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2月份的第一個遊戲就是《只狼》。
不到七天,我已走遍這方寸城土,看水波赤血,白骨遍地,士兵塗草莽。我撫刀救邊,蘆花攪亂如北風雪,刀與槍交鋒卷石火。再然後,望那二位逐西而去,大幕揚起。
遊玩時的所有情緒都已化為記憶殘渣。
通關後的一剎那,心中唯有一片澄淨。
安能摧眉折腰承認自己弱小
其實我很早就買了《只狼》,一直沒打開。
上週六突然心血來潮,想著試一試。“你不是想聽劍刃碰撞叮叮噹噹的聲音,還有你《血源詛咒》通關了以後五個月沒碰過魂系遊戲了。”我心裡同意,想:死個十次就休息。
結果整整哀嚎了一週。
別說死了十次了,就週六當天都死了幾十次。
打完赤鬼我還像個無頭蒼蠅。要不是朋友指點我至今還在廣場上游蕩,鬼佛在哪裡,我在哪兒,那麼大的蛇,我能不能直接烤了?鬼刑部打完我還在迷茫,三年前和尚根本不會,我的B鍵就像被凍住了一樣根本按不出來。面對火牛,我更陷入了愁苦。
我死得身上只有一塊錢,還不知道怎麼刷,鞭炮的500元遙不可及。到火牛前那麼幾段臺階,我走過去就被小怪抓住了無數次。然後過程也就是唰唰兩秒,它唰唰我。
在各種花樣死亡中,我的悲傷變成了憤怒。沒有任何耐心清小怪,哪裡有彈刀,叮叮噹噹的快樂在哪裡,只有暴躁,只想飛簷走壁通關......氣得我直接關了遊戲。
但是《只狼》就彷彿有魔力。不到半小時(期間一直在看各種攻略刻苦學習)我又打開了。來吧,火牛!試圖逃課,但又被打死,遊戲關閉。
過了一會,“不服,再打一把。”
這就是嘴硬啊!我就像和宮崎英高吵架,每次都輸,氣得醞釀了十遍腹稿,一張嘴還是啥都說不出來 。我又覺得我好歹是個通關《血源》的人,在這裡失敗豈不是承認自己技術不如人?要面子!
誰能想到就是這種心態讓我硬撐到了通關。
火牛最後還是打過了。10點13分彈反成功擊殺的一瞬間我對朋友發消息:“火牛就是個菜”。
朋友:“一個下午啊。辛苦了。”
雖然打了一個下午但我現在狂得不行!
抽刀斷水水更流,莽夫忍者愁更愁
狂傲的我一路披荊斬棘,打完佐瀨開了點竅,才明白彈刀可以彈兩下,槍反後遺症!從此在抖刀路上一去不復返,不好。我終於意識到了我最大的問題:不把自己當成忍者看。
誰叫我沒有綠條。我明明是美猴王!於是我殺得那叫個光明磊落,結果被圍毆得也是真痛不欲生。
那個男人的名字是?
七本槍!
誰能想到我卡在他身上了,我蝴蝶夫人四遍過的!我真是怎麼都不知道該怎麼打,突刺識破按不出來,天天按不出來,小兵一個個又眼力極好,跑得飛快。他和七本槍兩個人一起打我!什麼拜年劍法,跳頭大法,該怎麼逃得我都逃不會,沒耐心,又急,急了我就嚎,大家喊我嚎一郎。
無數次問天問大地,所以為什麼人要暗殺!你說我是忍者就應該潛行,嗯,對,我懂。可是我還是想莽!
後來的幾個圖也有這種上課上不會的情況。說的就是三年前義父的蚺蛇大叔。
我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想:大哥,怎麼又是你。然後我再定睛一看,不對,你這邊上的小瘦哥是誰?
還沒反應過來,我人還僵在草叢外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那紫衣小哥頭上黃標一閃,下一秒他就帶著三兄弟咚咚咚飛奔過來,人沒了。
在這兒我真是死得欲哭無淚。無數次急得按不出血煙術,又有時候惹了一宅子人,被一宅子人追著跑,哀嚎遍地,嚇得跳火三次。根本不會等。
莽是一種心態,一種不思進取,只想堂堂正正靠肌肉記憶的懶惰心態。直到源之宮我才明白潛行就是要心如止水,刀也如流水,殺人於無聲,不然你就會被梅西打斷腿,還有最愛的洗腦怪吸果凍。
但,比起憋得大氣不敢喘一個,做一個大型貓科,行走在槍林彈雨和紅標裡那種腎上腺素飆升的感覺好像還是快樂一點?結果通關了還是喜歡沖沖衝。不要學,朋友喊我狂暴兇獅,但狼是犬科。
我欲攀高峰,揚眉吐氣,遍殺浮雲
前面說我打完佐瀨,城裡掃了點地,我直接見了弦一郎。
天守閣上狼從天而降,說“請稍等片刻。”正因為語氣沉靜篤定,態度謙卑,才顯得格外狂傲,是個強者。“稍等片刻”完整的話是“片刻我就把他殺了。”
伴隨著狼的宣言,我真正的痛苦和快樂終於開始。
一開始毫無頭緒,進去我就死了。每一次倒下我都在絕望地哀嚎:這種BOSS是我能打得過的嗎,宮崎英高?我真的能打過嗎?
但漸漸地,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中,我逐漸看清了危。然後第一次見到了二階段,雷反一點都不會,XBOX手柄不熟拼命按錯,到最後熟練接下飛渡浮舟,知道什麼時機輸出,怎麼輸出。這段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遊玩時間18小時,那一局我會了雷反,忍殺成功了。興奮得手都在抖。我嚎得大家喊我嚎一郎。
我卻不由自主地說:其實弦一郎很菜?為什麼我打完會覺得簡單?
我以為弦一郎就是頂點了,沒想到從他開始幾乎每一個boss都讓我欲仙欲死。
獅子猿,獅子猿前面的蛇眼,他們二位我願意稱為崩潰二將。
前者讓我茶不思飯不香。一階段我會,但總是出差錯,到二階段的時候就彈盡糧絕。真有一段時間把我打得語無倫次了,我一邊按手柄,一邊哭著唱歌,“我問天問大地,宮崎英高你為什麼這麼恨心。”最後淚水變成冷漠,冷漠得看著無頭猿拔地而起,霍霍向我。
一度有朋友私聊我:打不過逃課一下吧。我說不。
後者彈反彈到麻木,這是什麼神奇槍桿,美女靠著槍桿就把我追得滿地找牙。
那天晚上我含淚入睡,憤怒和悲傷在夢裡化為哼哈二將,嚇得我一夜沒睡好覺。第二天週末我一大早就爬了起來,拿著不死斬:繼續。
我以為身負不死斬,腰別長槍和鞭炮的本趕集狼已經很厲害了。沒想到還被打得落花流水!那真是最漫長的早晨。一次次的死亡,小紙人都要見底,我心中的害怕和恐懼,最後變成“一階段我不用道具和忍技過”的決心,最後不知道怎麼的。
斷絕不死。過了。
我又由衷感慨:獅子猿明明不難啊!
這件事又發生了第三次和第四次。
義父打了一個小時。三年前的義父我又在說“這是人類能打過去的嗎”,結果過了一會我就拿到了常櫻。
第五次凌晨3點43,初見葦名一心,沒過。第二天早上11點繼續打,一個小時介錯。
及腰的蘆花蕩裡,我凝視著小皇子的臉龐。當時他問我:“你為了救我死了多少次?一次,兩次,還是無數次?”43小時一路走到現在,多少次氣到摔手柄,懷疑遊戲難度。死而重生的次數我早就記不清了。但就像狼對佛而坐,戰鬥記憶留在心中一般,我也從死裡汲取了力量,向死而強。如同蝴蝶夫人的戰鬥記憶所說的,“忍者的招式只能在戰鬥裡練就。”每一個Boss都像一場實戰教學,我在彈刀和看招式裡學習,逐漸變強,就算對方越來越厲害,出招越來越可怖,我也不會害怕。劍聖很強,但我也越來越強。
這就是我最喜歡《只狼》的地方。到最後握著楔丸的我心態正如標題,欲攀高峰之道,唯手熟爾。
葦名一逆旅,同悲萬古塵
天守閣上雲捲雲舒,源之宮水霧氤氳,崩落峽谷北風雨雪,如此盛景,給我震撼的同時我在想:茫茫葦名國何是我的歸途。就連那衰敗的小小寺院,如今舊人已去,悲風鳴四壁。
他們的故事在我來之前就要燃盡了。
不死半兵衛渴求跟隨主君,被蟲附身的獅猿苦苦哀求,而我們所做的並不是改變什麼,只有徹底地為他們畫上圓滿,斬斷不死,心中留下一片終結的澄淨。
從頭到尾,我都明白我不過是個過客。也許《只狼》並不是最讓我有代入感的一作,但在這短暫的一週,也有無數留白值得人遐想。義父也有醉得不省人事的時候,想看他給小狼默默塞的荻餅,他的貓頭鷹,想看一心大人拿了好酒,大宴葦名城的豪氣。也想看英麻小時候被佛雕師撿回來的樣子,弦一郎師從巴,怎麼學巴流弓。
結局裡我最喜歡復歸常人。從違抗義父的那一刻起,心中的情感如枯萎的櫻樹再次抽芽,充盈在胸膛,狼已經下定決心。再看主人一眼吧,然後揮刀自刎,血化為櫻花。那些飛舞的花瓣即是彼此多少說不出口,只能在四下無人之時低聲絮語的感情。
留別
抽刀斷水的是我,嚎嘯到撕心裂肺的也是我。短短一週,我在《只狼》裡嚐遍了痛苦、喜悅和悲哀。
這是一段讓我覺得似曾相識的旅途。只狼讓我回想起曾經遊玩魂系遊戲的快樂。佛教的背景,日本文化,也經常給我帶來熟稔的感覺。
但我看到五重塔建築的時候我還會時不時感慨,還是想玩到我們自己的大唐作品。
武道之人啊,我們下次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