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感受不到那熟悉的气息了。
金色的发梢还在随着热风摆动,如同地面上蠕动着的红色长蛇。曾经遍布美景的大陆如杜林的尸骸般散落,亦如他的心。
「人之子啊,此即僭越的下场。」
白发红裙的恶魔!那大陆上求生的哭喊,那世间人心的碎裂,莫非你都无法听到?为什么神明般的你,却不明白人心?为什么千百年人的血汗沉淀,可以被你弹指间否定、灭绝?连和我跨越山海的妹妹也......
「空......」
白色的精灵正在哭泣着。他那旅程中最好的伙伴,他最信任和喜欢的朋友,正在为了他的失去哭泣着。他轻轻梳理起荧的秀发,那金色的长发,和他的几乎一模一样;他拭去荧脸上的污渍,端详着与他别无二致的面容。
「哥,我猜妈妈绝对分辨不出我们!」荧曾经笑着跟他换上了一样的衣服,搞得妈妈一头雾水。
「是在哥哥怀中吗......好幸福啊......」荧在最后说出了这样的话。
「为什么总要让哥哥担心呢,荧。」他笑着,却抑制不住泪水。「这个代价对我来说......太过沉重了啊......」
「人之子,退下吧,谁都不可以僭越世界的法则。你们的旅行早就应该终结了,现在离开,或许还有机会拯救几个你珍视的脆弱生物吧。」恶魔居高临下,如神明般发言。
「那是我和空的朋友!你这老太婆!」派蒙飞到空面前,挡住了天理维系者的视线。
「派蒙,打完这场战争,我们去吃烤肉吧。」空终于站了起来,握住了那把金色的宝剑。他的身上,七种色彩交汇变换着,庞大的元素力萦绕在他的身边。
「......也好,人之子啊,面对你的死亡吧。」
「不要!」当白色的精灵叫出声的时候,空已经被重重拍在天空岛的柱子上。金色的宝剑应声断裂,那红色的方块巨蛇死死咬住了空的四肢。死亡的气息蔓延着,空好像看到了妹妹,看到了共同旅行过、冒险过的伙伴们。他们笑着,仿佛灾难从来没有降临,仿佛谁也没有死去。
「对不起,空。」他突然惊醒。那白色的精灵微笑着,泪水不断流下。她抚摸着空的脸颊,抚摸着自己最爱的伙伴的脸颊。「如果事情的结局是让空痛苦、让空和派蒙的朋友消散的话,那我绝对不要。」派蒙仿佛下定了决心,她那微小的身体如星辰般发出光亮,驱散着红色的死神。
「......原来是你啊,你的身上一直有一股我熟悉的气息,不过微弱到我简直无法辨别了啊。」恶魔饶有兴味地看着派蒙,那神情就像是在欣赏一件工艺品。
「你想起我来了啊,臭老太婆。」派蒙飞了起来,「我就是你的骄傲作品之一,时空之魔神--派蒙。你现在才想起来,让我很惊讶啊。」
「明明是神的附庸,却成为人之子的帮凶。身为作品的你,又怎么敢违背主人!」恶魔第一次真正展现出了愤怒。无数巨蛇扑向派蒙,却在一瞬间突然停住。
「接下来的话,只有你一个人听到哦。」派蒙的声音传入了空的脑中。「以后没有我了,你也要记得按时吃饭。你总是因为冒险家协会的任务忘记了休息,但是不休息的话人是会死掉的哦?虽然我知道你喜欢这身和荧配套的衣服,但是天气变化的时候,你也要多换一换,不要让自己生病。其实那次的蜜酱胡萝卜煎肉是我偷吃的,都是因为空做的饭菜太好吃了才会这样啦。空,我想要一个你不会痛苦的世界,请你一定要答应我,幸福地活下去,然后,
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吧。」
「那份蜜酱胡萝卜煎肉就是故意给你做的啊,傻瓜。」空像孩子一样,再也止不住哭泣。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知道自己无法阻止派蒙。他没有力量,不能和妹妹一起击败天理。他早就知道派蒙的身份,他也早就知晓派蒙的底牌,但是弱小的他无法阻止时空之魔神的权能。
简单来说,他是个无能的弱者。
白色的光自天空岛照亮了整个大陆,断裂的地脉如触角般绞合、重连。红色的巨蛇缩回天空岛,他们此刻好像针线缝合着一块块大陆。光芒笼罩着这个世界,也笼罩了空。碎裂的柱子拼接回原位,连天空岛上的裂缝也复合如初。
「你这家伙......为了人类要做到这种地步吗!」天理维系者嘶吼着冲上前,想要中断派蒙的行动。「提瓦特的时空之魔神,当然要守护提瓦特吧。」派蒙笑着,看向了空,随后迸发出更闪耀的光芒。
「天理维系者!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空无法感受到派蒙的气息了。「我一定会找到方法,让派蒙代替你而活!代替你这个恶魔和刽子手而活!」
光,终于模糊了他的视野。
「哥,你大半夜叫唤什么呢?」荧把空摇醒了。「......对不起啊荧,应该是噩梦吧。」「又是什么红色巨蛇白发恶魔和一个天使?」「嗯,但我总感觉我好像认识那个天使。」「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看你肯定是迷上人家诺艾尔天使妹妹了,才天天梦见什么天使。」「好好好。我去猎鹿人买点夜宵,想吃点什么?」「小安柏代言的兔兔烤肉排!」「知道了。」空出门了。他当然也知道自己想吃什么,是那道他自己不太喜欢,但吃起来很安心的蜜酱胡萝卜煎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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