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本文涉及大量劇透,沒看過原片的朋友請謹慎觀看)
這是一個簡單的故事,但訴說起來絕非易事。每個寓言故事裡都有悲傷,但就像寓言故事一樣,同樣充滿了奇蹟與喜悅。
如果用幾個關鍵詞來概括電影的前半段,我想無疑是:天真爛漫的“王子”,從天而降的“公主”,不可能失效的“叔本華”,和一直被打擾的“聖母瑪利亞”。

圭多,我見到的是不亞於濟公的豁達 開朗 足智多謀。巧妙解決了困擾醫生的字謎 成功讓學督選擇了僅有的三文魚 用方向盤和枕頭做的雨傘在“公主”面前跳了段華爾茲,與其說圭多聰明機智,到不如稱這是“王子”特有的氣質。
與被誤認為納粹高官 被錯認成學校督察的“王子”——圭多相比,多拉更符合“公主”的稱號。
出生於貴族 生為教師,她與從小就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不同,早已被安排好婚姻卻追求自己的幸福,在視猶太人為豬玀的親友之中保持了尊重生命的高潔品質。不願被教條所束縛,不願與世界同流合汙,她是夏洛蒂筆下堅持平等與尊嚴的簡·愛,也是以純真與勇氣為代名詞的千尋。
從天而降的也許不是能帶你去天空之城的希達,但一定是期盼已久的“公主”。你希望接住自己的是高貴帥氣的白馬王子,但回過頭一看卻是純真滑稽的圭多。

多拉與圭多的戀愛與其說是門當戶對,倒不如說是毫不相干。一位出生於豪門旺家,另一位則是酒店服務生;一位溫文爾雅,一位隨心所欲。但也是這些不同公主才能被王子所吸引。沒有教條的約束,追尋愛與自由,圭多的樂觀 灑脫 放蕩不羈正是多拉所向往的。被迫與不喜歡的人結為夫妻,任憑他人擺佈,在看到集中營的孩子們被殺後卻只能在一旁陪笑,多拉如果沒選擇騎上圭多的白馬,那童話中的公主也不能得到自己的幸福。

突然落入自己懷中的絕世佳人,逃竄時的偶遇,在劇場的邂逅,這是童話般的故事,王子終於遇見了公主。時而幽默 時而笨拙,初見圭多,我想他是《摩登時代》中的卓別林貧窮但卻善良 和藹但卻無厘頭。剛到小鎮被誤認成納粹軍官,看到奧雷斯特就想偷他的帽子,假扮督察只為去見公主。上半部令我印象最深刻的無疑是“雨中的華爾茲”,手裡握著用汽車坐墊和方向盤做的傘,踏著紅絲綢鋪成的地毯,一步一步走下臺階,在雨中跳著。與其說是天時地利鑄就圭多的戀情,倒不如因為他樂觀 隨機應變 不拘無束成了“人和”。
每一次意外的相遇鑄就了這對眷侶,從剛開始多拉為躲避馬蜂跳到王子身上,到圭多跳下自行車卻意外撞到了公主,廣場上 劇院外 婚禮上,一次次偶然的邂逅組成了浪漫的童話。不按常理的出場方式,出乎意料的解決辦法,圭多察言觀色與超出常人的思維吸引著多拉;而公主那追求真愛的內心 追尋自由的理想和善良的性格也與王子完美契合。
影片以圭多和多拉的愛情為明線,但其中也隱含著危機的來臨。從初到小鎮牆上掛著墨索里尼的照片,到納粹學督的來訪 白馬被塗上“猶太馬”的字樣,再到繁華廣場堆滿了戰時用的沙袋,納粹的腳步在慢慢逼近。
“喜劇的內核是悲劇。”但《美麗人生》是部童話,前半部是圭多與多拉的童話,後半段則是由公主和王子為他們的孩子——約書亞創造的童話。
“爸爸 為什麼不讓猶太人和狗進去呀?”
“他們就是不喜歡讓猶太人和狗進去,大家都是想怎樣就怎樣。前面有家五金店,他們不讓西班牙人和馬進店;再往前呢,有家藥店,他們說不行 中國人和袋鼠不得入內。怎麼說呢 他們就是討厭某些人。”
“可誰都能進我們家書店呀。”
“不對,從現在開始,我們也要貼個牌子。你有什麼討厭的人嗎?”
“蜘蛛,你呢。”
“我不喜歡西哥特人。從明天起,我們就在門口寫:蜘蛛與西哥特人不得入內。我煩死那些西哥特人了。”
二戰往往是人們不願回想起的往事,對於兒童來說愈加如此。無論是對歧視猶太人話語的“曲解”,還是對集中營的美化,圭多都在用自己的幽默樂觀捍衛著兒子的心靈。
將集中營的折磨包裝成積分遊戲的層層阻礙,冒著險將約書亞帶到宴會中讓他品嚐美食,在最後被德國士兵帶走時仍能大踏步走著逗孩子開心。圭多是多拉的王子,更是守護約書亞的騎士。
在圭多的眼中集中營是殘酷的。3000度的環境,撐著身體從白天工作到深夜;食不果腹的麵包,聞著空氣中“人油煙”難以下嚥;在漫漫迷霧中,盼著夢醒來,看到只是千屍骸。
但對於約書亞來說,聲音很大的綠衣人,總是玩躲貓貓的小朋友,與一直運氣很背的巴託洛梅奧或許才是常態。
躲在櫃子裡默默地看著爸爸被兇狠的綠衣人帶走,約書亞並不擔心因為爸爸依舊眨著眼睛大踏步著。待一切安靜,許久未見的陽光浮現在天空中,約書亞從櫃中出來。搭上坦克,那是積分1000的獎勵,一輛真的坦克。撲向樹下母親的懷抱,他的生日活動終於結束了。圭多不會回到兒子的身邊,對於約書亞來說那可能又是另一個積分的謊言,一個永遠也達不到的分數。這是圭多為約書亞編織的童話。
最後。晚安,我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