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故事純屬虛構,非《魔獸世界》官方設定。
丁卷·伍 授拳丹鵾升氣芒
翟秋靈大吃一驚,正欲詢問,桑吉端來一碗魚湯給她,乖坐一旁,靜聽恐牙教誨。
“你看是這個否?”恐牙放下碗,雙臂揮動,坐著比劃了三兩招,挑眉看向帳外兩人,見沒有反應,沒趣唱白:“你遲疑個甚麼?卻說說看是你之前的招架否?”翟秋靈照著比劃推演了一番,若有想起:“好像……是這樣的吧……”恐牙笑唱:“那你看看這樣,可否化解那人的攻打……”雙掌一勾一挑,又演示了十餘招招式,翟秋靈看著,感覺似曾學過,但因坐著,無論收人怎樣揮舞,卻是不知為哪門武功招法。
待恐牙弓腰抖肩,雙臂從後朝眉高處叉出時,翟秋靈瞬間想到了在酒莊見少莊主打過,恍道:“噢!原來少莊主打的那套拳法!”桑吉微笑道:“我家少主人的那套拳法,就是恐牙大師傳授的。”
恐牙收招端碗,喝了一口湯,點頭唱道:“原是那皇甫少爺斗的寶兒,可嘆我百思不得其解你怎會使得我的壓箱絕招,只怪……”
“哎呀,你別唱了……好好說話。”這時喚火大法師拎來一攬子蔬果,放在眾人中間,坐在帳口,“看樣子你是好了。辛多雷你身子如何?”
翟秋靈笑道:“無妨,休養一下就好了。感謝兩位恩公出手相救,秋靈在此謝過。”抱拳作揖,向兩位行禮。
喚火擺手笑道:“哎呦呦,你太客氣了,辛多雷。不知道你的原名可否告知呢?”翟秋靈回:“我原名安妮·血葉,拜在迷蹤島上後,便用了師父給起的名字。”喚火點頭道:“原來是紅葉遊俠家族的,失敬失敬。”說著挺腰行了一個拱手禮,翟秋靈趕忙抱拳還禮:“不敢不敢,大法師過譽了。喚火魔導師聞名整個辛多雷,剛剛看到大法師出手,談笑間逆賊灰飛煙滅,果然名不虛傳。”桑吉附和道:“是呀是呀!不過,兩位貴客前段時間不是離開酒莊回達拉然了嗎?怎麼又回來了?是訂購的酒水出了什麼問題嗎?”喚火擺手道:“不是的,地精。那些酒非常好,回頭替我向莊主轉達謝意。說來也是複雜,之前我們是想去埃雷薩拉斯尋一本法典,順道把酒水給訂了,哪承想貴莊出貨如此之快,我們還未動身便已備好,我倆一合計,託運又貴又不放心,便先帶著酒水回去了。”翟秋靈插嘴問道:“達拉然……你們法師運貨需要這麼麻煩嗎?擺個結界把貨傳送回去不就好了嘛。”喚火嘆道:“以前是可以這樣的,不過最近是不行了,現在達拉然的結界與安全等級提至了最高級,出入傳送受到了奧術法警管制,一般的事物都是靠空乘代為託運,聽說是在為未來的一場大事做準備,所以只能靠腿兒了。”翟秋靈想了想道:“前方的鋼鐵獸人?”喚火搖頭表示不知,又道:“你也是可以呀,遊俠。我倆從圖書館一出來,便看到一群人追著你。我們看到你還有同伴,他們人呢?”恐牙搖頭唱道:“定是這辛多雷掩護而走了……”翟秋靈嘆了口氣,說:“大法師你別稱我遊俠,我早已放下那身份了。其實,你們看到的那些不是我的同伴,事情是這樣的……”將今晚的遭遇向眾人複述了一遍。
玉火二仙聽得驚呼連連,桑吉更是由然生出欽佩之情,感慨道:“翟大師,辛苦你了。”翟秋靈摸了摸他頭,笑道:“謝謝你的關心,下次別冒險了啊!你一意孤行要真送了性命,都算不得工傷,太虧了。”聽桑吉笑稱知道了,她抬頭看向獸人,問道:“恐牙大師,我有一事不明,不知……”恐牙笑道:“不會是我的膚色吧?”翟秋靈心中一愣,她本想詢問為何兩位為何會出手相救,倒也不是那種冒失小事,但經獸人一提,她也注意到了獸人的皮膚,確實與眾不同,立刻生出興趣,懵懵然點頭。
雖然獸人是外來的種族,但翟秋靈也略有耳聞他們的過往,本是棕皮的獸人,受到邪能的汙染後有了改變,在邪能魔血生效時,皮膚會變紅症,力量暴增內心只剩殺戮慾望,待魔血效果消退,皮膚變由紅就變綠,再也恢復不到原來的棕色,這種症狀會延續至後代,即便是與未被汙染的獸人結合,誕下的子嗣大概率也會是綠皮。血精靈眼前的瑪拉·恐牙,則是通體的暖灰,卻是頭一遭見到。
玉火二仙相視一笑,聊起此事,也是一段奇緣。原本純淨的獸人,是有棕、灰、白、巖、黑五膚色,之所以在眾人印象之中,獸人非紅即綠,便是因為當初受了邪能的汙染,後來遺留在詛咒之地的惡魔領主卡扎克再次打開了黑暗之門,眾人去到了外域,知曉了獸人原先是棕膚色的。
“現在部落的獸人們都太年輕了,年長的死的死亡的亡,沒幾個人知道我們原來的樣子啦……”恐牙慨嘆道,而這次加爾魯什穿越到過去,聯盟部落來到未爆炸的外域,見到了更多的獸族先人,方才知曉獸人還有更多的部族。
喚火咬了一口蘋果,邊嚼邊笑道:“我也是遇到了恐牙才知道原來還有黑皮膚的獸人。血葉,這黑皮膚可是很少見吶!人類裡都不多,原來他們獸人的黑石氏族,基本上都是黑膚,淺一點顏色,就如荒山的石灰岩一般,很有意思。”翟秋靈點頭附和,問道:“那恐牙大師您……”恐牙唱道:“我本是影月氏族人,影月谷鄰水小漁村,如今已變成外域飛火腌臢樣,叫我痛心又憤恨。沒爆炸前,那裡藏匿於星光下,永夜星璨璨,美麗幽幽多愜意,皮膚灰暗月可鑑,真乃一方水土一方人。”翟秋靈聽罷,聲音微顫:“那……恐牙大師您……”恐牙微笑點了點頭,喚火道:“不錯,她就是從德拉諾穿越來的。”翟秋靈皺眉不解:“那不對呀,腦殘吼是近期才殺回來的,門也是近期才開啟的,庫卡隆早就解散了,我瞧著恐牙大師您與那暴拳是老相識……這……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不單單這點,她見過恐牙的功夫,沒十幾個年月,怎可能有如此了得的道行,種種悖論,讓她一頭霧水。
喚火哈哈一樂,緩緩道:“此事,就需要我慢慢道來了,要讓她言語,到了天翻肚白,都唱不完,還要我給她鼓點伴奏,讓聯盟笑話!”恐牙白了他一眼,噘嘴摸了摸尖牙看著別處,仿若聽不見剛剛的吐槽。
那日喚火去往虛空風暴,在那裡的中央生態圓頂採集樣本,忽聽棚頂有異響,開始喚火以為是什麼虛空入侵,抬頭只見一個虛空大洞內飛出來一人,頭朝地速度越來越快,並無減速的意思,近了些喚火看得真切,是一名女獸人,衣衫襤褸,四肢隨風飄然,雙眼緊閉,儼然昏迷的樣子,趕緊釋放了漂浮術,讓這女獸人緩緩降落。
而這獸人正是瑪拉·恐牙。
喚火道:“當時我還以為它是惡魔進攻時拋出的誘餌呢,抬頭看去,虛空洞已經關閉消失了,聽當地的虛空行者說,這樣的情況其實也挺常見,大部分是一些垃圾或者物品,掉出來人還真不多見。”後來喚火將恐牙救醒,得知她來自過去,並告訴了她所處之地便是爆炸後的德拉諾,經了幾番調整與修養,便帶著她回到了卡利姆多。
慢慢的,恐牙知曉了獸人的命運,並瞭解了這邊的風土人情。在奧格瑞瑪生活的時間,她深受鼓舞,甚是希望加入到部落的大家庭中,也是在那時,她與伽茲羅格·暴拳相識,後者還推薦她去參加貧瘠之地的錘鍊訓練營,成績斐然。
“待迷霧消散時,在下與阿納索斯·召火去到島上,我倆對熊貓人的文化甚為著迷,尤其是他們的武功,與在下在混沌之中領悟的‘萬相拳’頗有相似之處,學習了一些內功心法後,威力增進不少。”恐牙插嘴補充,臨說完也不忘給喚火一個白眼,示意沒唱戲。
翟秋靈與桑吉聽後大感神奇,嚷嚷著要再聽點兒,聽到血精靈的詢問,恐牙回道:“喚火兄在朱鶴寺修行了三年,而在下拜於青龍寺殷天仇大師門下。”翟秋靈“啊”了一聲,心中瞭然難怪會使“青龍狂舞”秘術,她雖是島外人,但不可能不知青龍寺的威名。
那是一座聳立在翡翠林東海岸上的寺院,據傳是熊貓人皇帝少昊大敗疑之煞後,為感謝青龍指點迷津而建立的寺廟,寺中正殿“青玉殿”正匾上的“水靜明賢”便是皇帝少昊題寫,寺中的派別也是拆分的這四字:永視泉潭的僧人為“水宗”,主以精通論藏或論釋天神預言,多是錦魚族人,偶有天賦異稟的熊貓人也會被納入,做個助祭或祭司,在疑之煞衝破封印時,水宗的都維那馬裡以身殉道,助前來的遊俠封印煞魔;而“靜宗”則是藏經閣的密卷僧,他們善施一種叫“墨翎功”的隔空畫物之術,念出咒語,揮筆在空中畫出水墨飛鳥來禦敵,遊學者石步便是這裡的一名論師僧;“明宗”便是雙龍臺與玉瓏校場的武僧,他們主要研習本寺武學,保護寺廟、僧人安全,在江湖上最為出名,人稱“疾蘆飛渡”的劉焰心便是明宗的高手,曾擔任過都寺,後下落不明,現由她的師弟“江天暮雪”尚矣填缺;最後的“賢宗”乃是一寺之柱,要通曉寺中學識,經過考驗後才可皈依。“‘秋雲長陰’殷大賢者我仰慕已久,賢宗每十年從寺中選拔一批翹楚,條件十分嚴苛,但卻不知是怎樣的試煉。”翟秋靈詢問道。
恐牙哈哈一笑,擺手道:“非也非也。家師並非是賢宗的大賢者,而是明宗的雲水塘的寮元,這事我也問過家師,他倒沒細說,後來從同宗師兄師姐們那裡得知,那選拔名喚作‘窺天法悟’,乃是建寺之後便規定的考驗,需參加之人施展‘青龍狂舞’飛到寺院東南方紗霧海里的一座孤島上,在島內的石樓內參悟七七四十九天後方能迴歸,據說每次窺天法悟都會有百名寺內精英參與,開始當天下午寺外就熱鬧了起來,許多人慕名前來觀看。隨著住持清和大師與三大宗首座同時叩杵鳴鐘,天邊百龍月下夜行,真的是難得一見的奇景,等到期滿之時的黃昏,在眾人的期盼下,十幾名僧侶幻龍而歸,那時寺內外也會為他們擺宴慶祝。”
翟秋靈心中一驚,暗嗔青龍寺祖師玉弘大師怎定下如此殘酷的選拔,口上驚呼:“啊?去時百人,歸來怎麼才十幾名?”恐牙道:“具體的在下就不是很清楚了,聽說大部分都是在參悟時滅度了,能活著回到寺內的,再由主持篩選可否進入賢宗。”翟秋靈長舒一口氣:“回來的還不一定能進去呀!?”恐牙點頭道:“是的,家師年輕時就參加過,他們那屆去時一百單三人,歸來的只有一十二人,入了賢宗的,只有易風、吟雲、聽雪、泰峰這四位大賢者,其餘的都落選了,後來家師有幸在雲水塘任寮元,其餘的也是在各宗派任了一個小位。”翟秋靈面上故作惆悵,心中卻暗自覺得好笑,獸人的師父以一套“斷雨殘雲掌法”獨步島內,人常隱於市井戲臺當票友,擅唱末路救贖、抗擊螳螂妖為原型的“悲情英雄”戲,因此江湖人稱‘秋雲長陰’,此刻聽他參與過窺天法悟,過了試煉沒入得賢宗,不免讓翟秋靈覺得諢號成了心情,差點笑出聲來。
這時,恐牙看向同伴,喚火會意點頭,微笑道:“桑吉,能幫我個忙嗎?”帶著地精去到法師塔,恐牙道:“秋靈妹子,你的手甲可否借在下一觀?”翟秋靈面上無異,心想那拳套有甚麼好看的,卸下後,恐牙雙手捧託,細細端詳了一番,嘆道:“原來是一對呀!”搖頭望向天空,又對翟秋靈嘆道:“看樣子真是緣分,你師父逸玄散人現在可安好?”
翟秋靈訝道:“你認識老頭兒?”恐牙嘖道:“哎呀,不得無禮嘛。”翟秋靈道:“我都是這麼叫他的,他也沒說啥。”恐牙噢了聲,心中瞭然笑道:“看樣子,逸玄散人是真的十分看重你,不然也不會將這‘丹鵾’手甲授你。散人威名赫赫,在下與他老人家有過一面之緣,有幸經他指點過一二,拳法上有了不少增進。”翟秋靈聽罷,吃驚女獸人居然知道她手甲的名字,卻賤兮兮的問道:“怎麼……老頭兒他也是點撥你拳法?”恐牙笑道:“在下很欣賞你的‘也’字。不錯,逸玄散人教授過在下你們迷蹤島的‘猛虎拳’。”翟秋靈苦笑著“嘿”了一聲,吐槽道:“我還以為他單單不教我刀法,偏讓我學那掌上功夫,聽你這麼一講,我心裡舒服多了。”
恐牙先是一笑,然後正色道:“好,那些咱們來日方長,在下先教授你控洩之法。”說罷將左臂抬起,掌心朝上,輕輕吐納一口,便要牽起血精靈的手。
“你等等!什麼空血……什麼指法!”血精靈縮手避開,恐牙無奈道:“你從少莊主那見過在下的‘七相拳’,是也不是?”見血精靈點了點頭,皺起眉頭繼續道:“這便是了,自你見過那套拳法後,是否有過凝神聚氣或發力時,真氣外洩之感?”翟秋靈聽後心中驚怖,倒吸一口涼氣,碧眼微張,半天說不出話來。
恐牙微笑道:“把胳膊伸過來,在下替你先止住各經穴的洩口,然後慢慢道於你……閉眼聚氣,先走三陰三陽……”語氣殷懇,翟秋靈只得依言遞上手臂,手腕隨著對方逆時慢轉,每到太淵與對方陽谷穴相交之時,便有一股清涼內息順著自己少陰肺經流進體內,遊走奇經八脈,說不出的舒服。
俗話常態無感,有變立覺。翟秋靈自見了那套拳法,確實不似以往那樣調動內力,時而心有餘卻力不足,用十分力,調動內功催動卻洩出三分,力道大打折扣,她本以為是在沼澤的傷未痊癒,這時經女獸人幫忙調理,經脈幾處漸漸收緊,沒了鬆垮感,當即挺直了腰板,內心大喜,一顆心怦怦加速亂跳。
“注意呼吸,別亂了內息。”恐牙緩緩道,手上仍勻速不停。
“知道了……”這菲拉斯古樹參天,林立廕庇,雖不受日曬,但地形起伏多變,風息不通,潮溼無比,令人煩悶,恐牙的真氣清涼,似薰風拂拂,解慍舒心。黑暗之中,朦朦朧朧間,翟秋靈也不知過了過了多少時辰,漸漸感到脖上炙曬時,腕腕分開,對面收了手,她沉氣吐氣,睜開眼睛轉身,樹冠縫隙射下道道陽光,長舒一口:“天亮了呀。”
“哇……你內功挺深厚的嘛。”身後的人咳了兩聲,翟秋靈回首,見到獸人滿身大汗,癱在墊子上,趕忙道:“恐牙大師,你沒事吧?”恐牙苦笑搖頭:“無妨,吃點喝點就緩過來了。”說完,喚火與桑吉正好端了些飯菜回來了。
四人飯畢,喚火叫著桑吉又去了魔法塔,恐牙走出帳篷,輕輕念唱慢板:“此地何其相似故土,那邊終年銀輝鬱蒼蒼,這裡陽焰透樹從天降,好……好……好……風……”景字跟著哈氣呼出,伸完懶腰慢慢錘著腰根,翟秋靈跟過來詢問:“溜溜食兒?”恐牙哈哈一樂,清唱一句走,兩人便朝營地旁的湖走去。
恐牙道:“現在感覺如何?”翟秋靈笑道:“好多了,不洩了。”說時試著催動真氣到掌,再無隨意外洩的感覺,“真是奇了,這是為什麼呀!?”血精靈好奇跟問。
恐牙仰頭道:“此事說來話長吶,你在少莊主那看到的,乃是在下獨創的《萬相拳》,練此拳法,有三大……其實是四大關鍵。第一個便是要控制內力聚洩,若洩得太過,或強行聚氣堵塞,便會走火入魔,輕則全身癱瘓,從此成了廢人,重則真氣鬱積經脈,七竅爆裂而亡。”翟秋靈驚道:“那……那你還將這拳法傳授給少莊主!?”恐牙笑道:“這個在下考慮到了,在下教授的乃是拳法的套招,並無心法與內功,當時聽莊主夫人私下告知,少莊主喜靜不喜動,對功夫殺伐向來不感興趣,在下了解這其間的世故,一來不好駁莊主面子,二來對身無內功修為的外行無害,就和平常的康復操一般,只能強身健體罷了。”
翟秋靈心想她都能從中領悟到一招半式,若真有心者,如桑吉這般憨痴,不也會偷偷練去?嘴上說道:“那大師你可要好好囑咐莊主一番,這種神功大法,萬不可在隨意展示出來了。”恐牙點頭認同,嘆道:“是啊,雖然只是套招,但若非在下親加指點,助其尋找洩點,照葫蘆畫瓢者非走火入魔不可,能避過此劫者,得極好的運氣了。”說到此頓了一頓,續道:“如今見了你,在下還是要回去再囑咐一下了。不過,目前首要的事,便是讓你先學下在下這套拳法。”
翟秋靈聽後納悶:“我?”恐牙莞爾一笑:“怎麼?在下這套拳法入不了迷蹤島武僧的法眼?還是逸玄散人的關門弟子。”翟秋靈尷尬道:“不敢不敢,有道是無功不受祿,我與大師您萍水相逢,幸得大師出手相救救我性命,怎還敢貪此神功。”恐牙擺手唱道:“汝且勿要妄自菲薄,在下要強授,自有道理,與此先跟著記下口訣,其中緣由學後自明……”停下腳步,此地與營地隔著一湖之距,四下無人,便開口傳授心法口訣。
那《萬相拳》的口訣足有五六千字,且裡面有一些知音不明意的音譯,饒是翟秋靈記性不錯,不免吃力死記硬背,花了一個多時辰,在恐牙多次指正與她從頭至尾連背七八遍後,這才記得一字不錯。
恐牙見血精靈確已全部記住,才娓娓道來這拳法創功的始末。原來當初被虛空捲入,恐牙便來到了一個陌生地帶,那裡陰森恐怖,生物兇戾殘忍,還有多肢臃瘤長大角的生物從地底伴著火焰竄出,讓恐牙極度崩潰,以為自己犯了重大罪過,下了地獄,後來被一名光頭人類救下,才知道那裡名叫“庇護之地”,大角的便是腐化生靈的惡魔。
“在那裡,在下跟那裡的僧人學習了他們的《七相拳》,來到這裡,經過試煉,又拜入青龍寺,經過整合,便創出了這《萬相拳》。其時我修習那七相拳已有十年多,在江湖上也是大有聲名,只不過裡面頗有缺陷,不適合咱們。”說罷,恐牙開始介紹了拳法的套路,這《萬相拳》共分九式,分別為雷光、衝心、七相、颶風、波動、幻身、金輪、禪護、裂錮,翟秋靈在湖峰酒莊內見到的,就是衝心式的套招與颶風的步法,雷光、幻身、金輪、禪護四式只有心法口訣,昨晚的火牆便是恐牙運用禪護心決與喚火的魔法結出保護屏障,而地上的真氣波紋用的就是金輪式的法門。
介紹完,恐牙便開始了示範招式,先將七相與波動的招式演示了一番,待翟秋靈學了兩遍便到了中午,用過飯後回到上午的湖旁,又指導更正了幾遍後,開始將衝心與颶風中的種種變化,一一詳加剖析於血精靈聽。翟秋靈只聽得神怡心曠,在莊上的困惑盡數被解開,繁複的相位位移,一時之間只能領會十之二三,雖然還需消化,但已全銘記於心。
“不對,這裡不要彎腰,這邊轉身送拳出去……”
“這裡不要撤這麼大,少一些……再少一些,身子也別傾斜那麼大……”
“走景門丁位之後,在翻身衝拳出招,只在這裡,正身就成了沒有防禦的軟肋,對方若能察覺或能攻到,便會捱上一擊的。”
至於下午的招式,翟秋靈起初也是看到半吊子演示,又融合了自己的猜測與理解,已然形成了肌肉記憶,較之上午學招式,卻要吃力些,不過一個用心學習,一個賣勁教授,不知不覺天色已泛紅。
“哎呀!壞了壞了壞了……”打完最後一遍,翟秋靈忙收招跺腳,恐牙背手不解,血精靈滿臉懊悔,“我得趕緊與他們會合,耽擱了時間,咆哮之傲的人定會追上他們了!”
恐牙笑道:“這事兒你無需多慮,走!回去說吧。”
二人回到營帳,喚火正在準備飯菜,不過一會兒,桑吉也回來了,“翟大師,小的今天回了一趟酒莊,收到消息,他們今天中午已經安全到達加基森。”翟秋靈長舒一口氣,歡喜道:“太好了,終於有一條好消息了。”跟著喚火道:“拜託的事怎麼樣了?”桑吉道:“喚火大師,主人已經聯合賽艇將西北不分的海路封鎖了,他們想要麼從北面翻越剃刀高地花一週的時間到達入海口,然後乘船到達加基森,當然了,除非裂蹄高地的半人馬們會造船且願意幫助他們。噢,對了!他們也可以走南面的暮光壁壘,那裡倒是可以快些,不過也需要三天的時間到達,下山到達汙手黨的地盤,看他們能在關卡處卡幾天。”
“非常好。”喚火微笑頷首,繼續切菜。
恐牙隨性拿起一顆蘋果,坐下後倚背大口咬上一口,攤手道:“今晚你便趕往莫沙徹營地,乘飛龍趕過去,時間絕對夠用。”翟秋靈剛想感謝,就聽身後一人說道:“這裡是不是太過於寒酸了,近來與我們一同吃飯吧。”來者正是艾斯圖蘭,恐牙別過頭去,自顧吃著蘋果,對來人的問候置若罔聞,喚火放下菜刀,優雅鞠躬,笑道:“不用了大法師,這幾天真麻煩你了,感謝你的盛情招待,我倆今晚也要離開了。”艾斯圖蘭哦了聲,轉頭對翟秋靈道:“辛多雷,你也不用趕去莫沙徹,西爾維婭今晚也要趕去加基森,她可以順路將你帶過去,大晚上的這裡路上不安全,能不折騰就不要中轉了。那我就不打擾各位了,感謝你為聯盟所做的一切,願艾露恩指引的的道路。”說完點頭致謝,轉身回了營地。
待人走遠,恐牙漫不經心道:“這樣也好,還快呢。”喚火無奈瞥了她一眼,嘆氣繼續做飯,翟秋靈和恐牙相處不過一日,雖只談論拳腳,但讓翟秋靈感到親近,對於武功的理解,亦是敬佩的很,說不出的投機。一顆蘋果啃完,恐牙嘆道:“只可惜時間太過倉促,但你學得極快,遠朝我的預期,逸玄散人果然慧眼識珠。”聽到此,翟秋靈心中尋思,她眼前的恐牙獸人,到現在了也沒說為何要傳授這門拳法給她,若只是因參悟拳招出了問題,早先助自己封上洩口便可了,怎還要執意教授拳法,口隨心至,問道:“大師,您為何要傳授我拳法。”恐牙隨手一扔果核,與喚火對視一眼,緩緩道來:“最開始是在厄運之槌後門那偶遇你被人追殺,本以為你是遊俠執行任務,也就沒多理會,我倆就自顧走了,說來也巧,在那山腳處又見到了你,覺得有緣,索性瞧了一瞧,誰承想你在危機之中使出了我的拳法,在下心中好奇,便出手相救了。後來知曉你護送染煞之人去往影蹤禪院,我知責任重大,便私下決定傳授你《萬相拳》了。”說到這裡嘴角上彈一下,又道:“以在下的判斷,你能從那拳招上領悟出這套拳的運氣原理,定是個願琢磨細究的執拗之人,若不傳你心法口訣,待往後誤入歧途丟了性命,就可惜了你這塊練武的好苗子了,而且你還是逸玄散人的弟子,人品資質自不必說,也算是天意了。”
翟秋靈心想:“原來如此,在被暴拳圍攻時,他倆本也可以如初見那樣袖手旁觀,雖說的不怎麼入耳,卻也坦誠,而且人家出手相助,還助其療傷。何況我若不是護送特蕾希,那《萬相拳》何等精妙,她一青龍寺高手,又怎肯輕易傳給我這毫不相干的外人?”不禁對恐牙生出感激。
一刻鐘的功夫,喚火燒好飯菜,四人席地而坐,桑吉從酒莊運來一些酒水,知剛受過傷,私留了一罈低度啤酒助興,推杯換盞喝了十幾杯酒後,翟秋靈覺得女獸人談吐豪邁,對武功招數獨有見解,確是位罕見的豪俠,不由得大是心折。
半杯啤酒下肚,恐牙道:“血葉妹子,你可知道,逸玄散人給你的手甲,有何妙用麼?”翟秋靈略有微醺,鼓腮吐氣,搖頭道:“不就是一副平平無奇的手甲嗎?也就造型像極了我族的武器,老頭兒便給我使了。”恐牙反問:“你用了它多長時間?”翟秋靈道:“也沒多久,也就三四年的光景?額……我想想啊……差不多!”
恐牙微笑壓滿酒,彈了一個響指,岔開話題:“那……你可知道為何暴拳要捉那染煞的病人!?”翟秋靈見獸人已開始不修邊幅,沒頭沒尾東拉西扯開來,心中一樂,嘴上順著逗她:“你算是問到點子上了,恐牙大師。我們至今都是一頭霧水,你知道嗎?”恐牙一拍桌子,捻起劍訣,頭隨指晃,猛地一定,唱道:“在下當然知道哇……”
喚火臉色大變,趕忙接過話茬:“因為他們想取走病人身上的煞氣,利用煞魔的力量強化咆哮之傲的實力,然後裡應外合,將部落與聯盟剿滅。”
“呔,七尺男兒居然搶在下的唸白,哇呀呀呀呀呀呀……”
翟秋靈瞬間酒醒,驚道:“什麼!?此話當真?”玉火二仙同時點頭,喚火繼續道:“昨晚聽你罵的一番話,我倆才知道暴拳為難你的目的,你倆皆僧人,知煞很危險。在座同陣營,對敵要堅決。恐牙以前與庫卡隆侍衛交往甚密,後來他們叛逃,打著‘加爾魯什’的名號在伺機反攻,但我倆深知他們已是強弩之末,掀不起多大浪來了,在江湖上行走遇到了,只要面子上不撕破,都本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對待,有些有交情的,偶也寒暄一下。萬萬沒想到他們居然又打起了利用煞魔之力的主意,這是我倆不能容忍的。”
翟秋靈本以為是獸人酒後的胡唚,誰承想居然是真知道緣由的,不免心中一陣苦笑,她這個奉命護送的不明所以,而這倆偶遇相助的卻知根知底,她說著原來如此,忽然心生奇想,站起身來,說道:“我有一事相求,盼望二仙能夠答允。”喚火道:“甚麼事,辛多雷?”翟秋靈道:“昨日蒙受二仙相助脫困,在下感激不盡,今日聽了二位訴說,倍感任務艱難,我迷蹤島只派了我與一名織霧同門護送,二仙功法通神,倘若能出手護送,在下感激不盡。”
恐牙與喚火相視一笑,嘆道:“不是我倆不肯,我們也有重要任務在身,雖不用穿越黑暗之門支援前方,但北方也有紊亂待去康康,來此尋找秘籍,就是為那邊之事救急,不過辛多雷你不用煩惱,加基森也有志士能邀。”喚火趕緊截道:“那裡玉蓮幫的幫主艾雅·黑掌是影蹤禪院掌門的親傳弟子,她武藝極高,幫派人手眾多,你說明原委,她不可能不幫你的。”見翟秋靈遲疑,桑吉點頭附和:“是的,翟大師,喚火大師所言非虛的。”
“這樣啊……”翟秋靈請嘆了一口氣,舉起酒杯道,“那在下在此謝過二仙了,也感謝你仗義相救,桑吉小哥。大恩不言謝,都在酒裡了。”說罷一口悶了。
飯後,恐牙將翟秋靈叫出去遛彎,又聽血精靈背了一遍口訣後,她背手點頭,正色道:“好,果然資質不凡,吃飯時沒有與你說,單獨將叫你出來,便是想告訴你一些你家‘老頭兒’的一點良苦用心。喏……手甲可否借我一用?”說罷攤手。
見此,翟秋靈疑惑掏出手甲,恐牙點了點,滿意得套上,問道:“你家‘老頭兒’以刀威震江湖,敢問他為何不教你刀法,而是教你拳法呢?”翟秋靈撓頭示意不知,恐牙哈哈輕樂,尖牙冷的閃過一抹寒光,說道:“逸玄道長縱橫江湖,所創的《十八路隱鄉江月刀法》與《七式花間晚照斬》乃是江湖不可多得的刀法,以在下的觀察,但由他傳授的拳法,與貴派的正統拳法有些許不同。”雙臂施力,單換立掌,然後壓腕轉挑,分掌開來,正是猛虎掌中“暴虎馮河”的起手式。
翟秋靈奇怪道:“這‘暴虎馮河’有甚不同?”恐牙起身聳肩,從旁掰下一根樹枝:“你再看……”話音剛落,重複剛剛的起手,只不過是朝翟秋靈攻來。
這一招突如其來,翟秋靈心中一驚,忙揮掌架擋,樹枝卻在她掌心兩寸戛然停止,“若這是刀呢?你也用手接?”說罷右手一震,枝條段成兩節,恐牙左手接住斷落那節,旋身直突,兩節樹枝掃斬向翟秋靈面門。
翟秋靈趕忙撤步躲避,她認得這是“虎嘯風馳”一式,腦子突然一轉,登時明白:“這是雙刀的招數,難道這兩式取於刀術?”
“對嘍!豈止於這兩招,招招皆是如此……”恐牙扔掉樹枝,開懷一笑,雙掌架起,只見她臂膀真氣湧動,呼的一聲,手甲前方生出三指碧色氣爪,甲環後疊出層層真氣鱗甲,轉身步伐一掰一扣,貓腰探臂,好似只禦敵餓狼,忽得又攻將過去,好似臂生龍爪,可打到的距離也增長不少,翟秋靈挺身回擊,避過橫掠的一擊,催動真氣,還了一招萬相拳波動式裡的“海之咆哮”一招,急速匯聚的內力脫掌飛出,正中恐牙小臂手甲之上,產生巨波爆炸猶如鐘罄,卻未傷到恐牙絲毫,“剛學就會用了!?不錯不錯!看到了嗎?若沒有手甲上的真氣,估計在下就是你的《萬相拳》的‘一血’了。在下曾見過逸玄道長單手套甲,捻一株百合御氣打敗了前來挑戰的俠客,僅用了《十八路隱鄉江月刀》的兩路,對方用的可是附了魔的艾薩拉之爪呦,花一朵未損。”起身收氣,解下手甲。
“原來這手甲是這麼用噠!”翟秋靈接回手甲,驚喜端詳,恐牙道:“咱們僧人修煉內功,除了強身健體,增招威力,境養煉神,驅煞增炁外,還可驅內御氣,這乃是逸玄道長的原話,聽道長說,他也是在路過奎爾丹納斯島時,偶然看到駐兵訓練,覺得那欺詐者之手拳套頗為有趣,便仿照模樣打造了一副,戴上後提刀出招,手腕有了額外保護,還能規避多餘動作,威力倍增。”見翟秋靈點頭回應,仍看著手甲,她莞爾一笑又道:“在下傳你拳法,一來是怕你走火入魔枉送性命,二來,你身肩驅煞重任,煞之危害你我深知,怎可置身事外,萬不可讓暴拳那幫鳥人得逞,他這個人是個高手,擁拔山扛鼎之力,還好閃攻快打,是非常難纏的對手,而在下的萬相拳你也學了,講究蓄力散氣結合,招先發力後至,對待他那種心高氣傲的人,或許有些用處,也算是為驅煞盡了一份力了。”
翟秋靈聽後甚是感動,抬頭看向獸人,今日一天學習拳法,只感學得越多,越覺萬相拳法之中變化無窮,僅萍水相逢,微有些許關係,她就能傾囊相授,格局之高,不由讓翟秋靈大為欽佩,不管需要多少時日,她定要努力鑽研《萬相拳》的全部奧秘。
反正她有的是時間。
“至於只傳你拳法……辛多雷,在下聽道長提及,刀法即可是拳法,亦可是劍法、槍法,招乃制勝之行,以最小成本打到目標才是我們的目的,在下並非有意揣測,只不過以在下之見,逸玄道長應該到達了手中無刀,心中有刀的臻境,刀法一項以霸道凌厲,招招爭先為特點,與拳法中上三門的路子原理相通,讓你以拳法為先,應該是有他的道理。”
翟秋靈聽到這裡,心下長嘆一口氣,抱拳施禮,鄭重道:“受教了。”恐牙長舒一口氣,回了句不敢當,突然覺得朗聲道:“看了一天,還不現身,非要我出手嗎?”
說話時獸人滿臉堆歡,可是語氣卻冰冷,翟秋玲心中一突,四處尋找:“誰?是桑吉小哥又偷學武功了?”恐牙冷笑道:“在下很欣賞你的‘又’字,是他倒好了,但是他可不那麼沒眼力見……”說罷朝湖裡猛推一掌,真氣所至,轟隆炸起一湧水花,裡面躍出一纖細黑影,落到二人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