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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白羽夜茶會#茗零
前言
所謂黑羊，就是集體中被人孤立的害群之馬，在一群冠冕堂皇的白羊中顯得格外扎眼。
校園欺凌的陰影似乎總是在想方設法參與進我們的童年。也許你已經忘卻了那段回憶，也許你只是旁觀者不是當事人，甚至，你就是當年的倖存者或是那隻沒有逃掉的“黑羊”。
更加不幸的是，這至今都是一個一直存在，也永遠不會被徹底解決的無恥現象。
人之初，性本惡
在經歷了十年前的那場悲劇之後，1997年，也許是令邑縣實驗附屬第三中學又一次迎來黑暗的一年。作為令邑縣三中的一名普通學生，李向凡就像其他學生一樣，進入學校開始了又一天的生活。
直到那一天，一道黑影從教學樓的天台一躍而下，他的身邊也出現了各種詭異現象。而種種跡象指出，這一切都和一位叫“夏夢”的女生脫不開關係。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令邑三中，學校管理似乎有著很大的問題。校內的不良學生與社會閒散人士相互勾結，以“借貸”為名，勒索學生錢財，這樣的事件時有發生。
而在這樣的背景下，一位從外縣轉學而來的女生夏夢意外地被人扣上了偷竊的帽子，在學社們不在乎事實真相，不分青紅皂白的輿論中百口莫辯。
這個時候，只有主角李向凡站了出來，從一開始的從眾疏遠，到獨自查明真相，最後默默藏在幕後為她討回了公道，而他的好友陳飛也在事件發生前後處處維護著夏夢，這也讓三人一度成為了一組共同患難的夥伴。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剛剛解決偷竊事件，還未安定下來的時候，夏夢又陷入了離奇的詛咒事件，再次遭到了眾人的孤立。看似美好的結局背後，似乎隱藏著更加撲朔迷離的真相。
在《黑羊》的開場章節中，這部作品以濃濃的中式校園風格以及頗具恐怖美感的表裡世界設定，在兩個小時左右的內容中為我們講述了一個轉學生被無故潑上髒水的校園欺凌故事。
但不一般的是，作者將學生之間那種純粹的“惡”，與被霸凌者視角的無力感表現得淋漓盡致。
在作者的筆下，一件在成年人眼中看似無關緊要的小事，也能成為學生之間霸凌的理由。而看似沒有肉體霸凌嚴重的言語霸凌，卻依舊能給當事人帶去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
雖然看似誇張，但這的確是在學生之間頻繁發生過的事實。不分青紅皂白的輿論指責，以及不將學生立場放在心上的校領導，無形之中都在將被霸凌者推進深淵。
小時候，所有電視劇與動畫片都在反覆強調一個觀點：“小孩子不會撒謊”。然而真正經歷過或是還能記起自己曾經經歷過孩提時代的人都知道，這句話是天底下最大的謬誤。
同樣的道理，因為兒童與青少年的心智尚未成熟，所以他們眼中的善惡觀念也會存在著嚴重的偏差，拋開真正的罪犯那種更加極端的“惡”不提，相比起普通人來說，一個孩子所能展現出來的“惡”，往往是最無辜且最嚴重的。
只要有學生開始認定你是小偷，那麼其餘學生都會開始起鬨，不會有人相信當事人的辯解，因為他們就像現在所謂的“鍵盤俠”一樣，只相信多數人的判斷，只要有一個人是兇手，是“黑羊”就夠了，沒有多少人會真的在意真相。
因為認定“偷盜”的行為是“惡”，於是這些學生可以正大光明地針對他們所認定的兇手，自己為自己站在正義的一方。這的確就是十幾年前甚至依然有可能是現在小縣城裡初高中學校的學生生態。
而這樣的故事在現實中往往也會出現一些固定橋段。《黑羊》就以一些簡單粗暴但卻無比真實的演繹為玩家展現了這樣一個本質上其實十分荒唐的學生世界。
在遊戲初期讓玩家選擇是否相信夏夢的時候，劇情要求玩家為了繼續進行下去，就必須選擇遠離。而在“偷班費”事件真正的幕後第三者出現之前，玩家解決潑在夏夢身上髒水的方式，居然是拉另一個人下水。
而且在劇情演出裡，遊戲還巧妙地用一些暗示讓玩家認定劇情要你拉下水的角色就是幕後真兇，因此毫不猶豫地就能做出選擇，殊不知這正落入了作者的圈套。
因為此時發自真心認為甚至祈禱另一位與主角無關的角色是真兇的玩家，就和遊戲中不明真相就集體霸凌夏夢的學生毫無區別，本質上依舊是一個打著想要看到兇手受到懲罰的旗號，將又一位無辜者拉下水的混蛋。
遊戲中，玩家被強制選擇孤立無辜者，甚至還要拉另一位不相干的受害者下水，而在後期，這樣充滿了誘導的選項又會多次出現，無比真實，又無比壓抑。如果不是突然跳出來將真相送給玩家的第三者，這場惡性循環的故事勢必會滑向無法收場的結局。
在這次霸凌事件過後，雖然因為校領導令人髮指的糟糕管理方式，玩家並沒有看到真兇是否付出了代價，而夏夢則是輕描淡寫地迴歸了正常生活，但至少這次，她交到了真正的朋友。
我只想了解黑羊的故事，不想變成一隻黑著臉的羊
有完整的引入、伏筆以及線索收束，甚至還有環環相扣且視覺效果拉滿的精彩劇情演出與絕對可以稱得上優秀的劇本。如果《黑羊》的故事在此告一段落，那麼它在玩家口中的風評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一般的遊戲玩家都巴不得遊戲的劇情流程可以儘可能地長，但《黑羊》看似良心的流程延長最終卻害了自己。事實證明，遊戲主要的差評還是來自於這兩個小時之後繁瑣複雜的遊戲內容。
拋開劇情來講，單看前兩個小時的內容，作為一款橫版解密遊戲，《黑羊》在遊戲機制上做出了不少有意思的創意。比如拋去操作手感有些彆扭但較有特色的解密交互不提，製作人還引入了讓人眼前一亮的對講機系統。
遊戲中，玩家可以利用對講機與磁帶錄音機等道具在特定區域解鎖劇情對話以獲得解密線索，大大地豐富了遊戲內容。
而除了解密之外，本作甚至還同時包含了追逐戰、選擇取向、推理等多樣化且與劇情息息相關的遊戲元素。
乍一看這些設計在有限的遊戲時長內，既為玩家補充了完整的劇情設定，又為遊戲的解密機制注入了不少新鮮感，但過度加入新系統，最終只會迎來反效果。
本作在敘事節奏的把控上也有些失控，首先令玩家驚訝的，就是在《黑羊》的第一個事件結束後。原本遊戲在兩個小時的流程左右將氣氛烘托到了一個喜聞樂見的大團圓結局上，可接下來的內容又立馬錶示《黑羊》的故事還沒有結束。
沉浸在初章營造的氛圍中的玩家，到這裡開始就已經出現審美疲勞了。而在你因為遊戲中部分謎題設計太過隱晦以至於不得不尋找攻略時又會發現，這兩個小時，其實只是《黑羊》總流程的五分之一。
當知道這個消息時，我的內心是崩潰的。
因為遊戲並沒有對劇情做出明顯的章節區分，而是將所有劇情都塞在了一起，所以儘管後續內容依然保持了第一個故事一貫的製作水準與暫且挑不出毛病的劇情安排（僅僅由於一個編出來的“詛咒”和早戀就霸凌的情況以前確實存在，雖然看似小兒科但對當事人來說真的會造成嚴重的創傷），可它帶給玩家的直觀感受，就是一場渾渾噩噩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來的噩夢。
換種比喻方式，這就好比你期待已久的電影終於在電影院上映，你看了兩個小時以後因為電影優異的質量而興奮到顱內高潮。可接下來放映卻依舊沒有結束，原來這是一部要一口氣在電影院放完的電視劇，剛剛才只是第一集。
而《黑羊》越到後面，遊戲機制就開始變多了，彷彿按著玩家的腦袋教你怎麼玩遊戲一樣。更不用說由於時長的堆積，遊戲劇情到後期邏輯越來越亂，劇本越來越糟糕，越來越有狗尾續貂之意了。
換句話說，玩家只想看一個恐怖故事，你的劇情可以壓抑一些，可以短一點，但請不要按著我們的腦袋讓我們看一幫學生在那裡演諜戰劇。
如果遊戲不能保證後期的質量與遊戲節奏的正確處理，那我寧願買到的是一部單獨售賣，流程只需要兩個小時，後續還需要推出續作或DLC的《黑羊：第一章》，而不是長達九個小時甚至是十個小時的《黑羊》。
沒準製作人一開始就打算這樣發售，那等待《黑羊》的也許就是幾部遊戲的多半好評而不是現在一部遊戲的褒貶不一罷（賣都賣出來了，再改也來不及嘍）。
後記
平心而論，《黑羊》是我這輩子頭一次見到因為內容充實而不是故意用收集系統拖時長的遊戲流程加長而收穫差評的遊戲。
如果說它是一部電視劇，那麼這部電視劇的前幾集絕對可以趕得上許多評分較為優秀的網飛電視劇的質量。但之所以用“電視劇”來做比喻，是因為到了遊戲中後期，與其說它的實際表現是高分網飛劇，倒不如說《黑羊》是那種因為挖坑太多太離譜想借此拖集數多賺錢或是單純質量縮水而被網飛砍掉的夭折劇。
儘管《黑羊》精湛的美術演繹一直撐到了遊戲的最後一刻，但這標題中的黑羊，就不知道黑的到底是被冤枉而抓來犧牲的羊，還是玩家的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