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版:CK人物誌第二期——曼努埃爾 科穆寧
品 CK 人物誌,享中世紀人生。本期人物誌的主人公是 1178 年劇 本中一位繞不開的人物,拜占庭皇帝曼努埃爾“大帝”。
1143 年 4 月,約翰二世在乞裡乞亞山脈打獵時不甚被毒箭刮傷。傷口感染與毒素髮作很快侵蝕了老皇帝的生機,而早在 1142 年,他的長子阿萊克修斯與次子安德洛尼卡就已經先一步去世了。意識到自己時日無多的皇帝決定不顧摯友兼首相(mesazon)阿克蘇赫的反對,繞過三子伊薩克將皇位傳給身邊的幼子曼努埃爾。
新君靈前即位後留在乞裡乞亞 30 天為先帝舉行葬禮。阿克蘇赫則是拿著先帝的遺詔火速趕赴君士坦丁堡,將伊薩克等可能威脅權力交接的皇室成員關押起來。到同年 7 月新君返回君堡,於 8 月正式加冕為曼努埃爾一世。小伊薩克(約翰二世的三子)和老伊薩克(約翰二世的幼弟)在做出不謀得皇位的承諾後被釋放。習慣上秉持長嗣繼承製的拜占庭帝國迎來了一位出乎意料的繼業者----曼努埃爾。有人說約翰二世是因為“AIMA”的預言才使得他在臨終前選擇幼子曼努埃爾繼承了皇位。
“AIMA”是希臘語“血”的意思,在預言中科穆寧家族皇帝們名字首字母組合排列成血,象徵著他們家族對拜占庭帝國統治權的延續。 從阿萊克修斯一世(AlexiosⅠ)開始,到約翰二世(希臘語 IoannesⅡ)再到現在的曼努埃爾一世(Manuel I )。以及未來曼努埃爾不但給將當時還是他的女婿兼繼承人的匈牙利國王貝拉三世改名成“阿萊克修斯”,而且還將他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私生子或婚生子都取名 叫“阿萊克修斯”,嚴格符合了這個預言。
但是我可以大膽的推論,這個預言是曼努埃爾為了彰顯自己的正統性以及君權神授推出的做法。簡單地說如果這個預言一直得以流傳,那麼約翰二世就不會將他的長子取名叫“阿萊克修斯”,而是其它“M”開頭的名字。事實上這個預言最早出現在 12 世紀的 50 年代末或者60 年代早期,曼努埃爾搬出這個預言可以極大地為年幼的繼承人小阿萊克修斯增加正統性。從這件事情上面我們可以看出曼努埃爾是一個相當迷信的人,他的迷信這也是後來去世前幾年迷信占星家的佞言,自認仍有多年陽壽從而沒有給繼承人安排好輔政班子的直接原因。
約翰二世給曼努埃爾留下的是一個蒸蒸日上的帝國。在西面,拜占庭帝國的夙仇西西里諾曼王國此時被神羅與教宗國聯合打壓,暫時無暇入侵帝國;在東方,由第一次十字軍建立的十字軍諸國牽制了黎凡特地區穆斯林的攻勢,小亞細亞半島的廣袤海岸線已經被收復,半島上的突厥勢力四分五裂。外交上,曼努埃爾在 11 4 6 年與神羅貴族出身兼康拉德三世(神羅皇帝)的小姨子貝莎(Bertha of Sulzbach)完婚,並改名為曼一祖母名“伊琳娜”,這層姻親關係極大緩和了拜占庭人與西歐拉丁人間的緊張。約翰二世生命的最後幾年重新確立了拜占庭帝 國之於十字軍諸國上的宗主權。種種恰到好處的條件給予曼努埃爾一個得以四處出擊的舞臺。
在曼努埃爾即位初期對羅姆蘇丹國用兵之時,西西里王國便大舉入侵富裕的伯羅奔尼撒半島。此時他不得不放棄對東方的用兵,與他的連襟康拉德三世結盟共同對抗西西里人。從 1147 年開始再到 1155年西西里戰役的結束,帝國徒耗了大量的時間、財力在西方的戰爭上,最終的結果僅僅是獲得了對安科納的宗主權以及西西里王國做出保證不再幹涉拜占庭帝國對其他勢力用兵的和平承諾。
在神羅皇帝康拉德三世去世後,他的繼任者與侄子“巴巴羅薩”腓特烈一世撕毀了與曼努埃爾的盟約,開始入侵北意大利城市的倫巴第聯盟。出於神羅皇帝對意大利的進攻以及兩位皇帝爭奪唯一的“羅馬皇帝”這個頭銜的原因,使得曼努埃爾花費大量金銀資助倫巴第聯盟牽制巴巴羅薩。同時神羅內部的吉伯林派(支持皇帝出身的霍亨斯陶芬家族的派系)與韋爾夫派(支持韋爾夫家族的派系)的傾扎使得巴巴羅薩疲於奔命也無力支持威尼斯對抗拜占庭人。
在威尼斯問題上,曼尼埃爾以十分強硬的手段粉碎了塞爾維亞人的反叛(1149-1152),後又於 1167 年徹底擊敗匈牙利人佔領克羅地亞,切斷了威尼斯潟湖到巴爾幹半島的陸上通路。被扶持為匈牙利國王的貝拉三世發誓會“牢記羅馬皇帝與羅馬人的利益”,只要曼努埃爾在世就一定不會打克羅地亞的主意。就連對曼努埃爾持批評態度的著名拜占庭歷史學家尼基塔斯在《紀事》中也指出“曼努埃爾最牢固的成就即令匈牙利與安條克承認了拜占庭的宗主權”。
在威尼斯人的孤立無援的條件下,1171 年 3 月,曼努埃爾下令逮捕並處死了所有帝國境內的威尼斯商人。開啟了對威尼斯的戰爭。及 1177 年底,拜占庭以勝利者的姿態收回了貿易特權。
在意大利問題上,曼努埃爾的對手從諾曼人到神羅皇帝再到威尼斯人。其最根本的原因是為了削弱拉丁人對拜占庭的安全威脅以及收回前代兩任皇帝給予威尼斯人的貿易特權。將帝國流失的利益重新收回希臘人的手上。
東方問題與意大利問題相比更具複雜性,宗教與民族的矛盾使得曼努埃爾花費了更多時間與精力。曼努埃爾在即位的頭兩年就開始對羅姆蘇丹國用兵,自 1155 年出兵安條克,強迫其承認拜占庭的宗主權。最後到 1180 年結束對小亞細亞的用兵,曼努埃爾用了近 25 年的時間花費在東方問題上。
其原因就是在曼齊克特戰役與第一次十字軍東征後,拜占庭帝國東部周邊佈滿了大量穆斯林或拉丁勢力,這種如鯁在喉的感覺使得科穆寧王朝的歷代君主難以大展拳腳。而在曼努埃爾平定東地中海的十字軍諸國期間,小亞細亞半島上的穆斯林已經完成了整合,同時新的穆斯林勢力贊吉王朝與阿尤布王朝相繼興起,面對穆斯林的威脅,十字軍諸國也不得不與近鄰拜占庭帝國合作或是承認其宗主權。拜占庭帝國重新確立了地中海的話語權以及將其統治下的拜占庭帝國版圖推向了科穆寧時期下的巔峰。曼努埃爾也他這幾十年的文治武功得到了“大帝”的稱號。
在一切看似向好的時候,曼努埃爾決定給予羅姆蘇丹國致命的一擊。而此時羅姆蘇丹國已經以拜占庭附庸的身份保持兩國十餘年的和平。戰役的經過我不再贅述,拜占庭帝國在密涅奧賽法隆戰役的失敗直接打斷了曼努埃爾在東方的攻勢。
密涅奧賽法隆戰役的失敗對拜占庭帝國來說算不上是傷筋動骨,皇帝的外甥約翰·瓦塔茨就在之後反擊戰中打敗突厥人的軍隊,翌年拜占庭軍隊就在曼德爾河谷全殲了兩萬突厥軍隊,戰線繼續向歌尼亞推進。但是密涅奧賽法隆戰役的失敗對一向自信甚至自大的他帶來的精神上的打擊是致命的,年近花甲的曼努埃爾在經歷殘酷的白刃戰後才活了下來,倉皇逃竄的他不再有往日的自信,而是更符合他這個年紀的統治者一般,沉迷在身邊占星術士的甜言蜜語中不得自拔。盲目地認為自己還有很長的陽壽。
科穆寧時期下的拜占庭政府更像是一個擁有國家的家族聯盟,皇帝作為家族的大家長不但是家族的核心而且更是帝國的核心。作為家族和帝國核心的他尚且如此,遑論帝國上下的大小貴族。很快拜占庭朝堂由上到下就呈現出一種醉生夢死的景象了。
曼努埃爾統治時期下的拜占庭帝國四處出擊,徒勞無功的征伐消耗了拜占庭的國力,給帝國帶來了巨大的損失。
經濟上,長期不斷的戰爭造成的大量開銷消耗了科穆寧家族幾代積累的財富。同時,拜占庭本土的軍人數量滿足不了不斷戰爭的需要,皇帝不得不僱傭大量僱傭兵來擴充帝國的軍隊。僱傭兵的作戰能力既不可觀也不能保證對皇帝的忠誠。不同民族、不同信仰的僱傭兵反而對拜占庭的帝國的治安造成了嚴重的影響,僱傭兵劫掠希臘本土百姓的事情數不勝數。而為了填補僱傭兵高昂的軍餉,中央不得不加大對農民的稅收,沒收教會與貴族的財產。因為戰爭破產的農民或是逃亡至各大豪門的普羅尼亞(莊園)或是湧入僱傭軍的軍隊躲避高昂的賦稅,而面對納稅的農戶不斷減少的情況,帝國做出的行為卻只是不斷的加稅,進一步地加深了對農戶的盤剝,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內政與外務上,曼努埃爾不但兩任皇后都出身西歐的拉丁貴族,為繼承人阿萊克修斯請娶法國公主阿格尼絲(路易七世幼女),而且本人也深愛西歐文化。他本人在帝國各大城市舉行西歐式的騎士比武大會甚至本人親自參加過騎士比武。希臘人對熱衷與“邪惡”的拉丁人為伍的皇帝表現出深刻的不滿,隨著曼努埃爾的執政時間越來越長久,拉丁人在拜占庭朝堂上的比重越來越高。許多原屬於希臘人的職位被拉丁人貴族或者僱傭兵頭子取代了。進一步激化了拜占庭中央與地方的矛盾、希臘人與拉丁人之間的矛盾。
從結果來看,曼努埃爾的一生就如一位在雨中追逐彩虹的捕手,尋尋覓覓只為抓住雨後的彩虹。遺憾地是,壓抑拜占庭帝國百年的陰霾只是在他統治的末期被淺淺地撕開一瞬,未見彩虹,卻迎來的是更加悽冽的暴雨。正如那在雨中追逐彩虹的捕手永遠觸碰不了雨後的彩虹一般,曼努埃爾窮極一生的努力都在他死後不久破滅了。在西面,匈牙利的貝拉三世撕毀了與拜占庭帝國的主僕協議,割佔了克羅地亞。(他確實做到了只要曼努埃爾不死就永遠不會侵犯克羅地亞的承諾) 在東方,羅姆蘇丹阿爾斯蘭二世不斷蠶食著小亞細亞的領土。十字軍諸國也因為小亞細亞海岸線的丟失而徹底割斷了與帝國的聯繫,帝國的勢力從此再也沒有深入過黎凡特地區。曼努埃爾臨死前也沒有留下一個良好的輔政班子去輔佐幼主。而帝國內部的深刻矛盾顯然不是一個 10 的孩子或是被希臘人仇視的拉丁太后所能夠控制的。
只需要等到一個人添一把火就能夠燒燬這座剝削最底層民眾建立的空中樓閣,帝國也會在暴雨中駛向地獄公路。而那個人就是下一期的主角----“暴君”安德洛尼卡·科穆寧。
作為普通玩家的我們能做的,也許就是在遊戲開局時。盡最大的努力保證權力的過渡不出差錯,以及全力培養好年幼的繼承人。在保證“AIMA”的延續的同時,完成曼努埃爾的遺憾,實現科穆寧統治下的羅馬復興。
文案 @玩家673001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