疊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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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府江都縣
“怎麼了,穗?”良輕輕拍著穗單薄的肩膀,小聲問著剛從睡夢中驚醒的少女。
“沒事,良爺,你快睡吧。”穗小聲回應著良,握了握良放在肩上的手,表示自己沒事,安慰著身邊的少年早些休息。
背對著良,穗睜著眼睛,不敢想過去幾年的事情,但是一幕幕卻是更加清晰了。人總是這樣,不想忘記的事情忘得太快,自己都已經忘記了父親的樣子,該慶幸的是還記得父親唱影子戲的聲音;想忘記的事情卻又一晚連著一晚侵襲著夢境,舌頭、人牙子還有豚妖,血腥的味道總是反覆衝上自己的喉嚨,反覆提醒著曾經和身邊的人經歷過的日子。
“別怕,明天早上去集市找找有沒有番薯吃吧。”良感覺懷中的女孩不均勻的呼吸,知道穗又想起了那些年的事情,輕聲安慰道。
“嗯。”穗閉上眼睛,逃到揚州後,良力氣大,經營著一家鐵匠鋪,自己以給戲班子做衣裳道具,算不上富足,兩人倒也是不用擔心吃了這頓沒下頓的生活,也算的是能在這世道有一隅棲身之地,想著明天早上去集市,下午回來後把昨天的影子戲道具修補修補,晚上做些什麼菜,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
次日清晨,吃過早飯後,良便給鐵匠鋪掛上了“今日休息”的牌子,牽著穗的手去集市上游蕩去了。江都一帶漕運發達,比起陝北一帶經濟繁榮些,集市上的東西也是更為齊全,兩人漫無目的在集市裡走著,路過饅頭鋪子,也會記得買上一兩個鹹菜饅頭和肉饅頭邊走邊吃,走過賣魚的鋪子相視一笑,都記起那個知書達理的女孩,在客棧裡顧不上家教大口吃飯的樣子。
“良爺,那邊有番薯!”穗搖著良的胳膊,驚奇地喊著。兩人逛這個集市的次數也不算是少了,從來沒有看見過賣番薯的,良也是好奇,牽著穗往那邊走去。
“番薯,番薯!這可是從異域來的好東西,有價無市啊!”小販估計也是看江南一帶居民手頭尚有些錢款,拉了兩筐番薯來集市兜售。
“買一個吧良爺。”不知道是因為想讓良嚐嚐自己小時候吃過的美味,還是因為懷念自己的爹爹,穗拉著良的手撒著嬌,睜著大眼睛看著良。
“好好好,買一個,我可記得你說的哈,吃了長壽。”良自知抵擋不了穗眼巴巴地望著自己,掏出錢袋買下了一個番薯。“那你回去可要烤好吃點哦。”拍了拍穗地腦袋,寵溺地笑著。
“良爺這幾年變了好多。”回家的路上,穗突然沒來由地嘀咕了一句。
“說什麼呢?”良不再看飾品鋪子,轉過頭問穗。
“剛見良爺的時候,還是在尹三的客棧裡。那時候的良爺,眼睛裡沒什麼感情,像是個活死人。”穗回憶起幾年前的事情。
“少想這些,晚上又該睡不好了,你看這個髮簪好不好看?”良沒有沿著穗的話頭回憶過去,拿起了一支翠綠色的髮簪,伸手把穗拉近了些,挽過她烏黑的長髮,再仔細把髮簪穿過去。
“好看,買了。”良沒有問穗的意見,便是自顧自掏出錢袋付錢。
“買這些幹嘛?又填不飽肚子。”穗一臉不解,手卻很老實地在髮簪上摸來摸去,像是怕掉了一般。
“良爺做事還需要問你?小心打你屁股。”說到後半句的時候良壓低了聲音,小聲在穗的耳邊說。
“不理你了。”穗漲紅了臉,大步往前走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