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控制了香料，誰就控制了宇宙。
我們很多90後玩家，最早接觸的遊戲類型便是RTS。去年帝國時代4成為最受關注的RTS經典續作，TGA2021上也預告了即將登上Steam的RTS新作《沙丘：香料戰爭》，而“即時戰略”（RTS）這個詞，實際上就是沙丘2的製作人最早創造的，今天我們一起聊聊這款RTS鼻祖、遊戲和電影經典IP背後的科幻背景！
RTS鼻祖
“即時戰略”（RTS）這個單詞全稱是Real-time Strategy，即為玩家每一步策略都是即時計算的，這個名詞出現地很晚，誕生於上世紀九十年代。而與之對照的遊戲類型為“回合制遊戲”（TBS），比如文明系列，也有很多來源於早期D&D，最早的回合制還可以追溯到咱們老祖宗的遊戲——圍棋。
1985年，佈雷特·斯佩裡和很多傳奇創始人一樣，在車庫創立了一家公司。1992年，他將自己遊戲公司改名為西木工作室（Westwood Studios），日後這家公司開發了大名鼎鼎的《命令與征服》，衍生出了《紅色警戒》系列，開創了RTS黃金時代，這一切還得追溯到1992年佈雷特·斯佩裡開發的《沙丘2》。
這款遊戲通常被視作是RTS遊戲的鼻祖，實際上《沙丘2》也並非即時戰略類型的第一款遊戲，但斯佩裡創造性地提出了RTS一詞進行營銷，之後便是西木（被EA收購）大戰暴雪的年代。當然，無論是RTS還是TBS相比於當年的討論熱度，如今都已經算式微，但作為結合了經典IP和RTS玩法的經典沙丘遊戲還是很值得聊一聊。
沙丘
沙丘（Dune）這個IP誕生於1965年，作者是弗蘭克·赫伯特，每個“一生必讀”的書單上都有《沙丘》，這是沙丘中文版書封上的宣傳語，筆者最早接觸的版本來自科幻世界四川科學技術出版社，通篇神神叨叨心理上的自言自語，大量的宗教式描寫，七百多頁的大部頭......
如果一定要做成遊戲，可能做成極樂迪斯科這樣偏重文本的傳統紙筆RPG。這樣豐富的世界也造成這個IP極難被影視化，幾代知名電影人都沒能交出完美的答卷，其實即使維倫紐瓦和漢斯季默聯手貢獻了一場視聽盛宴，也不見得賣座，原書六部唱片只拍到第一卷第二部分的中間370頁左右，做成電視劇或許更合適。
誰控制了香料，誰就控制了宇宙。相比於阿西莫夫的基地系列，沙丘要難啃得多，弗蘭克構造的世界當然不是最硬的科幻，也不是最大的科幻世界，但他所提供的世界體系相當完備，語言、文化、宗教、哲學、歷史、社會學、生態學、科技工具和沙丘世界，他都事無鉅細地娓娓道來，討論這一部作品的衍生電影和遊戲，還需要結合作者奇特的個人經歷和當時的科幻時代大環境。
弗蘭克·赫伯特
初入沙丘宇宙，最迷人的地方莫過於厄拉科斯（Arrakis）行星上的“沙丘”（Dune），在弗蘭克寫沙丘之前，讀者見到沙子或許會想到古埃及的金字塔，腦海中會浮現古代阿拉伯世界沙漠中連綿不絕的商路，如果是教徒可能會虔誠地回憶先知摩西在《出埃及記》中帶領希伯來人擺脫法老的追兵。
但《沙丘》並不只是一個科幻作者的臆想，換句話說，這部作品也可以看作是一個沙丘研究者偶然與科幻結緣誕下的名篇。作者赫伯特曾參加二戰裡的太平洋戰爭，為海軍戰備擔任隨軍攝影師，卻因頭部受傷入院，戰爭結束後，赫伯特搬到了俄勒岡州的波特蘭。
1946年，赫伯特進入華盛頓大學讀書，在文學寫作課上結識了妻子；1949年，赫伯特搬到加州，結識了心理學家斯拉特里夫婦，好學的赫伯特開始閱讀弗洛伊德、榮格、雅斯貝爾斯和海德格爾等哲學家的作品，其中雅斯貝爾斯提出的“軸心時代”理論吸引到了赫伯特。
佛教禪宗
老實說，要弄懂沙丘世界，得從赫伯特的人生經歷入手。他所接觸的“軸心時代”很簡單，這是雅斯貝爾斯在《歷史的起源與目標》中提出的一個著名命題——公元前800至公元前200年之間，尤其是公元前600至前300年間，是人類文明的“軸心時代”，因為這段時期是人類文明精神的重大突破時期。
“軸心時代”發生的地區大概是在北緯30度上下，就是北緯25度至35度區間。在軸心時代裡，各個文明都出現了偉大的精神導師———“在中國生活著孔子和老子，中國哲學的所有派別都產生了，墨翟、莊子、列子以及不可勝數的其它哲學家都在思考著；在印度出現了《奧義書》，生活著佛陀......”
赫伯特的思維突然打開，為什麼不寫一部集合了人類文明歷史、文化、宗教、社會、哲學等為一體的世界呢？這個想法相當狂妄，據赫伯特兒子日後回憶說此時他甚至沒有從大學正式畢業，赫伯特只想學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他注意力很快又轉向了另一個興趣愛好——沙丘生態學。
沙丘生態學
寫科幻作品的需要是物理學家嗎？答案不一定，但能寫好硬科幻的一定有理工科相關背景，雖然沙丘是一部特色鮮明里程碑式的軟科幻作品，但在生態學這一角度，沙丘又相當專業，正文中多數的生態學都是借列特·凱恩斯講述，赫伯特也在附錄“沙丘的生態學”中補充了大量的沙丘世界背景。
很多看過電影的觀眾會說沙丘就是部垃圾作品，一點也不科幻，太軟了，如此先進的科技居然還停留在肉搏戰和封建君主制。只能說弗蘭克可能不想過於探討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遺留下來的問題，然後又要跳出AI取代人類的俗套設定，小說中最符合AI的大概是人機結合的“門泰特”，為邏輯和理性的化身，我們也並不能完全否認沙丘在生態學設定上的優點。
從這一角度來看，用軟硬去劃分科幻作品顯得相當粗暴，每一部科幻作品都有軟的部分有硬的部分，喜歡阿瑟克拉克也不妨礙欣賞沙丘，順便一提《與拉瑪相會》也將被拍攝成電影，導演仍由維倫紐瓦擔任。回到沙丘上來，沙漠裡水是萬物之源，這一點契合了古希臘哲學家泰勒斯的觀點。
古希臘
在刺客教條奧德賽中，我們能看到各種各樣的哲學家，泰勒斯是前蘇格拉底哲學家中最早被提到的一位，往往也被視作西方哲學之父，但在沙丘世界裡水並非最重要的——誰控制了香料（Spice），誰就控制了宇宙，在歷史上，阿拉伯人作為亞歐的商路中介，他們運送了大量的絲綢、瓷器和香料。
歷史中，香料與食物食用和保存息息相關。在沙丘世界裡，宇航員公會需要香料在宇宙間穿梭，貝尼傑瑟裡特姐妹會需要香料去訓練弗蘭克給她們開的能力掛，比如測謊、言音和預知，她們甚至能控制生男生女（沙丘主角母親的大伏筆）。厄崔迪和哈克南為了掌握香料，開始了在厄拉科斯沙丘行星上的爭鬥。
坦白說，沙丘第一部的故事並不算複雜，系列內核講述的是一個相當相當古典的人物，可以理解為古希臘神話最偉大的英雄珀爾修斯和最悲情的國王俄狄浦斯的複合體，赫伯特借鑑的痕跡相當明顯。沙丘裡還有一個筆者非常喜歡的人物是鄧肯，讓人很容易聯想到《權遊》中喬治RR馬丁所寫的傳奇御林鐵衛高個子鄧肯爵士......
新浪潮運動
去年筆者在小黑盒借賽博龐克寫過科幻小說萌芽時代和新浪潮運動，沙丘正是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新浪潮運動中的產物，紙漿時代的科幻小說作家地位並不算高，新浪潮運動中的科幻作者認為科幻應當有更多的文學性，需要融入更多的藝術感受，大致就是今天“軟科幻”的概念。
賽博龐克的先驅作家之一J·G·巴拉德說，科幻小說應該背棄太空、星際旅行、外星生命形式和銀河戰爭，當紙漿時代和黃金時代結束後，科幻作家們正在尋求一個新的突破，《沙丘》正是在這個歷史背景下被創作出來，如果是熱愛官場小說或者說熱愛歷史的讀者大概會覺得《沙丘》很無聊。
很多剛開始入坑科幻的讀者恐怕也很容易被沙丘勸退，如果一聽到太空歌劇或者軟科幻的詞下意識認為沙丘是垃圾，或者說不高級，說實話作為一個經常寫歌劇的作者，沙丘也很難和莫扎特或者瓦格納聯繫起來，軟科幻有軟科幻的味道，歌劇有歌劇的味道。如果覺得硬科幻讀膩了，不妨嘗試看看沙丘，作為科幻里程碑之一的雙獎鉅著還是值得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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