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煮熟的舌頭裝進袋子,剁碎的舌頭倒進糞池。
接著兩人不斷打水,一遍又一遍沖刷澡堂。
忙完後,汗流浹背的兩人又一起洗了個澡。
良用洗乾淨的水池,滿穗用沒沾過血的木桶。
滿穗大抵是倦了、困了,話越來越少。
不過就算是這樣,她也不忘調侃良,說自己好累讓他幫自己洗洗。
良自然是沒搭理這丫頭。
洗完澡後,兩人回到二樓。
“你回房睡還是去舌頭房間睡?”
“這麼晚她們肯定睡著了,回房會吵到她們;去舌頭房間睡...感覺怪滲人的。”
“那你睡我房間,我去舌頭房間睡。”
“就算在良爺房間,我一個人睡也害怕。”
“......”
“我房間只有一張床。”
“沒事,我不怕擠。”
於是兩個人躺上了用一張床,良睡外面滿穗睡裡面。
她甚至還側過身來,面對著良,嘴角在黑暗中帶著一抹笑意。
“......”
“你其實並不怕。”
“良爺難道不想和我一起睡嗎?”
“你才九歲。”
“良爺早就猜到這是假的了吧?”
“你沒說過真的。”
“那...良爺想知道真的嗎?”
“要說便說。”
“嘻嘻,那我就不說了,等良爺什麼時候主動問我再說。”
“......快點睡,待會還要早起。”
“好——”
她拉長聲音應了一聲,抱住良的手臂,將臉靠在他肩上,閉上眼睛。
她的呼吸很快變得平緩,沒一會就睡著了。
“......”
良睜開眼睛,看了她恬靜的睡臉一眼。
然後閉上眼睛。
......
晨鐘響起,緊接著是連續不斷的雞鳴犬吠。
醒過來的良睜開眼睛,便看到趴在自己胸膛上、哈喇子流了一嘴的滿穗。
這丫頭的睡相有這麼差嗎?
良回憶了一下這十來天的情況,然後發現這是第一次。
他輕輕地把滿穗從身上抱下,放到一邊,沒有驚醒她。
起身下床,先去了一趟澡堂。
這裡經過一晚的通風后,血腥味和奇怪的臭味散了大半。
儘管仔細聞還是能聞到一股異味,不過再通風一段時間應該就不明顯了。
這麼想著,他又去給店小二的後頸來上那麼一下,讓他多“睡”一會。
良對自己的力道控制有信心,不會讓店小二醒來後發現異常,頂多只是奇怪自己怎麼起晚了。
接著他又檢查了一遍各個地方有沒有血跡,確認沒有問題後,先去舌頭房間收拾他的東西,最後在客棧裡找了些水果和乾糧,當做早飯拿上樓。
他輕拍滿穗的臉把有些賴床的她叫醒,再跟她一起去隔壁叫醒其他女娃。
一行人填飽肚子後,良敲了敲桌面,把她們的目光吸引過來。
“我們不去洛陽了,去解州。”
三名女娃聽後面面相覷,然後又看向良。
最後,年齡最小的翠兒忍不住率先發問:
“良爺,之前......三爺說了......去洛陽才能吃飽飯,那裡有吃不完的饅頭。”
“是啊,良爺,不是要去洛陽嗎?為什麼突然又不去了?”
紅兒看到妹妹開口,也忍不住搭話。
“......”
“尹三騙你們的,我打聽到買你們的人不好,所以不想去。”
良看著她們的眼睛,用她們能聽明白的話解釋道。
“放心吧,良爺說去解州是要把我們送到好人那裡......良爺從不騙人,大家一定比去洛陽更好。”
一旁的滿穗也幫忙解釋起來。
......
出於對兩人的信任,三名女娃很快就消除了改變行程的疑慮。
於是眾人收拾好東西,離開客棧。
正當良來到街道上,將兩袋舌頭裝上馱馬時,兩個奇怪的男人出現在客棧門口。
他們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穿著鏢師的衣服,看起來面色不善。
良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帶著女娃們出門。
兩匹馱馬他牽一匹,滿穗牽另一匹。
那兩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一行人上,隨著他們地移動而移動著。
“喂!站住!”
胖子突然開口,叫住良。
良沒理他,繼續向前走。
女娃們雖然有些害怕,但還是亦步亦趨跟著他的腳步。
“哎,我跟你說話沒聽見嗎?”
他疾步來到良面前,擋住他的去路,沉聲問道。
“讓開。”
良停下腳步,抬眼看他,目光沒有一絲波瀾。
胖子見他態度如此淡漠,目光又兇了一些。
“你......”
嘭——
他剛想開口,良驟然出拳,打得他肚子上的肥肉極大凹陷下去,整個人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十餘步,才跪倒在地,捂著肚子不斷嘔出沒消化乾淨的食物殘渣。
一旁的瘦子見狀連忙想要拔出刀幫忙,卻對上良看向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只有殺人無數、將生命視作草芥的人才會有眼睛。
會死!自己只要拔刀就一定會死!
他哆哆嗦嗦地將手從刀柄上移開,才感覺那壓在自己身上的無形的壓力減少了幾分。
一陣微風吹過,給他帶來些許涼意,他才發覺自己的後背已經溼透了。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我們哥倆只是看好漢剛從客棧出來,便想尋好漢問個人,絕對沒有冒犯好漢的意思......”
“讓開。”
“是、是,我這就帶他離開......”
瘦子如蒙大赦,連忙跑過去攙起胖子,兩人像夾著尾巴的喪家犬一樣倉皇逃離良的視線範圍。
“走吧,沒事了。”
良收回目光,扭頭對身後一臉崇拜的女娃們說了一聲,然後朝出城的方向繼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