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冷不丁的CUSGA(中国大学生游戏创作大赛)发布了决赛入围名单,之前做了挺久的项目成功入围了最佳多人游戏,有了和其他选手一较高下的机会。激动到晚上,突然想起了围绕着这个比赛发生的不少事,有些感慨,正好最近期末,没法做游戏,表达欲也没法抒发,就想写点什么东西让别人看看。
我刚决定做游戏的契机是发现了学校的游戏制作社团,那段时间十分的激动,觉得找到了我这一生剩下的时间要去做的事情,铁了心的搜罗各种UNITY教程和写策划案,同时想拉认识的人入伙做游戏,就想到了旭。旭是我的高中同学,他人比较沉默和害羞,上课时特别喜欢往草稿纸上画二次元小人和写诗,我们经常在晚自习把自己的诗或者想法写在从哪里撕下来的纸上扔给对方。
告诉他这个决定之后,他意外的没用多久就决定要加入,但他说他要学做美术,因为最近在学画画。我们偶然间知道了举办CUSGA的组织UGDAP在暑假里开展了一个七天的线上培训,过程大概就是前几天学学简单的设计技巧和Unity,后几天组成一个小队去开发一个原型。我们俩为了沟通方便,租了一个民宿,民宿里有一张特别大的榻榻米,榻榻米对面有一个同样很大的投屏,在培训期间,我们就早上一起听讲,下午做游戏,晚上起来在那个巨大的投屏边看A-soul的直播或者LOL的比赛。
线上培训的尾声,老师联系我们,问我们要不要买课。课程的价格比较贵,我立马就决定要报,而他比较踌躇。那天晚上,我们决定去民宿旁边的一个按摩浴场过夜,十一二点我们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天气意外的很好,也不热。我问他是不是决定要接着做游戏,我害怕他是因为我怂恿所以才想试试,并没有真正对游戏制作感兴趣,他说不是,他害怕家里人不支持,于是我们就一起给他的家长打电话,一晚上打了四五通,最后终于说服了他的母亲,于是我们俩都能去上课了,我去学程序,他去学美术。
后来的流水账就不记了,事情的转折在22年5月。某天中午11点,我问他要不要一起打LOL,他回答我说他正在KTV里唱歌,就作罢。晚上我又问他要不要一起打游戏,他说要看A-soul直播,就又作罢。然后他就消失不见了,过了十几天,我开始尝试寻找他,联系以前的高中同学和他的父母,最终无果。这四句一问一答成了我们之间最后的对话。
最后,据另一个高中同学说,旭是在那之后自杀了。我并不想仔细阐述这件事的细节,但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的精神逐渐发生了难以言喻的变化。我逐渐开始觉得我并不理解周围的人的情绪,不明白他们话语和行为的真正含义,同样,周围的人也没法理解我的行为和话语。我开始放弃新的社交关系,跟人相处时不表达可能引起冲突的观点,生气或难过时选择沉默,讨厌亲密关系。那一年的CUSGA,我意外的凭借一个帮国美做的毕设拿到了一个最佳美术奖,但感觉很难受:一是觉得窝囊,自己只是帮忙,甚至程序的主体都是另一个人完成的,根本没有资格去拿这个奖;二是感觉恍惚,想起那天在从浴场回民宿的路上,我们兴致冲冲的讨论着未来,说要做一个怎么样的作品先暴打其他人拿到CUSGA最佳游戏,再放到市场上暴打原神成为当红话题。但是在他神隐之后,自己却用另一种讽刺的方式拿到了我们俩梦寐以求的奖。
在此之后,我抛弃了之前一直组队开发的队友,低沉了一段时间,然后有了新的想法和方向,开始设计这次被提名的这款游戏。
寝室窗外的空气特别安静,温度也适中,亦如那天晚上一样。从确认他消失的那天开始,我就把他在QQ里置顶,然后一直断断续续的骚扰他,把最近发生的事和不想或者没法给其他人说的想法丢在聊天框里,心里总是下意识的期待他哪天能回复我,但是这两年周围已经有太多的事情发生变化,我对其他人,我对游戏开发,我对自己和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事物的态度的确在一直发生微小的转动,到现在,我很难说还保留着和当时一样的热情,我也很难说自己记忆中的还是原来活着的那个旭了。