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 X 潜渊症 (5) 《环泰拉.其二》


3楼猫 发布时间:2023-04-07 20:20:22 作者:IOWA_MY_WAIFU Language

注意:本文为结合《明日方舟》与《Barotrauma》背景故事与游戏设定后进行的二次创作。

角色可能存在轻微ooc成分,轻喷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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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篇章可以点进作者主页查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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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高的炮弹被自动填弹机推入炮膛,片刻后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与撼动全艇的后坐力,精准地击中了座头鲸号下方的敌方潜艇。在炮弹穿入铁皮后的0.015秒内,填满了弹头的C-4炸药被滚烫的金属外壳猛然挤压、引爆,随后夺目的光芒伴随着强烈的冲击波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给下面的逆戟鲸级开了个大洞,冰冷的海水透过破口瞬间灌入对方艇内。

劳伦缇娜打得很准,一发命中了敌方逆戟鲸级的指挥室;汹涌而入的海水轻易便将对方三位炮手一齐从潜望镜旁推开;疯狂轰击着座头鲸的那两门电磁炮霎时间便没了动静。

座头鲸内,炮闩随着齿轮转动声缓缓降下,丝丝冒着白烟;

经过再次观察后,歌蕾蒂娅意识到刚刚那一发轨道炮的战果显然不止瘫痪敌方火力;那个洞迟迟没能被焊上,因此她猜测,敌方的损管小组可能也被一并炸成了肉酱。但是秉承着只要敌人还有一口气就必须继续追击的原则,她重新下令填装轨道炮,准备二次开火。

短暂的冷却过后,第二颗炮弹如约而至,剧烈的爆炸撕开了逆戟鲸锅炉房顶的船壳,海水倒灌入船舱、瞬间浸湿了连接反应堆的接线盒;

整艘逆戟鲸在失去动力、严重进水的情况下,拖着她依旧活着的四位船员,不甘地呜咽着,渐渐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等待着他们的只有两种可能:被巨大的水压瞬间碾碎,或者被深渊异兽先找到,成为掠食者的一顿罐装午餐肉;

这片冰洋拒绝接受船员的海魂,在残酷的生存竞争之下,任何怀有浪漫主义色彩的想法都会被无情的海潮拍碎。

当炮闩再次降下后,超级电容器仍在满功率运转、嗡嗡地为几座炮塔供能。斯卡蒂将它们调回常态功率,潜艇中便再次陷入了宁静。

“啊啦……他们滑进深渊了,这下没法打捞有用的物资了呢……”劳伦缇娜感叹道,语气中充满着遗憾。

歌蕾蒂娅闭上眼,理正了被刚刚的震颤颠歪的帽子,略显不屑地说:“从海战胜利中搜刮敌方战利品,还真是相当传统的做法呢,不过这种落后的行为习惯还是留给陆上人去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艾丽妮是第一个抵达会议室的人,环形落地窗外是阳光明媚的钢铁萝卜城,无数镶嵌在那大建筑堆里的工厂正冒着点点炉火,就像一块点上了许多小蜡烛的大蛋糕;

偌大的圆桌周围排列着数十个座位,然而它们今天都不会被用上;这次的会议由凯尔希议员主持,只请了她和钢铁萝卜城的这位管理员。

忽然,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那位金发卡特斯抱着一份文件夹低头走入,猛然却看见了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自己的年轻黎博利,不禁吓了一跳:

“哦~是格兰法洛的大审判官,没想到阁下早早就到了,真是我这个主人的失礼呢……”

“……没什么,我也是刚刚才到。”

艾丽妮上前,同她握手道。

完成了这些成年人间例行的繁文缛节后,卡特斯好奇地问艾丽妮知不知道凯尔希议员为何要找来她俩。

艾丽妮沉下眉头,在来时她就已经想过了很多可能性,但她还是不敢妄下论断,便转口问卡特斯是否知道。

她笑了笑,说道:“以我对那位议员粗浅的了解……当然也不敢盖棺下论呀~”

艾丽妮无奈地叹了口气。

数分钟后,凯尔希终于推开会议室大门。

艾丽妮曾在罗德岛上与她相处过一段时日,不过那时凯尔希是她的上司,虽然不是直属;当时还自称医生的凯尔希给她留下的印象只有说话很难懂、语气很令人不悦、内心同样高深莫测,跟深海猎人的那位二队长有的一比。不过这些话她当然没敢让凯尔希听到,只是私下里同博士稍稍抱怨过。

然后博士也会跟她一起狠狠吐槽,不过他胆子比较大,会毫不客气地直呼凯尔希为“老女人”,评价也更一针见血;

“这老女人一天到晚只会说些侮辱别人智商的谜语,有一说一如果真有人能和她无障碍同频段沟通,我觉得那个人应该会比我更适合来罗德岛工作。”

这是博士在发现自己身后的凯尔希前,对小艾丽妮说的最后一句话。

三年过去,如今那场谈话中的一人已经死在了冰原上,而这位凯尔希仍如以往一样,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好像这片大地无法在她心里留下任何一道创伤。

凯尔希已经不再穿着以前那身衣裳了,现在的她打扮得更像一位政客,尽管她的身份从来可以不局限于任何一种上。

是的,她的体检报告依然将她归类为感染者,不过现在的哨站城中,感染者只有在生命终结时会与普通人待遇不同,其它时候感染者的处境已和正常人别无二致;社会需要劳动力,越多越好,而感染者在建造哨站城核心与对抗海嗣这两件事上所发挥出的作用,所有人都看得到;因此,转移社会矛盾的“重担”此时被转嫁到了海嗣身上。

凯尔希先是看了眼已经落座的二位管理员,带上会议室的门后,终于走到二人面前的白幕前:

“感谢二位前哨站管理者能抽出空出席这次会议;关于这次会议的目的,想必二位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她说着,边从包里取出一台笔记本,接上讲台的线缆后,挂在会议室顶上的投影仪便在白幕上投下了一张幻灯片。

凯尔希拍了拍手,身后的环形落地窗自上而下开始渐变为不透光的形式,这时二人才看清那张幻灯片的内容:

「环泰拉计划」。

艾丽妮想起劳伦缇娜曾经跟自己说过这个计划,不过她只是简单地说了一遍,关于这个计划的细节艾丽妮一直都不曾接触到,更别说现在她自己也要加入到这个计划里,这反倒增添了她心中的疑惑。

凯尔希突然看向艾丽妮,目光让她有些不自在:她为什么要看我?难道这个老……凯尔希议员能读懂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索性凯尔希的目光并未停留太久。她解释道:“无论深海猎人一行有没有向你们提起过这个计划,无论你们对这个计划报以怎样的态度,我必须恳请各位,加入到「环泰拉」计划中来。”

她顿了顿,似乎是在等待可能的提问,而钢铁萝卜城的这位管理员没有辜负她的等待:

“这个计划还未公开,是吗?”

凯尔希点了点头:“是的,这项计划只有阿戈尔高层中的少部分、深海猎人一行,以及今天在场的各位知晓其中细节。但它仍具有充足的成立理由与应有的相关权能。”

凯尔希换到下一张幻灯片,上面只有四个词:

「连结」、「规划」、「行动」、「夺回」。

“这四个词分别代表了「环泰拉」计划中的不同阶段,显而易见,深海猎人的航行对应了「连结」一词,而基于她们的努力,我们得以相聚于此。”

凯尔希的目光再次快速扫过二人的面庞;

艾丽妮不可否认:深海猎人在格兰法洛进行的那场轰动全城的狩猎,重新激活了伊比利亚人出海谋生的意愿;当地食品垄断产业再也无法压榨醒悟过来的群众,然而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伊比利亚的造船业也开始重新复苏。

她从电视上看到过深海猎人在钢铁萝卜城的事迹,现在看来清除画皮教派显然只是这位管理员整个计划的一个开端,结合她后续的动作来看,应该是以画皮教派为突破口,彻底肃清了自己城内潜伏的分离主义者,同时进一步加强了对分离主义的抵抗,至于她为何要将钢铁萝卜城的外围防线加固到如此夸张的地步,艾丽妮心中只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深海猎人的到访确实帮她们解决了一些问题,并将当地的发展方向有意无意地导向了同一个目标……艾丽妮只能粗略感受到这些,而对于那个目标为何,正是凯尔希接下来所要说的内容:

“伊比利亚目前的造船业,是以曾经阿戈尔人布雷奥甘留下的技术财产为骨架、以发掘出的各类原型潜艇为血肉,二者相结合,同时注入伊比利亚的理念才得以形成。布雷奥甘最后结局如何并不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问题,重点是他留下的技术,现在的伊比利亚已经遗失且无法复现;加入「环泰拉」计划,格兰法洛将重新获得阿戈尔的技术支持,您期望中的「黄金舰队」将再次遨游于这片大海之中;这项合作所带来的正面效果,还将对人类后续反击海嗣产生深远影响。”

凯尔希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却都十分清晰且易于理解,艾丽妮只是设想了一下那个未来,便已经难压心中的激动。

“而钢铁萝卜城的这位管理员,您所设想中的变局,确实正在到来。”

她话锋一转,又将艾丽妮拉入了一片新的迷雾:

变局?

那位管理员轻掩嘴角,略显尴尬地笑道:“原来议员早已注意到我的小心思了呀……”

凯尔希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同样以阐释合作之益处的方式向她解释道:“北洋航线理事会所维持的,「欧罗巴科工」与「拉特兰议会」二者间的平衡,正不可避免地走向破裂;分离主义的力量远比我们想象中强大,您的眼光确实长远而独到,正如您之前开创性地探测深渊环境而非海嗣生态一样,关于那件事,我必须代表人类向您表示感谢……”

她微微鞠了一躬,在艾丽妮的印象中,凯尔希从未以这种形式表达过自己的敬意。

“说回正题,根据预测:不久的将来,这片冰洋之下将不再是NORC一家独大,两方组织维持运转;而是两方不同政治立场的组织分庭抗礼;一方的面貌已经逐渐自阴影中显现,玻利瓦尔前几日的骚动正是分离主义所为。很遗憾,我们无法彻底根除这种思潮,因为它们以人类的劣根性为培土……而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冲击,我们也需要建立自己的堡垒,拉拢我们自己的盟友,形成——「联盟」。”

话语再次顿了顿,似是在给二人一些理解的时间;

短暂的沉默后,凯尔希重新开口:“所以,管理员女士,我诚挚邀请您加入我们的联盟。钢铁萝卜城的战略价值不仅仅只有「堡垒」这么简单,它强大的工业实力同样将作为我们未来盟友坚实的后盾,比如,供给给「黄金舰队」的弹药,以及共同建造「黄金舰队」的造船厂,这便是「环泰拉」计划中的「规划」与「行动」部分,后续会有越来越多的盟友加入进来。”

那位管理员认真思考一番后,缓缓说道:“议员女士……您如此大方地告诉我这么多情报,难道没想过我可能会拒绝您的提案,甚至临时倒戈吗?”

凯尔希微微笑了笑,说:“您不会的,分离主义的背后是深海教会,而他们的目标为何大家再清楚不过,若您真的想趋炎附势、临阵倒戈,大可不必浪费力气花重金勘探深渊情报,又冒着被政敌抨击的风险,以强硬的手段肃清城内的分离主义。您和我们一样,是真正关心人类未来的。”

这些话像连珠炮一样,一颗接一颗打入她的心间,被人彻底剥下伪装后,她只好捂住通红的脸颊企图掩饰自己的羞涩,但那对长长的耳朵已将她的心思暴露无遗。

凯尔希清了清嗓子,重新声明道:

“即便如此,我对二位提出的这些,仍旧只是「邀请」与「恳求」,二位如果仍有自己的顾虑,我则绝不会以自己北洋理事会副总理,以及拉特兰议会议员的权力来强迫二位——我以我的一切保证。”

话语平易近人,态度也同样诚恳,二人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去怀疑凯尔希,更何况她还有一层她自己未曾提及、但其他人一直记着的身份给她做担保:

罗德岛的凯尔希医生。

金发卡特斯缓过来后,开口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么,我们以后会有多少盟友呢?”

凯尔希深深思考了一会,如实回答道:

“这只能取决于深海猎人们了,但是如果有那个……助手先生在的话,呵,一定不会出差错的。”

“那么……”金发卡特斯笑着起身道,她对面的艾丽妮也同样缓缓站了起来:

“祝我们合作愉快。”

……

逆戟鲸慢慢沉入4000米的深度。

船员们依旧在绝望地哭嚎,深渊异兽暂时没找上他们;不是运气好,只是因为失去电力后,声呐系统也一并离线,这才没有发出声响让顶级掠食者们发现。

4500米,他们的绿色潜水服再也承受不住水压,紧紧地包裹住他们的身体,最后在潜艇里炸开一朵朵血花;

从此,这艘潜艇再无动静……

本来,她的命运便到此为止。

然而当逆戟鲸在4683米的深度坐底后,它的身下忽然泛起一阵幽蓝色的荧光;那荧光仿佛有生命,在感知到来客后,如夜空中纷繁灿烂的星辰般一点接一点地浮现,最后全部亮起,勾勒出另一艘废弃潜艇的轮廓。

逆戟鲸静静趴在那艘潜艇的身上,湛蓝的光点从二者相接触的位置开始,一点点从下方爬上逆戟鲸的船体;在蔓延到她的“伤口”处时,“荧光”又将自己拧作一条条细线,慢慢向前生长、直到它的触角重新搭上另一端的船壳,搭出一小段桥梁,然后从侧面也伸来无数条同样的细线,依托着下面的这几根线,垂直纺出一块外壳……

距离它完全修复这艘船的电路系统还有一段时间,但是它并不急于此;它已经在这里等了太久太久,不介意再多等一会儿。

终于,在经过了数个小时的“互相介绍”后,溟化丘脑正式接过了逆戟鲸的控制权;生物电信号经过转码器官的翻译后,输入进她的控制台和水泵;

最后,一道绿莹莹的裂变光芒重新燃起、水泵哗哗排出积水,这艘逆戟鲸重新开始了上浮,她的身侧这次则多了四只与她同游的海嗣:

那是她上一生的船员,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已加入大群,她将开启自己那推动人类社会历史进程的第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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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十分钟前就在会客室里等着了,若是换做其他人敢让她等这么久,脑袋指定得开花。不过现在她是在给阿米娅做事,W对那小兔子倒也算不上讨厌,便索性躺到沙发上,架起双腿,百无聊赖地把弄起自己刚拿到手的新“玩具”:

圆润光滑的金属小球,在灯光的照射下,于弧形表面上映照出了她的面庞;W不太习惯照镜子,就将那小球覆有花纹的另一面翻了过来,一个小小的黄色辐射危害图标显现在她眼前。

W笑了笑,心想如果在这里引爆的话,说不定是个相当大的乐子呢……

终于,房门被推开,阿米娅走入会客室,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她径直走到W对面的沙发前,坐下,房门在她身后自动合上:

“咔哒。”

“W小姐,可以开始了吗?”

阿米娅率先开口。

W揣起那枚微型核弹,转而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支录音笔、一只U盘,还有一叠照片,放到茶几上:

“呵,你之前真该亲自去分离主义那边看看的,在他们还是你熟知的那个「分离主义」之前。”

她说着,打开了录音笔,同时饶有兴趣地观察起阿米娅的表情来:

那段音频不算长,但其中提到的几个人名、几个项目,每一个都紧紧挤压着阿米娅的内心。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录音内容属实,那么在大静谧摧毁人类文明之前,哨站城就将从内部瓦解。

“深海教会想要先用**削弱我们……但是他们现在操控的分离主义并没有足够的行动资本。”

阿米娅说着,摊开堆在茶几上的照片,十五张照片拍摄的全是不同的工厂。

“军火贩子卖武器,从来都是两头卖的呢。”

W靠在沙发上,想了想,说:“这些工厂就像你猜测的那样,都是欧罗巴科工旗下的工厂哦?嘛,如果是来自不同企业的话,想要一个个追查下去的话确实会相当麻烦。”

她说的没错。阿米娅非常清楚军火商想要的是什么,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能部分涉政,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扩大社会对军火商品的需求”;

当你用枪顶在他们的脑门上时,他们只会关心这把枪是不是自己产的。

要行动吗?阿米娅问自己,然而她很快就否定掉了这个提案:敌人已经有了能打乱棋局的能力,而凯尔希和深海猎人那边的联盟却仍未成型,现在她们的优势只建立在情报层面,对方还未动手是因为他们不清楚联盟的确切规模……

双方都赌不起。

料想中的情绪并没有直接浮现在阿米娅脸上,这让W既有些失望,也多了几分对她的认可。

“那么,这个U盘里的内容又是什么?”

阿米娅转而问道。

W轻蔑地哼了一声,说;“那些鱼类爱好者之间互相发送的邮件,内容挺有意思的,有时候就连我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想象力。”

拿起那只U盘,阿米娅站起身,将它插入了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一页文本自电脑屏幕上跳出:

虽然人类与他们的造物,我们一致认同是相当低效且丑陋的,但如果想要从心理防线上率先打击他们,以他们的能理解的形态、他们能理解的规则来做这件事,却无疑最为有效。

潜艇,你知道我的意思。

原本我们以为溟痕的生命形式已经足够独特了,对不对?很显然我们都错了,寄生无机物并将之化为自己的领地这一生存模式并非海嗣专属,甚至并非动物专属;丘脑植物,虽然它对无机物的分解能力不如溟痕,但它竟然可以控制电路系统、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改造宿主……想象一下,当溟痕与丘脑结合在一起,只要能占据一艘潜艇,这个新物种就会开始以病毒般的方式主动传播:人类的潜艇源源不断,而我们的舰队将同样与日俱增!

我还没有向你提到过,在我的融合实验中,溟化丘脑——请允许我为这一新物种如此命名,我在它的核心器官中检测到了类似于动物的微弱脑电波……它们难道诞生了自主意识吗?

阿米娅还想接着往下看,终端的来电提示打断了她:

“阿米娅小姐,码头探测到了一个未知的声呐点正停在前哨站外,他们不打开应答器,识别码同样无法查询……”

“……命令所有炮塔全面戒备!对目标继续发出警告,我马上到!”

W注意到阿米娅脸色骤变,心中立即有了猜测,在她挂断电话后,问到:“这么快就来了?”

阿米娅咽了咽口水:

“是的,W小姐还是赶紧去安全的地方吧。”

这是她与凯尔希从未设想过的风险,但她也同样看到了与风险并存的机遇;

她记得某位欧罗巴科工的军工企业总裁的日程表,此刻应该还没有离开新卡兹戴尔……

她毫不犹豫地拨通了他的电话:

“你好,先生,我是管理员阿米娅。关于您给出的那份合同,我想了想,似乎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请前往码头,我会在那里等着您与您的助手。”

……

“它在等什么?”

一位声呐员盯着声呐图上的那个小点,不安地问道。

坐在他左侧的另一位声呐员显然有些不以为意:“应该只是海盗吧,从声呐形状来看是艘逆戟鲸级,没有配备大型炮塔底座,所以他们的射程没有我们的轨道炮炮塔远的。”

一开始的那位声呐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以前在海盗船上干过,虽然是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不过确实给他积累了一些宝贵的经验,对海盗的熟悉也成为了他能坐在这里的资本。他知道海盗如果想要袭击站点会做什么:首先通过篡改识别码伪装成商船,应答器也不会保持沉默,直到进入泊位完成停靠后,等候多时的舰炮就会悍然发动袭击——因为提供给港口的识别码根本不是真的,所以舰炮实际上一直没有被塔台接管。海盗将在泊位内一直造成破坏,如果在规定时间内不交出他们索要的财物与物资,他们就会熔毁潜艇的核反应堆;反正我们是在岸上活不下去才干的海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要死你们也别想活。

真正的海盗绝对不会像那艘逆戟鲸一样,安静地等在前哨站外。

突然,坐在他对面的软件工程师失声大叫起来:“怎么可能……!我们的通讯频道正在遭受攻击!还有防御系统!这他妈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见过这种破译手法……”

话音刚落,整个塔台内的所有电灯同时闪了闪,随后一同灭下,只剩几盏红色应急灯还幽幽地亮着,勉强照出了房间内各物的轮廓。

随着灯光消失的,还有人们的谈话。

那位声呐员立马掏出终端,拨通了管理员的号码,语调中强压着一丝颤抖;

一片昏暗与寂静中,众人唯一能听到的声响,便只剩下了远处那艘不明潜艇逐渐逼近的引擎声……

直到众人能透过舷窗直接看清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造物。

……

阿米娅站在圆筒走廊的弧形舷窗前,看着幽蓝色的大海。

海洋将前哨站投射给它的灯光转换成蓝色,回映在阿米娅的身上,为她的身影钩上了一轮深蓝色的光边。

总裁挺着大肚子终于赶来,身后是为他提着公文包的助理。

“阿米娅小姐,我就知道您是个聪明人,只要您同意签下这份合同,我保证,欧科工一定会帮您把新卡兹戴尔打造得漂漂亮亮的!”

总裁一边笑着说,一边停在阿米娅身后。

短暂的沉默后,阿米娅缓缓转过身,那对如海一般湛蓝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怒火——总裁不禁搓了搓手掌,紧张地等待着回应。

她开口,声音低沉似是在压抑着什么:“有关合同方面的问题,我们先不急着讨论,现在我以北洋联合理事会总理的身份,对你发出诘问——为什么你的企业会与分离主义勾结?”

总裁讪讪一笑,叹了口气道:“嗨……这不是,前些日子那些危险分子一直在玻利瓦尔闹嘛,还一直嚷着要问我们买武器,他们一直在我们公司门口闹,我们生意也不好做呀,只能把他们放进公司,再好好拒绝他们……”

阿米娅并没有理会他的辩解,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清晰的谈话声:

“感谢总裁先生对我们独立事业的支持!”

“呵呵,那你们也别忘了我们合同的内容……别想着撤退与和谈,你们应该知道,我会一直看着你们吧?”

“……那自然是不敢,拿着先生给我们提供的武器,在达到目的之前,我们怎能辜负先生的期望?!”

“你们知道就好。”

播放结束。

阿米娅从口袋里掏出那支录音笔,展示给总裁看,同时冷冷地说:“关于你们之间签订了几个项目,我相信你自己心里清楚,也请不要把我当成傻子。”

总裁那肥肉横陈的脸上早已布满冷汗,他开始左顾右盼起来,然而走廊内的灯光却在这时突然熄灭,出入口的水密舱门也轰然落下。

“阿,阿米娅小姐?!这是准备做什么!”

他惊恐地问道。

年轻的魔王转过身,她口袋里的终端嗡嗡响个不停,终于,她掏出终端,打开了免提,终端那头则立马传来了声呐员紧张焦虑的声音:

“小姐,我们的武器系统已经被攻破……外围防御炮塔和通讯系统已经全部失效……如果可以的话,请您抓紧机会撤离到安全的地方——!”

“不,我不会去任何地方。”

阿米娅平静地回应道,随后瞥了眼那几乎都站不稳的总裁:“你都听到了,不是我想要你性命,至于到底是谁想杀你、他们伪装之下的真面目到底为何,你现在可以在这里好好看清楚。”

仿佛回应她的话语一般,总裁听到那舷窗外忽然传来阵阵螺旋桨声,刚开始极细微,不过在两分钟后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巨响,压在他头顶;

最后,一艘通体布满了不规则荧蓝色纹路、有些部分甚至由大面积蓝光覆盖的潜艇自上方沉下,缓缓悬停在舷窗之外;硕大的舰艏与上下两门黑洞洞的电磁炮口直勾勾地盯着他,总裁在那一瞬间甚至能感受到,那潜艇似乎有了自己的生命;

……

塔台里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聚集到舷窗边,探头打量着下方的那艘“潜艇”:无数深蓝色的触须附着在它的船壳上,在水中不断舒展着,而原本的炮塔则被无数根触须与不明器官紧紧缠绕,重新组成了一种全新的武器,与它身上的数根钉刺一起组成了这艘“潜艇”的火力系统。

“丘…丘脑?不对……看着还有些像溟痕……”

有个声音猜测道。

就在大家困惑之际,塔台内所有仪器的显示屏随着一声爆鸣,突然闪起雪花,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不少胆子小的人惊叫了一声;

他们回头看向那些花白的显示屏,在闪了数秒后,它们共同显示出了同一个图像……

那是一只蜷缩在阴影中、周边布满结缔组织与脓疱的眼睛,黑色的角膜几乎覆盖了整只眼球,只有一束光从那只眼睛上反光时产生的光斑可以被视作“瞳孔”;伴随着这些图像的显现,一段沙哑、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从整个港口的每处喇叭中响起:

“生活在铁笼里的各位无鳞……或者说,人类,很抱歉我们必须以这种形式进行单方面的交流。”

……

新卡兹戴尔的大街上,行色匆匆的人们在听到头顶传来的突如其来的杂音后,纷纷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市中心那高高耸立的尖顶塔楼:城内广播塔。大家起初都只当这是工作人员的失误,可能是某个粗心的人不小心碰到了启动开关,直到他们变成头顶那整片的穹顶显示屏中,闪出了一只怪物的眼睛;

……

“从这艘你们称呼为潜艇的载具中,我们查询到了你们口中的我们为何——「恐鱼」,「海嗣」;后者显然被用以称呼我们之中进化程度更高的个体……也就是现在与你们对话的我们。”

“交流,交流永远伴随着好奇心,然而我们并没有太多机会可供挥霍:这场交流的目的是为减少不必要的死亡和养分流失;大群需要延续、延续需要养分,而人类和其它各类生物,从物质组成上看并无太大区别,但你们人类的侵略性,早已通过你们对我们的屠戮行径,深深刻入了我们的基因之中;甚至于连那干燥地方肆虐的灾害,都不及你们的威胁之深。”

“所以,为了保护大群,我们决定将你们从这个世界上驱逐出去;我们可以预见,你们中的大部分个体会产生对我们的「恨」以及「恐惧」,虽然我们无法理解这些名为情绪的模式化神经网络活动……为了避免我们的同胞再因为你们人类无意义的抵抗行为,而死在无法被大群回收养分的地方,我们现在必须借助异种的能力、通过这艘潜艇对各位人类进行通告:请你们人类,放弃抵抗。”

……

年轻的女性握着拖把,怔怔地站在电视前:屏幕上那颗时不时眨动两下的眼睛正透过这块玻璃,死死盯着她和这城中成千上万的居民;背后厨房里的水壶正在灶台上钻心地嚎叫着,而她背后襁褓中的婴儿也咿咿呀呀哭闹个不停,但此刻的她却对这些喧闹无法做出回应,她的大脑重新记起了几年前海嗣冲进移动城市后,啃噬她父母的血肉的画面:绝望、惊骇,想逃却甚至无法站起,窗外是无数和她父母一样的人在无助地哭嚎,整座城市弥漫着血液与海水的腥臭……来自本能的恐惧令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曾幻想着能在这狭小逼仄的房间里与他苟延残喘完这一生,人类的未来如何她也不再报以期望,但现在这只海嗣的出现彻底击碎了她最后的幻想……

她的终端忽然响了起来,那是她的丈夫打给她的;

她没有接。

……

“虽然,以我们现在的力量,并不足以清理完这里所有的你们;但所幸的是,你们在我们的领地内遗弃了无数死去的潜艇,而将它们全部唤醒也并不困难;以你们的时间观来看,这只需要花费我们三天。我们遭受的苦已经够多了,与你们交流协商,是眼下能将代价降至最小的方式。虽然我们一致认为,人类的群体决策能力相当糟糕,但我们仍愿意给你们机会,来选择如何面对既定的毁灭;所以,请不要辜负我们的心意。”

……

新卡兹戴尔城内,骚动充斥着每条大街小巷;溟脑渊艇的信号不仅仅影响了港口,就连穹顶上的那个全城广播系统,以及各家各户的电视机与收音机,都在播放着刚刚那只海嗣的宣告;透过它近乎陈述事实般毫无感情的宣判与傲慢的态度,几乎每个人都直观地感受到了那来自死亡的威胁;绝望的他们自发走上了大街,有的聚集在各大王庭府邸门前,祈求他们的君王能保护他们,而有的则站在了管理员府邸的门口,企图从阿米娅身上看到获胜的希望;而更多不敢走出家门的人,只能蜷缩在同样绝望的伴侣或家人的怀抱里,互相取暖,极少部分心理脆弱的人甚至已经自缢于家中;

在首次通讯结束后,城内的每台能接收信号的电器都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段话。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精神开始趋于崩溃,抢劫等暴力事件开始在新卡兹戴尔的街道上愈演愈烈,最后是镇压力量的登场;

要不了几天,这则新闻就将如病毒过境般迅速传遍整个哨站城……当然,那时新卡兹戴尔还存不存在,就是另一个未知数了。

……

阿米娅站在舷窗前,背对着那艘潜艇,怒视着总裁:“这就是分离主义中的大多数人所信仰的生命形式:无法与其它物种达成理解、无法接受本族之外的生存模式,它们的未来里从没有给你们留下过一个位置!总裁先生,您为了填满自己的钱包,已经将全人类的未来、甚至包括您自己的性命拱手让给了它!”

总裁已经被吓得浑身颤抖:对于海嗣威胁他一直都只是通过电视报纸或他人之口来大致勾勒出一个轮廓,迁入哨站城对他这种大企业家来说也仅仅如搬个家一样简单,唯一令他不停抱怨的只有出行比以往更加麻烦这件事。但是海嗣危机极大促进了他的军工产业的发展,所以他一直都只当海嗣是摇钱树,他从来没有真正直面过这海中异怪。

“你销往玻利瓦尔的每一箱弹药……你的工厂为分离主义组装的每一把枪、每一座炮塔,都将成为他们巩固自身巢穴的一块砖石!现在他们释放出的灾祸找上我们了,它也将找上你,而你无处可逃——!”

阿米娅一步步走向他,咬牙切齿地说着,指尖红黑相间的能量不断翻涌……

不过终究还是消散了下去。

她只是狠狠揪住总裁的衣领,贴近了他的耳朵,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可以就地审判你;但我不会,不是因为我不能或我不想,而是因为人类还需要你的工厂……如果你还想活到明天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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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夜间,在座头鲸驶离了那片冰洋后,一路上就再也没碰到过什么掠食者的袭击;

为了加快航行速度,同时节省能源消耗,歌蕾蒂娅选择了让潜艇浮出水面,这样一来制氧机就可以暂停运转。而这艘船的电路系统在经过斯卡蒂的大改以及她本人对发动机无时无刻的超频操作后,甚至可以在数千米的深度跑到63节;如今航行于水面上,受到的阻力更小,座头鲸更是跑到了夸张的75节,就算路上有恐鱼想要袭击潜艇,它们中的绝大多数也根本赶不上潜艇。

进入深海区以后,由于不再需要时时看着潜艇声呐来躲避海床上的凸起,博士终于得了空,爬上了上层敞开的对接舱。

他站在舷梯上,扶着潜艇外沿;高速行驶中的潜艇正用舰艏劈开层层波涛,银白色的水幕自艇身两侧延展开,如同一双优雅白洁的羽翼,托着潜艇在这片浩瀚无垠的星空下轻盈地掠过水面。

海浪声很大,但是眼中的星空是真实的,呼吸的空气也是来自光合作用,这让他从多日以来的无形压抑中略微解放了出来。

博士不禁想起了过去在罗德岛的甲板上迎着风看日出日落的那段日子,那时的他时常会因为无休止的待处理文件和看不到头的纷争而感到烦闷;现在的他却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回到那个时候……

不过他现在也没剩下什么了,真要换估计也没几件东西能拿得出手;博士摇了摇头,挖苦自己地想着。

“博士,站在那个地方的话,可要小心涌上甲板的海浪哦?”

正在他的思绪随着视线飘向头顶星河之际,下方一句提醒突然将他拽了回来。他往下看去,发现斯卡蒂正一手握着扳手,一手按住被气流掀起帽檐的帽子,仰着头同样看着自己。

“啊……?”

他刚想回话,潜艇正前方就涌来一股稍高的海浪,潜艇乘着浪微微扬起舰艏,再次斩碎了波涛,但破碎的海水却迎面拍中了从对接口探出头的博士,瞬间浸湿了他的上半身,冰得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见他被自己这么一精准预言,斯卡蒂低下头,强压回升起的笑意,随后微笑着对他招了招手,示意博士赶紧下来。

……

她用螺丝刀对准反应堆上的一颗螺丝,然后只是稍稍一拧,温暖便撒满了博士全身;突然间重获温度的快感令他忍不住小声惊呼起来:“嘶——呼……斯斯斯卡蒂你怎么做到的……?”

斯卡蒂拔出螺丝刀,熟练地在掌中转了个花,然后将其插回了腰间的工具带中,说:“只是把固定冷却模块的螺丝稍微拧松了些,略微的接触不良会导致冷却模块效率下降,所以裂变的温度就多释放了一丝出来。”

她看着坐在反应堆跟前、抱成一团的博士,稍加思索后开口说:“把上衣脱了吧,继续穿着会感冒的。”

“诶……?但,我好像没什么换洗衣物了啊……”

博士尴尬地解释道。

斯卡蒂则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她挠了挠头然后催促道:“我的外套给你披着,你就跟你的衣服一起在这里烤,先烘干再说。”

一想到她们仨再加上水月得轮流伺候博士这个病号,斯卡蒂的头就痛了起来,于是她决定长痛不如短痛,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博士还是有些不情愿,毕竟当着异性的面脱衣服,论谁都会有些尴尬。

“快点吧,就算我现在不看,等会给你递外套还是能看得到。”

“那,那你干嘛不把外套留在这……”

被博士这么一问,斯卡蒂先是愣了愣,随后别过脸,小声嘀咕起来:“谁知道你会对我的衣服干什么……”

“所以你果然还是会在意啊……!不对,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样啊!”

博士忍不住吐槽道。

“以前在罗德岛上的时候,博士你在大家眼里就是这样……”终于意识到自己同样无法反驳他后,斯卡蒂只好微颦双眉,侧过脸,解开了领口的那两颗纽扣:“啧……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虽然看起来很复杂,但穿脱步骤却出乎意料地简洁;斯卡蒂将胳膊从两只袖子中分别抽出后,揪着那件外套的后领递给了博士;

在褪下这件宽松的外套后,她原本就不太能藏得住的姣好的身材此刻便彻底暴露在外,被反应堆发出的光照得一览无遗。虽然本能诱导着他想要多看一会,但他的理智和教养始终牢牢占据着上风;博士赶紧别过视线,伸手接过了那件外套。

“……谢谢。”

……

博士裹着斯卡蒂的那件大衣,忍不住感叹起阿戈尔的材料学之先进:明明布料并不厚,重量也仅相当于一件雨衣,穿在身上却能将温度刚好控制在一个令人舒适的区间内,且内胆与皮肤接触的感觉与陆上寻常布料不同,感觉相当令人安心。

这件外套的下摆部分很长,为了避免拖到地上,弄脏她的衣服,博士只能紧紧将大衣裹在自己身上;不过这样一来,她残留在衣服上的温度与气味便彻底环绕住了他;

他感觉到自己的理智正在飞速流逝,脑海中控制不住地浮现出有关斯卡蒂的画面。他看向房间另一头那正专心维护着引擎的阿戈尔少女;没有了外套的遮掩,阿戈尔人洁白似玉的肌肤便肆意展示在他眼前,而平常只是偶尔能透过外套稍稍看出的一些的身材,此刻也终于能尽收眼底。

……

不过就算景色再好看,在反应堆的烘烤与氤氲的体香中,困意还是逐渐占据了上风;他白天一整天都在紧绷神经盯着声呐,此时片刻的惬意终于允许他松懈下来。

博士的衣服已经被烘干了,攥在手里暖暖的。

斯卡蒂平常在锅炉房睡觉都习惯把外套盖在身上,用帽子遮住脸来挡住反应堆的光;她站在反应堆前,看着紧紧裹住自己外套、靠在衣架上沉入梦乡的博士,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既有些不好意思,又感到有些悸动:她能看出博士为了不让衣服拖到地上,费了很大力气,但这样紧紧抱在怀里的样子,真的很像个守护自己心爱的小毯子的孩子……

斯卡蒂小时候也有过那样一条毯子,她相信大部分人跟她没什么差别;人类幼体在无法见到父母的时候,总是会从别的东西上找父母的感觉,就比如沾满了他们气味的衣物,这能有效为他们提供安全感。

她蹲下身子,默默端详起终于摘下了兜帽的他,这才发现过去在罗德岛上那个看起来神秘又时时运筹帷幄的战地指挥官,跟周围人其实并无差别,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斯卡蒂经常会对现在的博士感到心痛: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一个人,却被一场作战彻底重构,同时永远地被旁人难以承受的心理阴影深深笼罩;在格兰法洛的那个夜晚,博士向她描述那场作战时,斯卡蒂不仅能理解,她还曾切身感受过;深海猎人的狩猎总是伴随着无数的牺牲。

……

初入罗德岛时,斯卡蒂对所有人都相当疏远,她不是不想交流,那时她的心中也充满了无法倾诉的苦闷与无法被理解的委屈;她是不能:她确信如果自己开口,这些懵懂的陆上人便会迅速与她结交关系,而身后不断追逐着她的海潮则将会同样迅速地将她的朋友们尽数淹没……

斯卡蒂很愿意把许多人当作朋友,但矛盾的是,如果她想要保护他们,就只能选择从一开始就跟他们离得远远的;

海怪们追逐着她,渴求着她的血,低声呼唤着那个令她感到无比厌恶的名字:

「Ishar-mla」

「Ishar-mla」

在盐风城后,她终于知晓了这个名字的真相,而她也终于记起了「Ishar-mla」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们遭受的苦永在。」

直到她见到了博士:那个永远在指挥干员们作战的人。斯卡蒂曾许多次在他的编队中行动,而罗德岛经他指挥后展现出的作战实力,也终于令斯卡蒂稍稍放下戒备,开始逐渐接受他人的善意。

她经常会在轮班到博士的助理时,与他多说些话;或许只有在那个时候,斯卡蒂才会想起,原来她其实并不是一个不善交际的人;

而只有在博士身边,她才有足够的把握,来自海洋的潮湿暂时不会蔓延到这里,她才终于可以卸下伪装,稍稍倾诉一下。

……

当倾听者与倾诉者互换身份,斯卡蒂这才发现,过去博士和罗德岛能为她构筑起城墙,她却没法在这时回报给他,她能做到的这些事终究还是太有限了。

意识到自己想得有些多之后,斯卡蒂缓缓站起身,取下了晾在衣架上的博士的外套,披在了身上:

很温暖,也很干燥,虽然已经染上的海水味不会随着水分散去而消失,但博士的味道仍然清晰可闻。

她从柜子里取出一块铁板:那是她常用的“床”;将铁板与墙上的锁链固定好、搭在墙上的一块凸台上后,一个简易的吊床便组装完成。

斯卡蒂躺了上去,将博士的外套盖到身上,最后用帽子如往常一样遮住眼睛,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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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妮从自己的保险柜里提出那盏提灯;自从任职前哨站管理员后,她已经许久没再用过她的剑与灯:在对付政治问题和处理法律纠纷上,这些东西的作用甚至不如一本法典。

但她依然把它保养得很好。

……

艾丽妮对着前方高高举起提灯,绀紫色的火焰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意,亮光骤然间洒满了昏暗的船厂。

她的身后跟着数十位工程专家,他们分别来自雷姆必拓与阿戈尔;凯尔希也跟在她身后,不过站在人群之外。

而她的前方,则是十数艘落满了灰尘与锈迹的老旧潜艇;型号不一,体型外观各不相同:座头鲸级、女武神级、卡斯特罗级……不过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皆为攻击型潜艇。

“新卡兹戴尔那边的消息是三天后,不算今天就是两天……我们真的能修完这么多潜艇吗?”

一位卡特斯工程师忧心忡忡地问道。

她身后的阿戈尔人则信心满满:

“只需要一天,她们就能焕然一新,甚至比过去还够劲。你只管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们阿戈尔的维护机器是如何运作就好,顺便学好我们即将教给你们的技术。”

艾丽妮早已心潮澎湃,虽然她很想宣布「黄金舰队」的正式重生,不过碍于个人形象,只得遗憾作罢。

不管怎么说,阿戈尔与伊比利亚的再一次交流,终究是拉开了帷幕,而这次不仅仅多了雷姆必拓,以后更将有越来越多的国家加入……

艾丽妮如此憧憬着。

(未完待续)

明日方舟 X 潜渊症 (5) 《环泰拉.其二》-第0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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