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評分：10/10 ，JRPG難以逾越的巔峰之一

本文涉及輕微劇透，請謹慎觀看。

通關《女神異聞錄5 皇家版》之後，筆者深受觸動。繁華的東京大都市、現充的高中生生活、中二帶感的怪盜設定、豐富有趣的戰鬥系統……一切都確實令人著迷。然而打通皇家版真結局後，我卻總感覺哪裡缺少了什麼。一些劇情上的缺憾（比如常受詬病的第三學期劇情）以及部分人物塑造的瑕疵（比如獅童正義以及明智吾郎），讓《P5R》在我心中僅僅是9/10，有遺憾的神作。正巧看到家庭庫中有朋友在玩《P4G》，想起曾看到的評論說，《P4G》才是P系列的天花板，不僅對這個年代古早、建模粗糙，看上去似乎有些過時的JRPG遊戲產生了興趣。

本來只是抱著嘗試一下的心態，卻不知不覺在八十稻羽這個遠離喧鬧都市的寧靜日本小鎮度過了遊戲中的整整一年，經歷了種種歷練，收穫了許多羈絆，最終驅散籠罩在這個世界和人們心靈上的迷霧，尋得真相。至少對我來說，本作除了過於久遠的年代導致戰鬥機制落後以及人物建模粗糙以外，幾乎是無暇的作品。每一個人物都有極其立體的刻畫，每一個細節都可能是最終的伏筆，每一個伏筆都在後續得到回收。如果以你語文老師的角度去看，《P4G》就是一篇行散而神不散、圍繞中心處處扣題的滿分作文；如果以一名遊戲策劃的角度去看，這部作品的完成度之高、製作組考量之細令人拍案叫絕，可謂是老P組的集大成巔峰之作。

本篇文章將從社群系統和戰鬥系統兩方面對P4G進行拆解分析。

一、深入人心的社群刻畫

通關五代再玩四代，對四代社群最直觀的感受就是——怎麼沒有社群技能啊！

談到《P4G》時，我們總喜歡將其與系列新作《P5R》對比，有時就好像《P4》出在《P5》之後一樣（笑）。不過，這樣看上去有些不公平的比較恰恰能夠說明，拋開年代與技術的限制，僅憑遊戲本身的內核，《P4G》在整個系列中就有極其重要的地位。

確實，五代的COOP系統相比四代的COMMU最大的改進就在於，對象的COOP每到一定等級，玩家就會獲得一個獨特的社群技能。這些社群角色產出多樣的資源，幫助玩家更好地戰鬥/參與其他COOP，形成良性內循環。

然而，這樣的設計也有一定缺點，那就是有可能驅使玩家以技能/資源強度為首要判據決定升COOP的優先級，諸如惡魔（大宅一子）、皇帝（喜多川佑介）、正義（明智吾郎）、倒懸者（巖井宗永）等協助人由於協助技能過弱或產出的並非遊戲核心資源，有時會遭到玩家的冷落；同時，過分關注COOP產出的獎勵資源本身，可能會使玩家和製作者都不約而同地降低對COOP本身劇情的關注度。事實上，除了隊內角色，五代的協助人大都遵循著 “達成某種交易（實現資源循環）->加深關係->遇到外部阻力->通過怪盜力量改變心靈->達成最高羈絆” 的固定模式，並沒有特別讓人眼前一亮的劇情。

與新P組的思路有些許不同，四代的製作組將COMMU的重點放在與社群對象度過的一個個日常，將矛盾設立為社群對象與其“真正自我”之間的矛盾：主角團不必多說，在電視中已經接受了被壓抑的另一個自我，並在後續劇情中逐漸向深實現榮格所言的“自性化”，人格面具也隨之成長。故事外圍的次核心角色，即便沒有進入電視面對自己的陰影，卻也在主角的幫助下實現了同樣的過程，完成了對真正自我的追尋：河畔的老婦人（死神），死去的丈夫生前因痴呆忘記她是誰，於是將對丈夫的愛與思念埋葬，認為是自己在詛咒他死去；醫院空虛的護士，忘記了自己選擇這份職業的簡單初心；體育社團的兄弟，因家族身世對自己的未來產生迷茫；連環殺人案受害者的弟弟，在眾人故作的憐憫中壓抑著內心的親情……他們在主角的幫助下，發現了內心隱藏的真我，挺起頭來面對，更加努力地生活著。而在這整個的過程中，主角從未使用過哪怕一次“人格面具”的超能力，完全靠人與人之間的溝通、陪伴與鼓勵，卻實現了與“人格面具”這一超能力的本質——面對真我異曲同工的效果，值得玩味。同時，這些COMMU劇情既強烈呼應四代“追尋真物”的核心主題，又體現了P系列的一個核心理念：人與人的羈絆才是真正的力量，不可謂不妙也。

久慈川理世（戀愛）COMMU劇情截圖

此外，四代的COMMU與五代的COOP還有個微妙的不同，那就是玩家在四代可能會更加優先選擇與主角團隊內角色升COMMU，從遊戲循環機制講，這可能是因為次要角色的COMMU除了面具合成的經驗獎勵外沒有更加直接的獎勵，而隊內角色每次COMMU等級上升時，與五代類似地，均會獲得新技能/追擊/驅散隊友異常狀態/抵擋致命一擊等直接作用於戰鬥系統的獎勵，同時在滿COMMU時其所持有的人格面具還會超進化，獲得新的能力。這個側重點的微妙不同也可能是四代主角團內部凝聚力為系列之最的因素之一。

筆者在此提一句題外話，《P4》遊戲改編的動畫《P4A》和《P4GA》對遊戲中社群劇情的改編與處理也是極其精彩，堪稱遊戲改作品壓縮支線劇情的業界標杆，在此非常推薦玩過原作的朋友們去看，能體會到製作組的巧思與用心。

遊戲本身的COMMU機制，與五代極其相似，網上有很多細緻的分解可以參考，筆者在此不多贅述。事實上可以看作五代的COOP機制去除協助技能的版本，共同點是同樣具有提高合成對應P時的獎勵經驗值以及滿COMMU時解鎖對應阿爾卡那的最高級人格面具的機制。有關五代的社群機制，有一位前輩做了詳細的拆解分析，筆者個人收穫頗豐，在此放出鏈接：拆解《女神異聞錄5 皇家版》的社群系統 - 北島月炸

附：全社群解鎖條件、對話選項與出沒時間表（來源：飛翔網）

二、獨具系列特色的戰鬥系統

儘管看上去落後於時代，《P4G》的探索與戰鬥系統仍然十分完備且成熟，值得一提。

《P4G》戰鬥機制拆解，筆者自繪

本作戰鬥機製為回合制，主要資源為HP和SP，基本所有的攻擊手段最終都圍繞著這兩種資源展開。大部分內容已列在上圖，以下挑選一些機制詳細展開分析。

戰鬥界面

分析 ANALYSIS

分析敵人的基本屬性、屬性剋制，以及擁有哪些技能；前期主要靠多次試探，後期由支援角色（久慈川理世）直接分析。前期敵人的屬性剋制較為簡單，試探成本也較低；後期敵人屬性剋制複雜，由理世直接分析可以省去試錯成本，將體驗重心放在屬性剋制策略上。

戰術 Tactics

通過戰術轉換隊友的操縱模式，自動操縱時按照一定策略模式快速戰鬥，節省玩家操作時間；直接指示時由玩家操控隊友戰鬥，增強策略性和戰鬥深度。

防禦 Guard

降低在敵人的下一回閤中自身受到的傷害，並消除弱點。使用頻次較低，一般在得知敵人下一回合即將釋放某種超強攻擊性技能時使用，有奇效。

攻擊 Attack

使用武器進行物理攻擊，傷害、命中率和效果取決於武器屬性。普通攻擊是一種無資源消耗的攻擊，需要節省資源或想觸發武器效果時可以使用。注意武器造成的是物理傷害，物理傷害同樣有屬性耐性、吸收和反彈等。

技能 Skill

戰鬥的核心機制，分為多種類型。詳情已在拆解圖中給出。

人格面具 Persona

系列的核心設定。切換人格面具，尋找特定技能，形成不同技能組合搭配。前期人格面具較雷同，攻擊手段較單一，切換較少；中後期不同人格面具間形成技能組合搭配，切換較頻繁；後期由於清雜P的存在，打小怪時較少切換面具。

物品 Item

使用各種類型的道具，輔助戰鬥。道具可以實現一些技能的替換，為更多進攻類型的技能騰出技能空位。前期回覆需求量較大，尤其SP經常不足，對道具需求量大；中後期主要用狀態類道具替代對應技能。各種屬性攻擊類技能在面對特定弱點敵人而沒有對應P時有奇效。

逃跑 Escape

選擇逃跑後，每回合判定一次成功率；可以使用特定的技能或道具直接逃跑；後期理世的被動技能保證必定逃跑。逃跑後，敵人從迷宮原來的位置消失，玩家不會獲得任何獎勵，戰鬥中減少HP、SP和道具不會恢復。部分戰鬥無法逃跑。

總攻擊

敵人倒地後或追擊觸發後，若場上的所有敵人均倒地，且至少有包括主角的兩名角色可以行動，則可進行總攻擊，對全體敵人造成較高的無屬性傷害。有趣的是，由於無屬性傷害其實並不能真正的無視屬性（部分敵人有無屬性攻擊耐性），導致這部分敵人對總攻擊也有耐性。後期可能觸發理世被動，提高總攻擊傷害。

抽卡獎勵 Shuffle Time

抽卡機制是四代我個人較喜歡的一個機制，也是我認為在《P4G》稍顯落後的戰鬥機制中少數可圈可點的決策機制，並不輸給甚至在某些方面優於五代的Take Over。戰鬥結束後，有概率觸發抽卡獎勵，觸發弱點攻擊/暴擊等可加大觸發概率。若以總攻擊結束戰鬥，或上次抽卡觸發過ALL GET BONUS，則必定觸發。

不同卡牌的效果已在拆解圖中給出，此處不做贅述。若抽卡結束時沒有剩餘未抽取的牌，則觸發ALL GET BONUS獎勵，下一次戰鬥結束時必定觸發Shuffle Time，且抽卡開始時觸發2more並替換部分負面卡牌或重複人格面具。

抽卡機制通過輕微的決策要素，增加了整個戰鬥系統的決策深度。玩家需要通過取捨以及對負面卡牌的合理利用，實現整體收益最大化，頗有一絲Roguelike的味道。同時，抽卡還是人格面具獲取的唯一途徑，技能卡獲取的重要途徑。

天鵝絨房間

天鵝絨房間界面

玩家可以在天鵝絨房間中進行人格面具的相關操作，其中最主要的是合成人格面具。

創造人格面具

每個人格面具均有阿爾卡那和初始等級兩種標識符，基本遵循著低級別面具合成高級別面具的規則，且合成面具的阿爾卡那和初始等級均遵循特定規則。一般的人格面具有多種合成途徑。合成面具的初始等級不能超過主角當前等級，合成面具後根據對應社群的等級給予不同級別的額外經驗值獎勵。社群滿級後解鎖對應阿爾卡那的最強面具。

合成後等級 = (第一人格面具初始等級 + 第二人格面具初始等級) ÷ 2 + 1

合成後阿爾卡那一般遵循以下檢索表：

一般合體檢索表

三角合體檢索表（左側為前兩個面具一般合體的結果）

人格面具全書

獲得新人格面具時，自動登錄至人格面具全書。玩家可以在天鵝絨房間閱覽人格面具全書，查看每個人格面具對應的屬性、技能和背景故事，並可以花費金錢召喚出來。玩家可以用當前持有的面具覆蓋之前登陸過的同名面具。全書登陸率達到一定水平後，從其中召喚人格面具的價格也會相應打折。

技能卡

購買技能卡

玩家可以提交手中的技能卡，提交過後的技能卡可以在天鵝絨房間花費金錢無限購買。

三、輕鬆日常與異世冒險相結合——P系列核心體驗

將日本高中生的日常生活與異世界超能力冒險相結合，是P系列一脈相承的特色。《女神異聞錄》創始人岡田耕始和金子一馬認為大多數人都經歷過學生生涯，因此以校園為背景能更好地鋪開世界觀，為玩家提供沉浸式的體驗。白天你是生活豐富的日本高中生，來自大都市、潮的出水的型男，魅力值拉滿，人見人愛；放學後你和同伴們一同調查警察無法偵破的連環殺人案，前往神秘的電視世界用超能力戰鬥。除了超能力戰鬥的部分之外，你與正常的日本高中生別無區別：上課、考試、打工、參加社團活動，有時也有心跳不已的青春回憶……

廚藝比賽、騎車去海邊、遊學旅行、臨時樂隊演出、滑雪和合宿……正是那些平常生活的一點一滴，才積累成人與人之間堅實的羈絆。這些穿插在緊張離奇事件之間的輕鬆日常，就好像緩衝帶和調和劑，格外令人感動，也構成了《P4G》與系列其他作品不同的歡快輕鬆的基調。這些精彩的校園生活對於大部分朝六晚十、生活只有望不到對岸的題海的中國高中生而言，更是十分嚮往與新奇，彷彿彌補了自己缺失的精彩青春。

同時，玩家在日常生活中經歷的一切，都將成為自己戰鬥和探索、乃至解決整個事件的堅實助力。正如遊戲中瑪格麗特所言，社群的羈絆才是幫助主角跨越一個又一個難關的真正力量，一直到決戰關頭也是如此。面對無法戰勝的伊邪那美大神，主角團回想起一路走來形成的堅實羈絆，耳畔迴響起夥伴們鼓勵和依賴的聲音，最終站起身來，以真物的力量戰勝了謊言與虛偽，驅散了籠罩在這個世界的迷霧。

看上去是平常的學生，背地裡確實用超能力拯救世界的英雄——這樣老套卻帶感的設定大概是每個孩子曾經的幻想。誰人不曾年輕，誰人不曾中二？不管何時，這樣簡單又純粹的故事都能深深打動我們內心深處那個曾經簡單而純粹的自我。也許，在結束這一段精彩的旅程後，我們自己也不知不覺地像故事中的角色一樣，面對自我，迴歸初心，取得發現真物的力量。

Bonds of people is the true pow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