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機核之前的關於《黑神話悟空》的節目裡面,老白提到過這麼一首詞:
而實際上,我們確實可以在遊戲科學《黑神話:悟空》的前作《鬥戰神》的白骨夫人劇情裡面找到這首詞的影子。
而更巧的是,《黑神話:悟空》第一個宣傳片的最後寫的就是“白骨之後,重走西遊”。
那麼今天就在這裡為大家盤點一下當年遊戲科學團隊“白骨之前”最後的遊戲內容吧。
文章開始,慣例還是提前說一句:本文內容多為臆測,如果各位介意的話請當本文不存在。本人文筆有限,各位如果發現故事裡有起承轉合不正常的現象,這是正常的,純屬作者素養不夠。
與以往不同,在故事的開始之前,我不得不對各位先說明一個東西了。
我之前的專欄: 名為熱愛的曠世傳說:聊聊遊戲科學團隊《黑神話悟空》的前作《鬥戰神》(第一部分)
麻煩各位在繼續看下去之前,請務必去看一遍這篇專欄。這真的很重要。
我們常說:種如是因,收如是果。正是五行山秘密作為一切的“前因”,才會有我們接下來這個故事的“後果”。
好了,如果你按照我上面說的看了前文的話,那就讓故事開始吧。
白虎嶺的故事:玩家的現在與西遊的未來。
女兒國之後主角感嘆要與天鬥,與神鬥他的力量還太過弱小。但這個時候南天都尉為我們指了一條路:你聽說過白骨夫人的氤氳骨嗎?去白虎嶺看看吧,也許可以從那裡獲取力量。
這裡說一條與遊戲關聯不大的東西:《鬥戰神》裡面這位南天都尉的CV叫彭博,後來他會成立一個叫“奇響天外”的工作室,而他本人也會在一款的叫做《原神》的遊戲裡面配一個名叫鍾離角色……
去白虎嶺必然要經過隴陽道,而從隴陽道開始我們就發現,當年取經被孫悟空打死的白骨夫人復活了,甚至她還以八門死境復活了白虎嶺到隴陽道的所有死者。而玩家要做的就是調查白虎嶺事件的真相。
而這裡劇情裡面還有個支線,講了當年孫悟空被放出來之後的一些故事:
在隴陽道神將營地,會遇到一隻來自花果山的猴子,他叫孫在雲,最愛喝一種名叫“百年”的酒,他說因為以前孫悟空沒喝,所以他要替孫悟空喝一輩子。
傳說曠世的英雄都不會死去,他們會靜待某一刻,其中一個,仍會對另一個,敬上一杯滿滿的“百年”。而“百年”這種酒,有的人喝了它會醉,而有的人喝了它,卻會醒。
孫在雲會讓你去酒樓掌櫃那裡買一壺“百年”,然後與你同飲,接著會告訴你一個以前的故事。
牛魔王慢慢俯下身,撿起那個酒杯,小心地擦拭了,放進懷中。“你不喝就算了,不要弄壞了我心愛的東西。”他抽出了長劍,面對那面旗大吼:“你縱然不在,我也不會辱了你的這面旗!”在漫天花酒的醇香中,衝出了濃烈的血腥氣。
他的頭飛了出去,身體卻屹立不倒。最後的話語依然迴盪在火焰山之中:
牛魔開頭的劇情會看到這座無頭的牛魔王塑像,而他仍然緊握著“齊天大聖”的大旗
宣傳片裡孫悟空:那些親如手足的,你們讓他們永世結仇!
“旌旗獵獵,熱血騰飛。只要這旗在,妖族的自由之魂就在!”
然而開始調查之後,我們得到的這個故事,卻是和當年的“三打白骨精”完全不同的。調查過程這裡省略,故事是這樣的。
很多年以前,白晶晶在西行的必經之路上,被已經失去記憶的萬妖之王孫悟空一棒打死,化為了白骨,但是她相信有一天,孫悟空能再次成為那個讓神們聞風喪膽的齊天大聖,她依然深愛著孫悟空,希望自己成為孫悟空的那根肋骨。為了讓孫悟空以後能認出她,臨死之前,她耗盡法力,在自己的最後一根肋骨上刻下“白骨夫人”四個字,並將自己所有的靈蘊封禁在內,傳送至白虎嶺,讓白虎將軍守候,等待著下一個傷心人接過她的衣缽。
多年以後,滄海桑田,白虎嶺依然是那個白虎嶺,不過白虎嶺下,有了一個全國聞名的戲班,戲班裡有一個水靈漂亮的女孩兒。
女孩兒的父母是白虎嶺上的獵戶,死於她兒時一次失敗的捕虎行動,臨死之前,他們盡全力將只有五六歲的孩子扔到樹上,第二天,恰巧經過此處的戲班聽到了樹上的哭泣聲,救下了她。
女孩兒從小就發誓有一天要為父母報仇,可是她沒有這個能力。
白虎嶺一直流傳著一個傳說,白虎們守候著一根叫做氤氳骨的聖物,終有一天,會有一個英俊的英雄會來毀掉這個聖物,從此白虎將從白虎嶺上完全消失。
每過幾年,女孩兒都會做同一個夢,她總是會夢到一個叫白晶晶的女孩子,嘟嘟嚕嚕的不知道在對她說些什麼,夢醒後,女孩子都會有一個與她最親近的人會死去,第一次是她的師傅,第二次是她的師孃。她似乎想起這些夢似曾相識,難道是在她父母死去的時候,這些夢就曾經光臨過?
城裡有一個家道中落的少年愛上了女孩子,她每天來看女孩子唱戲,在唱完戲之後,他會來後臺看她,慢慢的,他在後臺呆的時間越來越長,再後來,在沒有戲唱的時候,女孩子會和少年一起賞月觀燈。
大部分的時間裡,少年是不快樂的,因為他屢試不第,卻看見無數不學無術之徒捐官進爵。
女孩子有時候也會給少年起白虎嶺的傳說,以及她自己悲慘的身世,少年對氤氳骨表現出濃厚的興趣,興奮熱衷的向女孩子打聽關於氤氳骨的一切。
有時候女孩子會想,少年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英雄呢?
男孩和女孩開始在白虎嶺上尋找氤氳骨,歷盡了艱險,盡然找到了。女孩子相信男孩子就是那個英雄,她想讓男孩子毀掉氤氳骨,男孩覺得要求助於高人,如何毀掉氤氳骨才是最保險的方法,於是,女孩和男孩子下了山,氤氳骨讓男孩子帶回了家。
那天晚上,女孩子又夢到了白晶晶,白晶晶喃喃細語,這次女孩子聽清楚了白晶晶唸的是什麼,白晶晶不斷念著的只有四個字:“白骨夫人”。
女孩子從夢中驚醒,她想起帶著氤氳骨回家的男子,這個不詳的夢讓她痛苦萬分,難道,她愛的男人,將是下一個離她而去的人?
第二天,少年清早就來敲響了女孩的門,他說他找到了傳說的出處,也知道了破壞氤氳骨的方法,女孩暫時忘卻了那個恐怖的夢,他們一起上路了。路途遙遠,女孩子帶上了唱戲的道具,一路上,他們靠女孩唱戲換取微薄的盤纏。
這是一個關於年輕人愛情的故事嗎?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這個故事的結局,只是那一年長安發生了兩件事,一是突然多了一個年輕的才俊,而那一年的主考官據說娶了一個成天只會哭的小妾,還多了一件稀世的珍寶。
再後來,又聽說,主考官的小妾帶著稀世的珍寶跑掉了,眾人皆嘆:“真是個寡義貪財的女子”。旁人皆唏噓:“戲子無義,看來果然如此……唱戲的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可沒人知道的是,白虎嶺上,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孩子拿著氤氳骨,嚎啕大哭,她怎麼也毀不掉它,白虎嶺上所有的白虎圍在她的身邊,卻沒有傷害她。她的眼淚和鮮血滴在氤氳骨上,在氤氳骨上洗刷出四個字:“白骨夫人。”
白晶晶:“傷心的人啊,我等了你很久了,戴好你的面具,我們上路吧。”
女孩子終於知道了,她的夢,沒有讓她落空,不過,這一次,不是她最愛的人,而是她自己。
過去的她,死了。白骨夫人又回來了。
最終白骨夫人再次接受復活,而她復活的目的只有一個,等待那個人。
而這個故事,卻並非故事的全部,讓我們把時間倒回西遊開始的五百年前……
紫霞與白骨:西遊的過去
傳說當年孫悟空出海拜師菩提門下的時候,與他一同出海的還有一隻小松鼠。而悟空第一次來到靈臺方寸山,松鼠的指引是不可或缺的。
可惜,小松鼠卻並沒有等到悟空學成歸來。方寸山一瞬,可能外界已經過了百年不止。小松鼠壽命一到,又豈能不死?
紫霞是從西天的紫霞中化出來的,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看晚霞,因為只有晚霞的變幻多彩能夠給她平淡無波的生活增添一抹濃烈的色彩。當晚霞散去後,她喜歡自言自語,儘管沒人聽,但她還是固執地說,彷彿只有這樣,她才能假裝在沒有靈魂的天宮有一個願意聽她說話的朋友。
有一天,她的生活出現了一個人,一個有靈魂的、鮮活的人,這個人就是孫悟空。
天庭果然不是人過的日子……諸神之間,也只有這兩個人的陪伴,才成了這冰冷時光的一點點慰藉。
她跟他說起她的夢,夢裡的她是一隻無憂無慮的小松鼠,在一座無邊美麗的花園裡快樂地生活。她以為花果山就是她夢中的花園,可是當她親眼看到了花果山,她失望極了,眼前的花果山焦黑腥臭,怪鳥哀鳴,哪裡還有半點生氣?她去質問孫悟空,才明白了他的痛苦。
於是,她親手為他織了戰袍。可孫悟空卻並不領情,將戰袍揮在了地上。她傷心難過,最後將戰袍丟下了雲端。
當孫悟空大鬧天宮被擒卻怎麼都殺不死時,經觀音大士點撥,紫霞被帶到了孫悟空面前,她不忍他繼續受苦,於是對他說出冷漠的話語,“別騙自己了!你還在做著你的夢嗎?我希望你清醒過來,永遠記住你是誰?你是孫悟空,妖王孫悟空!你永遠不要想和我在一起,因為孫悟空是不能成正果的!你要記住,花果山的天空其實是一片黑暗,在那兒看不見晚霞的!”
然後他死了,手裡抓著一條紫色的披巾,那是她送給他然後被她丟掉的,可是現在卻被他緊緊地抓在手裡。那是他一輩子都不願意去忘記的東西……
再次出現時,她已經投胎成為了妖精,在白虎嶺這個地方,借白骨重生。
是的,紫霞就是前文提到的“白晶晶”。
可是這裡還有一個問題:如果白晶晶,或者說白骨夫人就是紫霞仙子的話,那麼當年西行的真相是什麼呢?
接下來的第三個故事,我只說名字,而其內容估計大家都知道。
一個假的故事:西遊記之三打白骨精
我想這個故事的內容我無需多言。
不過還是請各位先在腦子裡過一遍這個故事,然後把它跟我剛才講的兩個故事嘗試連接起來。
因為《鬥戰神》中的西遊記,是被神篡改過的。而我們知道了被篡改過的西遊記裡面“三打白骨精”這個故事的過去和未來,那麼流傳後世的“三打白骨精”的這個故事,自然也就露出了背後的真相。
真相:我們都知道結局,卻忘了那個開頭。
之前機核電臺裡面老白講:我知道這裡會刀,但是我不清楚尤卡要怎麼刀。
而“恰好”的是:我雖然也不知道尤卡想要在《黑神話:悟空》裡面怎麼刀,但我知道當年尤卡在《鬥戰神》裡面是怎麼發刀的。
還記得我之前說:看本文之前請務必看一遍我之前五行山那一篇嗎?
名為熱愛的曠世傳說:聊聊遊戲科學團隊《黑神話悟空》的前作《鬥戰神》(第一部分)
如果你看了一遍的話就會知道:
五行山本體是如來鎮壓孫悟空的靈傀工具,五百年的鎮壓,讓當年的齊天大聖變成了對手足兄弟刀刃相向的除妖人,變成了只會唸叨“西行,靈山”的工具。而孫悟空出來之後為了防止他記憶恢復,觀音還單獨用了金箍壓制了孫悟空內心的善和對世間萬物的熱愛。
因此當年叱詫風雲的齊天大聖,變成了西行路上唯唯諾諾的傀儡。
是的,大聖忘記了一切,自然也包括了天宮歲月裡跟他談起花果山的那位紫霞仙子……
如果我們站在紫霞的角度來看這件事呢?她為了那個身披金甲的大英雄不惜走入烈火重新投胎,變成妖怪後又在白虎嶺苦等。
她等了五百年,愛了五百年,相信了五百年,等來的卻是一個她不承認也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她一次又一次的變成別人的樣子,一次又一次的去接近取經的隊伍,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喚醒那個人的記憶。 只是…… 那個身披金甲腳踩祥雲的大英雄,他真的真的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五百年的等待,換來的卻是那個人手裡的鐵棒。
我們很難想象,當年她在萬念俱灰之後,那個“依然深愛著孫悟空,希望自己成為孫悟空的那根肋骨。為了讓孫悟空以後能認出她,臨死之前,她耗盡法力,在自己的最後一根肋骨上刻下“白骨夫人”四個字,並將自己所有的靈蘊封禁在內,傳送至白虎嶺,讓白虎將軍守候,等待著下一個傷心人接過她的衣缽。”的女孩,在做出這個讓當時的自己“神形俱滅”選擇的時候,到底是什麼心情?
這個故事脫胎於《大話西遊》卻有著跟《大話西遊》完全相反的愛情邏輯:我們所有人都知道白骨夫人的結局,卻忘記了它的開頭。
“天不老,情難絕”這就是《鬥戰神》第三章劇情——《再見、夫人》,一個由三個故事構成,最後在三位一體的故事後揭開真相的故事。
“白骨之後,再無西遊”故事的結尾曲《半面妝》配上劇情CG真的讓人眼淚嘩嘩的流,原來白骨夫人並非十惡不赦的魔王,她也有愛,可惜這份愛只能深藏於回憶之中……
最後附上當年遊戲可惜團隊在這裡的設計意圖闡述:
《鬥戰神》豐富了白骨精的故事,使她變得更具人性化,並融入了部分《大話西遊》的元素。白晶晶在白虎嶺被失去了記憶的孫悟空所殺死後,耗盡最後的法力化作一根白骨。多年後,一名與著白晶晶有著某種聯繫的戲子戀上了屢次落第的考生。誰知道,這名考生為求高中,將她賣給了主考官,心灰意冷的她回到白虎嶺,找到了那根白骨,成為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白骨夫人。
從《西遊記》原著中可看出,對唐僧有興趣的女妖精不外乎兩種:欲吃唐僧求得長生不老,或是真心愛上唐僧願結成姻緣。而白骨夫人是一個異類,她根基不深,用不得強手,只得背地耍些小手段——易容變身。為了讓白骨夫人這個突出的特徵更為具象化,我們在白骨夫人的身份設定上選用了“戲子”形象。所以我們把白骨夫人的化身形象設定為三種:武生、小生與花旦。三個戲子分別對應親情、愛情與自我。戲子的三段獨白則融合了她對過去的記憶和未來的幻想。
在《西遊記》原著《屍魔三戲唐三藏》一節,白骨夫人被打死後現出本相,為一堆粉骷髏,脊樑上書一行字,白骨夫人。為何這個名字會深深烙印在脊樑骨之上?甚至不會隨著主體的死亡而消散?這背後一定有著更深層的真相有待琢磨。
於是,我們重新建築了白骨夫人的故事。她被重新定義,被重新賦予一個新的理想與責任。而對於繼承了白骨夫人複雜的精神和思想的人來說,與人世間的情感成為了她所有的精神苦痛。
你也可以說現在白骨夫人,早已不是當年的她,是一個被負心人拋棄的可憐戲子。當她作為白骨夫人重生之時,她已經不僅僅只是一個戲子。經歷了人生生死離別,人性滅絕的強大刺激與扭曲,她已經無法讓自己重新融入曾經擁有的親情、愛情,也對曾經的自己說了再見。對於一個承受了好幾世情感折磨,飽受精神痛苦折磨的人來說,明明知道妖族對抗天界的惡果,還仍然等待著心目中的那個英雄歸來,一方面是經歷了上百年孤獨的人生存信念之所在,一方面是天界的作為讓她永遠充滿了好奇和探究,使得她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找到最後的答案,哪怕這個答案藏在一個危機四伏的環境中。
白骨夫人再次接受復活,連她的手下白虎將軍都不理解她的“苦逼”心態。被傷害到如此地步,居然還如此執著的等待那個人。與其說白骨夫人她是一個不能放棄的執著的的人,不如說,她是在歷練自己的內心。因為否定孫悟空就等於否定了她所有的信仰,她必須重新定位自己,給自己一個證明她其實是可以做到的。因此,對繼續等待在白虎嶺的白骨夫人來說,這是一個自我發現的路程,她不管什麼代價都必須踏上這個自我療傷,自我發現的道路。
在人生的歷練途中,總會有出現在生命中的變數,有人選擇依靠、有人選擇戰勝。也許這些並不牢靠,也並不合理,僅僅只是外在的世界。如果能夠自我發現、自我圓滿,窮盡我們的內在,讓內心脫胎換骨,就能成為自己的神。
個人P.S:從這裡來看,《黑神話》所謂的“悟空”所指的其實就是打破頑冥,成就自己的“悟空”的西行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