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至晌午,陽光揮灑,透過枝葉灑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駁陸離的光影。
我們尋了一處樹蔭,決定稍作歇息。
我將馱馬拴好,讓它在一旁吃草飲水,滿穗則坐在草地上,從包袱裡拿出乾糧分給我和鶯。
雖然是與大漢同行,但我們沒有業務保證他們食物來。
大漢和他的手下也自行在一旁坐下,拿出他們帶的乾糧吃了起來。
一時間,只有咀嚼聲在這晌午的樹蔭下回蕩。
路上我也從他們的談話中,得知大漢叫鐵牛,另一個手下叫柱子。
……
休息片刻後,我們再次踏上行程。
午後的陽光變得柔和,懶洋洋地灑在山道上,為前行的路鋪上一層金色的紗。
滿穗或許是被這暖烘烘的陽光曬得有些倦意,腳步漸漸慢了下來,與我並肩而行時,身體時不時輕輕搖晃,像是風中柔弱的柳枝。
“累了?”
滿穗看了我一眼,朝我伸手,命令般說著。
“揹我”
我無奈地蹲下身子,滿穗順勢趴到我的背上,雙手環住我的脖子。
她的身子很輕,像一片柔軟的羽毛。
我揹著她慢慢走著,感受著她的呼吸輕輕拂過我的耳畔。
“良爺,你真好。”
滿穗在我背上輕聲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慵懶和滿足。
“昨天也沒有見你做什麼,怎麼今天看你無精打采的?”
滿穗在我背上哼唧了一聲,說道。
“都怪良爺,害得我昨晚沒睡好嘛。”
……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昨晚我都老老實實給她當‘抱枕’了,怎麼還怪我?
滿穗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趕在我問出口前接話。
“都怪良爺硬邦邦的,和塊木差不……就是一塊木頭,硬邦邦的木頭。”
不是…這…你……我怎麼解釋啊?
百口莫辯。
“那今晚你還是睡草蓆吧。”
斟酌半天,我才憋出一句話。
“不要嘛,良爺,我錯了。”
滿穗在我背上撒嬌道,手臂摟得更緊了些。
就是她靠的太近,一縷縷髮絲貼著我後頸,有些癢癢的。
……
我微微縮了縮脖子,滿穗卻以為我要把她甩下去,雙手摟的更緊,趕忙叫道。
“良爺↑我錯了!別亂動,我要摔下去了。”
我的動作一頓,思緒微轉有了一個主意。
“既然知道,那就說說,錯哪了。”
滿穗在我背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小聲嘟囔著。
“我不該說良爺是硬邦邦的木頭,良爺對我可好了,昨晚還給我當抱枕,讓我睡得暖暖的。”
我聽著她的話,心裡不禁有些好笑,這丫頭認錯倒是認得快,可這嘴硬的毛病還是改不了多少呀。
“還有呢?”
我已經滿意了,但仍多問了一句。
就是想看看這小崽子,有沒有在我不知道是時候,幹某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
這不是無端猜忌,早就在幾天前,我半睡半醒間感覺有些不對勁,睜眼便看見滿穗正偷偷地扒拉我的上衣。
滿穗在我背上扭了扭,似乎是在找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然後小聲說。
“我不該在夜裡偷偷親你。”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幾乎聽不見。
“……”
???
什……什麼?!!
我腳步猛地一頓,滿穗在我背上差點滑落,她驚呼一聲,雙手緊緊抱住我。
“良爺,你怎麼突然停下來了?”
滿穗嗔怪道,隨即想到什麼,閉緊朱唇,眼神遊離。
“你剛才…說什麼?”
滿穗的小臉瞬間漲得通紅,像熟透的番茄,她把臉緊緊貼在我的背上,試圖躲避我的追問。
“良爺,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就當沒聽見吧。”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顯然是害羞極了。
……
我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一時間,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只有我們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
過了許久,我才緩緩開口。
“滿穗,你還小,有些事……”
話還未說完,滿穗便在我背上輕輕抽泣起來。
“良爺,我知道我不該這樣,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她的哭聲讓我心疼不已,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
“好了好了,別哭了,此事就此作罷。”
“真,真的?”
“真的”
見滿穗這副樣子,我還能怎麼樣?
“千真萬確?”
我再三保證,但我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只是目前還是先穩住滿穗再說。
“哦耶,不愧是我。”
就在我想著要怎麼組織言語時,滿穗破涕為笑,或許之前根本就是假哭。
一時間,我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無奈地搖搖頭,繼續揹著滿穗前行。
她的心情似乎又好了起來,在我背上輕聲哼起了小曲。
……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斑駁地灑在我們的身上,山道上的影子隨著我們的步伐輕輕搖曳。
我聽著滿穗的歌聲,心中雖然有些複雜,但也漸漸平靜下來。
走了一會兒,我感覺到滿穗的歌聲漸漸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均勻的呼吸聲。
我微微側頭,看到她已經在我的背上睡著了,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我輕輕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能睡得更舒服些。
她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幾縷髮絲隨風輕拂在我的臉上,帶來一絲癢意,但我並沒有動,生怕打擾到她的睡眠。
我們就這樣靜靜地走著,直到……
……
……
……
兩個時辰後,陽光已經偏西,天邊的雲彩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紅色。
我們一行人來到了一處較為開闊的地方,這裡可以望見不遠處的官道,是確定方向的好位置。
“良爺,我們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滿穗輕聲說道,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
我點了點頭,將滿穗輕輕放下,她的腳步有些虛浮,顯然長時間的行走讓她感到有些吃力。
我讓她靠在一棵大樹旁坐下,自己則去檢查馱馬的情況。
鐵牛和柱子也找了塊石頭坐下,他們看起來也有些疲憊,但精神狀態還算不錯。
鐵牛從包袱裡拿出水囊,大口大口地喝著水,柱子則在一邊啃著乾糧。
……
鶯依舊保持著她的冷漠,她站在一棵樹下,目光看著我,眼眸閃爍,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我檢查完馱馬後,回到滿穗身邊,遞給她一些乾糧和水。
她接過乾糧,小口小口地吃著,眼神卻不時地偷偷瞄向我。
我知道她還在為之前的事情感到尷尬,便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陪著她。
餘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的臉上,給她的臉頰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讓她看起來更加溫柔可愛。
“良爺,你說我們到了長安會是什麼樣子?”
滿穗突然問道,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
我略微思索,回答。
“長安是大都市,雖不比京城,大概和洛陽相差無幾。”
“良爺還去過京城?京城是怎麼樣的?哪裡是不是遍地官老爺?萬歲爺是什麼樣的?”
滿穗看著是真的很好奇,一連串的問題。
……
不過京城,到也不知道現在如何?
我回憶著十年前京城。
“其實所以的城市都差不多,無非就是街道更寬,能跑更多的馬車。”
“而且京城雖然官老爺多,但是一樣也有很多乞討的人。”
我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京城的繁華,是建立在許多人的苦難之上的。”
“街道兩旁,你可以看到金碧輝煌的酒樓和商鋪,也可以在角落裡發現衣衫襤褸的乞丐。”
“那裡的官老爺們穿著綾羅綢緞,而普通百姓卻為了生計奔波勞累。”
“哦……這樣嗎?”
滿穗聽了我的話,心情好像變得有些低落……
“那長安……長安會不會也這樣呀?”
她的聲音裡透著一絲擔憂,抬眸望著我。
“你不是去過嗎?”
“幾年前了…”
“這樣啊……我不知道…或許吧,但我們總要去看看才行。”
我們在這開闊之地稍作歇息後,便又重新啟程,朝著長安的方向繼續前行。
我們要在天黑之前,尋得一處安營紮寨之地。
……
距離長安約莫兩天路程,也快到了,這一趟運氣格外好,一路走了除了鐵牛這隊不靠譜的盜匪之外,沒有碰見其他盜匪。
好事有時也是壞事,省了力氣,也少了銀兩。
夜幕再次降臨,我們在一片小林子中紮營休息。
我和鐵牛忙著安置馱馬,柱子則在一旁收集枯枝準備生火。
鶯站在遠處,冷冷地注視著所有人,眼眸冷漠,望著我和滿穗時,絲絲縷縷的惡意漫出。
火堆升起。
我們圍坐在火堆旁,吃著各自的乾糧。
滿穗坐在我身邊,悄悄地拉了拉我的衣角,我側頭看她,她小聲說。
“良爺,今天的事你別往心裡去,我以後不會再那樣了。”
稍微思索,我推測她指的是白天說漏嘴的事情。
無奈搖搖頭。
“這次就算了,如果有下次,別怪我生氣。”
滿穗低下頭,輕輕點了點,像是在認真地反思自己的行為。
火光映照在她的臉龐上,讓她的輪廓顯得更加柔和。
……
火光搖曳,今晚滿穗反常的自己鋪了床鋪,在一旁睡覺。
看著滿穗背影,我摸索著手指,感覺少了一點什麼,有些不適應,少了滿穗在懷中的溫暖,夜晚似乎變得更加寂靜和冷清。
我坐在篝火旁,靜靜地看著火光跳躍,心中卻有些空落落的。
鐵牛和柱子已經吃完了他們那份乾糧,兩人靠在樹幹上,滿足地打著飽嗝。
柱子看了看我和滿穗,然後小聲對鐵牛說。
“大哥,你看良爺和滿穗姑娘,是不是挺般配的?”鐵牛瞪了他一眼,低聲呵斥。
“別胡說,人家的事你少管。”
我偏頭看了一眼,倆人渾身一抖,鐵牛死死捂著柱子的嘴,一邊朝我投來尷尬的笑容,一邊低聲訓斥柱子。
“好漢,俺們啥也沒說,啥也沒說。”
能看出來鐵牛求生欲很強,但……柱子已經被捂的翻白眼了。
……
柱子但被鐵牛捂著嘴,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眼神中滿是委屈。
鐵牛見我不再追究,這才鬆開手,柱子立刻大口呼吸,彷彿剛剛經歷了一場劫難。
“大哥,你差點憋死我。”
柱子抱怨道,鐵牛則是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多言。
“你什麼時候改掉多嘴的毛病,剛才好漢不計較,是你的運氣。”
“我也就是說說實話嘛,你看良爺對滿穗姑娘多好,滿穗姑娘又那麼依賴良爺。”
“人家的感情事,咱外人哪能看得透徹,說不定背後有啥咱們不知道的緣由呢。”
“……”
倆人雖然壓低聲音,但此處空間只有這麼大,倆人嗓門又不小,我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這倆人倒也是有趣。
鐵牛雖然外表粗獷,但心思細膩,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柱子則不然,他心直口快,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過他並無惡意,只是性格使然。
……
夜無事,天漸明
……
翌日
上午無事,下午無事,兩日如此,風平浪靜。
久違的安靜,竟讓我有些不適應。
午至時分,我吃著無味的乾糧感覺更加煩悶,心中也不由的思考。
難道我就是喜歡在紛擾中尋找平靜,在平靜中又渴望波瀾的人嗎?
或者說,我還是放不下過去的罪孽……
我明明已經答應滿穗了,現在又在這裡糾結什麼呢?
想通了,那股不自在的感覺也隨之消散,我深吸一口氣,將那些紛擾的思緒拋諸腦後。
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護滿穗,確保我們能夠安全到達長安,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暫時放下。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走向滿穗。
她正坐在一塊石頭上,手裡拿著乾糧,但似乎並沒有吃多少。
“怎麼才吃了這麼一點?”
我有些意外,像以往滿穗可是不會剩下食物的。
滿穗抬起頭,朱唇一扁,委屈巴巴地看著我。
“良爺,有沒有其他吃的……膩了……”
……
啊這……我萬萬沒想到,竟會是這個問題。
我以為會是滿穗身體不舒服,或者又想起來了。
不過這也確實是一個問題。
乾糧吃了這許多日,莫說是滿穗,我也覺著寡淡無味。
我開始在包袱裡仔細翻找,看是否還能找出些別樣吃食。
滿穗期待地看著我翻找的動作,眼眸亮晶晶的。
然而,結果註定是讓人失望的。
……
“良爺,有找到什麼好吃的東西嗎?”
滿穗見我翻了半天,有些著急,湊近墊起腳尖,也折騰起來。
只是一個包袱只有那麼大,塞了我一雙手已經很勉強了。
如今滿穗又擠進來,更加狹窄,難以活動。
“滿穗,別翻了,沒有其他吃的了。”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滿穗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她撅著嘴,不滿地嘟囔著。
“啊……怎麼這樣啊,天天吃乾糧,嘴巴里都快淡出鳥來了。”
“之前你不也是吃的挺香的嗎?”
想想剛見面的時候,一塊乾糧滿穗三兩口便吃完了。
如今半天過去,三分之一都不見得有。
“那…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我有些不能理解,這乾糧不都是一個味嗎?
“良爺,你不懂。”
滿穗嘆了口氣,一臉的生無可戀。
……
“以前是沒得選,只能吃乾糧,現在不一樣了,你看看我們這一路上,雖然沒遇見什麼大的危險,但也沒遇見什麼大的收穫,連個野味都沒碰上,天天吃乾糧,我都快變成乾糧了。”
她的話讓我不禁有些好笑,這丫頭的想象力倒是豐富。
“那你說怎麼辦?我們總不能不吃吧。”
滿穗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又湊幾分我耳邊,小聲說道。
“良爺,我們去打獵吧,抓點野味來吃,換換口味。”
我愣了一下,這個提議倒是不錯,但……
“我們這一路上也沒見什麼動物,去哪打獵?”
我環顧四周,這山林雖然茂密,但除了鳥鳴聲,並沒有其他動物的動靜。
滿穗皺了皺鼻子,不滿地說道。
“那我們去找找嘛,總比在這裡乾坐著強。”
我想了想,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便點了點頭。
“好吧,那我們去找找看。”
滿穗見我同意了,立刻露出了笑容,急慌慌便想抽手,然而……
一下……兩下……三下……四目相對,她眨了眨眼,有些尷尬笑了兩聲。
“哎…哎嘿嘿,良爺,好像卡住了……”
我也試著將手抽出,然而……也是一樣的結果。
一個小小包袱,把我和滿穗的手都卡在一起了。
“……”
“所以,剛才我才不讓你塞手進來。”
“良爺,你快想想辦法呀。”
滿穗小聲催促著,臉頰微紅,顯然覺得有些窘迫。
……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