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2.4創作激勵計劃#
（本文內容與雪鶴之章情節稍有不同，請謹慎閱讀）
（二）
拉開玄關盡頭的紙拉門，空初次見到了身穿藍色和服的綾華，頓時心情明朗了起來，燥熱的空氣中凝結了細小的飛霜。
幾日前，他收到來自木漏茶室的請帖，起初他當參加的是托馬的例行會議，然而請帖的最後附了一句：“託小倉屋定做的衣服已經送來了。另外關於椿的事情，我一直想要找機會感謝您，若有一二日空閒，煩請蒞臨。”於是直至走到茶室門口，空的心中都充滿了緊張的情緒。由於右手不知不覺間一直緊抓著腰帶，經過大門處整齊排列的那幾株塔松時，手肘猛然間被松針刺痛了一下。松針之外，耀眼的白沙地與響晴的天空連成一片，化作無限留白，沿著飛簷彎曲的弧度，零星漂浮的雲朵也在微微晃動。
空回憶起上次與綾華分別時的情景。
仲夏之夜，溪水上逐漸凝結起一片浮冰。冰面一點一點發出咔咔的聲響，像疏雨滴落在某個遙遠山頂的闊葉林。站在溪澗旁重重樹影中，他的面頰也是這般被松針劃過。不過空不曾感受過，這輕微的刺痛竟為他的身體導入了一種清爽的甘甜。冰面上的人兒是先舉起的手臂，還是先轉了一個圈？或許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動作吧，記憶裡的細節竟像正融化著的冰一樣模糊不清。
“久等了。”
“我也剛到呢，請坐。”綾華身子稍向前傾，面帶微笑。
空穿過客廳，在綾華對面坐下。竹影透過窗欞，印在她身後的淡黃屏風上，反襯得那身水藍色的和服，像冬日黎明前山巔上被初次染藍的天空，帶著清冷與柔和的光亮，與她盤在頭頂地銀白色長髮相得益彰，肩膀在綢緞的勾勒下更顯圓潤勻稱。她頭頂插著一根白鷺髮飾，四周彷彿有碎雪飄揚，那大鳥仰著頭，像在盯著空中的什麼東西看，有一種孤寂純潔的美感。
“啊抱歉，忘記打水了，我去下水房。”
綾華這時才發現水罐是空的，趕忙端起茶盤拐出茶室。空的視線追隨著藍色的飛霜，直至它消失在了紙拉門後，窗子外傳來遙遠的叫賣聲，正午時分的市場上人聲鼎沸。空隱約嗅到了白海棠的清香，或許是綾華經過他身後時留下的。
這並不是空常來的那間茶室，隔壁的客廳擺放上了各式字畫，書架上也整齊地碼滿了書籍，充滿了生活氣息。書桌上擺著一隻鐵質仙鶴，還有一株歪扭的盆栽松，經過了人為的細心修剪，彷彿永遠也長不大。書桌後的扶手座椅上躺著一個厚厚的繡花坐墊，雖然沒有裙襬褶皺般繁雜的紅粉色，卻仍然洋溢著少女的活潑。
綾華又出現在了門口，她踩著小碎步踏進茶室，把水倒入茶水鍋。
“客人來了竟然忘記備茶水，即便是梢小姐，看到恐怕也要數落我了。”
“今天倒沒有見到她。”
“聽說她最近在茶室開辦了茶道課，很受歡迎呢，現在興許是上課時間吧。”
“這麼說來托馬也可以開一節家政課，這下茶室也不必僱人打掃了。”
“那恐怕很多人未必是單純來上課的了。”綾華笑著說，然後用熱水溫燙了一下茶盞，開始點茶。
空不懂得這些茶道的講究，不過看綾華的做派，想必無論從手臂、肩膀到腰身，姿勢都十分正確。綾華熟練地用筒狀茶筅不斷摩梭著茶盞，抹茶表面浮現出霧靄一般的泡沫。
“這身衣服穿在綾華身上分外合適呢。”
“起初我是照著家母的想法設計的，她很喜歡藍色。”
“確實是很適合女子的顏色。”
“其實我也記不大真切了。小時候有一次家母手把手教我茶道，我不小心把滾茶潑在了她的最喜歡的和服袖子上。我哭了好久，那件衣服也再不方便穿出去了。不過她一邊撫著我的後背一邊安慰我，還用另一條袖子替我擦眼淚。後來每當我點茶的時候，總會想起這一幕。”綾華說著，雙肩一收，面頰微紅。
“每次聽你講這些故事，總會覺得神裡夫人是個很溫柔的人。”
從這樣的回憶中，空感受到了一絲溫馨，但他不清楚，綾華為什麼會說起這樣的事呢？
“我想起來，書架上還有那時的照片。”說罷，綾華去客廳的書架上取下一本相簿，交給了空。空翻開相冊，一名女子端坐在畫面中央，在她藍色和服袖子的包裹中，一個穿著粉色肚兜小孩正張著胖呼呼的手腳，咧開了嘴哇哇大哭。
“啊呀拿錯了！真是不好意思！”
綾華連忙用手蓋住相片，但是整部相簿卻無論如何也捂不住，空的視線便不由得落在了露出來的其他相片上。
“快不要再看了！”
“很可愛呀！”
話還沒說完，相簿已經被綾華奪了過去，緊緊抱在胸前。綾華垂著頭，倉促地對著空鞠了一躬。她的臉被額前整齊的碎髮遮擋住了大半部分。在這後面隱藏著的是怎樣的一副表情呢，空有些好奇。
“抱歉，怎麼可以給你看這些東西，太失禮了。”
說罷，綾華轉身面向書櫃，換了另一本相冊出來，提前檢查了一番。
空想著，以後是否能從相冊上看到六十歲的綾華呢？
新拿出的相冊上大多是一些尋常的生活照，不過其中一張冬季舊照引起了空的注意。照片中的綾華披著一條雪白圍脖，站在大樹下，伸出手去接天上飄下的飛雪，空感到了無上的和諧。兩樣潔白的事物出現在一起，不知是雪凝結成了綾華，還是綾華融入了漫天的大雪，這一幕也一定被遠在天上的神看在眼裡了吧。
“綾華喜歡雪麼？”
“相比於雪，也許我喜歡的是冬天吧。”
“你這件衣服就像冬天一樣。”
“雖然說不上是什麼很出眾的成品，但總歸很感謝你。”
“沒關係沒關係，分明很好看的呀，小倉屋的手藝真是不錯，以後挑伴手禮的話一定去她們家看看。”
“其實小倉屋送來的有兩件衣服。”
綾華從屏風後取出那件山吹橘色的和服，它的表面一沾上陽光，立刻顯得熠熠生輝。
“就是當初許諾給你也設計的那件。”
“竟然這麼快就做出來了！”
“不過沒有霓裳那樣的綢緞了，我挑選了我喜歡的本地織錦。”
空接過綾華遞過來的橘色和服，衣服上面又飄散過來白海棠的清香，他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這樣的畫面：在一碧如洗的晴空之下，穿著和服的二人站在一起，一個像冬天，一個像春天。
“真是件漂亮的衣服，綾華小姐，太謝謝你了。”
“我把花紋上的楓樹替換成了山吹與野菊花，或許對於旅行來說也是個好兆頭。應當會很合身的吧。”綾華說著雙眼一垂，低下了頭，整理起頭頂的髮結來。
“我想一定會的，我會好好珍惜的。”
在璃月的碼頭，蒙德的酒館，空也曾瞥見過稻妻裝束的旅行者，可能他們就是穿著這樣的衣服翻越雪山，跨過重洋。不過最適合這件衣服的地方，應該還是稻妻這片土地吧。空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在這裡停留多久，會穿著它去橫穿沙海與草原麼？
“那麼，明天你可以穿著它麼？”
“嗯？”
“明天，我想外出走走，去影向山頂怎麼樣？”不知道為什麼，綾華一個不小心，略微顫抖的手劃開了髮結，銀白的秀髮滑落滿肩，白鷺髮簪掉到了地上，叮噹作響。
這時客廳的房門被輕叩了幾聲，是在提醒綾華，午餐已經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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