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或許第一眼不會喜歡這部遊戲，但你一定會愛上它。
要讓遊戲玩家們用一個詞形容遊戲的玩法，那麼印象最多也最深刻的就是“打鬥”。的確，我們似乎已經將遊戲中的打打殺殺當做了約定俗成的傳統。在這片“血雨腥風”中侵染久了，那些休閒、益智類遊戲往往還很難入得了眼。而習慣了精緻大場面的衝擊，固化的視覺細胞也不會再被“非暴力”遊戲的簡潔畫面所觸動。
偶爾或許也曾想過，暫時遠離這場虛幻的刀光劍影，尋求一隅數碼世界中的世外桃源。讓心靈脫離所有的束縛，在只屬於自己的夢境中徜徉。但想要在遊戲裡追求美、意境、禪意、詩歌感這些感受，卻會讓人覺得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況且，想要同時找到具有這些要素的遊戲也並非易事。
不過，確實有這麼一款遊戲，在上市時以絕美的觀感和出色的意境，曾經一時間形成了話題現象，重新定義了遊戲作為“藝術品”的面貌。即使已經過去多年的現在，這部遊戲依然值得時不時把玩一番，品味一下那片花海帶給我們的回憶和感動。這次就由筆者來簡單介紹一下這部遊戲給玩家傳達的觀感和體驗，希望能夠藉此拋磚引玉，讓更多的讀者認識、接觸到這款佳作。
《花（Flower）》是由中國遊戲製作人陳星漢先生於2009年首次在PS3平臺上發佈的獨立遊戲，並於2013年重製到PS4平臺。這部作品堅持了陳星漢先生一貫的“禪意”思想，摒棄了遊戲中的“戰鬥、養成、道具”等固有要素，以極為簡潔的操作，帶領玩家步入一個美麗、深邃的如夢似幻般的世界。
《花》這部遊戲的玩法說起來非常的簡單。你扮演的“主角”只是一股清風，不斷吹動、匯聚眾多的花瓣，按照指示打開通路，最後前進到終點即可過關。
但如此簡單的操作卻能營造出置身於自然夢境中的感受。這都要歸功於陳星漢先生的獨特製作思想，在遊戲中全面調動玩家的視覺、觸覺和聽覺，並完全拋開文字敘述、以直觀的視覺觀感來傳達製作人的思想和信息。
遊戲伊始，呈現在眼前的是灰暗的窗臺，一盆枯萎乾燥的花無精打采地擺在桌前。我們隨著系統的引導，將視角集中在花朵上長按任意鍵。畫面切換到灰暗的城市夜色下，不見首尾的車水馬龍次第穿梭著。而後，鏡頭轉到一片綠色的原野，一束與盆中相同的花正盛開著，舒展著自己飽滿的花瓣。輕按一下按鍵，一朵花瓣便隨風飄落，開始了它的旅途。
遊戲的操作可以完全不用按鍵，僅憑手柄的角度便可控制方向，但並沒有任何的指示或者教程，此時，新上手的玩家或許會感到迷惘，和這片花瓣一樣不知該何去何從。實際上，遊戲中是給了明確的提示和目標，只不過要自己親自去“感受”出來——玩家眼前很明顯的會有幾片閃動光圈的、含苞待放的花朵，排成一條直線朝著遠方延伸，這就是製作人給你的“答案”。
當你接觸到閃光的花朵時，伴隨著手柄輕輕一震和一聲悅耳的琴聲，花朵應聲而開，又有一片花瓣加入到你的隊伍中。順著花朵的路線走去，耳邊不斷響過琴聲合奏，最初形單影隻的花瓣，不知不覺已經成了一支獨特的禮樂隊。而本來成枯黃色的空地，會隨著花朵的激活綻放為綠色，同時，遠處圍繞著一顆枯樹的花田進入我們的視野，就是下一個目的地的所在。
清風次第掠過花田，枯黃的草地隨之煥發生機。而最初的微風也逐漸形成一股花瓣的旋風。隨後，枯樹面前出現一股小龍捲，那就是這段旅程的終點。在玩家的控制下，漫天的花雨將融入龍捲之中，匯成一朵同最初旅程起點相同的花。而後，一束光從花朵中迸發，照耀至目光可及的每一個角落。枯樹頃刻回春，長出茂密而嫩綠的枝葉。陰雲散去，陽光照耀青翠大地。微風拂過，青草攢動，樹葉搖擺，鳥鳴隱隱。
最後，畫面泛白退出，回到最初那扇窗前。方才低落的花朵此時已悄悄盛開，閃耀著若隱若現的微光。窗外的天色略微明亮了一些，憋仄的衚衕也變成稍顯開闊的平房聚落。彷如一切如南柯一夢，此時方醒，才覺物是人非。
以上種種，便是《花》在第一個關卡，約十分鐘左右的流程裡展現出的意境和美感。以一朵花的視角演繹了一場超脫現實的奇幻夢境，玩家彷如真的化身清風，載著一捧花雨飄揚起舞。
遊戲設計最妙的地方在於，每關開始時都會用一段灰暗的城市場景做過渡，從而切入花的視角。讓玩家自然脫離現實束縛，融入花的世界，聚焦於自然細節之美。每通過一個關卡，窗臺前就會多一朵花，室內環境會愈發乾淨整潔，外面的景色也會越來越明亮開闊。
當然，遊戲的關卡並不是一成不變的追風逐日。從中期開始，場景變得寒冷、陰暗，會有風雨、閃電等場面來阻礙花朵們的前進，彷彿預示著一場危機的到來。在這樣的鋪墊下，遊戲的最終關就絕對可以用“震撼”來形容：一開場，大地撕裂、電閃雷鳴、暴雨如注。代表人類文明的高樓、鐵塔、橋樑等現代設施紛紛崩毀倒塌。而我們的一朵小花從廢墟中甦醒，一路收集花瓣，修復各種建築。架起橋樑、支起鐵塔、建起高樓，最後匯聚於摩天大樓頂部窗邊的花盆，化作一束擎天的櫻花樹綻放漫天櫻花。灰暗的世界在櫻花飄落裡重新煥發色彩。暴雨散去，雲過天青。陽光仍然明媚，街道依舊喧囂，人們重複著似乎一成不變的生活，並未察覺到任何異樣。只有知曉一切的一朵小花靜靜佇立在道旁的角落，注視著這彷如從未改變的世界。
從遊戲的流程，我們或許可以體會到製作人陳星漢先生所要表達的那份禪意：現代文明讓我們享受了便利，但也同時封閉了自己。視野侷限在鋼筋水泥的叢林，卻忽略了外界的美麗，也忘記了自然的強大。當真正的天災地變來臨之時，人類自傲的文明不過是一觸即潰的玩具。能夠讓世界重生、煥發生機和色彩的，永遠是大自然所蘊含的無限力量。《花》的一場旅程，意在提醒我們，讓固化在城市中的內心走出去，對自然和世界始終要保持一份好奇和敬畏，不斷去探尋那片渾然天成的美。
當然了，既然是“禪意”的思想，就往往不是那麼容易猜透。筆者所表述的也無非只是自己的一家之言。或許，每個玩家都能從中體會到一個不同的答案，就是陳星漢先生的真意所在。但無論如何，當我們置身於那花海之中時，感受到的靜謐和清新，是身處當代社會中極為稀少和珍貴的體驗。若你想要暫時脫離現實的喧囂，若你想要回憶兒時的夢境，若你想要徹底的放鬆心靈和精神。不要猶豫，拿起手柄，進入這片《花》的海洋吧。
“記憶是陣陣花香，我們說好誰都不能忘。”那拂過臉頰的微風，留在你回憶裡的花香，又是什麼樣的味道呢？
文：夕陽星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