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武俠MMO賽道有些熱鬧。前腳中手遊《仙劍世界》剛獲得版號開啟內測，後腳網易《逆水寒》手游上線一個月，便告知外界賺了不少，“不想掙快錢”。緊接著上月版號名單中，西山居自研的《劍俠世界：起源》也在其列，此外，西山居旗下還有《劍俠世界3》在2021年先入場，堅守自1997年至今的劍俠情緣IP宇宙。
新老選手匯聚一堂，大世界、智能NPC正成為行業內卷的關鍵詞。作為老前輩，西山居對劍俠世界系列有何規劃？近日，茶館有機會與媒體同行和《劍俠世界3》的製作人孫多良聊了聊他心目中的江湖和遊戲版本的規劃，他告訴我們，對大世界和智能NPC有探索，是未來的方向，但他們不急於盲目跟風下這一步棋。
以下根據採訪內容整理成文：
01
高頻率更新已成為行業常態
媒體：《劍俠世界3》這款產品已經上線兩年，但它的成績一直都非常穩定，您可以分享總結其長線運營的經驗或原因嗎？另外，我記得《劍俠世界3》非常重視打造用戶社交及競技的氛圍和江湖氛圍的生態，你們怎麼去打造這種生態？
孫多良：可以分幾塊。第一是要給玩家有沉浸感，要從畫面情景和表現上讓玩家融入到江湖體驗中去，先別讓他出戲。我們用戰鬥特效、戰鬥表現、場景表現、季節變化、衣服材質的布料變化等烘托氛圍。不得不承認，《劍俠世界3》最初上線時在這方面帶給玩家的體驗還不夠好。在上線後，我們陸續改善部分系統，經過持續不斷優化後，上線一年後的版本相較上線之初的畫質有了很大提升。
第二是玩法，因為是群戰、強社交，我們在玩法設計上圍繞家族等進行，讓玩家能有共同目標，之後才會有指揮和共同行動，同時會有競爭對手、競技、爭奪，這樣他們會形成凝聚力。在後面我們還推出了逐鹿天下等類似攻城掠地的玩法，整個世界分成不同板塊，家族組成聯盟去攻奪這些疆域。
第三是我們還要給玩家很多基礎組件，比如語音、聊天，產出的數值設計可以自由交易，基礎體驗要做好些，比如聊天的頻道設計、聊天交互的優先級，我給設計師說聊天信息縮小時最小要寫成三行半，這是讓社交體驗更好一點。這些內容讓玩家之間形成很強的羈絆，有的玩家會說，“如果不是因為你們我早就離開了”。
媒體：《劍俠世界3》每三個月大概就會更新一個資料片，並且保持比較高的更新節奏，這會不會給我們團隊內部帶來一些壓力?
孫多良：我們肯定有壓力，遊戲開發量要求很高。以前研發遊戲，新門派一年可能最多出兩個，壓力大時只能出一個。但《劍俠世界3》今年要出5個門派，這是在於團隊經過一、二代的磨合後形成了一套合理的研發方式：能夠在規劃、製作上每個點減少內耗，快速規劃功能開發和內容開發。
我們現在要做新門派規劃，未來兩個門派的內容很早就開始安排分工設計。6月份剛出的寵物系統，在去年年底就開始製作了。每個階段其實有一半時間同時在做下個階段的內容，這對團隊的配合要求很高。我們沒有那麼大的團隊，所以需要多線操作的能力。
同時，有些架構也要調整，我們在規劃資源和做基礎框架時，就已經想好要快速迭代的最核心部分。次要的內容不會被納入框架裡或在設計上規避它作為強關聯。比如角色跟門派之間模型和技能強關聯，但如果把門派地圖、門派裝備養成各方面都強關聯，做生態的成本代價很大，一翻新可能會把相關聯的資源和設計全部翻新一遍。將技能模型、社交項目等作為另一個玩法和循環系統，和門派之間做剝離，玩家沒那麼在意，這部分可以按需求逐漸將它做得很精緻。這也是《劍俠世界1&2》兩代產品帶來的經驗。
另外，現在新產品上線一個月上新門派、資料片已成行業標配。同時，遊戲公測時要處理很多問題，項目組上線前準備好下一個版本的內容才能保證上線後的常規迭代。
媒體：我還是很好奇，遊戲的更新頻率比較快，每個版本其實都在求新和求變，在這樣一個高頻頻率下，你們如何維持高質量、高頻率的更新動態？
孫多良：這有管理技巧。這需要策劃想出各種各樣的玩法。首先，我們策劃是全員都在保持對遊戲熱愛的狀態，熱血到中午會有其他項目組來投訴，別人中午睡覺，我們中午在打boss、PK呼喊。其次，全體研發成員要求：要融入到自己的遊戲裡面去。創意肯定是我帶領大家多想腦洞，自己感覺興奮，大家覺得可以、好玩，那就對了，再看技術上能不能實現。第三點是我們也會鼓勵大家去玩競品、去學習。
媒體：既然談到資料片了，我想請教一下即將在9月份推出的全新資料片，有峨眉派、蓬萊島地圖和全新的輔修機制，能否簡單聊聊？
孫多良：峨眉派所用的是琴，用古代的“宮、商、角、徵、羽”五音作為其設計思路。玩家擁有五個技能，每個技能都會發出1個音，5音打完之後，最後一個收音有額外加成效果。根據尾音不同，“宮”收尾可能有爆發性傷害，“角”收尾有治療技能。這是峨眉最大的特色，既是輸出又是小奶媽的定位。
另外關於蓬萊仙島，有很多跨服競爭玩法，但缺少常態的跨服爭奪，我們要做個玩家能常態跨服社交的場景，所以製作了蓬萊仙島。
關於輔修系統，是因為我們門派推出太快，到今年9月將達到13個。玩家要換門派體驗太麻煩，所以我們就做了一個輔修系統。每個玩家可輔修2個門派，3個門派可以快速切換。另外，切換後技能的所有裝備全部保留，玩家不用額外付費。這讓玩家的社交、打本更便捷，同時增加博弈和切磋感。
媒體：說到新增的輔修功能，我想知道市面上的同類產品是否對輔修技能的需求量越來越大了？
孫多良：目前部分遊戲開服後門派裝備需要重新打造一套，說白了挖了一個新的投入點，是吧？我們是為了玩家更便利地去切換門派和技能，不想增加玩家負擔。所以我們要根據遊戲自己的特點去設定，不能盲目去抄別人的遊戲設定。
02
“別說一樣了
就做一款更好的《劍俠世界》手遊”
媒體：相比“劍俠情緣”系列的其它作品，《劍俠世界3》系列在立項定位時最大的特殊性是什麼？
孫多良：先講講這個歷史，因為我2006年加入西山居，作為新人參加“劍俠世界”的立項大會，進入這個團隊。到2012年，因為端遊團隊的變化，我成為帶領端遊項目的負責人。2012年，手遊興起，端遊遇到瓶頸，我向老大提出做一款跟《劍俠世界》端遊同樣品質的手遊，老大說，“別說一樣了，就做一款更好的《劍俠世界》手遊”，於是2015年，《劍俠世界》的第一代手遊立項。
當時我們完全不懂手遊，不懂技術，摸索大概一年半，2016年9月，《劍俠世界》第一代手游上線，主打“年輕人第一款MMO手遊”，只賣月卡，上線時行業挺震驚的。第一次做手遊，還是踩了很多坑，雖然沒有虧錢，但是確實也沒賺多少。
到了2017年，我們開始做第二代。我們的端遊項目是個IP商業遊戲，而第一代手遊做的是月卡體驗型遊戲，我們想做自己擅長的商業型遊戲，但又想做些創新，主打年輕群體競技和小團體競技。2018年，《劍俠世界2》上線，上線後也還行，比前作更賺錢。
而到2019年的第三代，我們很明確，3D高品質，繼續迭代IP，同時群戰模式經過驗證很成熟，用戶群體定好了，便按照這個方向繼續努力。它的定位是“高品質武俠群戰”，跟前面的立項每個產品不一樣。雖然遇到很多門檻和挫折，但最終上線的結果也非常不錯。這一仗打贏了之後，大家信心很足。
媒體：《劍俠世界3》研發團隊現在大概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
孫多良：目前大概有100多人，美術大概有80人左右，程序、策劃加測試大概也有80人左右，新老搭配非常均勻，有從端遊起跟我幹了10多年的兄弟，也有在《劍俠世界1&2》加入的成員。
媒體：孫老師這邊個人心目中的江湖的想象什麼？
孫多良：這代人從金庸小說時代成長起來的，要有人的江湖，有人才是真的江湖，可能現在很多遊戲做探索、單機，但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一群人，大家一起喝酒烤火，然後聊天打架，這才是真正的江湖。
媒體：我可能比較好奇在來西山區這邊工作之前，以前小時候可能比較喜歡玩的一些武俠遊戲這樣的一個經歷。
孫多良：應該是高中開始買的電腦，安裝的第一款遊戲就是“劍俠情緣”。我當時在電腦城組裝電腦，裝完之後看見有《劍俠情緣2》單機版可以安裝，所以就烙下很深的感情。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畢業看見西山居在金山招聘就投過來，加入了當時很嚮往的公司。
我從小學開始就開始玩空白機、世嘉、PS，電腦玩的遊戲性更多偏向MMO，在武俠遊戲中爭取做門派的十大高手，日夜不眠地玩，也是讓我對這種強社交的MMO刻在骨子裡面的喜歡。
媒體：可能單機和mmo比起來，真的從個人來說會更喜歡mmo這樣的一點，你應該是個比較外向的人？
孫多良：也不算外向，因為我是程序員，相比程序來講我算外向的。
媒體：現在年輕人不少認為自己社恐、自閉，MMO有無可能成為年輕人走出社恐的一個途徑？
孫多良：這是一個過程，從前QQ、網絡遊戲興起，能擴大社交圈，大家沉迷在網絡中。但社交網絡逐漸變為基礎形態，大家也變得不再沉迷，反而現在年輕人開始有些社恐，MMO慢慢開始下滑。但其實人天性需要社交，所以他會找一個他認為不社恐的地方，網絡能夠把自己害怕的東西遮擋住，所以他有可能會進入社交裡去。現在因為我們會發現遊戲中的指揮全是年輕人，年長一點的基本都不說話，花錢買裝備默默跟著打架。
媒體：如何描述《劍俠世界3》的玩家用戶群體？
孫多良：從市場來講，這批玩家應該可能不太熱衷偏單機的個人探索，而是希望通過社交和群戰來征戰江湖。他們的年齡可能在30歲到40歲之間，再過十年，可能40歲到50歲。在遊戲最初定位時，我們希望將“群戰”為主體，那麼我們需要把畫質提高，品質提高，給玩家更沉浸式的體驗，從而打動玩家的需求點。
媒體：剛剛提到遊戲的主要用戶群是年輕的男性，現在年輕人想法比較多，追求新鮮感，《劍俠世界3》在遊戲設計上是怎麼去迎合當代年輕人的喜好？
孫多良：我們也在儘量能讓年輕人喜歡我們的遊戲，因為有年輕人會更有活力，比如剛剛說的指揮都是年輕人。去年我們做了一個玩法，玩家可以在沙漠上可以踩著滑板滑下去、衝撞別人。甚至我們還做在水底競速，上月做了喜羊羊抓灰太狼不對稱的競技玩法，年輕人挺喜歡的，會帶來一些成就感。第二點是我們的畫面，追求高品質的畫面和角色的衣服外裝。
媒體：《劍俠世界3》是個古風類遊戲，肯定會有來自傳統文化的靈感，您可以舉例說明一下嗎？
孫多良：首先我們在建築構造上使用了南宋的古代紅木結構，同時我們也會引入很多文化聯動，比如我們前段時間跟敦煌博物館進行聯動，給玩家設計了一套敦煌的外裝、坐騎，還用敦煌特色搭建場景，讓玩家在爭奪積分。
重點是我們希望在裡面來弘揚我們中國傳統文化，同時我們把文化傳輸到海外。國內、東南亞上線後，未來還會在泰國上線。
媒體：一些可能年紀比較大的上班族回家以後，每天如果隨著遊戲的更新還要想方設法去想遊戲攻略，會有一種下完班還要在上班的感覺，您有沒有擔心過這種狀況嗎？或者說有什麼想法去改變？
孫多良：已經把這塊的壓力做得很低，我也希望我們玩遊戲能輕鬆一點，整個過程會把很多地方做得比較智能化、減少操作。比如打本，一半人不用操作也可以過。包括跟著隊長指揮，玩家出來語音聊天就行，把玩家的時間留給社交。
03
不會盲目跟風做大世界
媒體：我覺得現在武俠MMO競爭對手還挺多,有些手遊已經有智能NPC的出現，也有從業者表示也要做智能NPC，這邊會有類似想法嗎？
孫多良：未來我們也是在看這個行業發展，其實我們也是希望能夠加入這些內容，但是我們還是更強調玩家真實人員的社交，它只是一個補充。另外，現在還沒有到達真假難分的階段，因為武俠有一定的範疇，有可能會出現聊天時出戏的情況。
媒體：所以這邊不太打算什麼盲目跟風。
孫多良：對，先不會盲目，但是我們會觀察這個行業的發展，然後在時機合適成熟的時候，我們也會想辦法介入。
媒體：瞭解現在有一些小小的探索是嗎？
孫多良：是，我們公司有專門的 Ai部門已在研究了。
媒體：會想做大世界嗎？
孫多良：大世界，我覺得未來可能還是想要去做，但目前我們更多還是強社交。MMO的大世界可能會跟單機有點不一樣，目前很多宣傳大世界的網遊只是宣傳噱頭。我們先要從技術上實現MMO大世界，在未來，這是下一代產品的一個方向。這塊也需要積累和沉澱，個人風格來說我還是希望能夠先立於不敗，然後再去取勝，一旦戰敗了，可能後面真的就沒有了。所以說我們一步一個腳印往前走，腳踏實地，會在現有的框架基礎上看能不能先突破，再進一步往下探索。
媒體：如果想提煉劍俠世界這樣一個IP，未來它的發展它的哪時特點可能接下來想保留的？
孫多良：一定要保留的肯定是強社交，一些成功的經濟模式和整合成長模式，這塊是沉澱下來的經驗，包括我們的成長模型，包括工業化標準，如果重新再做出來，成本代價太高，它會成為天然壁壘。我們可能目前暫時無法花10個億去做產品，但是因為我們有積累，所以我們可能1個億也可能打得過花費了3個億製作費的產品。
媒體：想知道，因為從08年到現在，在這個過程中您最大的一個從業的經驗和體會是什麼？
孫多良：第一點真的是要保持初心，堅持初心和不斷努力是最重要的，因為很多人可能在中間可能就放棄了。只有堅持，持續不斷地去往這方向去努力，才能夠有更多沉澱和更多經驗，才能做出更好的成績，我在《劍俠世界》做MMO十多年，能做到今天，並不是一步能做到的，也是踩了很多坑。曹操、劉備50多歲還在外面征戰，但到60歲還是能夠建功立業。這就是一個人生信仰和信念的問題。
媒體：你對這個遊戲的終極目標可能是什麼？
孫多良：我的終極情懷是我能做一個IP、一個系列，能夠影響一代人的遊戲，一代是起碼10年。劍俠世界IP能從第三代到第七代，可能後面幾代不是我做了，但是這輩子也挺欣慰。一切也有跡可循，《塞爾達》團隊平均年齡55歲，憑什麼我們現在30多40歲就說自己老了？中國的遊戲發展還比較年輕，最早那批現在也是40多歲左右，他覺得可能做不到50歲，其實再過10年大家都是50歲了。所以也可以做到老，只要你有信念、有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