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南方冬天的深夜,細密的冰渣從黑色的天空跳下,大風懷抱的寒意在平坦的大地上肆意奔跑。鄉間偏僻的小路上,老舊的路燈正一閃一閃的發的光,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小路。小路旁的草地上有著一塊破布,白色的小狗正瑟瑟發抖的捲縮在裡面,從天而降的冰渣粘在小狗的絨毛上漸漸消融,大風帶來的寒意不斷吹動的小狗身下的破布。寒冷的天氣,讓小狗身上的熱量在逐漸消失,哪怕它已經儘可能的捲縮進了破布裡,但要不了多久明天這裡就又會多出來一個狗狗冰雕了。
"啊啊!阿嚏!這個鬼天氣不是一般的冷!"一個青年拖的旅行箱在小路盡頭出現,他在寒風中抱怨著的向前走的,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小狗旁的路邊上,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路邊的破布,只是一個勁的往前走著,很快就從小狗躲藏的破布旁走過,漸漸即將消失在沒有路燈照亮的黑夜裡。小狗或許是感應到了什麼,又或許是想抓住這唯一的救命稻草,用盡最後的力氣發出了一聲微小的叫聲。聲音不大,但足以穿透寒風的咆哮讓那個即將消失在黑夜裡的青年停下,找到它的位置。可青年只是停下頓了頓,便依然消失在黑夜之中。
看樣子明天這裡肯定要多出來一具狗狗冰雕了。最後的希望破滅,它已經沒有力氣再發出嚶叫了,身上最後的熱量也在逐漸消失,可憐的小狗只能在破布裡捲縮著身體迎接自己最終的命運。就在這時一雙手伸進了破布裡,將捲縮的小狗抱了起來,它抬起了頭,望向了那雙手的主人,是那名消失在黑夜裡的青年,不知何時又回到了這裡,他正低著頭看著它。
"靠靠靠,又是哪個沒良心的把狗丟在這裡?我這個人也是賤得慌,明知道會這樣,還要回頭來自找麻煩。煩死了啊!怎麼辦?要不,就不管了吧,拋棄小狗的事情很正常的,我只要和大家一樣熟視無睹就可以了,再說了我現在連自己都養不活,又怎麼能養活的了這隻小狗?也許在這裡變成冰雕,對於小狗而言也是一個不錯的結局呢?跟的我只會吃苦啊!啊啊啊!好煩啊!為什麼我總是能遇到這樣的事?"
小狗抬著頭望著他,似乎聽懂了青年的自言自語,眼睛中流露出哀求的神情,接的伸出了小舌頭,歪著頭,舔了舔青年的手,小尾巴盡力的搖動起來。
"靠,你別這樣,跟的我只會吃苦啊!還且我沒有多餘的錢養你啊!"
小狗依然在盡力望著他搖的尾巴,青年低頭看的它,突然青年咬了咬牙,跺了一下腳,把小狗塞進了他的羽絨服裡,拖著行李箱向遠處走去。
凌厲的寒風依然在咆哮,在風中傳來了青年的聲音。
"算球吧,大不了我少抽點蚊香,每月少給我一點生活費,求求老媽還是能養活你的,從今天起你就叫小白好了,小名就叫傻狗。奈奈滴,明天看樣子還要帶你去獸醫站看看有沒有事,但願我寒假打工的錢夠給你檢查的,我看網上說給狗狗檢查要好多錢呢!哎呦,傻狗別在我懷裡尿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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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獵
時間過的很快,夏天的中旬不知何時已經到來。一隻白色的小狗正在草坪的花叢裡懶洋洋的躺著,兩隻飛機耳一聳一聳鬥動的,突然它好像察覺了什麼,從草坪上猛地站起,抖了抖鼻子,快速地向村口跑去。
"小白!傻狗!別往我身上蹭,全是泥巴!聽見沒有?!"
"嚶嚶嚶嚶,嚶嚶嚶!!"小白激動把前爪往青年身上蹭著,身後的尾巴搖成了陀螺,雙眼開心地眯成一條線。自從青年將它帶回來被老媽狠狠教訓了一番並從生活費里扣除養小白的費用後,小白順利成為了家庭的一員。此後整個冬天年輕人一直和小白在一起,特別是在犯錯後被老媽趕去和小白睡時,他在小白眼裡成為了頭狗。
有一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小白,它不明白身為頭狗的青年為什麼要去往一個名叫大學的地方去捕獵,而且要捕獵很久,特別是為什麼青年去捕獵不帶著它,是嫌棄它弱嗎?它想不明白,比起這個它更擔心青年的安全,捕獵在小白眼裡是一個很危險的工作,稍有不慎便會和這個世界說拜拜,為此小白在青年離開後每天都會在黃昏在村口等著,期盼的青年快點捕獵回來。而現在,小白終於可以放下心來了。
小白就這樣纏著青年進了屋,青年將所有東西放好後,來到後院,從書包裡拿出來了一包狗糧打開後倒進了小白的碗裡,小白疑惑的看著,走上前嗅了嗅,便坐了下來,看著青年搖著尾巴。
"傻狗,這可是大城市狗糧,你主人我在大城市花大價錢給你買的,城市裡的狗狗們都吃這個的,營養又健康的食品哦,等我以後畢業工作了賺到錢後我就把你和母親接到大城市裡享受生活,到那時你也可以和城市的狗狗一樣,天天吃進口狗糧,不用再吃剩飯剩菜了"青年在一旁笑眯眯的道。
小白似乎明白了這是主人在外辛苦捕獵所捕到的獵物,走上前去,吃了起來。實在的,這些顆粒狀的獵物口感並不如家裡給它吃的剩飯,但這些都是主人辛辛苦苦在外捕獵回來的獵物,它依然搖著尾巴高興的吃完了。青年笑的摸了摸它頭,和它一起打鬧起來。
主人帶回來的獵物雖然不多,但主人安全就好,這是小白今天睡前最後想的事。整個暑假,青年都和小白在一起,直到下一次的離別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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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痛
又是一個冬天,小白披的和他毛髮一樣顏色的亞麻布,正坐在堂屋靈堂的一個角落裡,青年幾乎哭暈在那個棺木前。棺木前的畫像上正是在青年不在家時給它餵食的女人。一場突如其來的人為災難帶走了她,那個大車司機在明知撞倒她後依然開車攆了過去。幸好那裡有攝像頭的存在,才讓司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不過,在他被大理寺帶走之前,他找到到青年希望私了。
"我告訴你,我有保險,你現在接受的話,還有補償,你上了fating的話,有不有的話我就不知道了"這些狂妄的話語,這種張揚的姿態,讓青年幾乎喪失了理智,特別是他拒絕私了後在某短視頻上看到了司機發的《我們都在用力活著》短視頻後,徹底喪失了理智要去拼命,好在被親屬強硬地拉著了,沒有釀成大錯,司機也得到了應該公平的懲罰了吧?
而現在小白望著那個即將哭暈在棺木前的青年,慢慢走了過去,將頭靠在青年的臉上,用舌頭舔了舔青年的淚珠,青年抱著小白在他身上嚎啕大哭了起來,淚水打溼了小白的絨毛。
"小白,我只有你了,也只剩你了。"青年在哭昏前最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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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塌
小白來到了黑乎乎的房間裡,青年正抱著雙腳坐在地板上昏睡,深秋的天氣早已變的寒冷,小白來到了他身邊,緩緩將身子靠在他的腳上,用絨毛溫暖他在地上冰涼的光腳。
青年被小白的舉動喚醒,他摸著它的頭,望著窗外,看著被高樓大廈所遮蓋的天空,流下了眼淚。
"小白,或許這個城市並不歡迎我的到來,這個世界並不是如我所想的那樣美好。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啊!"
青年流著淚說道。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老闆能肆意抽象化偉人,在群裡喊無產萬歲,他是無產,那我又是什麼?我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啊!他肆意壓榨我,我付出的勞動與報酬極不相符,我為他加班熬夜趕項目卻只有一點點薪水,第二天晚到卻要在大群裡示意侮辱我,陰陽我,他甚至說出"有些人啊,加班都不知道在加些什麼?是我讓他加班晚到的嗎?"可我實在是太累了,只是晚到了十分鐘而已,我向他解釋,他卻把我開除,甚至壓下了我這個月的工資,加班費更是沒有,我不明白,我想不明白啊我這麼兢兢業業的工作,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結果!付出努力,換來的只能是這樣的結果嗎?大家不都是說只要付出努力就能過上好日子嗎?"
淚水從天空掉落,打溼了小白的絨毛,小白的身形逐漸顯現出來,小白瘦了。
"我找不到自己活著的意義了,小白,學校教我,我要為這個社會貢獻自己的力量。可到了社會,我發現學校教我的所有社會觀只是美好的童話而已,現實往往是醜陋不堪的。活著的意義到底是啥?活著只是為了活著嗎?想要活得更好,就必須學會去吃人嗎?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啊!好痛苦,好痛苦啊,小白。我們回家吧,我想再看看家鄉的天空了,我已經好久沒有看到過星星了。"
小白回過頭望著胡言亂語已經精神錯亂的青年,只能緩慢搖著尾巴,發出嗚嗚的聲音安慰他。城市的狗糧沒有以前家裡給小白的飯菜溫暖,深秋的出租房裡似乎比鄉下家門外的寒冬更加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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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滅
小白盡力的跑著,它要回到那個小家,它感覺到自己肚子裡有什麼東西掉下來,並被它拖著向前前進。
就在不久前,青年帶著它從城市返回了鄉下的小房子裡。小白高興極了,他在小屋子的後院裡圍著青年不斷興奮的轉圈圈,青年也很高興,滿是愁容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一絲笑容,可是隨後青年從旅行箱裡拿出來用鐵鏈製成的狗鏈將小白鎖在了後院裡。
"最近臨近春節,鄉下偷狗販子們也開始活動起來了,他們用氣槍在最為喜慶的時節,創造出最令人悲傷的事情,我知道小白你精力旺盛,但是現在你不能出去,我不能失去你,只好先委屈你了,等這段時間過去了,我跟你天天做大雞腿吃!"
青年緩緩說著並將它鎖在了後院裡,小白不是很明白,但它知道這是頭狗為了它好。此後的日子裡,後院小小的15平空間就成了它唯一的世界。
直到有一天,青年徹夜未歸,當小白注意到青年沒有如往常一樣傍晚給它餵食玩鬧時,焦急的心情湧上了小白的心頭,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焦急越來越大,它開始奮力掙紮起來,它要出去去尋找他的頭狗,它怕它的頭狗和世界說拜拜了。
當脖頸的絨毛被磨掉,皮膚滲出鮮血,爪子已經破碎時,小白終於將鐵鏈另一端綁著的皮帶扯斷。拖著的鐵鏈,從院牆旁堆積的柴薪上躍了出去,在外順著主人離開的氣味奔跑了過去。
小白一直跑啊跑啊,直到主人的氣味在一個路口處消散,它停了下來,焦急的在原地打圈圈,口中發出嗡嗡的聲音。突然,它注意到遠處一幫人正手拿著什麼對著它,一聲巨大的氣槍槍聲響起,鋼珠在它身邊炸響,嚇得小白立刻向家跑去。後方又傳來了接連氣槍發動的聲音。
小白跑著跑著,後方的人影逐漸消失,就在這時,它感覺到自己肚子裡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但小白不敢回頭看,它只是想快點回到家裡躲起來,回到那個有主人氣味的家,可以讓它安心的家。不知過了多久,小白來到了小家的門口,它停了下來,它也終於可以望向它的身後了,在它身後是一縷縷鮮紅的顏色組成的血跡,它向自己的肚子望去,在那裡有的一個大洞,氣槍還是擊中了它,鋼珠無情的穿透了它的身體,neizhang被它扯著在地上拖動的,小白終於挺不住了,倒了在了地上,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它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四腳爬著來到了大門前,緩緩閉上了眼睛。
小白最後的命運依然還是在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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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
青年緩緩放下了自己的筆,他不知道他自己到底在寫些什麼,內容比起文章更像自言自語,這是一個無聊的故事,這是一個沒有任何人感興趣的故事,文筆一派糊塗,內容邏輯更是不堪。
可他望著窗外菜園裡的一座小小的墳,狗尾巴草緩緩地隨風起舞,他知道小白是真的,自己的人生也是真的。他緩緩將這個失敗的故事,投放進了平臺裡,轉身向池塘走去。
幾天後,人們在他家的池塘裡發現了他,他泡腫的臉上彷彿帶著微笑。
再見了這個世界,哦,不!或許說永不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