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做這些事情,不是因為它容易,而是因為它困難 ——Kennedy有時候我也覺得我應該與世隔絕 —— Madeline
筆者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山,沒來由的一種高大和距離感,很純粹的佔據了整個屏幕,去爬山吧
登山似乎是一項聽起來歷史及其悠久的事情,也許從非洲智人的大遷徙開始人類就離開了自己的搖籃,一直習慣向未知的地方前進著,中間也許就越過了無數的高山峻嶺。想象一下:8萬年前的人類先祖在結束了一天的遊牧和打獵後得以休息,伴隨著夜幕降臨,在他們眼中的只有浩渺的群星和視線盡頭的巍峨的身影,神秘而巨大,就此激發起好奇心和探索欲倒也不覺得奇怪了。
阿爾卑斯山
說到被視作現代體育運動的登山,阿爾卑斯山是繞不開的一個起點,其實這個世界上的大山很多,但一直以來缺少的是純粹願意登山的人。最早攀登阿爾卑斯山脈的人大多是山腳的獵戶和採水晶人,他們不是出於懸賞就是為了生計,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當人對更高的地方產生某種單純的信仰的時候,登山這件事便和生活中的一切脫離開了,登山的人只關注一件事——登頂(證明我能做到,這個很重要)。
阿爾卑斯山中一直有著將大型的岩石、山木當做山神的習慣,有一些類似人類相貌的生物在深林中出現,當地的山民會製作一些稻草人來威嚇這些山靈
乞力馬扎羅山
這座山的出現有些奇怪,畢竟在世界登山史上並沒有過多著墨,事實上筆者對於這座山全部的印象都來自海明威的小說《乞力馬扎羅山的雪》。
此山有靈
這篇小說主要講述了作家哈里想要擺脫過去頹廢的生活,在愛人的陪伴下來到非洲打獵,但一次意外的被荊棘劃傷導致他感染了壞疽病而生命垂危,他被抬上飛機前往內華達的醫院。在垂死之間,他回顧了自己懵懂青澀的童年,熱情的在街頭打雜的少年,衝動的懷揣愛國理想而參軍打仗的青年,和那之後被戰爭摧毀了精神的,紙醉金迷的生活。伴隨著飛機離乞力馬扎羅山越來越近,這些往事一幕幕出現在他眼前,他想起自己曾經可能擁有過的無數可能和新的生活,但由於懶散、遲鈍、傲慢、勢利、怯懦和所有的其他的種種,他最終將要錯失了全部的一切,隨之而來的他對死亡產生了巨大的恐懼和不平。
隨著這次打獵,哈里本以為心靈上的臃腫也會和肉體上的脂肪一樣被消去,但深入生活的腐敗的陰影一直揮之不去,最後在一次意外中就要丟掉生命。最後在瀕死的幻覺中,他看到飛機向著乞力馬扎羅山飛去,非洲之巔離他越來越近,整個世界寬廣無垠,而山峰的白雪在陽光中顯得那樣白得不可思議,他的肉體在不可避免的死去,但他的靈魂慢慢隨著乞力馬扎羅山一起存在。
生者釋然,死者方能安息
塞萊斯特山
說到這裡,這幾乎是一個《蔚藍》的故事鏡像,都是在山的見證下人不斷深入自己內心深處,伴隨著一點超自然的氛圍暗示,畢竟就像之前所說的龐大而巍峨的東西總會給人一種不可知又猜不透的他物感。
如同遊戲中老奶奶所說的那樣,塞萊斯特山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能將人心中隱藏起來的東西具象化。如果把登山的旅程和人自我探索的過程做一個類比,其實都是在做減法,把滿溢出來的生活一點一點地去除消掉,日常的、生活的、工作的、壓力的、家人的。這是一個不斷捨棄和放下的過程,沒有人能帶著所有的瓶瓶罐罐登上山峰,最後只剩下一個“1”,你能為之堅持一切的那個“1”,它到底是什麼,我相信答案不會唯一,這件事只有在自己的生活中才能領悟到,而登山就是在證明那個東西,證明它會帶給人更強大的意志和信心去撿起“100”的生活,這邊是對我來說登山的意義。
《蔚藍》如何做到這一點?死亡。每一次遇到困難玩家都在被迫放下一些東西,去思考,慢慢的玩家所做的其實越來越簡單,越來越純粹——爬上那座山。
celeste 山是加拿大境內的一座山峰 49.57961°N / 125.41061°W
筆者第一次登頂是在2020.02.24,至今都記得那種難以言說的衝動哽咽在喉嚨中,整個大腦都沉浸在一個為之奮鬥的目標終於實現之後的空白中,看著屏幕不知道是要回顧還是想下一步的目標,看著山巔的日出,就像奎諾坐在藍湖邊所說的,“我忘記了所有悲劇,所見的皆是奇蹟。”
並不是什麼全收集的硬核玩家,對筆者來說最大的感動就是通關的時故事收尾的時刻
鏡像故事
那麼如果這樣一次嘗試失敗了呢?《蔚藍》終究是一款遊戲,無論時間早晚,我們都會抵達終點,這也是最難能可貴的一點。但如果這個鏡像的故事走向反面,那我想用一部電影來形容極其合適,2013年的《一切盡失》(《All is lost》)。
這是一部標準的,《老人與海》式的故事,主角孤身出海,遭遇風暴,不斷地修復帆船,研究電子通訊和航海圖。在這些努力都在又一次風暴之後歸於零,他被迫放棄了自己的愛船,帶上能帶走的進入救生艇,再次從頭開始,觀測太陽角度,試圖釣魚,減少淡水消耗,處理救生艇漏水。
在一次貨輪路過但完全沒有看到求生信號彈之後,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最終在夜晚他看到了小漁船的光芒,於是燒紙點起火來,但不慎把救生艇也燒著了,主角失足落入水中,伴隨著水聲一點點沉入海底,燃燒的救生艇和月亮一同映在水面之上,就好像天堂就在水的另一邊一樣,最後是一個開放式的結局。
這個故事只有一個角色,他在不斷對抗著身邊所有的一切,不發一言,全力以赴,直到盡頭,這是一個典型的代表著純粹的“1”和代表著一切“1”的故事。
“I’m sorry. I know that means little at this point. But I’m. I tried. I think you would all agree that I tried. To be true. To be strong. To be kind. To love. To be right. But I wasn’t. And I know you knew this. In each of your ways. And I am sorry. All is lost here. Except for soul and body, that is, what’s left of them and a half of day’s ration. It’s inexcusable really , I know that now. How it could have taken this long to admit that, I’m not sure ,But it did. I fought till the end. I’m not sure what that is worth, but know that I did. I always hoped for more for you all, I will miss you. I’m sorry. ” Robert Redford 的自我告解,也是全片唯一的一段臺詞
死亡不是挫敗,它是一份禮物,開發者給你的禮物,你自己給自己的一份禮物,引以為傲吧
同樣的那種一層層剝離開的感覺在《蔚藍》中變得很柔和,畢竟製作者在日誌裡寫過這裡有肯定抑鬱者所有的付出都是有意義的、積極的意圖在裡面,《一切盡失》中,這是伴隨著無言的沉默和反抗的。
結
也許並非每個人都有機會投入大量的精力與時間去登山,但現在人都生活在一張張由電子信號聯結的網中,每個人都有所牽絆,觀察著別人的同時也被別人觀察著,也許通過一個下午的時間,找到自己生活的那份單純之事也沒什麼不好的,就像Madeline對Oshiro說的:你應該對自己好一點。
我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