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錘40k灰騎士短篇小說《哀悼之塔》翻譯


3樓貓 發佈時間:2023-09-19 10:32:40 作者:初音的權威 Language

本文譯自David Annandale所著的小說《The Mourning Tower》,僅做個人娛樂與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權益。
出場人物與專有名詞:
奧德赫姆(Aldhelm):國教教士,聖物保管員
約翰內斯·拉威爾(Johannes Ravel):審判官,所屬修會未知,贊西烏斯派(極端激進派)
哈德里安娜·菲利亞(Hadrianna Furia):聖錘修會審判官,阿瑪拉斯派(保守派),左半邊身體,雙眼,雙臂義體化
斯泰爾(Styer):灰騎士仲裁官
蓋瑞德(Gared):灰騎士智庫
沃姆(Vohnum):灰騎士修士
沃海特(Warheit):灰騎士修士,哈羅爾號風暴鴉炮艇的駕駛員
布魯諾·賽爾弗蘭克(Bruno Saalfrank):泰達里斯號艦長
泰達里斯號(Tyndaris):灰騎士打擊巡洋艦
哈羅爾號(Harrower):灰騎士風暴鴉炮艇
泰布里斯科學號(Tenebris Scientiam):拉威爾審判官的座駕
西塞羅斯(Sitheros):聖地世界,特化為紀念帝國損失的記憶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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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聲響了。塔尖上的大鐘被敲響了。每個深沉而有力的音符都如悲傷般刺耳、如鋼鐵般威嚴。鐘聲很慢——就像葬禮進行曲一樣。西塞羅斯(Sitheros)的其他禮拜堂、修道院和紀念碑所發出的鐘聲一起演奏出了這首哀曲。科爾尊紀念儀式的鐘聲在聖地世界(shrine world)中迴響。接下來的十天內鐘聲都會響起。
聖物保管員奧德赫姆(Aldhelm)穿過高高的墓牆開始了漫長的步行,他走向憤怒平原(Plain of Anger)的中心,哀悼之塔就矗立在那裡,它就像一隻鋸齒狀的利爪刺向夜空。事實上,這片平原位於高原的頂部,四周的山坡上密佈著禮拜堂和冥想室。圍牆環繞成一個五公里寬的圓圈,裡面鋪著黑色的鵝卵石。每一個上面都刻著一個巨大損失的名字。一艘主力艦、一座城市、一支軍隊、一顆衛星——它們全部都被毀滅之力吞噬了,也從帝國的官方記錄中消失了。但西塞羅斯沒有忘記它們。在這裡,人們在採取了極其謹慎的預防措施的情況下記錄了這些損失,並保存了值得紀念的東西。西塞羅斯是其恆星系中唯一的行星,該星系被孤立在馬羅子星區(Maeror subsector),遠離任何貿易路線。審判庭就是西塞羅斯的最高權威,他們保證了絕大多數帝國人都不會知道這個記憶世界的存在。
哀悼之塔本身的防護措施最為嚴密。這裡記錄著那些最大的損失和最深刻的悲劇。這些世界的名字都刻在牆上,地下的檔案館則保存著它們的文化和歷史。奧德赫姆儘可能地避開檔案,全身心的投入到紀念失去的神聖儀式中。塔樓是用與地面上的鵝卵石相同顏色的黑色岩石建造的。塔身隨著高度逐漸變細,像一從扭曲的火焰。一座樓梯沿著其外部盤旋而上。這座塔沒有內部結構,整座塔是一個堅固的長柱,塔身上打穿了成對的窗口,星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塔頂被挖空以容納大鐘,失落世界的名字以數十公里外都可見的電子符文的形式閃閃發光。在接下來的十天裡,最新添加的內容將隨著鐘聲的每一次敲響而閃爍。
科爾尊。他不敢相信虔誠的科爾尊被惡魔的力量徹底吞噬,陷落,然後滅絕。
奧德赫姆抬頭看著塔上閃爍的名字時,他的關節因為在鵝卵石上行走而感到疼痛。那就是他的目的地。他是來科爾尊紀念碑前祈禱的。當他低頭一看,就看到又有一道身影從北門方向穿過了憤怒平原。他們在距塔底檔案館入口五十米處相遇。
''拉威爾審判官,''奧德赫姆問道。 ''您什麼時候來的?''
''我也是剛到。''審判官的年齡與奧德赫姆相仿,但由於接受了大量的延壽治療和腿部矯形術,他的身體更加靈活。
''您是來參加科爾尊紀念儀式的嗎?''他們必須提高聲音才能壓過鐘聲。
''是的。''
''您知道這個世界?''
''我很熟悉。''
他們一起向入口走去。
''想必檔案管理員會歡迎您的。''奧德赫姆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的聲音表現出厭惡的情緒。他對於西塞羅斯的紀念功能懷有熱誠,但對憤怒平原下進行的研究就不那麼樂觀了。檔案館裡關於失落世界的記錄甚至包括了導致其隕落的一切已知信息,而西塞羅斯上占主導地位的審判官派系是贊西烏斯派。他們是出了名的激進分子與狂熱的學者。他們宣稱研究混沌的目的是為了瞭解災難發生的原因,並尋找更好地對抗毀滅之力的方法。奧德赫姆和他的許多教士同僚對他們的做法持懷疑態度。研究混沌的危險性是顯而易見的。但他無權干涉。贊西烏斯派擁有對西塞羅斯的絕對控制權。
拉威爾沒再說什麼,直到他們到達檔案館的青銅大門前。門上雕刻著痛苦的人們在冰冷的恐懼中扭動著,那些該死的人正被他們創造的災難所淹沒。在大門頂部有一尊身著長袍、戴著兜帽的雕像,它身體前傾,雙手緊握,做出祈禱或審判的樣子。拉威爾再次開口說:''其實我很好奇檔案管理員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歡迎我。''
''您這話什麼意思?''
''我來這裡不是為了過去,而是未來。''
哈德里安娜·菲利亞在打擊巡洋艦泰達里斯號上的住所是她紀律和嚴謹的倒影。她的私人圖書館的書架佔據整整兩面牆。另外還有兩個房間擺滿了存放她記錄的架子,架子上一摞摞密封的金屬盒子裡裝著案件的筆記和證據。斯泰爾認為,某種意義上那些盒子就是惡魔的墳墓。
一張大理石長桌佔據了房間的中央。審判官正在桌前踱步,桌子上到處都是鋪開的羊皮紙和卷軸,還有不少數據板。這些材料有不同程度的損壞,其中大部分被撕裂、燒燬或帶有爪痕。
''你想見我。''斯泰爾說。
菲利亞點點頭。她眼中的紅色鏡片沒有看向他。她傷痕累累的青銅色臉龐仍然專注於桌上的證物。 ''我一直在檢查我們從純潔之刃號上找到的東西,''由淨化者薩頓指揮的灰騎士護衛艦被派去阻止惡魔對科爾尊的入侵。薩頓不僅失敗了,他的船還成為了邪教徒和基因竊取者爭奪的目標。
''你查出科爾尊為何淪陷了嗎?''
''還沒有。但我發現純潔之刃號並不是獨自來到科爾尊的。''
斯泰爾皺起了眉頭。 ''我們沒有從泰坦那裡收到任何關於另一艘船的消息。''
''這正是我關心的問題之一。我很懷疑這艘船的存在是否得到了惡魔審判庭任何級別的批准。''她用一根手指敲擊其中一個數據板。 ''這是泰布里斯科學號(Tenebris Scientiam),約翰內斯·拉威爾(Johannes Ravel)審判官的船。''
''你認識他嗎?''
''是的。他是贊西烏斯派,但行事低調。他表現的更傾向於研究亞空間的禁忌知識而不是實際應用亞空間巫術。但是......''
''但是.......?''
她對著桌上的文件揮動手臂。 ''所有提到拉威爾出現在淨化者薩頓的任務中的內容都非常零碎。這些記錄只保留在很多完全不相干的文件的角落裡。但我可以肯定他當時肯定是在純潔之刃號上。''
''你認為他曾試圖銷燬他存在的記錄?''
''沒錯。''
''那我們必須找到他。''如果拉威爾因為科爾尊發生的事而腐化,那麼斯泰爾小隊的使命並沒有隨著滅絕令和薩頓的死亡而結束。
''我同意。''菲利亞拿起一本日誌。 ''根據這些記錄,薩頓曾經命令他的星語合唱團(由多名星語者組成的亞空間通訊小組)將有關科爾尊的報告發送給西塞羅斯。''
''所以在被基因竊取者襲擊之前他就已經知道這個星球墮落了。''
''看起來確實如此。再看看這個,''她指著一小片羊皮紙,''這些關於記憶之力的註解並不出自淨化者之手。''
''西塞羅斯正是一個記憶的集中存儲庫。''
''多麼巧合。''
''那麼我們的下一個目的地就很明顯了。''
當泰達里斯號穿過西塞羅斯星系的曼德維爾點(進入和離開亞空間的安定點)時,來自行星表面的通訊一切正常。當打擊巡洋艦入港時,灰騎士們在哀悼之塔上空的相對靜止軌道上發現了另一艘船:泰布里斯科學號。這艘審判庭的船對呼叫沒有任何反應。
智庫蓋瑞德站在戰術臺上說道:''船裡一片漆黑。''
''裡面可能沒有活物了,''斯泰爾說。
''你打算上去嗎?''沃姆問道。
''不。我相信我們會在地表找到拉威爾審判官的。然後……艦長!''
''大人?''布魯諾·賽爾弗蘭克艦長回答道。
''如果那艘船在我們離開的期間做了任何事情,即使只是引擎點火,你也要立刻摧毀它。''
''如您所願,大人。''
哈羅爾號風暴鴉安全的穿過大氣層。沃海特兄弟駕駛著風暴鴉掠過憤怒平原。夜色被哀悼之塔上電子符文的冷光照亮。斯泰爾和他的兄弟們下船時,鐘聲恰好響起。小隊的損失尚未彌補,六名灰騎士踏上了廣場:仲裁官斯泰爾、智庫蓋瑞德,以及沃姆、奧達克斯、岡德瑪和泰格。菲利亞和他們站在一起。沃海特則留在哈羅爾號上,她的發動機發出低沉的隆隆聲,隨時準備起飛和交戰。
一位年邁的教士從塔底走來。他身形瘦弱,佝僂著腰,行動有些困難但沒有用柺杖。當他靠近時,他的速度因為踉蹌而放慢,顯然他對看到的景象感到敬畏,但他仍不確定這些穿著終結者裝甲的巨人是誰。他的頭髮已經花白了,但眼睛依然明亮。斯泰爾想他眼中的光芒來自信仰,以及他終生收集的知識。老教士深深鞠了一躬,介紹自己是聖物保管員奧德赫姆。
''歡迎,諸位大人,''他說。 ''你們的到來讓我們感到榮幸。''他停頓了一下,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他盯著哈羅爾號。
''你可以暢所欲言。''斯泰爾告訴他。
''我無意冒犯,但您的著陸點……不太尋常。''
''你擔心這會冒犯這些紀念用的鵝卵石?''
奧德赫姆張開雙臂,表示同意,但沒有說出任何冒犯的話。 ''您選擇在牆內著陸表明您正在作戰。''他微笑著表示他知道自己的話很荒謬。
''確實如此。''斯泰爾說。對拉威爾不利的證據並不確鑿。但他相信審判官一定有問題。他不需要預言來為他指明西塞羅斯的方向。他有一種感覺,從聖圖斯星區開始的事件之間存在某種聯繫。從一開始與庫加斯爭奪扈從之息的戰鬥,那是一場因灰騎士的到來而引發的惡魔入侵,到後來瘟疫之父對蓋瑞德的心靈攻擊,它製造了一個能附身灰騎士的不可思議的幽靈。那個虛假的幽靈最後召喚他們到薩頓被褻瀆的船上。即使這些危機之間並不存在因果關係,斯泰爾也能看到它們的共同點:懷疑。每一次衝突似乎都註定要播下懷疑的種子。
他會堅定地與懷疑作鬥爭,並消除所有這只是巧合的想法。當他懷疑是否有跡象表明拉威爾已經被腐化時,他想必已經被腐化了。以虔誠聞名的科爾尊的淪陷會將危險引向記憶世界,這難道很奇怪嗎?不,這一點也不奇怪。這是大敵陰謀的下一個環節,陷阱的另一部分,他只是還沒有發覺它的全貌。
他在扈從之息得到了慘痛的教訓。所以他將西塞羅斯視為一個戰場。他把自己當做靶子帶入哀悼之塔的牆內,現在他已經佔領了制高點,他的小隊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西塞羅斯的武備如何?''他問奧德赫姆。
老教士吃了一驚。 ''大人,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武備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內。我只知道審判庭有大批星界軍可供調動。教會下屬的民兵組織也有很多追隨者,但是……''
''好的我知道了。''為國教而戰的民兵人數眾多,但他們既沒有受過訓練也沒有制式的裝備。
''我需要和這裡資歷最高的審判官談談,''菲利亞說。
''審判官們在下面的檔案館裡開會,''奧德赫姆指著塔底的大門。
''這裡所有的審判官都去了?''
''是的,應拉威爾審判官的要求他們的會議在今晚早些時候就開始了。''
斯泰爾和菲利亞交換了一個眼神。 ''那麼威脅就在這裡,''他說。
''我們可以先呼叫支援,''菲利亞回答道。離這裡最近的大門也在數千米之外。即使奧德赫姆能指引她到最近的軍營,她也要跑很長一段路。
''我們有更簡單的辦法讓援軍趕過來,''斯泰爾說著舉起右臂,等待鐘聲之間的停頓,然後用手腕上的風暴爆彈槍向空中發射了一發爆彈。
即使在現在昏暗、變幻的光線下,奧德赫姆的臉色也明顯變得蒼白。 ''發生什麼事了?''他哭喊。 ''我不明白…''
一聲怒吼擊倒了老教士。斯泰爾感覺到他腳下的鵝卵石隨著轟隆隆的巨響震動起來,上面銘刻的記憶變得模糊。
一道能量光環在蓋瑞德的靈能頭箍周圍噼啪作響。智庫正面朝大門準備發動靈能。
''好好祈禱吧。''斯泰爾安慰奧德赫姆。然後他大步朝塔底走去。他的天罰力場戰錘正發出脈衝,天罰力場對附近的亞空間能量做出了反應。''兄弟們!我們是帝皇之手!是時候懲罰帝皇之敵了。''
地下的轟鳴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就像有颱風在衝向地表。當斯泰爾距離門不到十米時,一顆火球將大門炸開。爆炸的破壞力如此之大以至於門扇從鉸鏈上飛了出來,落到入口兩側的地面上。熊熊燃燒的火焰竄了出來。有那麼一瞬間,火焰就像翅膀,像洶湧的巨浪,像巨大的火炬。一個人影從檔案館裡搖搖晃晃地走了上來,他燒焦的衣服正冒著煙,頭髮被燒掉了,皮膚也燒焦了。他跌跌撞撞地從門口走出來,靠在塔牆上。
''拉威爾審判官?''奧德赫姆喊道。
男人咧開嘴,渾身顫抖。斯泰爾意識到,他在笑,儘管他幾乎無法站立。拉威爾看著斯泰爾。 ''仲裁官,你來這裡是為了對抗過去還是未來?''
斯泰爾舉起戰錘向他走來。 ''都不是,''他說。 ''我來這裡是為了消滅邪教徒和惡魔。''
''那麼你要同時面對過去與未來。''拉威爾跪倒在地。他瘋狂地瞪著斯泰爾,但他沒有攜帶武器,似乎也沒有準備進行靈能攻擊。
但地震仍在繼續,而且越來越強烈。斯泰爾看了一眼蓋瑞德,後者搖了搖頭。 ''他沒有使用靈能,至少現在沒有。''
仲裁官的戰錘揮向了拉威爾的頭骨,但在揮動過程中停了下來。他必須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你做了什麼?''
拉威爾試圖微笑。他融化的嘴唇緊貼著牙齒,然後撕裂了。他仰起頭,抬頭看著塔樓。他的眼睛從眼窩裡痛苦地跳出來,但他彷彿仍然看得見。 ''失去,''他低聲說道。
斯泰爾靠得更近了。即使他的萊曼之耳很靈敏,也很難在地下的隆隆聲、火焰的轟鳴聲和哀悼之塔的鐘聲裡聽到垂死之人的聲音。
''那些失去的東西,''拉威爾重複道。 ''裡面蘊藏著如此強大的力量和悲傷。''他盯著那座巨大的尖塔,彷彿著了迷。 ''這是個記憶的水庫……''他的聲音陷入了沉默。
水庫?斯泰爾想。他抬頭看向塔樓。電子符文的形狀和顏色沒有變化。但符文發出的光芒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了。那光芒變得更寒冷、更強烈。那光暈就像是流血的傷口和裡面參差不齊的骨頭。塔頂周圍形成了一種扭曲、脈動的氣場。符文的光芒聚集力量並蔓延開來,就像一場瘟疫在夜空中翻湧。
隨著符文的變化,哀悼之塔本身也發生了變化。它從紀念館變成了威脅。因為它是一個逝去世界的紀念碑。所有這些失落的世界和上面的數十億靈魂都在哀悼過去的悲劇。人類帝國的悲傷聚集在這裡,以這座塔的形式呈現。這座塔成為了通靈的避雷針。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斯泰爾問道。無論拉威爾希望實現什麼,他毫無疑問被欺騙了,而現在他就要死了,但拉威爾的動機很重要。無論他相信自己是忠誠的,還是他不過是貪圖權力,他墮落的原因中隱藏著真正威脅的痕跡,而知識是對抗毀滅之力的重要武器。
拉威爾將目光轉向斯泰爾。 ''這是我的命運。''清澈的液體從他的嘴角流出。他的牙齒被灰燼染黑,他的笑容充滿了瘋狂的幸福。
他的面容因死亡而靜止。
他的屍體突然爆發出黑色的火焰吹飛了斯泰爾,他倒在劇烈震動的大地上。地面一陣起伏,彷彿一道漣漪從檔案館向上傳遞到哀悼之塔。電子符文閃耀著悲傷的光芒,血紅和慘白的光芒灼燒著黑夜。震耳欲聾的鐘聲再次響起,震動了現實。黑色的火焰和從檔案館入口處噴出的火焰糾纏在一起。兩股火焰融合、扭曲、生長。咆哮的火焰發出了尖叫和笑聲沿著螺旋樓梯飛上了塔頂。幾秒鐘之內火焰就包裹了塔樓,將其變成了一座巨大的火炬。紀念符文在黑曜石色和深紅色的火焰中閃耀,符文的光芒現在像活物一樣顫動著——對闖入現實世界的噩夢發出慘叫。
蓋瑞德因痛苦而嘶吼。斯泰爾也感受到了精神上的痛苦。亞空間與現實世界的界限已經被打破,混沌已然入侵西塞羅斯。
無數亞空間裂口從斯泰爾身邊向哀悼之塔的牆外延伸。這些傳送門離地面很近,凡人從地面很難分辨,他們只能看到夜色中出現了一些令人作嘔的、脈動著的光芒。亞空間裂口充盈著悲傷的顏色,復仇的陰影,甚至命運的脈絡。有什麼東西在憤怒地咆哮著,它的咆哮聲甚至迴盪在哀悼之塔的上空。咆哮聲伴隨著機械的咔噠聲和嘶嘶聲。然後是撞擊聲、爆炸聲和磚石倒塌的聲音。最後是人類的尖叫聲和明顯非人類的胡言亂語。
''接應我們,沃海特兄弟,''斯泰爾在通訊頻道中說道。
''為你效勞,仲裁官兄弟。''哈羅爾號的引擎轟鳴,風暴鴉炮艇準備躍向天空。離哈羅爾號最近的泰格把側門拉開。灰騎士和菲利亞迅速登上炮艇,沃海特則駕駛炮艇向北方出發。斯泰爾和蓋瑞德從運載艙走進駕駛室。他們透過強化玻璃凝視著來到西塞羅斯的敵人。
從這個高度看去,惡魔如同昆蟲一般蜂擁而至。就像有人用淚水織出了一張令人憎惡的爛地毯。惡魔們在街道上橫衝直撞,撲向驚慌失措的凡人們。在靠近外牆的軍營裡,一排排的審判庭侍僧和星界軍已經開始反擊。
''他們抵擋不了多久,''沃海特說。
''他們是註定光榮的烈士。''斯泰爾同意道。
凡人軍隊向扭曲變化的中心挺進。瘋狂而邪惡的顏色從外牆上湧現,那些粉紅色和藍色的畸形肉體突然在街道上蔓延開來。奸奇的恐怖火焰瞬間吞噬了凡人們。
領導這支軍隊的是一個和它摧毀的教堂一樣大的怪物。它是一個有六條機械腿的巨獸,比大教堂的飛拱還要高。它的軀幹就像是壯碩的肌肉堆積起來的,一隻手臂是切肉鉗和大炮的複合武器,另一隻手則是可以將坦克劈成兩半的巨型鐵爪。它細長的頭骨在無盡的憤怒咆哮中裂開。裡面全是獠牙,有些甚至正從裡面生長出來。
磨魂者穿過面前的禮拜堂。它把行進路上的每一堵牆都砸成了粉末。擁有上千年曆史的聖地化為廢墟。當它逼近山頂時,它輕鬆的摧毀了外圍的防禦,直指哀悼之塔。
斯泰爾皺起了眉頭。這個惡魔有一些要素讓他感到熟悉。它機械肢體的結構中有一些東西是他曾經見過的。
''你發現了什麼嗎,仲裁官兄弟?''沃海特問道。
斯泰爾搖搖頭,否定了他的猜測。
''只不過是另一件我們必須做的事情,''他說。 ''把我們放到外牆上,然後儘量阻擊敵人。''
沃海特讓哈羅爾號轉向並飛回哀悼之塔的外牆。風暴鴉引擎的向下方發力,並迅速減速到接近懸停在外牆上空。小隊從後艙門下落到外牆上,哈羅爾號則再次起飛,雙聯突擊炮和重型爆彈槍的聖火照亮了黑暗。斯泰爾聆聽著爆炸聲,等待著磨魂者的到來。
蓋瑞德說:''這也是我們造成的嗎?''
''不,''沃姆厲聲說道。他從各個方面駁斥了斯泰爾的觀點。 ''這個墮落的審判官在我們之前抵達了這裡。我們既不知道他曾經在科爾尊幹什麼,也來不及阻止他了。即使沒有我們的存在,這次入侵也一樣會發生。''
''你確定嗎?''菲利亞問道。
沃姆哼了一聲。 ''當然。這個問題很荒謬。''
''但是為什麼我認為敵人有奇怪的既視感?''斯泰爾問道。
''這有什麼關係?''
''這很重要,兄弟,''斯泰爾告訴他。 ''這非常重要。''
他們面前的建築物在爆炸中轟然倒塌。磨魂者從支撐柱之間擠出一條路來,建築物的屋頂倒塌在惡魔身後的地面上。它的機械腿推動著它前進,每一步都像炮火一樣猛烈地撞擊著大地。它的肩膀比外牆還高。現在惡魔低頭看著灰騎士們,它的吼叫變成了震骨的咆哮。然後它說話了,聲音如同蒼蠅組成的颶風。 ''科爾尊是我的!''它喊道。 ''薩頓已經死了。他不可能獲得勝利了。科爾尊是我的!那個世界的滅亡是我的功績!''
它向前猛衝,用爪子轟擊牆壁。小隊向兩側分開躲避它的攻擊。牆壁解體了,在惡魔面前牆壁和空氣一樣完全構不成阻礙。磨魂者在憤怒平原上前進。每當它的機械腳踏下時都會把鵝卵石粉碎成灰塵,以圖永遠抹去上面的記憶。在它身後,惡魔的力量從亞空間裂隙中沸騰起來,浸透著被它們屠殺的凡人的鮮血。惡魔們在巨大的領導者身後跳躍和慶祝,然後在哈羅爾號迴旋進行另一次掃射時尖叫起來。炮火焚盡了惡魔的肉體,只留下了不成形的、蒸發的水坑。
''科爾尊已經被滅絕了……''蓋瑞德給斯泰爾傳訊。
''我知道,''斯泰爾回答道。他現在知道為什麼他感覺自己好像見過這個惡魔了。它的金屬肢體上有殘存的雕像,儘管它們被亞空間的邪惡鍛造扭曲成被褻瀆的神明,但其樣式足以讓他辨認出來。斯泰爾曾經見過它們被裝飾在純潔之刃號的船體上
斯泰爾想這就是毀滅之力希望我們相信的東西。薩頓用死亡換來的勝利促成了現在的入侵。甚至一艘灰騎士船隻的殘骸變成了一個可憎腐化的惡魔。
混沌毫不隱瞞旨在在播下懷疑種子的願景。
''惡魔的弱點就在它的本質之中!''斯泰爾向小隊喊話。''用真理摧毀它!''
風暴突擊導彈命中了磨魂者的肩膀。惡魔擺脫了衝擊波,用右臂上的大炮向風暴鴉發射了一串炮彈。剛剛成形的亞空間物質擊中了右舷機翼,恐怖的光芒吞噬著風暴鴉的裝甲板,混沌之力與神聖之力對抗。磨魂者在沃海特從頭頂掠過時再次發起攻擊,它精準的在傷口上吐出一團能量。風暴鴉的機翼被斬斷,斷口邊緣隨著現實世界的溶解而流下液體。風暴鴉開始失控旋轉,但最終以一定角度迫降,在鵝卵石上犁出一道深溝,停在化作廢墟的外牆與哀悼之塔中間。
斯泰爾帶領小隊追擊磨魂者。一個粉紅色的惡魔偷襲了他。它的爪子射出一道可怕的閃電。惡魔的法術動搖了斯泰爾的存在。奸奇之火試圖讓他變異,把他推入變化的深淵。但他的力量、他的意志和他的信仰拒絕了詛咒。他帶著憤怒和正義,揮下了天罰力場戰錘,將那怪物的身體徹底粉碎。天罰力場武器的神聖能量摧毀了惡魔存在的本質,並最終將其炸得四分五裂。斯泰爾輕蔑地從消散的亞空間光芒中轉過身來,擊碎了另一個恐怖的畸形。他猛烈的復仇消滅了那些不值得他關注的敵人,並將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追擊磨魂者並消除其褻瀆存在上。他的兄弟們也是如此。他們用風暴爆彈槍轟擊惡魔的身體,滅靈爆彈命中它的腹部。惡魔的物質精華一滴滴的飛向空中,但惡魔的行動並沒有受到影響。
蓋瑞德向惡魔投擲心靈之火。神聖的力量變成白熾而純潔的烈火,亞空間的力量反饋到它的造物自己身上。火焰掠過了一個跳躍的火妖。隨著一聲慘叫,惡魔化為灰燼。蓋瑞德的火焰席捲了磨魂者的側腹和頭骨。惡魔咆哮著,用利爪向蓋瑞德砸去。他猛地向後一仰,堪堪避免了被直接命中,但那一擊的餘波卻足以將他擊倒在地。
斯泰爾看到智庫倒下。如果磨魂者此時對蓋瑞德進行追擊,他必死無疑。但惡魔只是繼續狂風暴雨般地衝向哀悼之塔。
惡魔的目標是哀悼之塔。因此,塔是關鍵。
低級惡魔聚集在蓋瑞德周圍,好在菲利亞在他身邊用她的神經長鞭猛擊那些可憎之物。她用這把武器堅持了足夠長的時間,撐到小隊的其他成員趕到蓋瑞德周圍形成保護陣型。神聖的爆彈和天罰力場武器將周圍的惡魔粉碎,然後斯泰爾扶著蓋瑞德站了起來。
''智庫兄弟,惡魔為什麼執著於哀悼之塔?''
蓋瑞德踉蹌地向前走去,眼睛盯著哀悼之塔。塔身上依然纏繞著紅黑色的火焰,紀念符文依然在火光中閃耀。磨魂者幾步就走完了剩下的距離。它把所有的憤怒向哀悼之塔傾瀉出來。它的爪子、大炮和純粹的亞空間之風侵蝕著塔的表面。第一個符文消失了。整個世界最後的記憶正在被摧毀。
斯泰爾的靈魂因這種褻瀆而顫抖。
蓋瑞德說:''榮耀。記憶裡不僅僅是失去的哀傷,還有人們的榮耀。''他直起身來,步伐變得堅定。他的聲音彷彿變得遙遠,就像他的意識已經與哀悼之塔融為一體。''不管拉威爾審判官在檔案館中執行了什麼樣的墮落儀式,他都利用了哀悼之塔的記憶中有關失去的部分。但另一方面這些名字也正是我們戰鬥的動力,仲裁官兄弟。哀悼之塔的記憶正提醒我們要戰鬥下去。塔正在召喚我們向毀滅之力復仇。''
''那麼我們必須找回那些記憶。''斯泰爾說。
蓋瑞德明顯費力地把目光從哀悼之塔上轉過來,他堅定地看著斯泰爾。 ''你一定能為他們揮下那一錘,仲裁官兄弟。''
斯泰爾感覺到一種熟悉的存在正在他的意識中成形。他的意識擴展開來並與小隊的其他人和諧統一。蓋瑞德正在連接整個小隊的靈魂,並通過斯泰爾引導小隊集體的精神力量。
他知道他必須要做的事了。當他的兄弟們用風暴爆彈槍和天罰力場武器為他在低級惡魔中開闢出一條道路時,斯泰爾猛地衝向螺旋樓梯。他意識到自己既是個人又是集體。他的心靈以銀色的力量歌唱。天罰力場戰錘包裹著神聖的力量,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斯泰爾到達了距離磨魂者四分之一塔周長的樓梯底部,它一步兩級地爬上臺階。當他穿過惡魔的亞空間火焰時,烈焰灼燒著他,火苗蠕動著穿過他的盔甲。他感覺自己好像從內到外都在燃燒,也許確實如此,但他沒有停下腳步。每當他經過一個世界的名字時,銀色的力量隨之增長,戰錘的光芒也更加明亮。正如被腐化的拉威爾以某種方式汲取了哀悼之塔所蘊含的悲傷一樣,蓋瑞德現在也汲取那些榮耀的記憶。那些失落世界上曾經忠於神帝的痕跡匯聚在一起,帝國的人民尋求最後的救贖。死難者的記憶發起了一場遠征。斯泰爾在戰錘的光芒中幾乎看不清任何東西。
但他知道這道光芒通向何處。
他繞著塔樓轉了一圈與磨魂者的頭部平齊。惡魔也看到了他,它的爪子猛地撞到了樓梯上,摧毀了整個樓梯,然後它把嘴轉向了斯泰爾。斯泰爾高高舉起戰錘,躍向惡魔。那一瞬間他彷彿以正義為翼在虛空中翱翔,當他的戰錘落下時,上千億的靈魂在他身後怒吼。
他擊中了磨魂者,然後超新星爆炸般的強光奪去了他的意識。
如墨的夜色再次籠罩。斯泰爾站了起來,發現爆炸把他拋到了百米開外。
他向哀悼之塔的方向看去。高聳的尖塔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冒著煙的半公里寬的大水坑。哀悼之塔的記憶隨著磨魂者一起湮滅了。西塞羅斯上的其他惡魔也消失了。
菲莉亞站在大坑邊上。斯泰爾走到她身邊。小隊的其他人也跟了上來。
''這是最好的結局了,''她說。 ''這裡蘊藏了太多危險的知識。總會有魯莽的研究者趨之若鶩。''蓋瑞德補充道:''還有太多不受控制的記憶''
斯泰爾從大坑轉過身,看向西塞羅斯上仍在燃燒的聖殿。 ''這個世界的職能是危險的。所以不能這樣下去了。西塞羅斯也必須成為記憶,但僅限於我們的腦海中。''
''你打算怎麼處理?''菲利亞問道。
''解散所有神社。驅逐這裡的民眾並執行記憶清除。無論如何我們必須遏制發生下一次混沌入侵的可能性。並不是每一個世界都能幸運的在滅亡之前懸崖勒馬。''
''那他怎麼辦?''沃姆指出。
斯泰爾眨了眨眼睛。奧德赫姆還活著。聖物保管員跪在迫降的風暴鴉炮艇旁邊,他用雙手捂臉哭泣不止。
''他也需要進行記憶清除,''斯泰爾說。清除奧德赫姆的記憶是仁慈之舉。隨著哀悼之塔的毀滅,他已經失去了人生的目標。
斯泰爾再次看向大坑。
''兄弟們,''他說,''我們經受的試煉不僅僅是戰爭。''
''還有什麼?''沃姆問道。
''懷疑。毀滅之力就是利用這一點攻擊我們的。它們發現它們無法腐化我們,所以它們想讓我們懷疑自己。但它們失敗了。''
''它們終將失敗。''
他重複了這句話,就像新的誓言。混沌的試煉永不休止,但惡魔們的嘗試會再次失敗。
對此,他沒有任何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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