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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野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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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換住所這件事，夕跟我提起了很多次。尤其是在星光打烊的時候，她揣著朦朧睡眼，溜到我床邊旁邊問我的決策。
“換地方住行嗎？”
“我習慣了。你下次再說吧，我還要睡覺，別以為有徒步萬里的能力就不用睡覺了。”
“還下次啊。那下次就賴在你這了。”
“你回畫裡睡不行嗎？”
“不行！”
“啊，行行行。”
我捂上耳。想必山頂上只有我這一人能欣賞到她吼不壞的嗓子。
夕出現這種異狀的原因是在我一個月前給他的期待。我說在別處找到了新地可以當住所，活久的她當然覺得新鮮。聽了我幾句輕飄飄的話，魂便不知飄到了哪裡去了。
可那所謂的新地方只不過是另個山頂，在她說很煩在山上的生活，我就覺得之前的承諾白搭了。便在空暇時間常出去轉悠，說要風景好，又要風水好。而且要不見人影，尤其是要冷冷清清，落日掛雲牽霧的。也類似盤絲洞裡只剩蜘蛛網一樣。
初晨，雲帶霧雪臨在我修築的灰石平臺上。論混沌年間所活的日子，我比她早了幾百年。
她照例會對我說聲淡薄的早安。
而所謂的早，便是滿眼白紫星空，眼臨之處，皆為光亮。當然浪漫，但在我見識不知多少次後，早認為常態，有時甚至會覺得是天然的壁畫作品，雖每日會有星光變化的說法。但不乏我眼睛不清，把每日看作同一天。天與地，渾然一體。而我綁好布縷衣裳，夕就早早擺弄起畫筆在那裡繪著一副長畫，一共兩張，一張雪景一張春景。在她沒有繪完成時，她是不會讓我靠近她制畫的地方。
不然會戳瞎我的雙眼。
思來想去還是對她尊重。我用一步袋裝上腐壞的茶杯，纏在腰間。
易成年老之人，倚著嶙峋脊背，穿越山下林間，沿河跡徑直走下，撞壞幾顆樹叢並揹負著花花草草走到湧急的河流旁。
立下木杆子，輕輕鬆動細麻繩，呼呼吆喝幾句，明晃晃的太陽就差不多到遼眼前，而此時客人還是寥寥。但也要怨我幾分，自己也許是來的過早。
黃蟲爬上葉肉，嘴裡含著四分之一的葉角，等嚶嚶鳴起，黃蟲便被叼走為食。
我尚未吃過早飯，卻一直坐在瀑布旁的涼亭享清涼，靜靜等待過河人招搖著手臂，等待我年邁的吆喝聲。
水流暴躁地很，卻如在地面滑行。百年如一地進行，於是我捏造的人家在他們的嘴裡利索地傳開了。理所當然地成了奇人。但在這些年日裡，曾有富貴官員特地來這裡進行取樂，可那時收起價錢便會麻煩許多。因河流寬大且急匆，無人敢去，只有些為時間不怕死的漢子敢上去走一走。歷年走得多，同樣死的也多。而那些官人少有性情穩當的人。大都是些看樂子的閒人，但都沒有害人的意思，因為他們通常是圓臉潤胡。滿嘴糟牙，卻滿身繡金紋，腰帶玉佩寶刀。但少有摳門的傢伙，得來的錢財還算湊活，只不過比我上面寫的告示要多那麼幾分。
而在總體的收入裡，路人與常客的盤纏較多。
只因百年來我換了三個身份，當過爺爺、兒子、孫子。而現今的孫子也已年過六旬。中途所在的國家發生過階級爭執，但等到雨夜刷了幾遍天；太陽抽乾了幾遍地。那所謂的爭執也因一顆人頭的落地所結束。我在山上聽得一清二楚，看得也是一覽無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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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晌午我便回家，飯菜能否吃上完全是看夕的心情。她可能會在中午稍微停頓。但也有時像一池水源往山岩下流淌，一直不會停住，我也拉不住她的閘門。只好拉來一把搖椅，在細膩的繩編椅上晃盪許久。我一用力這玩意便會無理由地塌陷，自我修復便需要起兩天，於是我便在這搖椅旁立了個牌子，說明著使用要點。
可我是從來沒弄塌過，而是夕在兩次的實驗中搞得結果。我沒什麼可說的，只不過嘴上叮囑了幾遍。她可能是瞭解我點心意，便再沒擺弄過我的怪東西，而是在山下順路買了把相同的搖椅。當時我問她是怎麼弄上來的，她說是路上認識兩個怪傢伙，然後像使喚奴才一樣搬上來的。
而那兩個怪傢伙經常便是她甩劍而來的傢伙，黑墨染身，盯不出人樣，似深山的小魔王，嘴裡流著黑墨淡化的液體，滴滴落落，像清晨結出的晨露，灑地滿地都是。
夕是第一次用出那種術法，她沒仔細掌控過那怪傢伙的形成，於是命短。但她絲毫不在意，因這東西她隨手就來，若要放大成人型。那必定費得不少精力。戰鬥時也不光是它們。那時的夕也許是變了個人，在之前的談話他提到了我的存在。我雖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麼完美，但也與她的畫作相近。直白地來講，是在這種荒誕的世界裡，找到了個沒有耐久的笑話。
我倒上三杯開水，並沒有沏茶，但將杯子擺在了木質茶盤上。我盯著水溫與空氣溫度產生的衝突，白煙滾滾滿溢而出，這點水我動用了點法術才弄成的，不然燒不開也得不來。將眼睛移動至前，陽光執勤在我的眼前，而夕面陽而作。從早上到現在畫筆似乎沒有停息過，因我晨初在山下做工。直至中午才能見到她的身影，也許是腿腳發麻。
她本赤著的足變了個位置，作畫的動作略顯懶散。陽光弄出了她的影子，我不知該說什麼，她的身影沒有絲毫的動彈，像一顆木頭。說實在，看著她如雕像般的樣子，彷彿是剪短了木偶的拉扯命線。
我第一次大著膽，手裡拿了一杯水，我脫下布鞋，受著涼氣迎身，享著日光的全照。我大概是在移動，因為我總感覺自己透露著某種無奈。內心有股不對勁，卻也說不出來。直到我走到她身邊。看清楚了她靠在地面的青手鱗片。她歪斜著腦袋，太陽完全照在她的面前，而另一隻手握著粗大的畫筆。我不知她買的是哪家牌子，這根畫筆沒有絲毫的乾旱。但更為讓我在意的是聽不見我到她身邊的動況。
我蹲在她的後面，隨後放緩身體輕輕躺下，轉頭看向她的赤裸的肉足。莫約三四秒後，我又起身，坐到夕的身邊。我靜靜看著眼前的光，而我身軀的四處全是陰影，我轉過頭，她正閉目思考著。我不確定她是否有這種習慣。白色晴天，沒有絲毫變化，我感覺昨天打擾到了她的睡眠，傾頭閉目的模樣實在少見，就像是我會把她剛剛作完的畫弄壞一般。
也許是真正的睡著了。
過了一點時間，太陽在我目光裡移動起來。她喘息如正常動物的起伏，假若我拋棄她本來的身份，我或許能拋棄所謂的高傲將她當做普通的人。但按她的話來講，我與她是同一類人，只不過種族的不同而已。但恰好的是我沒有任何種族的跡象，並且在精神曾經達到了她一出生便有的程度。
“我喜歡你。”我輕輕地說。但感覺語氣是漫不經心的。
“我也喜歡你啊~”
她睜開一隻眼，哈了口氣，天上便出現一陣水墨翻湧。她收回兩條淨腿，長畫的一處變為平坦，而懸在空中的墨仍在轉動。她繼而哈了口氣，我轉口問道，“茶杯現在去買也許來得及。”夕撩起遮蔽眼眸的一處頭髮，將頭髮撩在後面，酷似國外男性摸油頭的姿勢，但她實際是為了屬實，“今天先不喝茶你，你陪我一陣子。畢竟一生以來也許只有你一位男性朋友哩。”她語氣輕快卻也藏著東西。
流墨肆意潑灑，直至遮蓋一切，包括著眼眸，似包裹了一切，降臨到羊水之中。但又能感萬物靈氣的喘息之能，所謂的視野也僅有白紙黑墨覆蓋，不過那種情況如驟雨急雨忽來忽去。眼裡是雲也是雲，是雨也是雲，所遮蓋的只不過是光的心情，與心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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