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月 8 日，由法國獨立開發組 Sloclap 製作的功夫動作遊戲《師父》正式發行。除機核外，我的知乎、豆瓣、微信均能看到朋友在討論相關的消息，其熱度可見一斑。趁此機會，我也來蹭個熱度。我們今天不直接聊這款遊戲，而是來介紹《師父》遊戲音樂的中國製作人 —— Howie Lee。
儘管電子樂並非我擅長的評論領域，但好歹我曾經採訪過他，我覺得自己尚且能勉強一戰，簡單地來跟機核的大家聊聊這位極具辨識度的音樂人。
看過一些 Howie Lee 採訪的樂迷，應該對這位音樂人的鮮明個性和充沛想象力有所感知。此前我和同事邀請他做過一期關於其去年的新專輯《鳥島》播客採訪，他的回答總是出乎我們的意料，似真似假，卻又邏輯自洽。
Howie Lee 來自北京，原名李化迪，也有樂迷打趣稱他為“好味李”。他以製作東方風味的電子樂而蜚聲國內外，“民族”標籤和他的音樂深深綁定。新專輯《鳥島》中的東方色彩有所淡化，比如較少使用民族樂器，但在知名樂評媒體 Pitchfork 的評論中，作者依然反覆地討論 Howie Lee 的“中式”音樂元素。
當我聽說《師父》邀請的 Howie Lee 製作遊戲配樂時，第一反應是：“不要太合適！”從 2015 年的《木屮山出》——那個字念 chè——到 2019 年的《天地不仁》，他的代表性作品與武俠的道和仙之氣不謀而合，只不過是現代版——或者未來版的武俠音樂。結合《天地不仁》的名字來源，有樂迷戲稱其風格為“道教電子”。
《天地不仁》專輯封面
羅馬非一日建成，Howie Lee 最初也並不是做電子樂，也沒有這般強烈的道家風格。在李化迪成為 Howie Lee 之前，他和很多搞樂隊的人一樣，受 Nirvana 和 Green Day 影響，玩的是搖滾，是流行朋克。中學的他跟同學組建過原創樂隊，從貝斯手那裡拷貝了一份“水果軟件”，即音樂製作軟件 FL Studio，成為 Howie Lee 的電子音樂開端。
報考大學，李化迪選擇了中國傳媒大學錄音專業，又和朋友們組建新的樂隊，後來的名字叫做 PB33。時值北京地下樂隊爆發的 No Beijing 時期，PB33 得到過許多演出機會，曾和諸多如今成名已久的樂隊同臺，如後海大鯊魚和刺蝟 [1]。並且樂隊也拿到了一份主流公司的唱片合約，但面對音樂生涯的轉折，李化迪選擇了拒絕，退出了樂隊。
“我不想簽約公司，不知道簽約公司圖什麼，我覺得沒什麼必要，而且音樂公司的合同年限都很長，就算是讓我工作的話也不能籤這麼長時間。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決定做自己的音樂，也就是 Howie Lee 的音樂。”他在接受《摩登天空 ZERO》採訪的時候說到 [2]。
似乎...有那麼一點《師父》的味道
Howie Lee 短暫地上班工作過兩年，業餘做音樂、演出，偶爾也為主流歌手製作、編曲，攢下一些錢後，他決定前往倫敦藝術大學繼續學習音樂，攻讀聲音藝術專業。
英國留學期間的經歷讓 Howie Lee 開始反思自己音樂的根源，“探索自己在全球音樂背景下的個人身份特徵”。很小的時候，他喜歡舞劍的姥爺總是會在家裡放道教的香功音樂，當初埋下的種子，在 2015 年前後結出了獨特的果實。經過些許前期嘗試，2015 年的改編自民族曲目的 Trap 風格單曲「金蛇狂舞」成為 Howie Lee 的成名作，而後的《木屮山出》才真正確立他那一時期的標誌性音色。
在《師父》官方發佈的配樂介紹視頻裡，Sloclap 的首席音效設計師 Lucas Rousselot 提到他們是聽完 Howie Lee 於 2018 年發行的專輯《自然災害》後，認為後者作品與《師父》的設定十分契合，於是向他發出邀請。合作過程非常順利，我相信呈現的結果也會讓玩家滿意。
《師父》的武打緊湊刺激，玩家剛上手可能不太會留意到背景音樂，但倘若仔細聽，Howie Lee 給遊戲帶來的絲絲先鋒和現代的質感，不僅僅是錦上添花，更是氣質的昇華。 尤其當我玩到第二個場景——夜店（我目前還沒有玩到第三個場景），配合電子舞曲的打鬥，儼然一幅都市武俠的絕佳畫面。油管上已有玩家曬出了自己在舞池裡與節奏同步輾轉騰挪的炫酷舞姿。
這是 Howie Lee 第一次為遊戲製作配樂。他在《別的》採訪裡提到自己並不怎麼玩遊戲，因為“遊戲太緊張了，每次弄得我焦慮”，但這絲毫沒有對他的創作產生影響。畢竟這次合作合適到......我甚至覺得他可以把之前的創作素材整理修改，直接交稿。
《師父》是一款由法國團隊製作的中國背景的武術動作類遊戲，而 Howie Lee 恰恰反過來，他創作的是帶有中國元素的西式電子樂，且雙方均是遊離於“主流”之外的獨立創作者。從這個角度想想，挺有趣的。這類融入中國傳統樂器的電子音樂並非 Howie Lee 一人在做，大家感興趣的話，我再推薦一張：馬來西亞華裔製作人 Tzusing 的專輯《東方不敗》，顧名思義，這是一張以金庸武俠小說為靈感創作的作品。不過後者在音樂上的豐富程度不如 Howie Lee。
Howie Lee 演奏笛子
也是在遊戲官方音樂介紹視頻裡，Howie Lee 提到他為每個場景佈置了不同的音色元素，比如木製較多的場景選擇笛子，金屬較多的場景選擇大鑼，種種細節或許還需要玩家在親自體驗的時候才能切身感受到。
我前幾天在談自己玩《魔物獵人：崛起》的體驗時，讚歎其極具日本風味的配樂，讓玩家體味日本傳統戲曲文化。卻沒想到一轉眼，《師父》又讓我體驗一番傳統中國樂器與電子、與武俠的碰撞，此種恰如其分的文化交融希望能在未來多多見到。
參考資料及更多閱讀
[1] 《Howie Lee 的創作是陽光下裸體，無動力航行》
[2] 《Howie Lee：我不討厭廣場舞音樂，我得跟它們共存》
[3] 《Howie Lee：誠實面對自己的環境，用音樂作簡單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