺梅林娜拉了拉我的袖子,趕忙回過頭去問怎麼了,可少女卻只是看著我不說話。我頓時緊張起來,警惕的環顧四周。 ”你看那裡“少女突然發聲,”那個破屋裡,有人“ ”好的,我們去看看“ 我雙腿輕輕一夾,託雷特就漸漸加快腳步,我們穿過了一個破敗的關口。這裡早已沒有了鎮守的士兵,就連他們的營寨都被拆走了,沒有一丁點的人氣。石頭壘砌的關卡上有一塊半毀的木牌,上面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瑟利亞“幾個字。我還在像個好奇寶寶一樣看著難得的和人沾點邊的東西時,身後的梅林娜卻驚呼:”小心!“隨後腳一踢馬肚子,託雷特就嗖地衝刺起來。我搖擺了幾下,沒有掉下馬去,還沒來得及問,就有一個魔法大鍋落在我剛才的位置。——要不是梅林娜察覺到山崖上的山妖,助我躲開了危險,我就可以回去繼續擦劍了。 ”謝......謝謝,小梅“我放緩馬速,沒有回頭地說著。又救了我一名的女孩沒有接話,也沒有動作。但是前方卻傳來了不祥的聲音,一直大狗正蹲在荒涼的石頭上,剛好擋在了破屋前。剛剛躲避一個危險,另一個危險就來了,這就是交界地的常態。我翻身下馬,從馬鞍帶中抽出我的長劍,梅林娜也隨後下馬。我在託雷特的屁股上用了一拍,這聰明的靈馬便跑到陰影之中躲藏起來。
會不會在梅林娜的心中,莽撞又缺心眼的我還沒有託雷特聰明。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那隻大狗已經站起身來,露出了駭人的犬牙。我擺出架勢,將長劍舉到身前。在交界地外時,我曾給一位騎士老爺當扈從。騎士的大兒子常常和我一起去林中狩獵,兩個莽撞的年輕人總是能合得來的,我也因此得以學到了一些騎士的劍法。”永遠把你的劍尖對準敵人“這是小騎士常對我說的話。來吧,我握緊了手中的劍。大狗壓低了身子,尖嘯著衝我奔來,巨大的身形一下子由遠及近,佔據了我的大部分視野。我也向著大狗奔跑,在狗嘴張得巨大時用力彎腰側身躲過腥臭的尖牙,下壓長劍狠狠的砍過一跳狗腿,然後立刻轉身,講劍尖重新對準因受傷而暴怒的大狗。梅林娜此時也繞到了大狗的另一側,罩袍下閃爍著利刃的寒光。
現在輪到我們以夾角進攻了。我大喝一聲,從懷中擲出早已準備好的飛刀,然後也壓低身子向前衝去。大狗此時卻有了新動作,這畜生竟然用力的跺了幾下腳,揚起了大量塵土,掩蓋了自己丑陋的身形。我的進攻一下子就陷入了窘境,關卡出在兩山之間的狹長地帶,這裡的風遠比其他地方的高,塵土一下子就覆開來,甚至讓天空都變暗了,我一下子失去了大狗的具體位置。 為了擺脫被動,我只能分出一隻手翻找著腰間的袋子,袋子中的幾顆石頭給了我靈感。”嘿!“我一次擲出三顆石頭,這些石頭落入塵煙中就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本以為照明石只能在坑道里照亮,沒想到也能讓你顯形“我慶幸的自言自語,因為在石頭的光芒中,一個黑黢黢的巨大身影若隱若現——這隻大狗甚至想繞到我的側面,咬住暈頭轉向的我。但這時梅林娜也發起了進攻,她竟俯身一下子躍入塵煙中,手中的短刀散發著黃色光芒。她每一次揮手,都會有刀刃狀的火焰射出,煙中的黑影發出了痛苦的嚎叫。我也抓住機會,衝上前去重重地砍下。身披數創的大狗跌跌撞撞地從煙塵中逃出,看來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戰術不奏效了。我甩掉劍身上沾染的鮮血,準備下一次進攻。
”二位,停手吧!“不遠處的破屋裡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隨後出現的是一個身披紅色長袍的人。大敵當前,怎麼有人搗亂呢,我還在疑惑的時候,那人卻衝我們揮揮手,用奇怪的語言說了什麼,那隻受傷的大狗竟然低下頭,坐到了地上。難道這人能馴服這種兇猛的異獸?我在梅林娜的臉上也看到了驚訝的神色。 ”二位不妨來我屋中一敘“那人揹著手,對我們發出了邀請,看著坐在地上喘氣的大狗,我也沒有把放下手中的劍。和梅林娜對視一眼,她在用口型說著”小心“,我們二人走上前去。小屋在一塊突出於地面的巨石上,梅林娜輕輕一躍就跳了上去,我得手腳並用地狼狽往上爬,那紅衣人卻蹲下身子,伸手示意我。看梅林娜並沒有發出危險的信號,我也就抓住那人的手,讓他把我拉了上去。 拍掉身上落滿的塵土,我才得以看清紅衣人的面容。那是一個皮膚非常蒼白的中年男人,他紅色的長袍上繡著沒見過的花紋。老者對我們露出了笑容,引我們進入了這件破屋。在交談中,我得知這裡是瑟利亞關卡,前方的建築是被封印的瑟利亞鎮,而這位奇異的老人名叫格威,被成為賢者。而門口那隻大狗確確實實是他馴服的,但格威絕口不提用了什麼方法,而是給我講起了一個故事。一個獨臂少女沾染猩紅腐敗,只能痛苦等死的故事。雖然我沒有完全信任他,但是能在蓋利德遇到個活人真的是很令人安心,更何況是會講故事的那種。老人徐徐道來,原來我沒敢踏入的腐敗沼澤中,有著一位老將的靈體,而他身上有一根純金製成的金針,可以壓制住人身體內的猩紅腐敗。格威拜託我去擊敗老將,將金針交給他,還說必有重謝。 老人說這些話時,梅林娜一直默然地聽著,但眼神卻把他裡裡外外看了個遍——有點反常。她除了和我一同冒險時把我看了個遍以外,就是在對決噩兆妖鬼時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她察覺到了格威有問題,也許是無傷大雅,也許是事關重大,所以她沒有直接挑明。希望一會她不要給我壞消息,我心裡這樣想著,答應下了老人的請求。臨走時老人先是對我被大狗襲擊表示了歉意,隨後拿出了一袋肉片交給我作為補償。在收下後,我握住手指吹響了哨笛,喚出了託雷特。在老人的注視下,我們要穿過瑟利亞關卡,從前方的瑟利亞鎮下方前往沼澤,老將的所在地。
在深入沼澤的過程中,我們很幸運的找到了一處賜福,不幸的是遭遇了兩個怪異騎士的夾擊,我沒用腳走就回到了賜福點。 在梅林娜的溫情療傷後,我花了點時間進行著站前準備。根據製作書上的內容,製作火焰壺,打磨飛刀。梅林娜一直跪在我身邊,默默地看著我,也傾聽者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 “我們之前從未見過那樣的騎士,歪著身子拄著拐,看著病怏怏的,可沒想到出手這麼快” “嗯” “估計呆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身子骨不行了吧。還沒拉塔恩手底下的兵精神呢” “嗯” “哎小梅你說我要不要再準備幾個照明石啊,免得又遇上什麼會拋地的牛鬼蛇神” “嗯” “小梅啊,你剛才的樣子,真挺帥的啊” 這次梅林娜沒有應聲,我抬頭對上的是一隻純潔明亮的大眼睛。梅林娜沒有接話,而是調皮的眨了眨眼,默默接受著我的恭維,這可愛的舉動讓我忍不住又誇了她幾句。 看似冷漠的少女也會少有的露出可愛的一面。
隨著老將揮動他褪了色的軍旗,幾個手持大斧的騎士靈體在陰影中出現,張牙舞爪地向我衝來。我扔出火焰壺,炸翻一個。梅林娜上前纏鬥,擋住一個。另一個揮動大斧劈向我,被我低身躲開。身後是乒乒乓乓兵器相接的聲音,我的劍尖直指鬚髮皆白的老將。用大劍格開向我刺來的軍旗,另一隻手拔出腰間的直劍,衝著他的大腿狠狠的刺去。“鐺”的一聲,我的劍卻滑開來了,“可惡,覆蓋的如此嚴實的盔甲嗎”我低聲咒罵,用餘光看見梅林娜已經砍翻了一個騎士,正在靈活的牽扯著另外兩個。“得速戰速決,不然她會受傷的”我對自己說。 對,梅林娜雖然是靈體,但是也會受傷。在我們初入亞基爾湖時,她就被飛龍噴出的火焰灼傷,沒法保持實體化了。我那是手足無措,心急如焚,只能一個勁的對著靈馬戒指說話。好在休息了兩天後,梅林娜就重新出現了,只是那幾天她都比以往更寡言。 我在軍旗的橫掃下艱難的躲避著,身上也沾染了很多猩紅的泥土。沼澤中散發的腥臭讓我頭痛難忍,早知道撕幾塊布矇住口鼻了。剛想分心看一眼梅林娜怎麼樣了,就被旗杆結結實實的掃在胸前,我被擊飛出去,重重地摔在石頭上。雖然金屬的盔甲可以抵擋住大部分傷害,但是這種撞擊讓我頭暈眼花,眼冒金星。情急之下胡亂扔出幾把飛刀,祈求能拖住老將的下一次進攻。拄著劍站起身來,老將正一步步地想我靠近,手中的軍旗熠熠生輝,彷彿當年在戰場上征戰時,訴說著主人的赫赫戰功。在老蔣的身後幾步,是我被擊落的長劍,如果想要擊敗他,就必須用更長更沉的武器,手裡這把直劍不行,我心裡又想起來那位小騎士的話。 “直劍如何打長槍?打不了,九死一生。父親說幾個手持草叉的農民也可以擊殺全副武裝的騎士,所以能擊敗長槍的只有長槍” 對抗長於自己的武器,我又何嘗不知道是九死一生,但是在交界地沒有公平,只能盡全力上。我掏出腰間的鈴鐺,喚出了三隻野狼的靈體,期望能給自己爭取一些時間。然後保持在軍旗的攻擊範圍之外,向我的長劍靠近。老將冷哼一聲,揮動手中的軍旗,捲起的風暴封住了野狼的進攻,但我也趁著此時走到了我的劍旁。
但這時身後卻傳來了少女的低呼,不好,梅林娜遇險了。此時的梅林娜面對被軍旗強化過的靈體落了下風,在兩位騎士的夾擊下岌岌可謂,就連披風都被劃出了好幾條口子。我顧不上觸手可及的長劍,轉身大叫著狂奔,直接和一個高舉大斧的騎士撞在一起,翻滾著廝打在一起。我用直劍瘋狂的劈砍著,在騎士無法招架的時候將劍刃送入腋下的盔甲連接處,終於結果了他。來不及喘息,我趕忙站起身來找梅林娜。梅林娜此時正把另一個騎士壓在身下,將短刀狠狠地拔了出來,大力的喘息著。也許是為了療傷花掉了太多力氣,少女的疲態令我心痛不已。走到她身邊,我伸出了手。 毫無防備的,軍旗破空飛出,一下子捅穿了我的手掌,將我牢牢地釘在地上。鑽心的痛苦順著手臂傳來,我再也握不住右手的直劍,握著左手,竟然連叫都叫不出來。見我已經失去抵抗,老將拔出自己腰間的直劍,只幾下就砍翻了一直野狼。劇烈的痛苦似的我渾身顫抖,我胡亂地抓著旗杆,想要把它拔出來。但每一下觸碰都會讓我的左手留出更多的血,傳出幾乎讓我暈厥的劇痛。 梅林娜也大驚,趕忙起身用短刀射出火焰牽制老將。但老將還是用常年征戰練就的劍法砍死了我召出的野狼,而虛弱的梅林娜放出的攻擊也被他厚重的鎧甲擋住了。老將腳步沉重,渾身殺氣地向我們走來。 就在我幾乎要放棄思考的時候,卻看到了梅林娜的眼睛。那雙純潔、明淨、卻堅定地眼神裡,多了一分決絕。
天空中有金黃色的光芒閃過,隨後是有金色的碎片緩緩落下。大腦一片空白的我隨後看到了神蹟——梅林娜竟然變成了一顆散發著耀眼金光的黃金樹!這數雖然比起王城的要小了無數倍,但枝葉分明,光芒萬丈。金黃的光芒照耀在大地上,土地中的猩紅色都變得暗淡無比,同時那股熟悉的暖流湧上我的身體,這一定是梅林娜,梅林娜用盡全身的力氣,為我放出的治癒禱告。光芒下看不見少女的身影,她因為力竭而消失掉了嗎?眼淚不自覺地劃過我的臉頰,充滿力量的身體讓左手的疼痛不再如鑽心一般,我用最大的聲音大吼一聲,右臂發力終於將軍旗拔了出來。撿起我的長劍,我感到血氣上湧,腦中有個聲音抑制不止的說著:殺、殺、殺! 我大吼一聲,撿起地上的軍旗,用盡全力向老將擲去。被黃金樹震撼的老人來不及躲避,被大力衝擊的踉蹌幾步,還未站穩,暴起的我就握著長劍狠狠斬下。金屬相撞,火花四濺,老將厚重的盔甲竟被砸的凹陷進去,疾風暴雨般的攻擊讓他無法招架,手中的直劍也被我擊飛。我張大嘴巴,發出近乎野獸般的咆哮,將長劍狠狠的插進老將沒有防護的咽喉。鮮血直直的噴出,糊的我滿臉都是,老將發不出慘叫就倒了下去,化為星星點點的塵埃,消散在空中,倒在地上的騎士也一同消失掉了。 黃金樹的加持一過,我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左手可怖的貫穿傷口湧出了大量的鮮血,身上佔滿猩紅腐敗的泥土也在不停侵蝕著我的身體,眼前彷彿罩上了一層黑紗,搖晃了幾下,我直挺挺的倒下。 恍惚間,我看見梅林娜向我奔來。
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了過來。眼前是一片模糊,什麼都看的不真切。我死了嗎,我好像比死了還難受。張了張嘴,但是我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沙啞的發出啊啊的聲音。聽到聲音,梅林娜在我身邊起身,坐直了身子,伸出手放到我的額頭上。 ”咳咳......咳咳我這是在哪“ ”圓桌廳堂“少女說,雖然盡力剋制表情,但是臉上還是掩飾不住的擔憂。見我只是虛弱,梅林娜拿開了手,靜靜的看著我。 ”你把我送回來的嗎“我啞著嗓子,盡力直起身子想要做起來。但是渾身上下都像是被大壺哥亞歷山大坐了一屁股一樣,疼痛難忍。梅林娜遞過我的水壺,放到我的口邊讓我小口小口的喝下。冰涼的水下肚,我終於恢復了些神智。身上的鎧甲已經被脫下,佈滿傷痕的身體上纏著新鮮乾淨的繃帶。環顧四周,我現在正躺在我的屋子裡。百智爵士在認可我作為圓桌廳堂的一員後,就收拾出了一間屋子給我。雖然佈滿灰塵,也沒有什麼像樣的擺設,但我還是欣然接受。梅林娜見我喝飽了,就輕輕伸出一隻手將我按倒,搖了搖頭示意我現在的身體還是躺著比較好。只能接受自己目前的狀態,我又劇烈的咳嗽起來。梅林娜身子一緊,伸出雙手就要釋放黃金樹禱告為我療傷。
我用盡全部力氣伸出手,猛地握住梅林娜的手。少女受驚發出了小小的驚呼,被我握住的手縮了縮,但還是任我握住了。 我用手指輕輕摩挲著梅林娜的手背,光滑細嫩的皮膚,溫暖的溫度,與我常年握劍幹體力活而滿是老繭的手截然不同。 ”是......你把我救出來的“我說,不等她回答就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你今天救了我......真麼多次......你一直在救我......“ 少女不說話,只是臉上微微的紅暈出賣了她緊張又羞澀的心理。 ”我想......我想變強......我答應了你......去王城......可是一次又一次的......被擊敗......“我斷斷續續地說著,用力撐起自己,側身躺下。
梅林娜一直看著我的眼睛,她張了張口,想勸我先別說了,安心休息,但卻一直不忍打斷我。來到交界地之後,完全陌生的環境,瀕臨崩潰的世界,我們又多久沒有遇上可以說說話的人了。我總是在揮劍、倒下之間循環,身體破碎,骨頭折斷,甚至內臟都灑了一地,卻還是會在賜福旁醒來,彷彿褪色者生來就是要進行輪迴般的戰鬥。而她呢,她絕非鄉野村姑,這細嫩的皮膚就不是勞作之人該有的,是何種重大的使命,讓她踏上了旅途,有是何等可怖的變故,讓她失去了身體。 我有很多很多問題想問,也有很多很多話想說。但我卻常常因為她的陪伴,而養成了習慣,將最該重視的身邊人忽略掉。這截木頭,原來已經陪了我這麼久。 想到這裡,幾滴眼淚從我眼角流下,梅林娜伸出另一隻手,輕柔的幫我拂去,然後,是長時間的沉默。終於,她似乎下定了決心,輕輕地在我身邊躺下。少女輕輕地抬起我的一隻手,搭在她的身上,將頭靠在我的肩上,依偎在我的懷中。她口唇輕啟,念著我聽不清楚的咒語,我的身上開始浮現金色的光芒。我握緊了她的手,張口想要阻止繼續為我療傷,讓我躺著休息就好。但梅林娜卻微微一笑,告訴我她正在把我今天征戰吸收的盧恩化作我的力量。雖然感激,但我還是我緊她的手,靜靜的感受著體內的力量湧動。 自我們第一次見面,她就和我牽住了手,為我轉化力量。原來那時候,我們就這麼近過。 大戰後的虛弱讓剛恢復神智的我睏倦不已,懷中的少女溫暖安靜。睏意漸漸襲來。
”晚安,褪色者“梅林娜溫柔的在我耳邊說道,”伴火同進者啊,請您一定要當上我的艾爾登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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