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承續三司綾瀨線Episode,是未來的某種可能)
橘花學園的一個角落,伊勢琴里正躺倒在長椅上休息。
“琴裡,我送你回科研樓吧,檢查的時間要到了,你又起這麼早鍛鍊,太勉強自己恢復了。”穿著便服的茉優隨意地站在椅背後面,左手搭在椅背上,右手在琴裡的眼前規律地畫著圓。
“茉優……別晃了……”琴裡睜開眼睛,抬起瘦弱的手臂,阻止了茉優玩鬧般的行為。那雙明亮的紫色眼眸撲閃著,茉優咬了咬嘴唇,把本要脫口而出的責備言語咽回了肚子裡。
“差點就對琴裡說出些……”這雙眼睛的主人已經影響了自己的人生,即便是打算開個玩笑,茉優都會下意識地斟酌一下再開口。
在茉優愣神之際,那雙冰涼纖瘦的手已經緊緊與茉優的右手相握,琴裡溫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今天任性了……茉優,你要教訓我的話,就說吧,我會好好改正的。”
茉優攏了攏頭髮,搖了搖頭:“這已經幾年了,我欠你那麼多,沒有資格教訓你的。”
“茉優,你還是沒變……”琴裡示意自己要坐起來,茉優伸著右臂,身子繞過長椅,左手輕輕托起琴裡的後頸,幫她把上半身倚上椅背,又把琴裡搭在長椅側邊的雙腿挪到正面來,自己順勢坐在了琴裡的身邊,把肩膀留給她靠著。
“看來還是有變化的……以前都是我在照顧你,現在你反倒成了我的保姆了。要不再做的多些,我的三餐也給你去做吧?”琴裡很自然地把頭靠在了茉優的肩上,那純真的臉上顯著狡黠,她很確信即便溫和如茉優也會被自己這句話弄出點脾氣。
果不其然,茉優把右手抽了回去,一雙碧眼翻了翻,接著不滿意地嘟了嘟嘴:“雖然你的恢復的日程表和菜單都是我安排的,但不代表我還要去給你做飯吧?理事長都安排專人負責了,而且你確信我做的飯會合口嗎?”
“我請你幫我做飯嘛……”琴裡換上甜膩膩的語調,繼續請求著。
“完全就是小惡魔……”茉優瞬間額頭冒汗,“要不給她做一頓飯吧?味道欠佳她肯定會放棄的。嗯?”
琴裡將手帕輕輕按到她的額上擦拭著,溫熱的呼吸也吹在她的耳垂上:“怎麼就當真了?想也知道我不會難為你做那種事,我們回去做檢查吧,茉——優?”
茉優的身體都快不聽使喚了,聽著那澄澈得沒有一絲雜質卻又意外地充滿了魅惑的聲音,她的內心第一次產生了動搖。
“就做一次早餐哦……你肯定不會喜歡的,我沒做過什麼正經餐食……再說了最近吃的都一樣啊,只是一碗燕麥粥而已……”茉優不由自主地將想法說了出來,自己都有些驚訝。
“真的?茉優——你對我太好了——”琴裡的語氣很誇張,但下一秒,她用盡全力把茉優拉到自己懷裡,輕柔地摸著她的頭髮,“謝謝你……為我做了這麼多,這三年如果沒有你常來說說話,我現在可不會有這麼……總之,以後你還是可以依靠我的,但現在你多多照顧我也可以吧?”
“當然了……為了琴裡……”
“我什麼都願意做。”琴裡保持著將茉優摟在胸前的狀態,“你來看我的時候經常這麼說。啊,綾瀨偶爾和爸爸一起來,總是乾巴巴地說讓我加油,我還是更喜歡聽茉優你多說些讓我心動的話。”
“怎麼能這麼說你的妹妹呢。”茉優抱著琴裡的手輕輕掐了她一下,甕聲甕氣道,“她這幾年為了你也很努力啊。”
“她還想誆我說自己長大了,結果還是跟以前一樣嘛。”琴裡說著玩笑,她當然很珍惜自己的妹妹,但眼前的茉優已經為自己努力了三年……
“我們回去吧。”茉優輕輕拍了拍琴裡的後背,輕鬆就掙開了她的雙手站了起來。
“茉優!”雖然嘴上抱怨,琴裡還是乖巧地被茉優扶回了科研樓。
“怎麼這麼早就跑出去了?你的身體還承受不了吧?式部,你也是,你該阻止她的,怎麼能陪著琴裡胡鬧呢?”伊勢篤紀板著臉站在科研樓大門前,早晨就去看望女兒的他撲了個空,一向沉穩的他頗有些氣急敗壞的意思。
“理事長,這都是我……”茉優慌慌張張地試圖把鍋攬在自己身上,說到一半就被琴裡捂住了嘴。
“爸爸,是我睡醒了就把打電話茉優鬧起來陪我去的,責任都在我,茉優也勸了好幾回了,是我威脅她她才帶我出去的……”琴裡向前跨出一步,半是服軟半是頂嘴地攔在茉優身前。
伊勢篤紀的臉色很難看,事後茉優對此的描述是“從沒見過理事長臉都氣歪了的樣子”,他咬咬牙,最後嘆了口氣:“算了,去檢查吧,做完檢查如果身體還好就都到辦公室來,要休息就先去休息下午再來。”
女兒的性子他也知道,吃了悶虧的伊勢篤紀只好把擺擺手把她們倆放了進去。
“綾瀨有兩天沒來看我了,茉優你知道她又幹什麼去了嗎?”琴裡盯著顯示屏上的一堆數字向茉優詢問。
“三司學妹……前天是有采訪,昨天下午好像是約會去了?阿曉的妹妹晚飯時都氣鼓鼓的。”
琴裡聞言也鼓起雙頰佯裝氣惱:“戀愛的少女連自己體弱多病的姐姐都不管了,她今天要是來的話我要教訓教訓她。姐姐的心好痛……”
茉優無奈地回過頭白了她一眼,又看看屏幕,不由得嘆息道:“真的是……琴裡你躺好,調勻呼吸,數值又亂了,還得重來一次……”
因為琴裡早起和檢查時的一通折騰,到了接近九點,茉優才把早飯端到暫時用作琴裡房間的空研究室裡。
“今天只有這麼點嗎,早上還做復健了的……”琴裡坐在床邊瞧了眼餐盤裡的半碗燕麥粥和一杯蔬菜汁,委屈地抬起頭,活像一隻可憐巴巴的小狗。
茉優輕輕拍了拍她的頭:“一會兒都吃午飯了,早飯就別想著吃多少了。我來看看今天的結果報告……還可以,各項指標挺正常,耐心恢復就行,我去把報告發給理事長,琴裡你把早飯吃完就先休息吧,下午再去辦公室。”
茉優把紙質報告放在桌上,輕輕帶上了門。
“吃早飯吧,茉優這三年成熟了好多……啊疼疼疼……”琴裡本能地伸個懶腰結果扯到了自己,茉優還不在身邊,蜷縮在床上的她只好一邊顫抖著一邊等著背上的疼痛慢慢消退。
“而我只能躺在床上每天受她照顧……星幽能力也還不允許使用……”汗珠順著臉頰從額頭上不停滾落,逐漸緩過來些許的琴裡在失落之餘,還罕見地顯露出對自己現狀的厭惡。
“琴裡!”上樓發完報告的茉優一回來就發現琴裡沒吃早飯趴在床上,立即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床邊,“琴裡,要緊嗎?我這就給你去安排檢查……”
“茉……優………”琴裡緩過一口氣,阻止了茉優把事情鬧大,“我只是……背上……拉到了一下,過會兒就好了……也許吧……”
琴裡不會在自己面前說謊,茉優鬆了一口氣,她將桌子移到一邊,在床沿上坐下,手指小心地在琴裡的後背尋找著痛點。
“唔呀呀呀……”琴裡哆哆嗦嗦地叫著,茉優的手指輕輕按了兩下,算是發現了問題所在,所幸只是一點痙攣,但對琴裡這虛弱的身體來說並不是好事,於是茉優輕車熟路地做起了按摩。
“茉優……好些了……你上哪兒學來的?”茉優這一套熟練的按摩手法顯然是有學習過的,琴裡也想知道這三年來茉優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
茉優從抽屜裡翻出兩片膏藥,掀起琴裡的病號服,小心地貼在雪白的後背上:“半年前解藥完成的時候我就開始著手準備了,包括康復訓練、食譜、作息,還有你三年級還沒上完的課,我們不是約好了要一起畢業嗎?”
“動一下?慢點坐起來。”與早晨一樣,茉優讓琴裡慢慢調整到坐姿,又再次把桌子搬到床邊,“張嘴。”
“啊——”
茉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誰要檢查口腔了……早飯就不用你親自動手了,我餵你吃。”
“哎?”琴裡還沒反應過來,茉優已經把盛滿燕麥粥的勺子遞到了她的嘴邊。
“愣什麼,抱怨早飯少,不是餓了嗎?快吃吧,已經有些涼了。”
“好。”琴裡恍惚之間,半碗燕麥粥已經見了底。
“愣住了?本能反應下倒是吃的很快哦。接下來喝蔬菜汁,配方是我昨天晚上才調整的,琴裡你抱怨昨天的太苦嘛,今天的味道應該會好些。”
琴裡點點頭,半張開嘴,小口啜飲著茉優舉著的杯子,喝完後,茉優放下杯子,拿起準備好的熱毛巾,不顧琴裡的反對又幫她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茉優,如果你不做研究了,要不就在我身邊做事吧?至少也可以照顧我生活起居什麼。”琴裡舔了舔嘴唇,歪著頭問道。
“琴裡!”茉優拿著杯子在桌上敲了敲,很不滿地反駁,“除非你告訴我你以後不做星幽能力研究了,那我大概也不會接著做。但我不相信你會放棄這件事。”
“是啊,我怎麼會放棄星幽能力的研究呢,爸爸和綾瀨都為了補我的缺把自己弄得精疲力盡,我哪有放棄的理由呢……更何況茉優她……”琴裡這樣想著,將雙手交疊在身前,慢慢躺回了床上,閉上眼睛。
“好好休息,床邊有緊急示警的電鈴,有情況按鈴或是電話,我很快就到。”看到琴裡躺在床上的乖巧模樣,忙碌了一早上的茉優總算可以休息一會兒,天氣還沒涼下來,她從櫃裡拿出一條毯子蓋在琴裡身上。
“這麼快就睡著了?一定累了吧。”琴裡平靜地呼吸著,似乎已經睡熟了。茉優準備離開這個房間,從口袋裡拿出眼鏡戴上,回頭又看了一眼。
是什麼閃了一下?
琴裡細密的睫毛上,有一滴亮晶晶的淚珠。
“想必是剛才毛巾擦的時候有一點小刺激,正常現象……琴裡,我中午十二點半過來。”
茉優自言自語地關上門,腳步聲逐漸遠去,琴裡慢慢睜開了眼睛。
“並不是哦,茉優……”
“就像綾瀨說的一樣,我已經輸了。我知道自己不該這樣,但我做不到只是把你當成摯友……”
“請原諒我……原諒我自作主張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