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渊。
今日是红儿姐妹一同前来,更放得下心去见那孙大人。
“穗儿,今日还要从城内带些什么麽?”
“得闲的话,带些龟苓膏回来吧,来梧州许久了,倒还没试过这梧州特产,都说这龟苓膏搭配桂花甜酒别有风味,只是这酒最近碰不得,配些红豆或许别有风味?”
“好哦,那这家中事便交与你们仨了,可得好生看着你们穗姐呢,别让她整些幺蛾子。”
“整日在家里待着能出什么事,倒是良,别在人孙大人府上整出乱子,不会说话就闭嘴等承陌开口就好,听到了吗。”
好心关怀,怎得换回一顿叮嘱,还有三分戏谑。
“好啦良爷,你放心得去办事,穗姐我俩照看着,放心。”
好像自从大婚之后,这倒是首次二人分开行事,新奇。
今日倒好心将小扁让与自己骑,平日恨不得黏在一起。
长沙之后,这马驹跑起来确比其他马要快上一些,倒有长处。
苍梧峡至梧州城内这段路,走了许多便,沿路风景早已铭记。
可今日这竹林,这草荫,怎得少了一丝生气。
少了人交谈,还是少了这路上总有的拌嘴。
想来也是,除了大婚那日走这路,往日都在打情骂俏。
路程不远,加之小扁速度不慢,不时便到了这梧州城。
牵马入城,这袍子上却沾了些许灰尘,回去又得自己洗了。
这孩子啊,有时倒成了那小崽子躲懒的由头,虽本应如此。
晨,渊。
行至客栈门前,拴下小扁。
房门前是琼华夫妇,在窃窃耳语,似在交待什么。
驻足等待,看看这小子对琼华到底如何。
顺展褶皱的袍,拍去似有似无的灰,是琼华在帮忙整理衣装。
承陌忽地说了什么,琼华拨弄乌黑秀发,似是头发乱了。
面带微笑面对承陌,似乎在寻求夸奖,可男人却抬起手臂。
拾起面前掉落的一缕发丝,拨至脑后,相拥入怀中。
后面的事,就不看了吧,好意思说和穗儿腻歪,不照镜子麽。
拴马桩旁突兀的生出一根杂草,折下,随手丢掉。
又少了一桩要操心的,至少看上去如此。
不时,承陌便来到面前,红光满面,倒也寻常。
按这大婚时日来算,琼华二人倒应是前辈,怎得有种反差感。
是家里那小崽子太能折腾了麽,大致如此吧。
“良大哥,久等了,刚才在收拾行装,耽误了时间。”
那是收拾行装麽,也就不拆穿了,男人么,都好面子。
“我也是刚到,那咱们现在去拜访那孙大人?”
“是的,那孙大人品行为人清廉,倒也不用备礼,这就出发。”
“对了,承兄弟,这梧州市集何处能买到龟苓膏啊,家里呢位想吃了,也不知这物有何魔力。”
“这梧州特产应当随处可见吧,良大哥倒提醒我了,咱们拜访完这孙大人,一起买点,我也给琼华带一点。”
午,孙府。
说是孙府,倒全无一点府邸的样子,只是几间平房,小屋。
“承兄弟,你确定那孙大人就住这里?这看起来怎么也不像官员的住所,倒像是苍梧峡我们呢小木屋了。”
“那孙大人就是如此,只食俸禄便是如此,我们进去吧。”
没有门童,没有宏伟壮阔的府门,只有木门紧闭。
叩响木门,传来女子回应声,脚步传来,门扉打开。
迎门而出的是一位中年女子,朴素着装,却难掩秀丽。
“想必二位就是良和承陌了吧,我家老爷在书房做事,这就去叫他出来,二位稍候。”
呼唤声渐循渐远,孩童的嬉闹声呼地传来。
“大哥哥们,你们是来找我们爹爹的麽?”
是一男一女两位孩童,想必是那孙大人的孩子们了。
“是的呢,你们爹爹在忙呢,我和这个大哥哥在这里等着呢,你们在玩什么呢?”
承陌带孩子倒很有办法,比自己当时好多了。
总是不知道如何沟通,便一路不说话,冷脸相待。
“在和妹妹捉迷藏,妹妹藏的可好了,费好大劲才找到呢!”
“当哥哥的怎么能找不到妹妹呢,对不对呀?”
“嗯嗯!当哥哥的肯定要保护好妹妹呢!”
承陌伸手抚摸那男孩的额头,倒真有点羡慕他这能力。
“二位久等了,在下孙潇,二位请进屋叙话吧。”
说是这客厅,也仅有墙壁一副山水墨画称作装饰点缀。
几把木椅,一张木桌,桌上铺陈笔墨纸砚,旁辅佐一花瓶。
瓶中也并无名贵花朵,唯有几只路边可摘的鲜花。
抽出木椅,三人入座,孙妻呈上三杯暖茶,几份茶点。
看向这孙潇,体态消瘦,身形却高挑,使人担忧弱不禁风。
为官清廉,为人刚正不阿,便是这等生活境地麽,什么世道。
义军数年,见过的权贵恶棍贪官污吏数不胜数。
哪个不是金山银水的阁楼,珍馐美味的供着。
不知是同情,还是其他情愫,对这孙大人的好感激增。
“二位既代表这客栈渊来见本官,有些许的注意要项便不得不提。听闻你们这客栈老板鸢曾经可开过那黑店,既来了这梧州,便得按咱们这地界的商法经营,不可宰客,不可漫天要价,强买强卖,咱们这官商合作才有基础前提。”
“那是自然,既然要这这生意,便不会有违规经营,当然言说无凭,往后没季账本将尽数送于孙大人审查。”
“如此便好,这香料客栈生意能做手脚之处太多,还希望各位能记住这规矩,切勿出格。若合作得当,这往后苍梧琴祭,大小节庆,便可放心引客前往。”
“有什么疑问么,良大哥?我这边没什么了。”
“倒有一事,我客栈往来浔洲的商队护卫,是我们自己雇佣,还是能沾一点官府的光呢?”
“此事确需商讨,官府的兵丁,无论无何不可随意调用的。”
“那便是需我们自行解决是么?”
“话是如此,不过若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护卫,这城中倒有一武官,掌管的季氏兄弟都是一身正气的习武之人,倒可前去询问询问。”
“多谢孙大人,我这边也没有疑问了。”
“本官倒有疑问,听说这位良先生,曾参过义军是么。”
“是,有何不妥么?”
“并无不妥,可这义军逐渐势大,怎得这时忽地离了那义军,来这梧州寻生计了呢?”
“为了一个约定,为了一个人。”
“何人,何约定?”
“家妻。”
“那边再无任何不妥了,还请二位牢记咱们梧州商法,今日这会面,便到此就好。”
“孙大人家两个孩子倒天真无邪,生的可爱。”
“承先生说笑了,这两位啊,倒是最令老生头疼的了。二位既已婚配,还不曾育有孩童麽?”
“我和家妻还年轻,还未有此方面的打算,倒是良大哥,家妻已有两月有余的身孕了。”
“恭喜恭喜,良先生,这孩子啊,等落了地你便知我这头疼的事,究竟为何了,要操心的,多的很呢。”
“多谢孙大人提点,还早,到时再多请教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