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戰國時,有秦統六合,周遭有小國,名呼鉞。國中有奇石,國人自雲乃天外來物,其藏長生之道。秦君聽聞,乃大軍壓境,呼鉞國君不允退,秦君怒,遂攻城。呼鉞以其公主“花”攜奇石和九百自願者活葬於此。後世以為其國滅,不知另有存者。
方今日,有一私探受人之託,入山尋人,三日未果,欲打道回府,問水聲,乃前行。目光所見,桃林繽紛,溪水潺潺。私探大喜,復前行,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僅通一人。探乃入,行至深處,隱約有光,約數百步,豁然開朗。有一村坐落於此。探出神之際,一少女出聲喚之,自雲此乃呼鉞村,其乃呼鉞村神女“雙花”問所從來,探具答之。花乃帶其入村,村中聞有此人,鹹來問訊,自雲先世避秦時亂,遂來此絕境,不復出焉,問今是何時,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探答其所問,其便要還家,設酒殺雞作食,好不熱鬧。
晚間,村長問探是否留居,得其允,欣然大喜,為其安置房間,並告知其夜間不可出門,恐有“山鬼”出沒。探停數日,與村中獵戶大牛,紡織娘趙氏,村長,雙花等人相交甚好。一日,雙花問其願為其指點舞姿,探奇之,後得知,幾日後為村中桃花節,神女(雙花)應為此舞動祭祀舞蹈,便允之。
當天夜晚,終耐不住好奇之心,出門尋村中怪談——山鬼。路至村中湖,見雙花於此,探奇之,上前攀談,不知為何,雙花竟顯露出陌生之色,探乃重新介紹。此雙花竟與晝雙花長相如一,探為好將之分別,乃在心底賦其晝夜之分。經攀談,探得知此村大有古怪,村中之人,皆會有晝夜之分,白日,其乃和藹淳樸之村民,夜間,其乃墮落瘋狂之野獸。探甚疑,聽聞其在後山會辦有夜間狂歡,乃窺之。眼前所見如煉獄,人相食,嬉笑怒罵者多矣,男女之間隨欲而行,空氣腥臭,疑似脂燃之味。探懼之,踉蹌逃離。
次日,探出門,村民竟似若無其事。探心道果然,心中不安更甚,因其擔憂雙花安危,四處找尋,見其無礙,心定。
多日相處,探對晝雙花心生情愫,欲帶其離去,怎知其亦有離去之意,遂二人相約找到失蹤之人便一起離去。夜間,探與夜雙花點明要帶晝雙花離去之事,問其是否要一起,那料到如此回答“我與她本為一體,談何一起”,探驚此事,心中對餘下村民有所猜測。便向雙花求證,再三追問後得知真相。
此地乃千年之前呼鉞國,雙花便為呼鉞國公主,這村民皆為當時自願者,在死亡之後被長生之石復生,已歷經兩千餘年。那村民漸漸受不住長久記憶之苦,遂沉淪慾望。雙花不願見如此景象,便將其記憶分割,分為晝夜兩極。晝時,村民淳樸善良,但只有一年記憶,每年桃花節後便會重置。而夜時,村民墮落瘋狂,有著兩千來年的所有記憶,用不消散。
當探問至離去之法,雙花沉默良久,道,需在晝夜交替之時,進入洞口,歷經重重生死考驗,方可離去。探了然。
幾日過了,桃花節的日子到了,探也終尋到失蹤之人,三人約定今晚便動身。
晝夜交替之時,三人進入洞口,從另一邊出來,發現竟回到了後山祭祀之地,地上顯露出一條彼岸花鋪成的道路,夜間的村長正在此。村長欲殺私探等人,卻被打暈。三人沿著彼岸花前行,卻遭遇村中人的堵截,眼見危難關頭,趙氏竟出現替三人殺出生路,大牛也在遠處搭弓射箭,為三人開路。回到洞口,三人相視一笑,便入了洞口。
在洞中,三人走失,探高聲呼喊其餘二人,忽見綠光,便前行,猛覺腳下觸感不對,藉著微弱光亮,發覺一地骸骨。探不敢多做停留,朝著綠光奔去。入眼見到的是副棺材,半開,綠光正是從中發出。探上前查看,又發現了那具熟悉又陌生的枯骨……是了,哪有什麼長生不死,只是長生石禁錮了她和他們的靈魂罷了,我想起到雙花的音容笑貌,忍不住失聲痛哭,恍惚間,我彷彿聽見了雙花的呼喊,抬眼看去,是雙花!我驚喜不已,卻又想起夜雙花的話“我們不能離長生石太遠,否則便會魂飛魄散”,我突然想到,我可以將長生石帶走,那便可以帶走我心愛的姑娘了。是了,長久的相處令我愛上了這個姑娘,她的單純,善良……她的舞姿,歌聲……我已深深愛上了她。愛意使我鼓起勇氣,伸手去拿那長生石,可在腦中刺耳的嗡嗡聲中,我陷入了昏迷。
雙花的呼喊使我清醒,身旁是還在呼喊著我的雙花,我成功了!這一發現令我欣喜不已。雙花見我醒來,眼眶微紅,抱住了我。桃林中,桃花紛飛,兩個交織在一起的身影是這更加美麗。
長時間的跋涉令我疲憊不堪,身旁的少女卻並無勞累,我正想說我再也走不動時,雙花那驚喜的聲音打斷了我,我們出來了!我抬眼望去,熟悉的水泥房,平整的公路,嘈雜的街道……我們出來了!這驚喜令我又有了動力,我握著雙花的手,對她說道“我們出來了,我可以好好的帶你看看這個世界了!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水族館,電影院,遊樂場嗎?這都是女孩子最喜歡的地方,你也一定會喜歡的,還有……”雙花打斷了我,“可能……沒那個機會了。”那聲音充滿苦澀。我不解的回頭看向她,卻發現那道身影正漸漸變淡,我慌張的想要觸摸雙花,卻發現我的手竟從她的身體穿過。“其實……從我們從山洞出來,我便發覺自己的身體變的很輕,也在慢慢消散。”我慌亂的說“我們……我們再回去,我不要你出來了,回去你就有……”有救了還沒說完,她又一次溫柔的打斷我“長生石只會給予一個人一次機會,離開了,就再也找不到了。”雙花笑著對我說道,只是那笑容,充滿苦澀。
“你知道嗎?在你剛來的時候啊,我對你是很害怕的,你穿著奇怪的衣服,說著一些奇怪的話,我當時覺得你是個怪人。”雙花說著說著噗嗤笑了出來,我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來。“後來啊,聽你說著外面的事物,我內心充滿了好奇,想知道你說的都是什麼,可惜沒有機會出來。”雙花哽咽著,說道“現在出來了,我卻沒有機會讓你帶我去看了,真是對不起啊。”我連忙搖頭“你沒有對不起我,你沒有對不起我……”雙花拉住我的手,放在她的臉龐上,這一個動作,使這個兩千多年前的少女羞紅了臉,但她沒有放手,反而愈發握緊,她鼓起勇氣,淚眼婆娑地對我說“不要忘記我好嗎?我好害怕……我好害怕被所有人遺忘……”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會點頭。雙花看著我傻傻的樣子破涕為笑,抽噎著說“就算忘了也沒關係吧,至少我在你心裡,留下過很重的痕跡哦”我這時才回過神,慌忙地說“不會忘的,不會忘的……”雙花用手指堵住了我的嘴唇,笑道“好啦,我相信你不會的。”猶豫了一下,她吻了過來。“這就算是你給我講故事的獎勵吧”少女笑了起來,這時我發現雙花的身體已如熒光般消散了一半,“不要……不要!”我徒勞的抓著那些熒光,想要留住她。
“我要走啦。”雙花對我說,“不要忘記我哦”
“我愛你。”她消散前的最後一句話是表白。太陽昇起來了,新的一天開始了,可是雙花呢?她離去了。
——葬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