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如是安慰着自己,他不顾周围路过信徒奇怪的目光,擦干流下的血液,缓缓起身。
他在高台之下找到了狗蛋,拉住对方坐在了椅子上。
他本意是想随便聊两句,平复一下心情,但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思路。
“怎么回事?”许泽迅速扫视四周。
“许哥,响声好像是在西边!”狗蛋明显被吓了一跳,双手拉紧了许泽。
说话间,周围或坐或站的诸多信徒全部向着那边奔去。
一道红色的身影动作飞快,从计数室里冲出,沿途撞倒四五名信徒,一马当先冲入了西边的走廊。
那是导师。
“过去看看。”
“好嘞许哥。”
狗蛋同许泽起身,向那个方向跑去。
众人奔跑着穿过狭窄的走廊,绕过一块块巨石,来到了山洞外。
此时天已渐渐亮了,许泽借着太阳光,看清了响声的来源。
“导师大人,我们……咳咳……回来了。”
赫克利捂着不断流血的胸口,半跪在地上,四条触手已经失去了活力,半死不活地耷拉着。
叶江的风衣袖子早就被扯掉,露出血红的双臂,其上再没有一点皮肤,他腰带上别的小刀也只剩下零星几把。
他二人身后仅仅还剩七八名信徒,此刻他们也都是受伤颇为严重,一个个或跪或躺。
许泽敏锐地发现,叶江的双胞胎弟弟叶河没有跟着回来。
赫克利想开口说些什么,被导师严厉地打断:
“别说话,小命都快丢了!”
他又转头看着身后众信徒:
“都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他们抬进去!”
说罢,导师将赫克利和叶江扶起,双手抓住他们胳膊,以不似人的速度窜进山洞。
过来看戏的信徒们也都赶紧将那些伤员一个个抬回。
高台之下,几张桌子迅速被杂工们支起,用来暂时安置那些伤员。
导师快步走到赫克利身旁,扳开他一直捂着胸口的手掌,一个骇人的创口出现在那里,从中甚至能隐隐见到白骨。
导师左手一翻,一些果仁大小的蠕动之物出现在手里。
他将手悬在创口上,微微侧倾,蠕动之物一个接着一个地落进创口中。
赫克利双眼蓦然睁大,鼻腔猛地呼出气体,冷汗直往外冒。
导师又走到叶江身边,叶江的大腿处有一个刀口,此刻正往外喷溅血液。
导师同样用蠕动之物进行治疗,在第一个蠕动之物落进刀口的刹那,叶江整个身体反弓而起,青筋暴出,一声惨叫回荡在洞穴之中。
“忍着!本导师在救你们命!”导师脸色很是不好看,“都给我省着点力气,一会会更疼!”
接着。他又对剩下的伤员依次如法炮制,而后再由杂工给他们的伤口扎上布条。
“发生何事?都伤成这个样子!其他人呢?”治疗完所有人后,导师来到赫克利的床边,严肃地问道。
“导师……我们被自己人袭击了……”赫克利的声音很是微弱。
“什么?”导师皱起眉头。
“导师大人,我们在走在半路的时候,队伍里突然有一部分人对我们出手,我们猝不及防,一瞬间就折了好几个……”叶江在一旁补充。
“我有两把镰刀的庇护,所以只是挨了一刀,有些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你们的意思是,有人突然背叛了我们?而且还不只一个人?你觉得这种事情可能吗?”导师表情变得暴戾。
“请导师明鉴,我……绝没说谎。”叶江声音断断续续道。
导师冷哼一声,一条青绿色的长蛇从袖口爬出,它的尾部带着些许艳红。
它化为一把蛇刀,被导师握在手里。
“本导师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如果你们都是一伙的,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会夺走本导师的一切!”
说着,导师把刀刃紧贴住赫克利的脖子,那里很快沁出一道血痕。
“请导师……明察……”赫克利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我这条命当初都是您给的……”
“吗的……”导师握刀的手出现了一丝颤动,他触电般将蛇刀举起,狠狠砍下。
唰!
那是空气被劈开的声音。
蛇刀精准地停在了赫克利面前一寸的地方。
导师面色阴翳,蛇刀化作活蛇,重新爬进他的衣袍里。
“你们,安心养伤。”导师飞身窜上高台。
“张明,李霜!”他开始发号施令,“带些人手,把北边和南边的洞口都给我填了!剩下两个口加大守卫强度,没有本导师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进出!”
“谨遵导师命令!”两名信徒于胸前勾勒“S”形。
“凯恩斯,最近给羔羊们多吃点好的,顺便再引导一下他们心里的执念,明白吗?”
“是!”
“许泽,你留一下,其他人等,没有事情的都退下吧!”
“是!”许泽应道。
……
“许泽啊,跟我来。”导师说完,窜下高台,走入了计数室。
许泽跟在他身后,一同进入其中。
导师一挥手,隔空一道巨力将计数室大门紧紧闭合。
“许泽啊,你成为信徒的时间最短,是吧?”
“是的,导师大人。”许泽躬身,目光死死地看着地面。
“赫克利他们,本导师已经信不过了,而且他们伤的太重了。”
“眼下,只有你,本导师最放心。”
许泽对此不作回答。
他清楚的知道这是导师在收拢人心。
导师是一个多疑的人,他根本就没相信过任何人,从他之前一言不合杀信徒就能看出来。
“你回去休息吧,吃过午饭之后,来这里找本导师。”
“本导师送你个好东西。”
“这老东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许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只得摇摇头走出计数室,回到自己房间。
此时李江月刚刚睡醒,她一手揉着朦胧的睡眼,一手拿着馒头。
馒头已经发硬了,咬下来就会变成一粒一粒的硬面块,饶是如此,李江月仍然用力地撕扯着它。
许泽看着这一幕,有些心疼。
“这馒头都干了吧,”他走上前,从小石桌上拿了个发黑的破木碗,从水缸里舀出一碗还算清澈的水,“江月,泡着吃吧,不然咽不下去的。”
眼前正费劲咀嚼着的少女摇摇头:“其实我还行,咱们这里水不多的,省着点用吧。”
许泽无声叹了口气:“这点就别节约了,大不了我少喝几口就行。”
看着李江月慢慢地把馒头蘸水,然后再一口一口吃下,许泽放心地躺在了床上:
“江月,把我和我的蛇绑起来吧,我睡一会,中午再叫醒我。”
“咔哒。”许泽身上挂的铁链被死死缠紧,他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不久,他感觉自己身上暖洋洋的。
“上午的阳光就是不错啊……”许泽闭着眼睛,舒服地打了个哈欠,
他正觉得享受,可突然之间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整个人身体僵住了。
“我在山洞里啊,哪来的什么阳光?”
他睁开眼,被刺眼的阳光晃了一下,不由得眯起眼睛。
但是他模模糊糊中看到了周围的景象。
“这是……这是……???”许泽心跳飞快,好似敲鼓。
眼睛慢慢适应了强光,他渐渐抬起眼皮,入目是洁白的墙壁。
他正躺在一张舒适柔软的病床上,玻璃窗外阳光明媚,上午八九点的太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安逸且祥和,把病房内的一切拉出柔和的影子。
一个熟悉的身影此刻正坐在他旁边,此刻看到他睁眼,便赶紧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他。
许泽看着那熟悉的面孔,嘴唇翕动,眼角处甚至快要有泪花涌出。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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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